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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灯笼高高挂-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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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回应。



指尖,在真实感受到贺兰栖真均匀、缓慢的鼻息之前,似乎还在颤抖。心满意足地长舒一口气,我稍稍凑近脸贴近他的胸膛,认真聆听那一次次强劲有力的心脏跳动,声声入耳,声声清晰……



活着,真好。



×



“乖徒,为师的好酒好菜呢?”哑哑的咳嗽声,从常绿藤架传来。



宛如回到四年前,灰头土脸的我正鼓起腮帮,手执大蒲扇,对准灶底,拼了老命扇风。同样的,我也是被灶底浓烟熏得咳嗽不已。以袖缘擦擦额头上的热汗,我头也不回答出一句,“您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



怪只怪我几年不下厨,技艺退步不少。一顿简单的菜肴忙活下来,竟接近申时。这倒好,早中晚三顿饭一次性解决。



捞辣子鸡丁出锅、铲了飘香四溢的回锅肉入菜碟,再舀排骨汤盛进紫砂罐,我手忙脚乱准备好几碟开胃凉菜,才双手端着沉重不已的托盘,一路吆喝,一路走得风风火火,“师父大老爷,可以开动了。”



低低的笑声。



“慢工出细活。诸葛月出品,绝对有质量保证。”不忘自夸,我把托盘搁置八仙桌,才在贺兰栖真面前挥挥小猪蹄,笑,“饿了罢?先喝碗热乎乎的煲汤,补血补气。”



他没答话,而是盯着停落在院里参天枫树枝头上的鹊鸟,看着三三两两的它们唧唧喳喳闹腾不已,稍短暂停留,旋又展翅飞离。



薄唇,慢慢地弯起,直至双颊上隐藏多时的酒窝浮现,属于贺兰栖真特有的温和笑意,才缓缓流淌而出,“月儿,你小时候,最喜欢放风筝。”



“喔??”忙着布菜,我把属于他的碗筷往前推了推,仓促道,“师父您先慢用,我去给杨延风喂一碗汤……”



“不心急。”他淡淡回应,“金蚕刚刚施入他体内,并不宜进食。待傻小子恢复神智,你再好生为他调理,亦不算晚。”



呃,几天不吃不喝,莫不是在讲究辟谷静息?



洞悉我的疑惑,贺兰栖真抿了抿唇,“月儿,为师不会害他。”



解释,消除了我心底的不安,亦带给我一抹浓浓歉疚。我尴尬地吐吐舌头,坐回八仙桌,“师父见外了,徒弟岂会不信任您?” 提箸,我夹了一块大大的牛肋至贺兰栖真碗里,“来,吃饭吃饭。”



颔首,他抿下一口汤。



叼了根青菜,我心怀好奇,“师父,几位师兄师姐都跑去哪儿了?我在厨房忙活半天,也不见一俩个人影。”



“皆已离山。”



我吧唧吧唧嘴,不忘亏他几句,“您又逼迫他们偷东西去了?皇宫里的宝贝,不见得有多稀奇。”



贺兰栖真笑了,“傻徒儿,你为何把自己的脸弄得脏兮兮?”倾身靠向我,在我尚未意识到什么,他以指轻触我脸颊,擦拭。



低头,他白皙干净的指腹,多了一丁点木柴屑。



傻呵呵笑,我并不介意自己形象猥琐。出入厨房的女子,能有几位保持光鲜亮丽?往贺兰栖真碗里夹了好几块辣子鸡,我讨好似的冲他一笑,“师父,您不是一直嚷嚷要尝我的手艺么?多吃点~”



依旧是一贯用餐的沈默,他细细品味着。虽无任何口头上的赞赏,但我看得出来,他眉宇间的神情,是满意的。



我再次叼了根青菜,细嚼,“师父,我们何时下山?” 估计这会儿,怀王正急得跳脚,韶王亦乐得开怀。



他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淡淡答,“稍安勿躁,为师自有安排。”



“安排?” 我讶异。



似乎诚心卖关子,贺兰栖真并未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绽出一抹温和的笑靥,蓦然转移话题,“徒儿,还记得以前么…… 你不愿习武,常常央求你霜师兄带你放风筝。”



我好奇地竖起耳朵。



“时常,你还没玩多久,便笨手笨脚地把风筝挂落在枝头…… 而你霜师兄,每每皱着眉头唤:行了,不要了,师兄会再给你捎一只…… 你不依,非得自己卷了衣袖爬上枝头,努力探长指尖去摘取。当然,行动笨拙的你触不到纸鸢,往往撅起嘴,朝目睹全部过程的为师埋怨:师父,大师兄以大欺小,不肯帮月儿。”



我眉开眼笑,“师父,我小时候很爱告状?”



“岂止告状,简直是无恶不作。”他因回想到了什么而弯出一抹灿烂笑,“你霜师兄喜欢叶师姐,嘱托你捎封书信予她,可你,偏偏把书信转交到四师兄手里。”



囧RZ,笨蛋姝不是在毁人姻缘么--#



“还有,你嫌夏天里的知了鸣声聒噪,竟搭了根长长的竹竿去戳树枝。不料,竟捅在了蜜蜂窝,被蛰得满头包。”



噗--#



这个,就是典型的‘猪贱有得杀,人蠢没得法’ 。



“若遭逢惊雷阵阵的雨夜,你断然不愿一个人入眠,反而是偷溜至你叶师姐卧房,央求她讲几个坊间故事听听。偶然几次,你叶师姐反闩了门,你无法闯入,只好溜至为师的处所。”



瞪大眼睛,我愕然,“然后?”



“自然也是恳求为师给你讲故事…… 无论是《封神演义》里的妲己,或是《搜神传》里的天魔宫,你……” 话,尚未道完整,贺兰栖真却猝然皱了眉。



心神一惊,我慌忙步至他身边,“师父,你怎么了?”



镇定地摇头,贺兰栖真语意诚实,“没什么…… 或许,是精神仍匮乏。”然而下一瞬,他表情古怪的蹙紧眉头,再度无法自持地疾咳。



慌慌张张帮贺兰栖真拍抚后背,聆听着他愈发促急的咳喘,我越来越肯定,他体内的阴阳脉气,并未平复。



血丝,在他唇边慢慢溢出。



垂下眼眸,我万分自责道,“师父,对不起…… 是笨徒弟拖累了你。如果我当初不偷偷下山溜回将军府,就不会害得你侄儿贺兰芮之死无全尸,更不会害你遭受脉气违和之苦…… 对不起,我……”



贺兰栖真摆摆手,想要阻止我的后续言语,而一口浓稠的血液,再度从他唇边涌出,色泽暗红得堪称诡异。



“不、不是你的错…… 是我擅自动用内功心法,意图强行平息沿上逆走的脉气…… 不料,竟力不从心,反倒失去控制。”他困难解释着,而血,亦源源不断淌落,宛若浑身脉气皆在乱窜逆行。



惊慌失措地拥着贺兰栖真,我能明显察觉到他的身体温度忽冷忽热,彷佛倾洒了一瓢凉水于他身,又好像突然置身酷暑,迫使他热汗淋漓。



金蚕一分为二,阳者存于贺兰栖真体内,那么,仅靠阴性金蚕续命的杨延风,会不会也有性命之虞?思及此,我为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深深担忧。



“放心…… 傻小子没事,他不会有性命之虞。”意识到我的忧虑,贺兰栖真极其艰难地答出一句。急促闷咳之后,浓郁的血腥气息,再度从他唇间弥散开来。



这、这究竟如何是好…… 硬扛也扛不住。有没有其他方法,能够帮他畅通奇经八脉、调和阴阳二气? 对了,记得我与宇文昭则修行内功冰火双龙洞窟,此洞窟环境奇特,应该能助贺兰栖真平复心脉?



急切地,我把自己的想法道给他听。话,刚刚脱口而出,非但没盼来他的回应,一连串咳嗽反而在摧残我的自信,我的镇定—— 时间紧迫,哪有闲情逸致打坐练功?



看着神智渐失的贺兰栖真,我猝然回想起长乐郡主、大行皇帝二者的死因,亦恍然记忆他的交待:“金蚕若藏匿于男子纯阳之体,行房期间,金蚕会自发吸取女性阴柔脉气、以平衡男子亏损的气血,延缓毒性发作时间;若藏匿于女性纯阴之体,行房期间,金蚕不但不会弥补女性气血,反因情潮澎湃、阴阳两气混涌,加速毒性发作。”



所谓阴阳两神相搏,合而成形,阳在外,阴之使也…… 难不成,我得硬着头皮前往红灯区,找一位妖娆女子同贺兰栖真行房,藉此调和脉气?



我为脑海里稍纵即逝的下下策,分外无语。



即便此法有效,【暖香阁】之类的花街柳巷位处盛京城丰泽大道,我若前往最繁华的东城区,岂不是赶鸭子上架、硬往拓跋信陵的麻袋里钻?若不去暖香阁,山下四周皆为僻静农舍,哪里有身轻腰柔易推倒的漂亮姑娘可寻?



盯着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贺兰栖真,此时此刻,我彻底混乱了思绪。



总不至于……



让我亲自上阵罢?



忘了我是谁+与栖真在一起(上)



【忘了我是谁】



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把贺兰栖真扶回他自己的房间。 怔怔地看着卧榻之上已陷入昏迷的神偷师父,此时此刻,我内心惘然。



救么?当然要救。



然而,明知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可行性方法,我仍在犹豫,不愿轻易宽衣解带、不愿轻易牺牲自己的清白。 即使,我已 非处子。



男人可以很轻易地把爱与性区别开来,可女人不。 女人的生理构造,决定了在心理方面终究输一筹…… 我没有把握,在春风一夜之后,能够继续泰然自若面对贺兰栖真、面对想要与我重新开始的杨延风。



忆当初,我为避开侍寝一事而诱惑杨延风、与之苟 且偷欢,尔今窘境重现,不情不愿的人,却从杨延风换成了我?



踌躇着,我心烦气躁。







悒郁纠结的思绪,倏然被阵阵嘶哑的疾咳所打断。应声瞥望去,昏睡状态下的贺兰栖真,始终蹙紧了浓眉,不知在为何事烦忧。一抹不起眼的淡红色,亦沿了他唇角,缓缓溢淌。



近身坐上床榻,我以洁净娟帕帮他拭去血渍。



虽然,我忆不起笨蛋姝是如何被贺兰栖真像捡破烂般捡回山,也全然忘记诸葛月的青葱时代带给贺兰栖真多少麻烦事儿,仅静下心来回忆,回忆近四年来他对我的照顾,我能明白,他对我无微不至,疼爱有加。



遇见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



如果不是他的偏方,如今的杨排风,还是脸颊留有道道伤痕的丑丫头。



如果不是他执意带我离宫,断然不会在金吾卫长面前自揭身份、险些被乱箭射死。



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杨延风这会儿已经喝完孟婆汤,准备趟过奈何桥。我,亦将被关在韶王府的左厢阁,继续遭受羞辱。



如果不是他,我又岂会左右为难?说到底,无非是他疼我,与爱情无关;我敬他,亦与爱情无关…… 彼此怜惜的男女,仅视对方如家人。



罢了罢了,你用真心救我数次,我且用恩情还你一夜,从此不再亏欠…… 若不如此,良心能值几个钱?



起身离榻,我吹熄房内的灯烛。



万籁,皆寂。



垂下眼眸,我抬手解开发髻,任由及腰的长发缓慢垂落、披散开来。 尽管心弦在颤抖,心脏亦在慌乱跳动,我仍然固执地将手指探到衣领,将一粒粒的盘扣松开,无声无息地,褪掉外衫褥裙。



夜凉如水,身体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别怕…… 有什么好怕的?”默默在心底劝慰自己,我努力挤出一抹笑来镇定心神。然而不安、紧张以及萦绕在心头的尴尬感触搀杂在一起,令我脱掉里衣、亵裤、全身仅剩一件单薄的肚兜时,倏觉无措——



几近□,我即将没有回头路可走。



犹豫,在清晰聆听贺兰栖真的沉沉呼吸后,全然终止。



坚持褪掉最后一层单薄布帛,此刻,我竟紧张得几乎快要忘记呼吸。胆怯如我,翻了翻大白眼以嘲笑自己的心虚,下定决心要彻底‘吃’掉眼前的美男子,而非自编自导、上演一场雷人戏码。



再度深呼吸一口,我轻手轻脚爬上床榻,小心翼翼钻入被褥,直接侧躺在贺兰栖真身旁。而他,依然是半昏迷半沉睡,无任何其他反应。



沉沉入睡,是否代表美人师父任由我把他脱光光、吃干抹净都不会清醒?也好,至少能让我避免诸多尴尬。



手,仍在瑟瑟发抖,我怀揣前所未有的学术精神,努力探索他的衣扣,且努力不让自己在羞赧中落荒而逃…… 万一,要让贺兰栖真发现我趁月黑风高夜脱他衣衫, 本姑娘可以直接打回地府、重新投胎做人。



第一颗、第二颗、第三颗…… 第六颗。



很好,全部的盘扣都解开,我开始著手褪下贺兰栖真的外衫。借了室内幽暗的月光,我瞥见他保养得甚好的健壮身躯,一寸一寸,随着衣衫滑落腰际而慢慢展现。



宽肩。



锁骨。



细腰,竟还有六块腹肌……



双颊,蓦然觉得几分热烫。



暗自深呼吸从一数到三,我带了尴尬,带了好奇,再次伸手探向他的腰带,慢慢解开他的长裤,一点一点往下褪。



窸窸窣窣衣料滑落声。



压抑地呼吸着,我觉得自个的心脏快要从胸怀里蹦出,悸动…… 不能把男人折腾醒、又要把男人剥得干干净净,这真是项无比艰巨的技术活。上辈子,我究竟是得罪了哪位小人,今生如此落魄?



最初的挣扎心态,已烟消云散。眼下的我,脑海里全然专注的:仅是增强办事效率、尽快解决棘手之问题。



眨眼须臾,一只大手,毫无预兆覆盖住我与贺兰栖真绸裤奋战的双手上,他刚刚醒来的沙哑嗓音,在静谧的卧房内显得格外迷惑,更像呓语,“月…… 月儿?”



全身寒毛骤起,万万没有料到他会从昏睡中醒来。呆若木鸡的我,一时间苍白了言语,不知如何回答。



“月儿,你许久都不曾探望我了…… ”沙哑的话语,轻易止住了我的担心,亦带给我莫大的错愕。不待我回神应允,视野里一阵天翻地覆,再睁开眼时,我豁然发觉自己已仰躺在被褥中,身体,直接覆着贺兰栖真。



彷佛神智仍未清醒,他目光迷离地凝视着我,细美瞳底透露出疑惑,讶异,亦有琢磨不透的欣喜。



僵硬地朝贺兰栖真笑笑,就在我准备为自己的大胆行为作出具体解释时,他的眸光挪移、下沉,在瞧见我不著寸缕的上半身之后,快速闪过一丝惊愕,“你…… ”



心脏,蓦地漏跳半拍。我几乎可以预见,美人师父即将一巴掌把我这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笨徒殴出千里之外的惨象。



“你……”出乎意料,贺兰栖真竟俯身吻住我,薄唇亲昵贴上我的,呼吸与我一样急促,“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以前?!



瞪大眼睛瞧着压在我身上的男人,他眉宇间的神采变化,除了我从未见过的腼腆、欢愉、热切之外,是无任何保留的思念。



终于,我的呼吸,在暂停三秒后全速喘息起来。不为别的,只因我鬼神差使地记忆起侍寝那夜,大行皇帝宠幸我之前夸赞的一番话:



“你默不言语时的眼神,令朕忆起了一位故人,怀王的生母,朕早逝的爱妃。”



我怎能忘了,容成惠玥未入宫前,是贺兰栖真的未婚妻…… 心跳,声声如战鼓擂,不再是因为女儿家的娇羞,而是复杂难喻的事实真相。



耳畔,是贺兰栖真的轻柔呼唤,而他的吻,强势之余亦带着即将失控的激 动。与杨延风温柔爱抚不同,此时此刻我所面对的,是一个男人的纯粹渴望。



我不知道,这位急于表达索求之欲的男人,究竟是他掩藏已久的真实情绪,或是他体内阴阳脉气违和所导致??



罢了,无须过多计较。



好梦留人睡,忘了我是谁。天亮之前,没人在乎是是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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