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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灯笼高高挂-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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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无须过多计较。



好梦留人睡,忘了我是谁。天亮之前,没人在乎是是非非。



……



伸出手,紧紧搂住贺兰栖真的脖颈,我慢慢合上双眼。



××××××××××××××××××××××××××××××××××××××××××



【与栖真在一起上】



“山清水秀太阳高,好呀么好风飘。小小船儿撑过来,它一路摇呀耀~”撅着屁股,我努力把刚刚洗干净的几件衣裳拧干。一边把外衫往晒衣架上搭,我一边摇头晃脑心绪起伏的哼唱着小曲, “为了心上人,睡呀么睡不着!一心想着他呀他,想得我真心焦!”



没错,宛若吞了几颗威而刚,辗转反侧的我亢奋得一晚没睡。



趁贺兰栖真仍昏昏沉沉入睡,我索性起床,轻手轻脚地为他擦拭身体、换上干净中衣后,才舒舒服服洗了一回热水澡,神清气爽。



“为了心上人,起呀么起太早~~除了他我都不要,不管有多辛劳!” 大大咧咧的唱,我从木盆里挑出最后一件美人师父的长裤,打算把它搭上晒衣架,可惜人小手短,三番四次皆够不着。



(⊙_⊙)耶,欺负我手臂酸麻?



肚腹,正饿得咕噜噜直叫,不为别的,只因鼻端倏然嗅闻的飘香,源自于厨房灶台以温火熬煮的皮蛋瘦肉粥。



不管,速度晒完衣服速度去吃早饭。



丝毫不在意形象,宛若野猴儿般,我原地起蹦两尺高,刚刚把绸裤挂上竹竿,一双沉实有力的臂弯蓦地从大后方伸来,将我稳妥抱住,“当心。”



含笑的提醒,丝丝温热的鼻息,清晰熨帖在我后颈处肌肤,每一寸。



贺、贺兰栖真?



呆愣,足足维持了两秒,思维陷入短路状态的我迅速转身,笑靥如桃花灿烂,“师父大老爷,您起床了?徒弟还以为您会睡到晌午才醒,所以,仅煮了一份粥。”



调侃,脱口而出的同时,我极其满意自己态度亲和、嗓音圆润,无任何异状。



脑门,被仅著素白中衣的贺兰栖真以指抵住,“良心被狗吃的泼徒,大清早你不睡,反而对着竹竿嘻嘻哈哈又唱又跳,莫非傻小子清醒了?抑或诚心打扰师美梦?” 弦外音,是□裸的抗议。



话虽如此,贺兰栖真并无叱责之意,相反,他唇边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极尽温和。



果然不出所料,与昨夜相比,他今早的脸色明显红润许多,亦神采奕奕…… 想必,他体内窜涌的脉气已经平复。



“没。”失望摇头,我颇为无奈,“恰恰因为杨延风没醒,徒弟只能靠煮煮早膳、洗洗衣裳来发 泄悒郁之情。”



您老好梦连连,我整夜不得眠--#



好笑挑了挑眉,贺兰栖真慢慢放开我。回眸瞥视我晾在竹竿上的众多衣物,他淡淡道,“你也洗了为师的衣裳?”



迟疑着点头,我半耷拉了脑袋讷讷答,“昨夜您咳得堪比肺痨,亦不慎以血渍弄脏衣物,徒弟只好为您通通换洗一遍外衣外裤…… ”



竟无回应。



咦??心虚心怯掀开眼帘,我悄悄探索贺兰栖真深邃的黑眸。还好还好,他面部表情无任何质疑。



胆子,蓦然变大。指指竹竿上另一件男性中衣,我略感歉疚开口,“师父,您不会责怪笨徒弟把你的绸缎衣裳洗破了罢?我指甲太长,不小心勾破。 ”



“无妨。”他细长的美眸快速闪过什么,语调仍是一贯的随和,“为师带你回山,并非逼着你操劳家务…… 有精神气蹦蹦跳跳晾衣裳,不如多躺在床榻闭目养神。今时不同往日,免得伤了小月饼。”



小月饼小月饼…… 又不是你的孩子,紧张啥?再说,究竟怀没怀,我这位做母亲的都没把握,你咋如此笃定?



撇撇嘴,我没有理会贺兰栖真的好意,悻悻皱眉。



“怎么脸色变差了?觉得累?”困惑问出一句,贺兰栖真眸瞳泛出关切神色。不待我颔首,他兀自揽住我的肩,带我步向常绿藤架,低沉好听的嗓音含了笑,“你歇息片刻,为师去取粥…… 只有一碗也无妨,你慢慢吃,我看着。”







撅着嘴,吹凉羹勺里的皮蛋粥,我才一小口一小口、全神贯注地吃下。



态度认真,皆因美人师父始终沉默不言地看着我。在这一过程中,我总能感觉到来自他的打量目光,虽平淡得宛如随性一瞥,却深意暗藏。



看?还在看?!



没看过优雅的吃相么……



淡定轻咳,我恨不得把脸埋进粥里。



“月儿……”岔言,缘于贺兰栖真轻轻启唇,低声之中透露出几分迷惑,“粥碗,空了。你怎么老盯着它?”



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尴尬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抬起头来直视贺兰栖真,唏嘘道,“我在感慨,自己的厨技不比当年。”



他浅笑以对,却话锋一转,“傻徒儿,你嘴唇破了?”



试探,终究还是降临…… 心弦,刹那间轻轻颤动一下,我仍气定神闲答,“或许是方才不小心烫破。”



“毛毛躁躁。”言简意赅的评价,贺兰栖真仔仔细细瞧着我,半晌,才无关痛痒问,“你半余年不曾回山…… 昨夜,睡得可踏实?”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嗯,很踏实。”言多必失,少答为妙。



“那为何步履踉跄,似有不适?”



啊噗一口血。



我从晒衣竿走回木藤架,仅仅十步路,您老就火眼金睛验出我步履踉跄、身体不适??



关键时刻不允许脱线,我飞快答,“昨天扶师父回房之际,徒弟不小心磕碰了膝盖。尔今疼感余存,步姿才与往常有异。”



“是么?”他询问的嗓音稍嫌暗哑,“月儿,你伤在哪了?”



细细思忖着,我投以贺兰栖真一个微笑,“瞧瞧,师父的记性愈来愈差劲…… 不久前,是谁躲在甘露殿房梁、任由自家徒弟被朱雀铜器砸伤胫骨? 毕竟时间间隔不长,腿伤尚未痊愈,稍有磕碰,我便疼痛难忍。”



“原来如此……”恍然顿悟,美人师父终于弯出一抹笑,淡泊。



“就是如此~”嘀咕一声,不管贺兰栖真究竟相不相信,也不管他还剩多少疑惑,心绪不宁的我慌忙站起身,边收拾碗筷边含糊道,“师父,您该干嘛干嘛,徒弟先去刷碗。 回头再与你唠嗑……”



“换身衣裳,随为师下山。”右手,猝然被贺兰栖真的大手覆住,且紧握不放。



迎着我错愕的目光,他弯出一抹灿烂笑,语调沉静亦温和,“今天正月初七,乃人胜之节。每逢此日,你必定央求师兄师姐们带你出山,前往比翼街买一盏河灯、观两场皮影戏、再吃几碗七宝羹…… 今年,为师陪你走一遭,尽情尽兴。”







不得不承认,贺兰栖真的伪妆技艺高超,令人叹为观止。



明明是位四十有余的大叔,容貌却偏偏生得丰神俊秀、玉山倾倒。先前还衣著随意、死赖在床,转眼须臾,竟成了衣冠楚楚、气度尔雅的俊逸公子。



他不仅仅拥有芮之的儒雅,公子光的倜傥不羁,杨延风的天质自然,甚至…… 甚至超越拓跋平原,天生具有吸引妙龄女子纷纷侧目回望的能力。



用贺兰栖真自己的话形容,遥想宣和初年,堂堂正一品御前行走兼廷尉司四大神捕,衣橱里怎能没几套显摆的行头?怎能出门不拉风?



啊噗~



忿忿不平,我咬下一口他买给我的烧饼。



凭啥?凭啥我一未出阁的女子要顶着已婚妇女才可梳的发髻、额前帖着已婚妇女才适合的金箔花细游街逛庙?难道扮成夫妻,就不容易被韶家班狗腿们认出?



耳畔,倏然传来似笑非笑的疑问,“月儿,你为何一直在吃?”



懒得回答,我继续化悲愤为食欲。



盛京城啥都缺,独独不缺在选秀之前急于出嫁的剩女。你也不瞧瞧人来人往的比翼街,有多少双暗送秋波的眼眸,有多少声欲语还休的不屑低哼—— 彷佛,我是最后一个害她们结不成婚的罪魁祸首--|||



一块豆面糕,两串糖葫芦,倏然出现在我视野,“慢慢吃。”



“谢谢师……”话刚刚溜出嘴,忆起下山前贺兰栖真交待‘不准称师父以免曝露身份’的嘱咐,我迟疑地的咽咽喉,柔声答出二字,“谢谢。”



他低着头看我,唇边温和笑靥不减,“累?”



当然累啊~若是平常,哪怕沿【比翼街】走三个来回我都不嫌累。可历经一夜销魂,外加整宿不得眠,此时此刻我宛若魂在天上飘,气乏,气喘,浑身皆不适。



“嗯。”咬了一口浓郁香甜的豆面糕,我颔首。



话音刚落,整个人已被贺兰栖真打横抱起。豆面糕还哽在喉,迎着街巷众多行人游客的讶异目光,我窘迫得只想找条地缝钻入,“师…… 你、你在做什么?”



“磅秤,游湖。”笑着解释,他声音毫无波动,“夫妻俩人合起来若有二百五十磅,可乘舟入明渠一游。” (笔者注:自古,正月初七习俗之一,称体重以示庆祝。)



游湖?



好奇地偏过头去看,果然,【断桥】桥头处已竖了两木桩、挂有一条十米长的白布,且书有几字—— 周年庆之特别企划:人人有船划,欢乐你我她。



阿噗一口口水!



如此不入流的广告创意,除了丢脸丢死人不偿命的《盛京城刊》主笔钟草无艳,还能出自谁之手?人小鬼大的她,正坐在木桌前俯首奋笔疾书些什么,似在登记乘舟入湖一游的夫妻名讳。



“月儿,我们试试运气罢。”贺兰栖真低沉轻笑,抱着我径直朝桥头步去,语意深奥,“说不定…… 你我真是二百五。”







扁舟,在船夫不急不慢徐徐摇桨的过程中抵至湖中央,停歇。



直至我吃完豆面糕和糖葫芦,贺兰栖真才悠然开口,“为何你这一整天,都没精打采心不在焉。身子不适?”



晒着太阳,我懒洋洋地斜倚在扁舟里置放的矮榻上,“没,只是觉得累。”



“累?”



张嘴打了个哈欠,我疲倦的揉揉眼睛,“昨夜没睡好。”



贺兰栖真盯着我,幽幽眸瞳里并无太多其他情绪,“没睡好?早上问你,你不是坦言自己睡得踏实么?”



“( ⊙ o ⊙)啊?!”恍然忆起先前的对话,窘迫如我,慌忙加重语气,“我、我的意思是说…… 前半夜回忆起四年来的点点滴滴,竟难以入眠。不料,后半夜倦意骤袭,倒也睡得安安稳稳。”



他皱了皱好看的浓眉,“离午膳尚早,你若困意连连,亦可闭目养神…… 抑或,我给你讲几个民间故事,权当解闷? ”



“也好。”颔首,精神气倦乏的我合了眼。



“知道鱼玄机和温庭筠么?”耳畔,传来贺兰栖真叹息的疑问。不待我回应,他蓦然将我揽入怀,动作轻柔地帮我按揉太阳穴。



身体,因为他的亲昵之举而猝地僵硬。



“鱼玄机,又名鱼幼薇,诗词写得感人肺腑不说,她亦是晚唐时期素负盛名的佳人。”刻意忽略我的不自然反应,贺兰栖真从容往下道,“而温庭筠,亦是花间派著名词者。”



不敢乱动以引起他的多余联想,我只好静心聆听。



“晚唐咸通七年,年事已高的温庭筠在前往方城的路途,溘然长逝…… 有人说,温庭筠是心绪悒郁吐血而死。又有人说,他是被自己的爱徒鱼玄机所毒杀。”



(⊙o⊙)哦?



猝然来了兴致,我即刻撑开眼睑,视线对上贺兰栖真那双清澈眼眸。



“鱼玄机虽家境贫寒,却生得活泼灵秀,纤眉大眼。平日里,她与她母亲靠着给附近青楼娼家作些针线和浆洗的活儿来维持生计…… 在低矮阴暗的鱼家院落,温庭筠偶然识得这位天资聪颖的女童。温庭筠深感鱼玄机的生活环境与其聪颖天资极其不相称,顿时心生怜爱之情,亦收她为徒。”



“时光匆匆,朝夕相对已有三年,鱼玄机出落得愈发美丽。纵使长安城无数风流才俊争先求之,她真心爱慕的男儿郎,始终是自己的师父,温庭筠。”



‘砰’的一声噪响,源自于听美人师父讲故事的船夫,不小心将手里的摇浆撞至船头护栏。尴尬颔首,他朝贺兰栖真歉意笑了笑。



我挑眉,“然后?”



他意蕴深长的凝视着我,“缘分之事,往往不受人力控制…… 虽然鱼玄机真心爱慕温庭筠,亦将清白之身交予恩师,但是师生二人的情愫并不被世俗所允许。”



清白之身?脸颊稍觉几分闷热,我颇不好意思的往右边坐了坐,小心翼翼拉开我与贺兰栖真的坐间间隙。



瞥见我的小动作,他不但不避讳,反而挪了挪身子凑近我,“亦因此,温庭筠被朝堂政敌捉住把柄。面临无数次恶意攻讦及众多弹劾,他再也承受不住世俗偏见,主动奏请皇帝,自愿前往左城以治水祸。”



讷讷颔首,我再次往右侧移了移屁股。



毫不避讳倚近我,贺兰栖真的倾诉之辞,近距离洒落在我颈侧□肌肤,“可惜,面对鱼玄机的苦苦哀求,温庭筠只愿孤身一人前往任职地…… 然则尚未抵达方城,他便猝然长辞。”



“而鱼玄机,再度过了几年云 翻 雨覆的荒淫生活后,亦被薄情郎李忆所负,不得善终。” 言及此,他清澈明亮的瞳孔里,透出一抹我无法理解的执著。



呃,讲完了?



区区一个因爱生恨的纠结故事,保不定是贺兰栖真捏造出来故意吓唬人~



思及此,我深深呼吸一口,勉强镇定心神,“师…… 你、你放心,你待我甚好,他日我定不会恩将仇报。”



“夫人,您会错意了。”低低叹笑,源自于摇浆摇得起劲的船夫,“你家相公真正想表达的是:世俗男女,容易一时意乱情迷,忘乎所以。若真计较‘执子之手相伴一生’的誓言,没几个人能做到。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今生能结为夫妻,乃前世修来的福分。”



阿噗一口血!



果然是《盛京八卦城刊》钟草无艳请来的船夫,听个故事都喜欢插嘴。



力撑额前三道黑线,我冲贺兰栖真皮笑肉不笑,催促,“我不累了,湖光美景也看腻了,返回桥岸罢。”



“傻丫头……” 鼻端被轻轻捏了捏,而无奈喟叹,从他薄薄的唇瓣逸出,一字一字叩击在我的心扉,“你一整天都情绪低迷,又何必逞强嘴硬?”



他、他都知道了?



硬生生抽息,我潜意识想要推开贺兰栖真,从船尾突然传来的沉重碰撞,让坐姿不稳的我直接从矮榻跌倒,撞疼尾龙骨。



是谁划船不长眼,大煞风景?! 恼火回眸,视野里瞥见的竟是一艘木舟,其中装载了诸多祭奠亡者的素白花胜,意喻平安。而船头迎风伫立的颀长男子,神情凝重得让我几乎无法与他之前的行为相联系——



拓跋平原?



作者有话要说:两章合并~~~~嗷嗷嗷~~~



鬼话连篇(有剧透,故挪至83章后)



作者有话要说:



与栖真在一起(中)



数米之遥的拓跋平原,不知在沉思些什么,安静的面容透出一丝隐隐的伤感。默默凝视着被仆从们洒入湖面的花胜,看着它们随 一圈 圈的涟漪缓慢荡漾开去,他清亮的眸瞳,有着稍纵即逝的落寞。



他瘦了 。



不似一 位即将新婚大喜、陷入爱河的普通男 子,他苍白的面色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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