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生逍遥-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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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清风道人将一切叙述完毕之后，额头上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喘气声也逐渐粗重起来，似乎说完这些耗费了巨大的心力。

“那真正的三师兄在哪儿？”白羽仙一念起那个不问世事的卜算子，就替他不平。他明明是最平淡无奇、最与世无争的，为何悲惨的命运会摊在他身上？其实白羽仙也太过于钻牛角尖，阑易就是看中卜算子不惹人注目这一点，才选择了他的身份，也不好惹人怀疑。

“我猜着，是被那个假的三师弟……唉。”清风道人叹了口气，再说不下去了。要说能让假的卜算子屠派，他多少也有着连带责任。相处百年，他怎会连一个朝夕相处的人都分不出？他先看错卜算子，后又看错方泠芷和云宿，还一心想着日后将逍遥派炼器一事托付他二人，现在看来，的确是遇人非淑了。

“异兽族和神兽居然助纣为虐，真是可恶。”上官龙阳恨恨的开了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据史书记载，异兽族地处偏远，向来处于中间的位置，不助纣为虐，也不帮助人族。但其能力却绝对不能小觑，所以这些年，他才借着地理位置的优越，一直派人向南洋的方向走，希望能得一只异兽。而神兽一开始便是神圣的存在，是仅次于四大圣兽的高贵。可如今，居然也助纣为虐，真是天地颠倒、乾坤无度！

“我并非担心这些，逍遥派被屠。我虽伤心，来此求助的目的却并非为此。妖族这些年蠢蠢欲动，派将军占领东南西北四个要害部位。屠杀村民，又寻觅神兽，为的便是求力量大增。我逍遥派一直派出弟子，八方支援，以求让妖族动作缓慢。那些年，更是亲自出去寻觅神兽，捉下五只镇派。这才稍稍对此事放了心。”清风道人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一脸的凝重，让人猜不出心中所想。

“不错，这也正是我一直想问的，”白羽仙嘴快。又藏不住心事，第一个开了口，“神兽本该四处游历，造福神州大地，何以师兄将他们困在逍遥派呢。”

“师兄这么做，自然有目的，你我好好听下去便是。”虽然上官龙阳与白羽仙久不见面，但两人的默契还是在的。不论如何，上官龙阳说话。白羽仙都是最为听从的，所以这会儿，也乖乖闭了嘴听清风道人继续说下去。

“虽然我并不知道妖族这么做的真正目的，但若集齐所有神兽，在特定的日子将他们所有的力量吸走的话，便可以归为已用。这是我从一些野史上看来的。不知是否正确，但我猜测，妖族的目的应该便是这个，他们妄图以神兽的力量来称霸神州大地，把我们压在最底层。”清风道人的神色中不经意间闪露了一丝慌张，毕竟如今逍遥派的赑屃、鸱吻、狻猊、蒲牢和狴犴都已经被生擒；方泠芷既然归顺，当康自然也是归降；而妖族一直得到睚眦的大力相助……如今十只神兽，在自己已知范围内，妖族已得其七……这实在不是什么好预兆。

“那我们现在能够做到的，就是阻止妖族继续寻找神兽……是么？”白羽仙说话总是说不到点子上，倒是上官龙阳颇懂清风道人的心意，一下子就说中了他的心事。

“不错，从逍遥派被屠看来，妖族在寻找神兽之余，最大的目的就是杀光所有修仙士。毕竟他们最大的敌人就是我们，所以武夷山的赤炼阁和天山的花溪宫便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如今我们必须联手对抗妖族，否则，我们修仙士的末日就要来了。若所有修仙士尽数升天，光余下武道一派……哼，那便真的是神兽大地的末日了。”清风道人说着说着，口渴不已，白羽仙见清风道人不停咽着唾沫，便起身斟了杯茶给他，清风道人接过一饮而尽，总算润了润喉咙。

“就算大师兄不这么说，我与四师兄也会联手，杀他妖族个措手不及！”白羽仙接过清风道人的空茶杯，放在桌上的时候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就像她的志愿一般，“居然敢小瞧我们修仙士，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师妹绝对不可如此鲁莽。”还是上官龙阳想的通透，立即开口阻止白羽仙的意气用事，“如今妖族得了大部分的神兽之力，有实力深不可测的人相助不说，还得到异兽族的帮助。逍遥派弟子人数众多，是合你我两派加起来还要余出许多的数量，但如此都被妖族所灭，更别提你我两派了。”

上官龙阳的确想事周详，他想到的这些清风道人也完全想到，只是不待他开口，忽然听到门口有一细琐的声响，三人立即都紧了神经，同时开口喝道，“谁？”

半晌，丁啸才推门而入，对着三人拱手道，“赤炼阁弟子丁啸，见过师父、清风掌门、羽仙宫主。”

“你鬼鬼祟祟的在门口做什么。”上官龙阳低眉望着丁啸，他向来最疼爱这个徒弟，当然知道他的心意。他本也有意撮合丁啸和方泠芷结为秦晋之好，那赤炼阁与逍遥派的关系就更近一步，只可惜，那方泠芷居然是个妖族的，这个想法只得作罢。但从丁啸故意掩饰着的情绪看来，他并没有放弃。

“弟子路过门口，听到几位师伯师叔正在讨论……事情，便驻足聆听会子。”明明是偷听，但从丁啸口中说出，又似乎变得合情合理，“恕弟子斗胆一言，方师妹她绝对不会是那种人，她……”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我们不信。好了啸儿，你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上官龙阳挥挥手，示意丁啸下去，不要在这里碍事。

但丁啸却像是钉在原地一般，愣是动也不动，道，“方师妹对逍遥派的贡献，是我们所有人有目共睹的，这并非能因为身份便被抹杀。而且据清风掌门所说，方师妹的身份被揭穿之后，她也没有做出对不起逍遥派的事情，只是在快要被杀的时候意外被人救走，不是吗？后来方清秋叛变之后，不也对清风掌门坦白，方泠芷是一直被她陷害的吗？从头到尾，方师妹都是被害者。她虽是妖的身份，却没做出对不起逍遥派的事情；反之，方清秋虽是彻彻底底的人，却做了最大逆不道与天不容的事情。为什么我们还要计较方师妹的身份呢？”

“啸儿！不许胡言！”上官龙阳忽的就动了怒，不过很快被清风道人打断，道，“四师弟莫要动怒，丁啸是你最疼爱的弟子，莫因为这点事情让你们师徒二人会有间隙。丁啸，你的疑问由老夫解答。”

丁啸立即拱手礼貌道，“丁啸受教，洗耳恭听。”

“不管方泠芷是否做了对逍遥派不利的事情，她如今效忠妖族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毋庸置疑。她那日可以不对逍遥派出手，但难保日后不会不对花溪宫和赤炼阁出手。丁啸，你毕竟年轻，经历的事情太少，人心都易变，何况她是妖，天生就是残忍嗜血，迟早会变。老夫知道你一向钟情与她，四师弟也与我念叨过此事，只可惜，她是妖，人妖殊途，你还是趁早死了心吧，毕竟你还有大好前程。”清风道人这话说的语重心长。

“大师兄刚刚醒来，不要费心这种事情，”上官龙阳对丁啸挥挥手，示意他下去。丁啸无话可说，只得拱手退下。白羽仙盯着丁啸的背影，冷哼道，“想不到那孽种倒是和她娘亲一样，惹人怜爱。”

“好了，话说回来，不知大师兄有没有什么良策可以应对面前的情况？”上官龙阳自动过滤了白羽仙那些明显带着妒忌痕迹的话，问清风道人道。

“唉，虽说心不甘情不愿，我们目前在人数上就占尽劣势，只得在民间搜集自行修仙的修仙士。若人数还是不够……只得摒除成见，联合武道一派，共同抗敌。”清风道人边说边摇头，对武道一派成见甚深。

“其实……我们这边还有远古雷氏。”半晌，上官龙阳才开口道。不是他不愿说，只是雷氏一直隐居，不过问世事，如今硬要拉上他们，他不知这么做是否正确，雷氏是否又会应允。

“远古雷氏？”白羽仙几乎惊叫出口，远古雷氏与异兽族一样，都是传说中的的存在。据说他们天生体内带雷，对雷系法术深谙，并且有“隐”的本事。这“隐”并非只能隐去形体，还能隐去气息，杀人于无形之中。如今得知上官龙阳居然对远古雷氏这样熟悉，白羽仙自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错，远古雷氏就在武夷山后山隐居，不如我们前去一探口风吧。”上官龙阳望着清风道人，在问询他的意见。

387、那一夜屋顶之人

“你还说我心急嘴快，我看最急的倒是四师兄你了。”白羽仙立即找机会反驳上官龙阳道，“大师兄刚刚苏醒，哪有力气走那么远的山路？况且这也不是急在一时的事情，要从长计议才是。”

清风道人聪明的没有接话，沉默半晌，上官龙阳只得投降道，“好，这次真是我太过心急。大师兄暂且养好身子，我们再一同过去。听闻雷老爷子和雷氏二少出门云游，也不知是否回来了，过会儿我让门下弟子带些灵草去看看才是。”

“哈哈哈……”清风道人倒是这一日第一次笑出声来，上官龙阳和白羽仙都不解望过去之时，但见清风道人摆手道，“这几百年来，倒是第一次见四师弟拜在小师妹手下，真也是奇观了。”

白羽仙几百岁的人，一下子就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上官龙阳面带尴尬，清咳两声，跳过这个话题道，“赤炼阁这里究竟不比逍遥派，吃的住的可能都寒酸了些，还望大师兄多多见谅。”

上官龙阳一提起逍遥派这三字，立即让清风道人再度回忆起那血腥的过去，头脑一阵眩晕。上官龙阳和白羽仙但见清风道人身子微微歪斜了下，只当他是还有些不舒服，忙传人过来切脉开药单。忙忙活活一阵子之后，总算让清风道人落了个闲，两人双双离去，倒是少有的单独相处了。

从清风道人所住之所到赤炼阁大殿，中间要经过的走廊山路便有些数目。两人开始都有些不自在，只是眼望一侧事物。心里不知想些什么。这沉默了大约一炷香的时候，白羽仙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女人总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一个，这句话绝对是真理。

“这些年，你……你过得好吗。龙阳？”白羽仙喊出了那个每每午夜梦回还不停念叨着的名字，但每次见面，都是在众人面前。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呼出那个让人心疼的“四师兄”称号，这个拉开距离的陌生名字。

“嗯。”上官龙阳一如既往的冷淡，并非因为旁边走着的这个女子曾经是最心爱的人而语气有所不同。当年成亲之日弃她而去，至今他都未后悔，他觉得自己做的没错，他一生追求的，莫过于法术的极致。女人、爱情、家庭这些都只会是他的绊脚石。那一夜，他听了屋顶人一言之后，豁然开朗，另辟蹊径才有了今日的赤炼阁。

“其实这么多年……”上官龙阳的冷漠自然依旧是白羽仙最大的内伤，但如今那个一直以来都萦绕在心头的问题支撑着白羽仙抛弃所有自尊继续问下去。“我都一直想问，龙阳与我当日那般亲密，为何突然在成亲之日变了卦？”

“没有为什么。”上官龙阳依旧冷冰冰的，与在清风道人面前的时候判若两人。白羽仙突然觉得自己当年真是看走了眼，上官龙阳虽然性子是冷淡了些，但当初两人之间的确感情深厚，有时候尽管不说话都可以感觉到感情的交流；但如今，她一点都感觉不到身边的人曾经是亲密的爱郎，只觉得两人之间有了比陌生人更远的距离。也许是一辈子都无法超越的距离。

只一夜之间，便性情大变，这究竟是怎样的男子。白羽仙不愿去想那些过去，索性重新用冷淡将自己伪装，低声道，“四师兄。刚刚只当羽仙师妹做了个白日梦，如今一切既已过去，你仍旧是赤炼阁主，而我则依旧稳坐羽仙宫主之位，这次合作之后，希望后会无期。”

“嗯。”上官龙阳冷淡的颔首，依旧没有多余的话说与白羽仙听。白羽仙紧紧攥住拳头，咬紧牙关才憋住了眼泪。这些年，她本以为已经流干了的眼泪，这会儿居然又复活了，并且生龙活虎的。但是白羽仙绝对不会让自己一再卑微下去，既然这个男人已经大变，她便也保持着如今的自己，这般坚强的独自走下去。

上官龙阳铁青着一张脸，将白羽仙和与之一同过来的花溪宫精英弟子安置好之后，便回了偏殿去。他不用想也猜到，以丁啸的个性，一定已经等在那里。他是那般的执拗，怎会轻易被清风道人说服，一会儿肯定还有一场唇枪舌战。不过他就是偏爱这个弟子，可能因为在他身上有着自己太多年轻时候的影子。

果不其然，丁啸不但等在偏殿，还一直双膝跪地，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看那僵硬的背影，他应该自打清风道人那里离开之后就一直跪在这里。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丁啸也聪明的抬头拱手，不转身也不起身，只恭敬道，“师父。”

“跪在这里做什么。”上官龙阳不侧目不斜视，直接上了前面的台子，一屁股坐了下去，这才望着底下的丁啸。

“请师父好生思虑，方师妹与弟子情同手足，方师妹也曾在赤炼阁呆过段日子，她的人品，师父应该也是看在眼里的。就算退一万步来讲，她是妖……”丁啸咬紧牙关，当初见到方泠芷的那一刹那，他便讶异到了，那容颜与曾经的秦可馨是多么相似。秦可馨曾经温暖了他的幼年时期，只可惜当发现伏晖是妖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再也无法再在两人身边生活下去。可如今，就算知道了方泠芷是妖，他还是无法抑制住一颗爱她保护她的心，不想让她受到分毫的伤害，“她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啸儿，你可记得，当初你来赤炼阁的时候，对为师讲过什么？”上官龙阳眯起眼，可能是今日与白羽仙单独相处的缘故，那一夜屋顶人说的话似乎犹在耳旁，之前还模糊不已，如今却清晰嘹亮，“你说，你认为最亲密的人居然是妖，而妖是害你失去家园的大坏蛋，十恶不赦，罪该万死。如今，你得知心爱的女子是妖，居然态度就变了一百八十度。为师问你，当日伏晖可是做了坏事？”

“并未……做过坏事，”丁啸垂死挣扎，“但他拿着峨眉三宝之一的落玉瞳焰！”

“如今落玉瞳焰也在方泠芷手上，你还有何话说？”上官龙阳一直观察着丁啸的表情，见他哑然无语，嘴角微微上扬，道，“啸儿，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子，我希望你能成才。但你也要清楚的知道，感情，只会左右人的意志，若你想修仙，想升级到法术的极致，就必须抛弃感情，孤注一掷！”

“徒儿……”丁啸想争辩，却无从下口。

“我赤炼阁，日后是定要交到你手上的。当日我默许你和方泠芷的来往，是因为她身负异禀，可以助你发扬赤炼阁。但如今一见，原来那异秉也都是假象，她身边原来另有高人相助。啸儿，断了与她的情吧，这只会伤了你，况且，方泠芷究竟是否钟情于你，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事已至此，你唯有忘情，才能复兴赤炼阁，拯救神州大地。”上官龙阳说的那是一个苦口婆心。

只半晌，才听闻丁啸重重叹息，就在上官龙阳以为他掰直了丁啸之时，丁啸幽幽的话语传入他耳中，“便是为此，师父才弃羽仙宫主与成亲之日，创立赤炼阁的，对不对？”

上官龙阳不知为何丁啸要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登时就冷了脸，语气中带着微微的怒意道，“为师怎样，还轮不到你这个小辈来评论！为师说这些话也是为你好，不论你喜不喜欢听，方泠芷如今是我们整个修仙一派的大敌，这不可能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扭转的。你若聪明的，立刻与她划清界限，别给我赤炼阁抹黑！”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