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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没有这样的人作者:卡宴-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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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重光和我说分开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痛……你不知道……我根本就撑不下去……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是怎样忍着不让自己拉着他不让他走的吗……我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邵忻难受得说不下去,季鸣只是看着他,看着他强忍着撕扯的心痛,继续道,“我其实挺看不起自己的……但没办法,我爱了这个人八年,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起伏声络绎不绝,邵忻转过去看窗外的阳光,明明还是艳阳高照,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雨,哗啦啦地打落在地上,遍地,都是阳光。

  邵忻觉得,自己像是落了泪。

  季鸣的电话开了振动,接起来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嗯了一声,挂断后看向邵忻,“你父亲醒了,收拾下情绪,上去看看他吧。至少,你现在,并不是一个人。”

  邵忻点点头,跟着季鸣一起走了上去。

  到了病房门外季鸣才跟他说着,“你父亲才刚刚醒过来,别刺激到他,你知道这个病。”

  邵忻点头,推门进去。

  莫远诚听到声响吃力地转过头来,他的病情不算太严重,并没有影响到头部的行动,只是身下还一片麻木,不过口齿还算清晰,看着邵忻默默朝他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听他开口道,“爸爸,对不起。”

  莫远诚摇摇头,吃力地想要伸手去握着他,但根本就移动不了,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邵忻,费劲地开口道,“是我对不起你……爸爸还是把你卷进来了……如果……如果我不是你爸爸……他们不会让这条……见报的……”

  邵忻抬起头去看他,只见莫远诚苍老的面容上一脸愧疚,他原来,是因为这个……邵忻没有想到,他以为,他让莫远诚蒙羞,他以为莫远诚是因为气急攻心才突发脑梗,可现在听他说出这样的话,邵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莫远诚,“爸爸……你不恨我?”

  “邵忻……爸爸恨自己……爸爸恨自己没有照顾好你……我很后悔啊……”

  费力地想要去触摸他,费力地想要得到孩子的谅解,莫远诚此时的表情,无力的,挫败的,还有,深深的自责,邵忻将这些一一看在眼里,他看到他的挣扎,主动伸出手去握住他的,莫远诚呆呆地看着邵忻第一次对自己的主动亲近,一时间,竟然会老泪纵横,“邵忻……邵忻啊……”

  邵忻看着他的父亲,心里早就动容,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终于在今天,得到消逝,得到原谅。

  他其实在心里,早就不恨了吧……早在很久以前,看着莫远诚渐渐老去,看着昔日的威严被时光一点点磨平,磨灭,他忽然就觉得,他其实不恨了,血缘至亲,无论曾经他们以怎样的理由伤害着他,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亲人,终归是亲人。

  季鸣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拍拍邵忻的肩膀以示安抚,“别让你父亲太激动。”

  邵忻嗯了一声,抬起头对他道,“我知道。”

  季鸣亲自问了莫远诚的感觉,虽然说话费力但口齿还算清晰,季鸣先让邵忻出去一会儿,渐渐平复了莫远诚的心情,才开始给他一项一项做着检查,直到让护士给挂了吊瓶,才悄声地退了出来,门被轻轻地带上,季鸣看了眼整个身子倚在休息凳上的邵忻,走过去坐下,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着,“怎么样,心情平复了没有?”

  邵忻没说话,转眼看着他,过了好久才开口道,“季鸣,谢谢你。”

  “干嘛突然谢我?”季鸣对他温暖地笑笑,手掌温热的温度附上他的肩膀,“当我是朋友,就不用这么客气。”

  “你呢,整个上午都在医院扑腾了,单位那边请假了没?”

  邵忻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声气,“我正想着这儿事,我今天来连假都没请,更何况……那些报纸领导肯定会看到,我估着,我待不下去了。”

  季鸣在心里默认,这样的消息被公开,邵忻的生活会受到太大的影响,生活方面不用说,现在连工作都会不保。季鸣开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想现在回单位一趟,走一步算一步了。”

  季鸣站起身,“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开车就好。”

  季鸣却不理他,转过身吩咐了值班的医生几句,边走边脱了白褂,“走吧,你一个人过去我不放心。”

  邵忻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妥协,“走吧。”

  邵忻前脚才迈进大厅,就觉得有人开始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嘴角勾起一抹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果真是这样呐。不去理会那些人的目光,邵忻知道现在李庆长肯定在等他,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18楼,李庆长在看到来人时,眼里一瞬流露出的厌恶被邵忻尽收眼底,忽略掉内心极度的不适,邵忻还是恭敬地喊了他一声,局长。

  没有想象中的暴躁,邵忻看他不耐烦地嗯了一声,一边抽着烟一边指了指桌上的报纸,问他,“怎么回事?”

  “如您所见,就是这样。”邵忻始终没有低头,而是直视着他的眼睛。

  “这么说,你承认这个人,是你了?”

  “是我。”

  李庆长抬眼看向他,没有预料之中的辩解,这么大方的承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好事。

  不过这也是他最欣赏莫邵忻的地方,有责任心,敢担当。在心里叹了叹气,他的面色也缓和下来,看着他道,“邵忻,出了这样的事,你知道,这里不是私人企业,该怎么做,你了解。”

  “我知道,我今天来,就是向您递交辞呈的。”

  李庆长看着他,“邵忻,其实你的私生活,我完全可以做到不在意,但做到这个地步,确实是过了,我一直都很欣赏你,所以给你一句忠告,年轻人,玩什么,都要有底线和原则。”

  “谢谢李局,我记住了。”

  “好了,你去收拾一下,我还有事,出去吧。”李庆长朝他摆了摆手,不再看他。

  邵忻转身带门离开。

  邵忻离开的每一步都显得很平和,抱着东西离开这栋大楼时,他没有再回头,但还是会在心里问自己,后悔吗?他一直希望的稳定踏实的生活,虽然波澜不惊,但很安稳,而今,快要到而立之年的他,却在一瞬之间,一无所有。

  后悔吗?

  邵忻渐渐勾起一抹笑,不后悔啊,即使重来一次,他想自己还是会选择和现在同样的方式,爱上重光,明明没有结果却还是一意孤行的选择开始,结束这段感情时候的痛不欲生,其实,都不曾后悔啊。

  怎么会后悔呢,生命中的每一段时光,都是用来怀念的,而不是选择忘却。

  那是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只能用来更加珍惜。

  怎么会后悔呢?

  在这一生荒芜冗长的岁月当中,有没有那么一个人,始终愿意让你为他虚席以待?

  他从来都不会后悔,爱上重光。

  开着车行驶在马路上,季鸣时不时转过来向邵忻投来关心的目光,邵忻对他笑笑,“放心,我没那么脆弱。”往前确认了一下地点,邵忻开口道,“季鸣,前面找个地方停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什么?”

  “我记得,父亲好像很喜欢吃前面那家的糕点,”邵忻自顾说着,像是自我安慰,“我以为,我以后都是一个人了,但现在,至少还有父亲陪伴着我。”

  “邵忻……”季鸣转眼去看他,满眼温柔,“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你的好意,我会记在心里。”邵忻继续道,“季鸣,如果说我和重光的开始原本就是错误,那至少,认识了你,是这错误中唯一的礼物。”

  “这个夸奖,我接受了。”

  季鸣找了个车位停下,邵忻没让他和自己下去,反正才一会儿的工夫,邵忻自顾一个人下了车,季鸣有些烟瘾犯了,摸出一根烟点燃,等了一会儿,还没见邵忻的身影,季鸣有些奇怪,开了窗往外看了一眼,远远处,像是邵忻的身影和某人纠缠起来,季鸣打开车就跳了下去,他怎么就忘了,邵忻现在多么尴尬的身份。

  还没走到他们面前就听到那人的声音,“怎么,当明星的滋味怎么样?”

  季鸣看邵忻皱着眉,没有任何一句反驳,只是想绕过他离开,却不想那人拦着不让,继续阴笑着道,“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现在,相信了吧?”

  “邵忻!”季鸣走上前去拉开邵忻,他现在不能再有什么波澜,抬眼看向那人,“你是记者?”

  “季鸣,不用理他,我们走吧。”

  邵忻一声不吭地提着糕点往车的方向走,季鸣看了那人一眼才跟了上去,那人不甘心地在两人身后道,“莫邵忻!我们的事儿不算完!你让我身败名裂,我对你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邵忻皱着眉打开车门,季鸣跟了上去,忍不住问他,“那些照片是这个人拍的?”

  “嗯。”邵忻无力地点头。

  “你和他有什么过节?”季鸣疑惑。

  “算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了,”邵忻明显不想再提,扬了扬下巴,“开车吧。”

  邵忻这几日一直在悉心照顾着莫远诚,几乎做到了寸步不离,季鸣本来想让邵忻回家住,但邵忻晚上不放心莫远诚一个人,虽说有看护,但莫远诚现在行动不便,连小便都需要人服侍,这些事情,邵忻都一个人揽了下来。季鸣拗不过他,特意找了监察人员商讨了这个问题,那些人商量了下也同意邵忻现在过来照顾莫远诚,季鸣得到同意,便找了张小床置在病房内,晚上邵忻就睡在这里,邵忻睡眠本来就很浅,莫远诚夜晚经常需要小便,随便一点声响邵忻就醒了,有时候一个晚上邵忻会醒七八次,早晨不到六点就自动醒了过来,开始给莫远诚做按摩,从手到脚,每一个穴位都仔细地揉捏,两个小时的护理,邵忻才出门给他抬早点,然后护士过来输液,有时候需要做高压氧,邵忻就一个人推着莫远诚出去,回来已经快要到中午,他连早点都没有吃上,他的胃本来就不好,那天季鸣过来查房竟然看到邵忻一个人扶在卫生间里吐,走过去给他倒了杯温水,季鸣皱着眉道,“又没吃早点?”

  邵忻接过来漱了漱口,点点头,又道,“我爸今天有些药水反应,我得守着。”

  “邵忻,你当护士不存在是吧,药水反应你以为你守着就好了?”季鸣气得吼他,他甚少失了仪态,不过现在看邵忻这个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折磨自己,也不是这么个法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父亲现在离了我就不行,我怎么能离开?”邵忻用冷水洗了把脸想要保持头脑清醒,收拾完自己才抬头看着他,“你放心,我没事。”

  季鸣简直没法说他。

  不过自那天开始,季鸣每天早上来上班时都会给邵忻和莫远诚带早点,都是炖汤,还变了花样不重复,莫远诚实在过意不去,邵忻也和季鸣说过不用再送,但季鸣像是没听懂,第二天照样拎了鸡汤过来,邵忻看着保温壶里仍旧冒着热气的汤就无奈他,季鸣对他莞尔一笑,“没事,反正我妈每天都给我炖汤,顺带一起。”

  “邵忻,等我好了,你得亲自登门拜谢。”莫远诚道。他最近因为有邵忻细心照料的缘故,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开始逐渐地恢复过来。

  邵忻嗯了一声,“你安心疗养,别的交给我就行。”

  其实这几日,邵忻心里一直很乱,莫远诚虽然病情好转,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每天的审问,邵忻甚至被告知没有必要再和莫远诚长时间接触,只是让他做限时的照料,邵忻知道,通过这件事情他们并没有对莫远诚放松警惕,虽然上面一直没有行动,说要彻底清查,但邵忻最担心的就是,莫须有的罪名。

  抽空的时候,邵忻和季鸣谈过话,因为心里实在没底,又从来没遇到过的问题,该怎么办,他确实是没有主意,而现在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一个季鸣而已。他那些同学,那些所谓的哥们,在知道他是莫远诚儿子之后,都选择了漠然不问,人情冷暖,邵忻从来都有太过清醒的认识。

  季鸣其实也没什么主意,毕竟他置身事外,虽和那些高干家庭有些来往,但说得上话的,太少太少。季鸣其实想过去找重光,私下也避着邵忻联系过他,但他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问其他人,才知道他一直在国外蜜月还没回来,没让邵忻知道,他也就闭而不言,想其他法子了。

  结果还没有任何头绪季鸣就被通知要去德国开为期一个月的研讨会,没有办法,这样的学术研究他连推都没法推,有些为难地和邵忻说了这事,邵忻也只是笑笑,再难都这样了,更何况季鸣根本没必要趟这趟浑水,季鸣还是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他其实也不确定这个人是否帮得上忙,但总要试试,“你先去找这个人试试,也许他能想些办法,如果不行,等我回来我们再决定怎么办。”

  邵忻笑他,“不就是比我大几岁,我没你想的那么没用。”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鸣抱歉地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又没什么亲人,毕竟我经常和那些人打交道,总比你多些门路。”

  “我其实想直接带你去找锦官,但你出事这几日他一直待在国外,根本没消息什么时候回来。”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那天邵忻去机场送了季鸣,离开机场大厅时总觉得前面的人影有些熟悉,两个男人并肩走出机场,有说有笑,直到两人坐上车,转瞬的一个侧面,邵忻才认出来其中一人是锦官。邵忻想着,真是不逢时,季鸣刚走,锦官就回来了。

  笑着摇摇头,邵忻开车离开机场。

  如果不是形势突然进一步恶化,邵忻估计自己还能拖到季鸣回来,但那天他去医院却被突然告知,莫远诚出院了。邵忻知道,那些人开始有所行动了,他不知道他们想从莫远诚口里得到什么,但看莫远诚这几日的态度邵忻就知道他并不打算配合,即使他问,莫远诚永远都是一句话,这件事你不要管。

  他是他的父亲,他怎么能够袖手旁观?

  邵忻犹豫着拿出电话,想了好久还是拨了季鸣给他的号码,不论结果如何,总要试试。

  没想到对方很快接起电话,声音客气疏远,“喂,您好。”

  “景先生,您好,我是莫邵忻。”

  那边明显顿了一下,过一会儿反应过来,问着,“是你?”

  “冒昧打扰实在对不起,不知道能否和您见上一面?”

  隔了好长时间,对方才回应道,“晚上十点,在nightbreeze酒吧。”

  对方挂了电话,邵忻无奈地笑笑,都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过能见上一面,总会有机会的。

  晚上在nightbreeze酒吧,邵忻进门就被领着到了二楼的包厢,听到经理的称呼时邵忻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酒吧的老板,不过经理随即带了门离开,见那人对他友好地伸出手,“你好,我是景田。”

  “你好,我是莫邵忻。”

  温劭进了酒吧,经理眼尖,早就看到了他,上前礼貌地道,“温先生,景先生请您稍等片刻,他在二楼有客人。”

  “嗯,”温劭对他道,“我上去等他,这里乱得很。”

  温劭独自上了楼,转角处眼见有人与他擦肩而过,熟悉的身影,那人已经喊了他的名字,“温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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