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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玉堂-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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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茵轻轻笑了起来,道:“嫁给他?”她摇着头,“他没有功名,身无长物,你是让我往后和那些街市上的妇人一样抛头露面粗俗不堪吗?”她做不到,也从来没有想过。
半安愕然,她没有想到周文茵根本就没有打算嫁给薛明。
那怎么会。
半安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她是活不成了,就算老太太不把她处死,等夫人一到她也是活不成的。
她不想死!
“你出去吧。”周文茵慢慢的躺了下来,“不用劝我,我不后悔,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算计别人反而被人反将一军。事情不能重来,可就算能我依然会这么做。”她不好过,也不会让方幼清舒服。
是谁让她变成这样的,都是因为方幼清,她的幸福原本唾手可得,现在却成了水中花镜中月。
她怎么能饶过方幼清。
至于薛明,他一厢情愿,以为就这么来一出,她就会低头认命?不可能,她从来没有想过嫁他,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他要怎么做,都是他愿意的,与她何干!
薛老太太板着脸坐在外面,不说话,但脸色冷的骇人。
外院中,薛镇扬站在花厅的门外,听着焦安将内院的事一一报与他听,脸色瞬间沉冷了下来,他压着怒低声道:“你和焦平一起去,务必把那个孽子给我绑了!”
“是!”焦安抱拳领命带了焦平往内院而去。
薛镇扬望着黑下来的夜空,各处点亮的灯,心情跌到了谷底,他深吸了几口气压着心头不断蹿起的火,转身面露适宜的笑容进了花厅,蔡彰正托下颌很感兴趣的打量着郑辕和宋九歌。
宋九歌他见了好些次,但因不是同路人,所以即便见面也不过点头之交,但是对对方却有些了解,他不贪圣宠,不趋炎附势走阁老的关系,甚至前些日子赵天官有意伸了橄榄枝,要将家中小女说与他为妻,他也以已有婚约在身这种子虚乌有的借口给婉拒了。
他也有二十三四了吧?若有婚约为何还不成亲,这种鬼话谁会信,可宋九歌却坦荡荡的说了……夏阁老要致仕,他一走内阁就会空缺一位,赵天官入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做阁老的女婿,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他一个八品行人还不放在眼里。
说起圣宠,圣上在西苑,对朝中之事看似漠不关心,可每日都会让钱宁回禀朝事,隔日再和严怀中商量谋断,但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会找了宋九歌去对弈,说是对弈可聊的还是朝中的事……
宋九歌明明能在谈笑中左右圣上的决断,可他偏不,每每都是点到为止,或是一句微臣官微资浅不敢擅言,把推回去……
他还递了外放的折子,说是要历练几年,实实在在为百姓做些事,这样才是他为官的本意长烟归。
呸!
你瞧他长的养尊处优的样子,还为百姓做实事,是没见过那些县令推官做的事吧,累死累活不说一旦出事还要做那替罪羊,那才叫官微言轻。到时候他还能这样谈笑风生,又论杏林又谈风月?
啃泥还差不多。
蔡彰心头不屑,可却又觉得看不透宋九歌,人活着不就为名为利,你跟圣人似的无欲无求,当初为什么还要挤破脑袋考科举,还要做这八品行人?回家种田去就成,做个山野乡人,说不定还有名臣三顾茅庐请你出山做师爷!
他胡思乱想了一通,耳边就听到郑辕似笑非笑的道:“宋大人两袖清风,为官刚正不阿,可是瞧不上我们这等勋贵子弟,也同世人一般觉得我们尸位素餐,膏粱纨绔?”他说着手里的酒盅微微一挑,一滴酒洒了出来,落在他的手指上,酒滴薄透是上好的汾酒,清冽甘甜……
“不敢担。”宋弈闲散的一笑,手指轻轻一勾将酒盅落在两指之间,竹节似的修长有力,“世上皆俗人,道膏粱纨绔者不过拘于世俗的禁锢,羡慕却又自命清高罢了,所谓尸位素餐,我倒觉得这生来富贵也非我等凡人能挑能选,既有随生而得的荣华,难不成非要衣不遮体三餐不继?活着就该如六爷和五爷这般,洒脱不羁,行止随心才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话落遥遥一举杯,一饮而尽。
郑辕眉梢高高的扬起,眼中的探究一划而过……
蔡彰就差拍手称快了,他还没听人将这骂人的话解释的这么好听,谁说宋九歌不趋炎附势的,这不是见着郑家人恭维的话就跟流水似的往外倒……他哈哈笑了起来,指着宋九歌道:“你这话说的太好听了,今儿心情好,没有美人陪也高兴,喝!”说完要去敬宋弈的酒。
宋弈却是一转身去敬薛镇扬的酒,笑道:“今儿这酒甚好!”薛镇扬余光撇了眼端着酒盅落了脸的蔡彰,对宋弈道,“九歌客气,你和休德情同手足,我也倚老卖老称你一声贤侄,既是自家人,往后只要得空你便过来,家中虽无肉,酒却不会断,尽兴而归方是大善。”
宋弈含笑点头喝了酒,又拿了筷子夹了根春日上新的山笋,红唇瓷齿吃的极其优雅。
蔡彰脸青一块白一块,一副频临发怒的样子,郑辕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笑了笑自顾自的喝着杯中酒,心里却转了几转。
捧了他却压了蔡彰,宋弈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这几日大皇子和三皇子又有什么事?可并没有听父亲说起……但是让他想想宋弈没有目的,他又觉得不可信。
难不成是故意要给蔡彰难看,替薛镇扬出头?
祝士林也是微微一愣,看了宋弈一眼,他一向不动声色不透喜好,对谁都是淡淡的谈不上亲疏,就如他刚才对郑辕说的那番话,他敢肯定只要宋弈心情好,对着哪位京中贵公子他都能说出来……可是他却意外的对蔡彰露出这样明显的抗拒,难不成上次他因为曾毅卖了个人情给赖恩后,跟赖恩有了亲近,所以对蔡彰不待见了?
不对啊,宋弈昨天还和钱公公有说有笑,他犯不着对蔡彰这样啊重生重征娱乐圈。
真的是为薛家打抱不平?祝士林顿时感动的朝宋弈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的和宋弈碰了碰杯子。
宋弈挑眉,看了眼祝士林,起身道:“这酒也喝了,肉也吃了,宋某这就告辞了。”
薛镇扬本来也只是请宋弈来喝酒的以表谢意,可是因为蔡彰来了,这谢又不能明说,大家只好各摆在心里,面上胡扯了个由头说喝酒的事,现在宋弈要走他便起身相送,虽称他贤侄,但却没有摆长辈的架子。
“留步,留步!”宋弈朝众人抱拳,面上含笑脚步不稳,像是不甚酒力的样子,郑辕上前微笑道,“我也正欲告辞,不知宋大人是坐轿而来还是马车?”
宋弈笑,含而不露:“步行!”
“既如此,那在下送宋大人回去吧。”话落做出请的手势又和薛镇扬以及祝士林打招呼,“薛大公子高中,又入翰林乃是大喜之事,薛侍郎若广办酒宴庆祝,切记的下帖给在下,届时一定捧场!”
薛镇扬是有这个打算,只是这些日子蔡彰闹的家里鸡群不宁的,他们哪有心思办宴庆祝,所以只道:“犬子不过侥幸荣得圣眷,虽喜可更要奋发用功为朝廷效力,岂敢得意忘形大肆庆办!”
郑辕笑笑,颔首:“薛侍郎之境界乃我等无法企及啊。”话落笑着看了眼蔡彰,道,“五爷稍坐,我将宋大人送回去再返车来接你。”他们来的时候是同乘一车的。
蔡彰心头不悦,无所谓的摆手道:“不用,你只管回去便罢。”话落就想起自己今天好像是被郑辕拉着来的,要不然他才不会早上夸了海口请圣旨,下午又跑来丢人……
但明天若求懿旨,他只怕还要请郑辕帮忙,只得暂忍了这不满。
谁知道宋弈一转身,笑道:“若是蔡五爷不介意,不如我们一道走?”
大家都愣住。
“不用。”蔡彰嘴上说着,心里却止不住的奇怪,望着郑辕和宋弈站在一起,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郑辕既然有龙阳之癖,而宋弈长相又如此俊逸,他们会不会早就……想到这里他思绪一顿,宋弈如今和薛镇扬又是贤侄又是家叔的,那郑辕呢,又是什么态度。
难不成他今天陪自己来薛府根本就另有目的?
这事儿真说不准,圣上在搬去西苑之后就再没有和皇后娘娘同床共寝过,内院之事也都是由钱宁打理,皇后娘娘早就想安插人在西苑,可是西苑防的跟铁桶似的,她走内侍的路子肯定不行,那就只有走朝臣这一路。
郑辕和宋弈要真是一起的,做戏给他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这满朝堂的事,归根结底不就是一个储君之位,太后娘娘身边的二皇子,皇后娘娘手中的大皇子,三皇子,还有后宫中的年纪尚幼的十一皇子,十三皇子。
外戚和近臣勾结!蔡彰看郑辕就留了一道戒备。
似乎又能解释宋弈为何突然一反常态和薛侍郎走的近,为的就是替郑辕拉党扩展势力?!
圣上目前龙体康健,可几位皇子年岁却渐渐大了,皇后娘娘被太后娘娘压制又不得圣心早已经不是秘密,若是郑家有了谋反之心……蔡彰眉头紧锁,他和徐鄂来往是因为钱宁,和郑辕来往却是因为自保,这样一来无论将来谁在圣上百年之后继承大宝,对于济宁侯来说都是无害的。
前程和利益都重要,但他不想陷入这种事情中,至少在现在不会!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思一转笑着道:“我想起和徐三爷在牡丹阁还有约,这等一等到是耽误了我的时间,徐三爷定又要怪我,既然二位不介意,那我就和二位同车同行好了。”
宋弈含笑,郑辕视线微眯露出丝淡淡的笑意。
薛镇扬送宋弈,很亲切的嘱咐他:“夜中风凉,贤侄速速回家,切莫再贪凉意伤了身子。”
“多谢世叔关心,九歌遵命!”宋弈笑眯眯的,长长的眼睫在眼下落着暗影,让人猜不透他是真的高兴还是顺势而为,薛镇扬欣慰的点点头吩咐祝士林,“休德替我送三位。”
祝士林心思也正动着,听了薛镇扬的吩咐点着头,送三位出去。
郑辕和宋弈边走边聊,气氛非常的好,祝士林看着心头越发猜不透,心事重重的到侧门的边,赶车的车夫将脚蹬放下,郑辕朝祝士林抱拳:“祝大人留步!”
祝士林回礼,和宋弈道:“九歌,你可还好?”他还没见宋弈喝醉过了。
“好极。”宋弈含笑拍了拍祝士林的肩膀,目光微微一动,道,“回去吧。”
祝士林放了心,又敷衍的和蔡彰抱了抱拳,蔡彰懒得回礼一脚踏上方凳打算先一步上车,他身边跟着的常随也立刻伸手去掀帘子……
就在这时,忽然自他们身后一道尖高的女声喊道:“小心!”
所有人一怔,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就望见垂花门边有一位穿着茜红色比较,身量纤细的女子,正带着两个小丫头提着裙子朝这里跑过来,蔡彰上车的动作停下来,就在这一停顿一回头的瞬间,车帘子被人掀开,随即他的面前风声一紧,一道寒光就从幽暗的车厢里蹿了出来。
“他妈的!”蔡彰吓的一跳,下意识的就朝后面倒过去,车里那道光紧逼着他再次砍了过来,蔡彰哎呀一声倒在地上,也终于看清从车里跳下来的人,他大怒,喝道,“薛明,你这个狗日的竟然敢杀我!”他倒在地上脚蹬地连连后拖了几步。
薛明也不说话,面无表情,只知道挥刀落锋,刀刀直砍蔡彰的头脸,一副取他性命的架势。
这一切不过只在眨眼之间,一息的功夫!
刀光剑影似的,蔡彰吓的魂不附体。
薛明将他逼到马腿边,举刀,毫不留情的落下来,蔡彰惊叫一声闭上了眼睛,就在这一瞬有人捏住了薛明的手腕,不过几个翻手的功夫将薛明的刀夺下来,丢在地上,薛明也发狠似的,抬脚就朝马踹过去。
只要马受惊,蔡彰肯定不被踩死也要踩伤。
方才夺刀那人反应而已是极快,先薛明抬脚,飞快的将对方的腿踹开,薛明吃不住一个后翻倒在了地上新版皇后的乖宝皇帝。
各方的小厮立刻一拥而上,将薛明压住。
幼清吓的胸口砰砰直跳,见薛明的刀落了,她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她这才想起来去打量那位夺刀拿住薛明的人,穿着一件藤兰色长衫,剑眉凤目神色严正,身形高大魁梧此刻负手站着有些杀气腾腾的感觉,她移开目光又去看旁边站着的宋弈,一副事不关己不惊不骇的样子,仿佛像是从惊怔没有反应过来似的。
宋弈也转目过来看她,淡淡一扫,只一眼便收了回去,挑着眉关心的去问蔡彰:“蔡五爷,你还好吧。”又指着旁边候着的小厮,“把蔡五爷扶起来,地上凉!”
有人上前把蔡彰扶起来。
蔡彰怒容满面,推开扶着他的人几步过去捡了刀就朝薛明砍过去,喝道:“住手!”
蔡彰一愣回头去看那女子。
随即眼睛一亮。
幼清冷笑道:“蔡五爷既没有被伤着,又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
长眉,凤眸,鼻梁挺直清秀,唇瓣小巧红润,肌肤凝脂似的吹弹可破,身量虽不高却玲珑有致,是个极品的美人,且不同于周文茵的端庄秀雅,此女妖娆美艳,喜怒间皆是韵致……
蔡彰惊艳不已。
幼清话落见他不再动手便后退了一步,视线一转朝后看去,见方氏和薛镇扬赶过来,她暗暗松了口气迎了过去,薛镇扬见她也在,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幼清跟着薛镇扬走着,低声飞快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薛镇扬顿时沉了脸:“我知道了。”便大步过去,朝蔡彰抱拳,“让蔡五爷受惊了,此子乃薛某的侄子,一向顽劣,多有得罪。”朝蔡彰行了大礼,语气诚恳的道,“五爷可受了伤?”
蔡彰的怒气方才被幼清打断,如今薛镇扬一提起来他便怒道:“甭管受伤不受伤,薛明的命我非要不可。”说完提着刀又要朝薛明砍过去,“瞎眼的东西,竟敢杀本爷!”
“哼,你便该死!”薛明不躲不闪,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薛镇扬也怔住,他没想到蔡彰这么狠,当着他的面就要杀薛明,就算薛明有罪那也是衙门的事,你蔡彰还没有权利动私刑……可他不过一介文人,哪有本事去徒手夺刀,骇了一跳大喊道:“五爷,住手。”
蔡彰已经被喊停了一次,这次哪里肯,抬刀就砍,刀顺着薛明的肩膀一路滑下来,顿时血流如柱,蔡彰觉得失手还要再来,可同一时间方才夺刀之人却以同样的手法捏住了蔡彰的手,左右一动刀就脱了蔡彰的手。
方氏惊叫一声,幼清也吓的失声,忍不住去看薛明,薛明瞪眼望着蔡彰,满目挑衅。
“孜勤,你做什么!”蔡彰大怒不止,说完要去夺刀,“这没眼的东西,我定不能饶他。”
孜勤?难道是寿山伯的郑辕郑六爷?幼清听徐鄂提过。
没有想到他也在。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没受伤,何必呢
神格窃取综主希腊。”郑辕拍了拍蔡彰的胳膊,将刀递给站在一旁戒备着待命的焦安,又指着薛明的样子,“你看他这副样子,你杀了他只怕还让他痛快了。”
蔡彰一愣,这才去打量薛明。
两眼凶光,可却面色惨白,就算身上被血染红,他依旧毫无反应,根本就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他忍不住啐了一口,道:“那又如何,他敢拿刀来砍人,就要负的起这个责任。”就看着薛镇扬,冷笑着道,“薛侍郎,你不会是打算包庇这个行凶之人吧。”
薛镇扬再不待见薛明,可这是他的侄子,他气的不得了,冷笑道:“蔡五爷意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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