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至名归-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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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梦州城还会有哪个少爷愿意出大价钱买彩儿？
　　陆庭齐劝着张家父子再等上一等，也不用等很久，明年二月小尚便会去考童生，小尚的文章可是学堂先生称赞过的，若是真能考上童生，那将来再考秀才，甚至举人、进士……你们是只想让彩儿当个小妾姨娘呢？还是做正经的官太太？
　　小尚那个穷小子将来会当官！？张家父子包括王婶李氏都吃一惊，只有彩儿眼中发出光彩滔滔不绝的夸小尚读书有多刻苦，每天做包袱饼时还手不离书，将来一定会成材！小尚也下意识挺起胸膛。
　　张家父子半信半疑，但正如陆庭齐所说的，不过就是二个多月之后就见分晓，这时间正好让他们继续去杜少爷跟前再努力，杜少爷是皇亲国戚，跟着他就是当妾也比一般人家的官太太还威风，除非杜少爷真不要彩儿。
　　张家父子商量一下，觉得多个买家也不亏，于是对小尚的态度比往常客气了一点，王婶还是矛盾，早知道小尚就能救彩儿她求柳大小姐干什么？而今彩儿到底还去不去柳家为婢？
　　“当然不去了！”小尚就先否决，等他考上秀才就让爷爷来提亲，彩儿要去了柳家为婢多不方便！
　　李氏和彩儿自然听小尚的，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自卖己身为奴为婢生死从此由别人，如今事情有了转机，她们当然就不用去柳宅了。
　　王婶心怀不悦的回城，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她为了妹子侄女拼着老爷责怪将小姐请出来，如果把彩儿带回来还有理由说彩儿忠心柳家，就是愿意来侍候小姐，小姐怜惜喜欢就是想要这个丫环，老爷也怨不了她。
　　结果妹子侄女看着有高枝可攀当下就改了主意，这让她回去怎么交代？
　　王婶忐忑不安的回到柳宅，正好看到车夫在整理马车，她气就不打一处来：“小姐要你回来报信好让老爷派人支援，你信送到哪去了！？”万一小姐真被杜小霸王带走了，后果她能担待？
　　“是老爷不让派人去的，有钦差大人呢！”车夫冲王婶挤眉弄眼，“这不正好……”
　　王婶恍然，她就说小姐平常脾气急躁，遇上张家父子和杜小霸王这样的，向来是一言不合上去就打，不答应就揍到你答应！今天怎么就怯生生弱不禁风的，还主动提出要下厨，这么淑女原来就是等着钦差大人来英雄救美呢！
　　“王义家的，老爷让你过去！”管家很尽责，见王婶回来马上就叫她。
　　王婶只好去见柳老爷，跪地上叩头之后柳老爷没让起，问道：“你侄女那儿怎么样了？”
　　“托老爷的福，陆捕头给帮了忙……”王婶讲了张家和小尚的约定。
　　“哦，要成官太太了，真是不错，你侄女富贵了你再继续干粗活多不好，你回家去吧，不用再到厨房了。”柳老爷在女儿和贵客面前笑容可掬，对着不讨人喜欢的仆妇就沉着脸。
　　柳老爷在柳家积威很深，王婶连给自己求饶都不敢，再磕了一个头退出来，外面的冷风更让她委屈了！小姐是听到钦差大人来才出门的，在张家的言行与平常十分不同，老爷向来宝贝小姐这回却不担心，这父女俩分明设套给钦差大人钻呢！
　　老爷小姐的计策成功了，彩儿靠着小尚也没吃亏，偏她心肠好可得到了什么？老爷不让她干活就是没工钱了，又不把卖＊身契还她，她就没法再去别人家挣钱，一大家子全靠男人那点儿收入，平日还能维持，但马上要过年了！
　　王婶越琢磨越难过，当遇上迎面过来问她的颖儿，便认为这丫环在幸灾乐祸：“我们彩儿好着呢！明年就该当秀才娘子了，等侄女婿考上功名，就该一堆丫环侍候她了！”
　　王婶这是打算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让人看她的笑话，见颖儿目瞪口呆才心里舒服点走了，她却不知颖儿是柳依依惦记彩儿的情况派来专门问她的。
　　颖儿也没坏心，她也惦记可怜的彩儿，好心的询问王婶却被炫耀着高不可攀的顶回去，她气冲冲的回绣楼向小姐告状了。
　　柳依依吃惊又意外，早晨跪下来求她救人的王婶，下午回来就变了脸，也太势利了，那个小尚能不能考上童生还得等明年呢。
　　“这事我就不该管！”为了救人柳依依碰到了陆庭齐，还差点儿被杜小霸王带走，柳依依认为自己仁至义尽了，她上一世可没这胆子的，结果感激没得翻脸倒快！
　　小姐生气了丫环就得劝慰：“幸亏岳大人去救你了，岳大人对小姐可真好。”
　　“……”岳临风……柳依依是感激他的，毕竟他要不来事情如何发展她也不清楚，就算杜少爷其实是个好人，但她更害怕陆庭齐……只是欠他人情越多牵扯就越多，为什么来的不是林雨箫呢？
　　……
　　腊月二十八，这时候梦州城的大小商铺已经歇了一半，尤其是酒店饭馆闭门更早，林雨箫愁着吃饭的地方，一听杜少南说有家不错的，立刻跟着走。
　　这家酒楼有三层高，装璜新的连招牌都没挂上，杜少南带着林雨箫从侧门进来，边走边介绍：“这是我新拿下的，不错吧，打算年后就开业，这儿原来厨子的拿手菜我是亲自一一品尝，确定真好才留下来的。”
　　“这么大一座酒楼，又身处闹市，原老板怎么舍得卖？”如果是不了解杜少南的人，一定认为小霸王强取豪夺的，林雨箫却相信别有隐情，说不定这就是杜少南专门找他来这里吃饭的真正原因。
　　“原老板就是江南首富之子，韩二老爷，他死于梦州奇案，酒楼之后就被他爹送于我了……”杜少南坦然自若的笑道，“礼下于人，自然是有所求的……”
　　“江南首富韩老太爷现居永州，钦差来梦州办案他不会不知道，韩老太爷向来不花多余的钱，他求你的绝不是为他儿子报仇雪恨。”林雨箫转着手上的酒杯，上好的细瓷杯，这酒楼价值可不菲。
　　“钦差就是冲凶手来的，不用韩老太爷花钱也会办事，”杜少南仍然坦诚，“他来求我是为了另一件与韩家满门相关的事。”
　　“……我这件案子就够忙了。”林雨箫起身要走。

　　

第二十六章　包心鱼丸（下）
更新时间2016…1…17　13：45：16　　字数：3153

　林雨箫是喜欢美食，但只为一顿饭就给自己揽件麻烦事绝不合算，他干脆要走，就不信梦州城酒店全关了！
　　“别急啊！我请你吃饭与请你帮忙是两回事，你吃了不帮我也不会怪你的！”杜少南忙拦住他不让走，“韩家是外人，我能为外人不要朋友？”
　　“这倒也是。”林雨箫一笑又坐回位子。
　　“你只要帮我尝尝这酒楼的菜式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就是帮我大忙了。”杜少南马上吩咐杜全孝让厨房上菜。
　　菜式并不多，一罐煨鸭汤，一盘凉拌虾米粉皮，一盘韭菜炒蛋，一盘栗子扒白菜心，一碗鱼丸，一壶米酒。
　　酒菜也都是家常，林雨箫拿起筷子就吃，杜少南筷子停下分心说别的：“几天前杨家你们是白等了，凶手根本没来，这可是梦州奇案发生之后的头一回，市面上传言凶手是怕了钦差大人。”
　　“嗯，这鸭汤火候不错。”先汤后菜，林雨箫就按顺序点评。
　　“我祖母就喜欢喝这家的煨鸭汤，如果不是这原因，我还未必会要这酒楼呢。”杜少南是个孝顺孩子，“杨家算保住了吧？然后该哪家了？柳家是排最后吧？不过柳家是最不用愁的，岳大人一定会寸步不离盯得紧紧的。”
　　“粉皮不错，醋再少放一点儿。”林雨箫点评第二道菜。
　　“哦，我记下了。”杜少南应声，然后又说，“那天因为你们还得去杨家，我没时间细问，后来岳临风怎么和你解释他追着柳家小姐出城的原因？”
　　“他说怕凶手改变目标，毕竟柳家也是凶手下手的对象之一，再说柳小姐一个人出门实在危险。”林雨箫回忆下岳临风的说词，“没了，就这几句。”
　　“倒也算理由，我问了钱宝，他也说柳家小姐的没脑子和她的脸蛋儿一样出名，但要说柳小姐会做菜，打死他他都不信，我说亲眼看到她在张家做烧麦，厨艺还不错，他吃惊得像听到妖魔鬼怪来梦州了！”杜少南很认真的说道。
　　“感觉韭菜有点老……”林雨箫只为这个皱皱眉。
　　“雨箫，岳临风是喜欢柳家小姐吧？”杜少南不容他回避。
　　“自从来梦州，不，正确说是自他认识了柳家小姐，他一共冲我发过五次火，次次都是为了柳家小姐，而我其实没说柳家小姐半句不是。”林雨箫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杜少南已经发现他就不掩饰了。
　　他是察觉了不大对，但想不到居然这样了……杜少南喃喃：“我记得你们已经认识了十六年，十六年来他没向你发过一次火……”
　　“嗯，所以我不喜欢你提起柳小姐。”林雨箫有他的情理在。
　　“我不提事就不继续了？岳临风就绕人家走了？你没看人家出城他都追出去了？”杜少南十分严肃，“雨箫，这位柳小姐不寻常的，我这几天一直在查她，她是梦州本地人，从小被柳老太爷当男孩养，会武功，但凡天气好就出门惹是生非，可偏偏正是梦州奇案发生的前几天她闭门不出了，这要是案发后她不出门还能说过去，柳老爷怕她出来招摇惹凶手注意，只是她偏是提前老实了，你不奇怪？”
　　“你总不会怀疑她是凶手吧？我见过她的，她的身形走路的姿势证明她是练过，但不高，杀人于无形她办不到。”林雨箫边说边开始品尝鱼丸，他用勺子将一个鱼丸分开，才发现里面是有馅的。
　　“包心鱼丸，鱼羹糊裹上猪肉馅，下骨头汤煮熟，外面看不出来吧？”杜少南指指包心鱼丸，“人其实和这鱼丸一样，你知道皮相下是什么？”
　　“听着有几分道理，”林雨箫想了想，“不过我没试过用人肉做丸子，要不……”
　　“雨箫！正吃饭呢！”这回换杜少南不让提了，等他注意力再一放桌子上，“你……你居然全吃了！？”两个人吃饭他一个人独吞了！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吃饭的习惯，”林雨箫一点儿也没不好意思的，“再说哪有开酒楼还嫌客人能吃的？”
　　“你不是能吃是吃起来吓人……”反正杜少南是宁可自己饿着也不敢再叫上菜了，“我说了这么多你就不觉得柳小姐有疑点？不担心岳临风跟她接触会有陷阱？”
　　“不担心，岳师兄会武有自保能力，如果他真被人抓或者受制于人，一定是他心甘情愿的，用不着我多事。”林雨箫笑眯眯十分平静。
　　“……还是说说韩家吧，只是说说你不用急着走！”看林雨箫坐着端杯品尝米酒，杜少南才敢继续说，“韩二老爷这人我也不了解，韩老太爷对这个儿子却没好评，贪生怕死，梦州在死了四个富商之后凶手盯上了他，据他家人说他是准备花钱保命的，但怎么就死了谁也不知道……”
　　这事能算入梦州奇案里，林雨箫不好当听不见：“事到临头又舍不得钱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凶手一开口要的是人家全部财产，舍不得也在情理之中。”
　　“别人会舍不得，但二老爷不会，因为梦州韩二老爷的全部财产还不到韩家财产的十分之二，韩家老太爷有三个儿子，长子是元配所生，元配亡故后娶了继室生下次子，再后来一个宠妾又给添了个小儿子，这继室祖籍梦州，韩二老爷住在梦州，为的是生意上有母族亲戚照应，但你想想，他用为保十分之二的财产不要命？”
　　是不会，二老爷又不是因吃喝嫖赌倾家荡产的，韩老太爷不会忍心让儿孙当乞丐，估计还得分个十分之二，若是二老爷护财不要命，那是为同父异母的兄弟“牺牲”，他死了韩老太爷不会说他生性贪生怕死的，二老爷的性情只怕平常就不“高尚”。
　　“少一个儿子老太爷能受得了，但他发现韩家传家之宝居然被继室偷拿给次子，而且这回也不见了，他才求到我这里。”杜少南到底把事说出来了。
　　“你说的韩家传家之宝不会是一对玉石麒麟，高两寸许，通体洁白无瑕栩栩如生，是由两块一样的整玉雕刻而成的？”林雨箫说得好像他亲眼看到过。
　　“果然找你就对了。”杜少南点头。
　　“对什么？宣宗赐予韩家的，江南镇江之宝只传元配所出嫡长子，哪怕是嫡长子一出生就夭折，元配再生一个儿子都不能算嫡长子，朝廷会将玉石麒麟收回，更别说给继室生的次子了，姓韩的看不住宝贝应该自行领罪，求谁也没用！”
　　玉石麒麟是给韩家却又不是单给韩家的，因为玉石麒麟是江南镇江之宝，当年钦天监算过，只有最富最贵的人家才配收藏，江南最贵的人是总督或亲王，但麒麟有侍奉君王的讲究，皇帝不敢将麒麟交给有能力更上一步的，只能交给商家，还美其名曰让江南更富裕繁荣。
　　麒麟是仁兽，韩家自得后已经首富了四代，按道理他们应该对御赐之宝敬若神明，结果等丢了才发现，林雨箫认为他们该老实认罪。
　　“一般人并不清楚那对玉石麒麟的珍贵所在，韩老太爷让江南所有珠宝店当铺暗中留心，可惜一直没发现有人卖，他求我只是希望钦差大人将来破案缴获贼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将玉石麒麟暗中还给韩家，这事就过去了。”杜少南笑道。
　　“过去了？然后他再将玉石麒麟给谁？宠妾？”林雨箫还没问韩老太爷怠慢玉石麒麟的罪呢，如果那老头真把玉石麒麟给看得比命重，他次子能带去梦州？现在弄丢了才意识到御赐之物连着满门性命，晚了！
　　“真不通容一下？遮掩一下？”杜少南试着再努力。
　　林雨箫站起身：“我不管你收了人家多少好处，这事我只秉公办理。”他拱拱手便走人，不过还是补充一句，“老夫人的寿宴我会备厚礼去的。”他会把今天的饭钱也算进去。
　　杜少南这回没拦他，自己坐在饭桌前面沉如水好半天不动，杜全忠杜全孝彼此看看，两个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杜全忠先低声劝道：“少爷，您要生气也别和自个儿的身子过不去，多少吃点东西……”
　　“吃！当然吃！”杜少南这才回过神，他才不会亏着自己，“让厨房还上刚才那四样，粉皮少放点醋，韭菜再炒嫩一点儿……”
　　“是！”杜全忠答应一声忙去厨房盯着厨子快做。
　　杜少南要吃还得等一会儿，林雨箫是把能吃的全吃了，包括一壶酒也全喝了才拂袖走人，杜少南不是不气，但与生气比起来心里恐惧更多一点，可惜他不得不与对方维持友好的交情，因为对方姓林。
　　“岳临风……全孝你知道吗？岳临风居然冲雨箫发脾气了，而且是为了一个女人，来梦州认识柳依依不到一个月，他居然冲雨箫发五次脾气了！”杜少南说着心情语气都十分复杂，他替林雨箫不值，又觉得这实在是个好机会。
　　“啊！？”如果不是少爷亲口说的，杜全孝根本不会信，岳临风会冲林公子发脾气？
　　
　　

第二十七章　百果提浆饼（上）
更新时间2016…1…18　14：07：58　　字数：3159

　杜国公之母老夫人的六十六寿辰是正月初六，十分好的日子，这位老夫人也的确是有福之人，生父是吏部尚书，生母是亲王家的郡主，嫁的丈夫是世袭国公，生的一个儿子也是国公，生的女儿嫁给了瑞和郡主的儿子，而外孙女更不得了，是当今的正宫皇后。
　　杜家祖籍在梦州，老夫人是两年前扶老国公的灵枢回来的，杜小霸王则是去年年初才由京城来梦州陪伴祖母，顺便准备今年的六十六岁寿辰。
　　大概因为杜少爷的表姐是皇后娘娘，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