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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时空-中华再起-第4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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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距离京师不足三百里,自然京师震动了。

消息传到京城,朝廷在第二天就派镶白旗蒙古都统僧格林沁率兵数千到京南防堵。

传言北上的长毛拥兵数十万,僧格林沁虽然骁勇善战,天下无敌。可靠几千兵马去与数十万长毛对阵,他也没这个雄心壮志。为了保卫京师,僧格林沁大军所到之处,青壮男子自然有奋勇投军之义务,程天行当时就是在几个蒙古兵劝说下,“自觉”加入了僧格林沁讨伐长毛的军队中。

大军南下,长毛的军队却东进,克深州到泊镇,沿着运河北上,连克沧州、青县、静海,前锋抵达天津府西郊,小战不利后全军屯踞于静海、独流。

善战的僧格林沁正要将长毛赶回老家,不走就让他们全部喂鱼,仗还没打,跟在长毛后面的钦差大臣胜保率军而来。

主力既然来了,很是重要的京城卫队自然没有当出头鸟的道理,于是胜保在第一线,僧格林沁所部在第二线,防备长毛向京师出击。而程天行当时就属于抱着长矛晒太阳那群人中的一份子。

稳重的胜保与长毛相持到咸丰三年,粮食吃光了,衣服又单薄,加之北方天寒地冻,长毛虽然厉害,却也呆不下去,掉转方向朝南逃窜,胜保与僧格林沁这时候奋起精神,在后拼命追击,杀死不少长毛。程天行头次参军,脚头没人家走的快,自然很遗憾没有亲手杀几个长毛,好给自己换一件海马褂子(武官九品补服正中用金线绣的兽形图案)穿穿。

一路掩杀,长毛逃进连镇,僧格林沁也追到连镇,高筑起围墙将他们给围困起来。到咸丰四年,那些长毛吃光了所有粮食,连刀都拿不稳了,程天行与他的兄弟们攻进连镇,将林凤祥抓获,送往京师杀了。

解决了连镇,僧格林沁又至高唐,代替屡战不利的胜保督攻,李开芳逃至冯官屯,僧格林沁照样筑墙围困,又引运河之水倒灌进冯官屯,将剩余的两百多长毛全部抓获,并且斩杀。这次程天行手快,让他抓着一个,于是又是功劳一件。

凯旋后,程天行虽有回家种田的念头,却因朝廷不放,只得继续当兵。

咸丰八年,程天行跟随僧格林沁亲王(消灭了长毛北伐军后,僧格林沁被封为亲王了)在塘沽痛击了英法联军——开炮的是大沽炮台守军,程天行在后面摇旗呐喊,这也是有功劳的。

可惜洋鬼子不比长毛,击退了这股洋鬼子后,第二年,他们又卷土重来,这次规模大多了,先是三千蒙古精骑覆没于新河(活的只有七人,程天行是汉人,没资格加入这支王牌中的王牌军,自然也用不着在新河一役中成为幸运儿。),接着八里桥一战僧格林沁主力溃散,十万大军放了羊。

八里桥一役程天行有拼死抗争之心,只是当时战场太乱,他连洋人面也没看着,就让人家裹挟着跑得不知到了哪里。

收拢败兵后,僧格林沁带领这些人在京城安稳没多少日子,又南下剿灭捻匪,程天行这时候已经有了马革裹尸的坚定信念了,跟着亲王东讨西伐,南征北战,同治三年,才因伤回到家乡休养,这时候程天行已经因为作战有功,自把总、千总、守备一路升为正四品的都司。

按照规定,都司是正四品,顶戴只能用青金石,看起来不是很好看。程都司多年军旅生涯,剿灭匪徒不少,收缴银子也小有家当了。回到家,他用多年的积蓄买了一个二品顶戴——自然是红顶子。看起来自然与蓝顶子大不相同了。

程都司伤刚养好,南方形势突变,他的顶头上司僧格林沁亲王与帮助朝廷作战的英法联军在湖北陷入苦战中。黄河两岸叛民四起,朝廷这时候建立起了新军,于是程都司没有回僧格林沁军中,而是投奔了赛尚阿的新军第六师,担任一个新成立营的管带。

到第六师没几天,噩耗传来,僧格林沁在襄樊被杀,程都司很是为他老上司掉了几滴眼泪,不掉不成,如果不掉,岂不显得程都司没有同袍之谊?

掉完眼泪,程都司鼓起精神,投入到训练他那些手下日程中。

新军第六师是新成立的部队,按照朝廷旨意,这个第六师要完全按照西方军队样子建设。不光是武器要采用西方的,连队列军制什么的统统都是西方样式。要在新军中聘请洋教习指导这些没见识的土包子。

程都司能理解朝廷为何如此做,他与英法联军和南方叛匪都交过手,知道那些火器厉害,对朝廷如此之举,自然是竭力赞同。

可赞同是赞同,让程都司没想到的是,洋人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第六师毕竟是成立没多少日子的军队,虽然洋人答应全力配合朝廷建立新军,可到新军中担任教习的洋人毕竟有限,等分配到第六师,洋教习已经所剩无几,程都司他的那个营就没安排教习。

前两天,统带派人告诉程都司,说是有英吉利洋人打天津坐船过来,到他们二十四团当教习,让程都司去迎接洋人。

奉了统带差遣,程都司自然不敢怠慢,找了个懂得洋话的翻译到码头守侯从运河坐船来的洋教习。可连等了三天,不要说洋教习,程都司连一艘南下船只也没见着——漕运中断后,运河里平常日子是没什么船来往。

该着程都司倒霉。第四天,天上下起了大雨,程都司以为下雨天洋教习是不会来了。都司惦记着码头不远处的相好,告诉翻译让他继续等候,自己跑到相好家去“躲雨”。

哪知程都司刚跑到相好家门口,翻译已经从后面赶了上来,多日没看着船过来,下雨天倒有一条船朝码头这里驶了过来。程都司听着船来了,只好与相好的告别,匆匆又朝码头赶。

到了码头,洋教习已经下了船,正站在码头上生气。程都司陪着笑脸凑了上去,洋教习见他四品武官穿戴,知道这是接自己来的,于是冲着程都司咭哩哇啦一通乱叫。

程都司自从到了第六师后,因为听说新军都要采用洋人号子,他也赶景儿学了那么几句洋话,今天洋人一叫,程都司听了半天居然一句话也没听明白,脑门就开始朝下淌汗了。只能用目光示意翻译,叫翻译赶紧告诉自己,这洋教习到底在说什么。

一翻译,程都司才知道,原来洋教习在抱怨天下雨将行李给弄潮了。

程都司心想现在洋人在朝廷这里很是吃香,连统制大人见着洋人都要另眼相看,他程都司又算得了什么东西?自然要赶紧上前周旋几句。

朝廷的规矩程都司是知道的,不管上司说什么,你都要说“是是是”或者是“着着着”,于是洋人一连问了程都司好几句话,程都司操着他那京片子洋文,连声说道:“爷死、爷死、爷死”。洋人问的又急又快,程都司也没用翻译在旁边翻译过来,他也回答的又急又快。

可不知怎么着,洋人越说越急,越说越气,最后竟然在程都司回答“爷死”后,抬起腿,朝着程都司踹了过来。

程都司是武人,自然也是个急性子,洋教习一踢,耐不住性子的程都司就冲洋教习用中国话叫道:“有话好说,干嘛要踹人?”可洋教习却不与程都司讲理,顺手抢过马鞭,劈头盖脸朝着程都司脑袋上一顿好抽,将程都司脑袋打破,完后转身回了渡船,冲着船家嚷嚷,摆摆手那意思是让船家带他回去。

等洋教习坐着船回去了,程都司越想越是气愤。也没多说话,拉着翻译去找统领求个公道。

程都司去找的统领是十二旅统领周竞良。周竞良出身绿营,原本是个总兵,朝廷现在没什么人可用,这才把这个周镇台调到新军当了统领。

很不巧,程都司跑到镇台家时,周镇台正搂着婊子来喜在听戏,见到浑身又是泥又是水,脑袋上还淌着血的程都司跑了进来,脸色自然不会很好看。

豁出去的程都司也不管来喜还在镇台腿上坐着,一班戏子正咿咿呀呀唱个不停,扑通一下,双膝跪地嘴里道:“军门救标下性命!”

周镇台还没询问,程都司捂着还在流血的脑袋,哭哭啼啼道:“标下自从跟了军门,这么些日子从未误过什么差事,就是误了差事,军门或打或骂标下也是愿意的。如今凭空多了洋上司,竟然打起人来,这还了得!标下怎么说也是天朝人,虽说都司不值钱,可总还是皇上家的官,怎么好让洋夷打!标下以后没脸见人了,还请军门替标下做主!”

说完了程都司又是咚咚咚连磕几个响头,跪着只是不起身。

朝中规矩,高级武官称为大帅、老帅,总督、巡抚因为兼掌军权,所以也可称为帅,军门是对提督的尊称,不过提督以下地位较高的武官,也可以称为军门。

周竞良是总兵,按道理讲,程都司应该称他为镇台或者总镇,可程都司想想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小小的都司而已,现在又有求周镇台替自己做主,自然要称他军门了。

周镇台听着云里雾里,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询问,程都司将自己的委屈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说到最后,还说自己带了见证人过来,完后将翻译给推了出来。

给程都司这么一闹,戏自然是唱不下去了,来喜也没法继续在镇台大人腿上磨蹭,转身跑到后面去了。周镇台没什么好脸,打量一下翻译,那翻译上前朝镇台打了个千,说自己是跟程都司拉了来当见证的。

纵然不愿意,周镇台也只好放下婊子,先处理一下这段公案。镇台毕竟是办大事情的,知道好端端的洋人也不会打人,于是一问就问到了点子上。

周镇台问洋教习到底说了那些话,而程都司都是怎么回答的。

翻译答道程都司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挨打却是因为都司自己不会说话。

对都司没好感的周镇台自然道洋人总是不会凭空打人,总是程都司自己不好。

程都司听着俩人派他不是,跪在地上脸红脖子粗,一个劲赌咒发誓说是都是洋人不对。

周镇台问翻译,洋人到底说了什么,一问,原本是洋人先问:“你可是来接我的?”

程都司回了一句:“爷死。”

接着洋人又问:“刚才你为什么不在这里?你是看下雨天偷懒吗?”

程都司又是一句:“爷死。”

这洋人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接着问:“你看这么大雨,是存心要搞湿我的行李吗?”

程都司回答“爷死”上了瘾,觉得自己能跟洋人交流,真是满营官兵唯他一人,一高兴,自然又是一句:“爷死。”

这洋人听到程都司如此回答,还如何可以忍受的住?嘴里道:“你当我是白痴,是傻瓜吗?”

后面话还没说,程都司又是一句:“爷死。”

于是洋教习一脚就踹了过去,不接气又夺过程都司的马鞭,痛殴程都司。

程都司听翻译说来说去都是派他不是,心里就老大不高兴,瞪着翻译道:“咱们官场上向来都是上司吩咐什么话,做下属的总得“是是是”、“着着着”,如今我以对待上司得规矩待他,他还不高兴,还伸手打人,天底下哪有这规矩?真正岂有此理!”

周镇台听完,没有如程都司所愿派洋人得不是,而是皱着眉头,摇了摇脑袋说什么:“我就晓得你们这些人不安分,专门给我捅篓子!好端端的洋人,你去招惹他干嘛?如今生出如此多是非来,真是岂有此理!”

程都司觉得自己被打实在冤枉,让洋人打了,堂堂天朝人颜面何在?俗语讲“官官相护”,大家都是朝廷官员,怎么着胳膊肘也不能朝外拐。

周镇台埋怨他,程都司只是连声道:“求军门伸冤!”

可恨的是翻译显然是个吃里爬外的二鬼子,周镇台还没说什么,程都司带来当见证的翻译居然在旁边说什么人已经给洋人打了,打了也就打了,难道还有什么法子可想?何况现在朝廷就指望这些洋教习能将新军建设好,抵御南方叛匪。今日洋教习因为程都司不会说话很是生气,要是就此不到团里教习,甚或招惹的其他洋教习一起退出,程都司就难逃其咎了。

英法联军进北京后,显然这些官场上的老爷们对洋人态度不比从前,不再自认自己是天朝上国人,皇上家的官就可以小视那些洋夷了。连万尊之体的皇上都要在洋夷面前退避三舍,他们又算得了什么东西?只要听到洋人两字,一个个心里就有了几分畏惧。

加之现在南方叛匪气焰日甚一日,大清铁打的江山摇摇欲坠,谁知哪天这江山就换了一家坐,满朝文武一个个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谁也不想多出事端。

程都司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蠢材,不然他也不会学那劳什子的“爷死”了。翻译在周镇台耳边这么一嘀咕,程都司心里就暗暗叫苦。

果然,听了翻译那些话,周镇台立刻把脸一沉,数落起了程都司,说什么统带让程都司去接洋教习,那是风雨无阻必须日夜守侯在码头的,谁叫程都司去躲雨?既然偷着躲雨,洋教习一到,行李没人照顾,弄湿了就要怪程都司不是,既然是程都司不是,那么洋教习打他乃天经地义之事,是完全该打的,不然以后当差的都是如此,那还了得?

数落半天,周镇台还不解气,还告诉翻译,让他回去跟统带说另外派个人迎接洋教习,至于程都司,周镇台是要撤了他的职,并且重重查办,以为后者戒。

程都司没想到自己的申冤居然换来撤职查办,这自然把他急得眼前金星乱闪,脑子里无数的苍蝇到处乱撞。

虽然周镇台头上戴的起花珊瑚红顶子跟自己的一样,可周镇台得红顶子是天经地义之事,自己那红顶子却是掏钱买的,又如何可以跟镇台比?加之镇台帽子上插着双眼花翎,自己不过是单眼花翎。在周镇台面前,程都司无形中就矮了大半截,话也说不利索。

给周镇台发落一通,程都司只得丢开申冤,先保顶子再说。

着急上火的程都司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嘴里连声道:“军门开恩!标下以后再也不敢生事了,这冤标下也不求伸了。”

这里这番折腾,镇台府里大小官员自然都给惊动,一个个跑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镇台指着程都司冷笑道:“你们众人听听!这厮到现在还说自己冤枉,不到黄河心不死,我一定不能饶恕了他!赶明儿我要把洋人请了来,让洋人看看我如何发落这厮!”

程都司一听大事不妙,自己这样说镇台大人还不肯饶恕自己,只得继续磕头,将头上淌出血洒在青砖上,可怜巴巴看着那些官员,连连改口:“诸位大人可怜一下标下,替标下好言一句罢!”

周镇台问程都司:“你还冤不冤枉?”

程都司只得道:“不冤枉。”

“该打不该打?”

“实在该打。”

程都司自己都认了不是,周镇台还不肯放过他,黑着脸让翻译将程都司带回去,交给统带,说是倘若三天内洋人不来理论就罢,只要洋人有一字不满,周镇台是肯定要问统带要人的。

给周镇台这么一训斥,程都司只能无话可说,含恨离开镇台府衙。

回到团里,王统带听了翻译添油加醋将程都司到镇台那边事情说了出来,很是埋怨了程都司几句。幸好统带也是直隶良乡人,看在同乡份上,统带并没有过分为难程都司,埋怨几句,过两天又带着程都司找到镇台,求镇台免了自己看管程都司,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看在他统带的面子上,暂且不撤职,只是记过以儆后效就是。

这两天洋人并没有找周镇台理论,既然有统带来求情,周镇台也乐得顺水推舟——大家都是大清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总是比洋人近一点的。

程都司官职这才保住,可他还让镇台大人加枪加棒数落一顿,说什么如不是看在王协台(二十四团统带王占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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