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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奴-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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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子只是一震,终究没有说话,低着头艰涩笑道:“怎这样说?”

他眼眸一深,只是拥紧了她,她心中一酸,只怕自己心软,忙推开他,慌乱开门跑了出去。

出得门来,陈淑妃红着脸催促连连,她也不觉脸上一红,只回头看向那座殿宇,镂空的窗格子朱红如血,日光轻洒,隐隐只见窗后人影卓立,她心中满是不舍,却终究咬了咬唇,淡淡道:“走罢。”

隔了几日,只传来陈淑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她边忙着手上的绣活边听瑾萍絮叨,心还是忍不住一沉,却再也无心绣下去,终不能让一个奴才看出端倪来,只随口问道:“她可是犯了什么错不成?”瑾萍忙到:“听说是触怒龙颜,犯了忌讳。”拂影闻言不觉冷笑:“是么?”瑾萍脸色一滞,嗫嚅到:“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拂影眼睛抬也不抬的道:“说。”瑾萍这才道:“奴婢听说皇上对后宫的娘娘们下了旨,谁也不许来这里打搅夫人,表面上陈淑妃是触怒了皇上,实际上皇上是为着这事罚她呢。”拂影闻言只是不说话,只怕皇帝已经发现她和选用菡私会一事,若是这样,只怕前端的努力前功尽弃,转念一想却是不像,何况轩辕菡向来不做无把握之事,她这里至今这么平静可见皇帝并没有发现,难不成果真是瑾萍说的那般?

正这样想着,门口的软帘子被人一挑,只见皇帝低头进来,他身上穿了一件金地葫芦纹鉻丝常服,脸上含笑,愈觉神采奕奕,瑾萍和子玉忙上前施礼,他只摆了摆手,曹应田进得屋来,身后两个内监搬来了皇帝常用的文房四宝,靠西墙的填漆床上本放了一张矮桌,左右皆能坐人,那两个内监将那常用的物什放到桌上,又在左侧铺了明皇的锦缎褥子,方才退了下去。拂影见状不由皱眉看他,他似心情极好,在那锦辱上坐下,见拂影远远在椅子上坐着,只指令矮桌右侧到:“拂影,过来坐。”

拂影只太眸看他一眼,倒也不想再和他做无谓争吵,果真走过去坐下,瑾萍端了茶过来便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两人,皇帝盘膝坐在矮桌旁批折子,拂影一声不响的坐在另一侧做绣活,四下里寂静无声,只听皇帝手上的朱砂笔落在折子上发出簌簌声,批斗久了,皇帝偶尔抬起眼来看她,只见她身侧被光打了一片,落在她白皙的半张脸,白亮得仿佛能看到细微的血管,就连那漆黑的眼底也皆是一片光亮,隐隐浮动,只如夜色皎月,她倒是绣得极专心,时而蹙眉,是而浅浅一下,眉宇间不可多得的娇俏可爱,他着了迷一般看了许久,这才偏头看她绣的是什么,只见那雪白缎子上极细致的龙爪,用的亦是御用的金黑丝线,这样的花样除了他还有谁能用,这会子却不由愣住了,腔中又疑又有种说不出的甜意,正蹙着眉看她,她似发觉他在看她,只微诧的抬起脸来,他神情尴尬的轻咳,只道:“朕已将皓月许给了邻国王子,想来数年不会征战了。”

拂影一怔,随即又低下头,边绣边道:“用一个女人的幸福来换取一个国家的和平,果然是你做出来到事。”

皇帝闻言,方才的好心情顿时消耗殆尽,他向来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无人敢反驳,哪里受到这种气,被她一讽也不觉冷了脸,正欲发作,转眼只见她手上绣着的明黄色泽,心中一软,方才将火气压力下去,又道:“再过几日皓月便远嫁他乡,从此相隔天涯,也是聚少离多,我会为她设宴送行,你也去吧。”他刻意用了“我”字,自是不想和她争辩,拂影想起皓月诸多事情,到头来她终是逃不过这样的命运,不由叹了口气,半响才道:“知道了。

皇帝见她脸上并不太好,心中也觉不快,只复执了笔批折子,却是觉得心烦意乱,猛地将手中的朱砂笔扔到桌上,“啪”的一声,极清脆的声响,拂影惊动不由手上一抖,幸好没扎到指上,却唬得她讶异的看他,皇帝没由来的怒极,猛地站起来怒道:“朕将陈淑妃打进冷宫,整个后宫现在对朕都噤若寒蝉,你倒是不怕。。。。。。”他伸手指她,隐隐有些咬牙切齿:“楼拂影,你对朕果真没有半丝渴求么?”

“你到底要什么,富贵荣华、权力,朕都可以给你,可你偏偏不求朕,朕若不是。。。。。。若不是。。。。。。”只见拂影神情冷淡的看他,他倒是说不下去了,气的转身看向别处,拂影只将手上的绣活放进笸箩,淡淡笑道:“哪里是不求,只是早知道结果而已。”

皇帝这才压下怒火,哑着嗓子道:“你还未求过,怎就会知道结果。”

拂影只灼灼看他,唇角含笑,缓缓道:“求生,求自由,你能应我么?”

皇帝只是身形一颤,一双丹凤眼幽深暗晦,只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胸口起伏不定,脸色却阴沉的厉害,拂影只作不见,继续绣手里的绣活,皇帝怒极反笑,那双眼睛里却全无笑意,只一句话也不说便出得屋去,正值传膳的管事前来询问,刚跪下开口道:“禀皇上,午膳备好了。。。。。。”皇帝听得心烦,见他跪在地上,一脚踢过去,怒道:“滚!”说着头也不回的回宫,那传膳的内监只吓得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曹应田不知道屋子里发生什么事,也来不及问忙跟了上去。

天色渐暗,屋内掌了灯,将四处照的皆是一片昏黄,拂影依旧坐在灯下做绣活,自来了皇宫,她似也只有这么一件事要做,绣的多了,才觉烦腻,倒是想起轩辕府里那一屋子书来,宝蓝的纸面,极讲究的字句,信手一翻,扑鼻皆是书香,她才觉已经许久未曾静下心来读一本书,想来现在已远离那份心境,她的日子也早已不比以前那般单纯。

腹部却是突然一痛,似是血肉猛地被人撕开一般,手上的东西顿时稀里哗啦掉落到地上,乱糟糟的散乱一地,她不由痛的摊倒在床上,额上也渗出极细密的汗来,那床上铺着毡子,只用指甲扣出五道指痕来,子玉听到动静,忙跑了进来,一进屋便见她神情痛苦的倒在床上,顿时一慌,走过去扶她:“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拂影痛的只说不出话来,那痛一阵阵袭来,只如汹涌海浪,她死死抓住子玉的袖子,几乎用尽了力气:“去找。。。。。。找皇上来。。。。。。”

子玉一怔,却不迟疑,忙奔了出去,她脚程快,不消半刻便到了长清殿,抓了一个御前的内监,只问:“皇上呢?”

她这样直言不讳,本极是失礼,但见她脸上焦急愤怒,只将那内监唬得说话直磕巴:“去。。。。。。去。。。。。。宋淑仪那里了。。。。。。”

额上渗出大颗的汗珠来,打湿了鬓角,身上的衫子也皆已湿透,整个人只像是泡在水里,唇上咬得猩红一片,隐隐的渗出血来,瑾萍吓得手足无措,只在床下焦灼的喊着“夫人!”方才打发了内监去唤太医,不知为何竟还没有过来,正在着急,只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上挂着的软帘猛地被挑开,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瑾萍被唬了一跳,见他以薄纱遮面不像是宫内装束,吓得也不敢去拦,他已经朝填漆床上痛苦不堪的拂影走过来。

上邪见状,只朝后微侧脸头,沙哑道:“药呢?”声音中竟含着隐隐的怒气。

瑾萍这才发现屋内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也是一身黑衣,半张脸上纹满脸莲样的图腾,咧唇一笑,脸上图腾纠结斑驳,极是狰狞:“不在我这里。”

上邪闻言只微微的握了握拳,转过头见拂影将唇咬得血肉模糊,不由朝瑾萍喝斥到:“找块帕子来,别让她咬舌!”抬眼只见瑾萍发了傻的愣在那里,声音顿时降到冰点:“快!”瑾萍吓得更加不知所措,口中直喊着“帕子”眼睛却不知该往哪里放,上邪隔着面纱皱眉,情急之下只将自己的手递道拂影口中,拂影本身痛极,意识渐远,自不会口下留情,用力咬下,只见手背上顿时一道血紫色的印痕,上邪身子一顿,只任由她咬着,应着灯光,她一张脸苍白的没有半分血色,眉头紧皱,在眉心皱起细微的褶皱,只让人忍不住抬手给她抚平,待他发现,他已经抬起另一只手朝她眉心伸过去,指尖滞在半空,只听身后一声轻哼,他只浑身一震,缓缓又将手收了回来。

那般痛,像是幼时生过的一场大病,脏腑被激的翻江倒海,只如炙在火上生生烧着,她意识渐渐迷蒙,仿佛回到幼时,也是难受得这般厉害,只隐约听到娘亲抓着自己的手低低哭泣,娘亲向来是坚强的人,这会子为她哭只怕是心疼到极处,她心中又酸又痛,只想张唇安慰,嗓音却似卡在喉咙里,怎样也发不出声响,她头脑昏沉,只觉耳畔嗡嗡作响,似是小环轻声通报:“夫人,澈少爷和迟少爷来看小姐了。”她听他们来看她,自是喜欢到了极处,怎奈眼皮沉重,怎样也抬不起来,极力睁开眼睛,只见慕容澈含笑立在床前看他,眉目清俊温柔,似是春风拂面,灯光漾漾,只一直暖到了心里,突又想到他后来惨死,自己竟无能为力,心中悲戚,不觉挣扎着伸出手抓住他的袖角,含泪沙哑唤道:“二哥!”。

上邪闻言身体顿时一颤,只见他黑色袖角上抓着的白皙纤细的指,不由抬眸看她,灯光昏暗,她眼眸迷离神情悲伤,却似尚在梦中,只用另一只手掰开她的指,沉声道:“夫人,您认错人了。”拂影只执拗的抓住不放,袖子被抽出来,她只去抓他的手,她的手柔软细滑,只如玉一般的触手生温,他的手不觉轻轻颤栗起来,只用力从她掌心抽出来,混乱中,只将指上的尾戒挣落,无声掉落到辱上,银光流闪。

这时,下邪突然开口:“走吧。”

上邪只握了握拳,淡淡瞥了拂影一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下邪只抬眼看了一眼角落里神情惧怕的瑾萍,朝她呲了呲牙,瑾萍顿时脸色又白亮几分,下邪这才随后跟了出去。

自他们走了不到一会,皇帝便匆匆进了屋子,他身上还穿着明黄的龙袍,只一进来,扑面的风尘气息,见拂影痛得没了意识,只侧坐到床上将她扶在怀中,这时曹应田已将药丸递了过去,殷红如血,只如珊瑚珠一般,他接在手里强自给她喂下去,她只觉一缕清香溢满肺腑,缓缓将那疼痛逼走,浑身却乏力的没了一丝力气,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幽幽醒过来,只见皇帝一双满含复杂的丹凤眼,那昏黄灯光下照到黝黑眼底,火焰一般的明灭不定。

恍惚的,她只对他无力一笑,她脸上皆是汗水,鬓上也泛着湿意,本事狼狈之极,这一笑竟如瞬间熄灭的璀璨烟火,快递难以抓住,他突觉得隐隐的心痛,像是有一根指轻轻的拨弄着心弦,似痛非痛,似伤非伤,瞬间塞满了胸口,堵塞的难以动弹。

他便动也不动的维持着方才的动作,一时屋内寂静无声,一旁矮桌上的灯光照落,只见他脸上忽明忽灭掉优美轮廓,肩上绣着繁复的团龙,丝线细密,应着那明黄的色泽,只逼得人不敢注视,曹应田见这阵势忙打了手势让人退出来,出的门来只见子玉垂首站在夜色里,忍不住上前低斥:“你也胆子太大了些,竟敢对宋淑仪身边的宫女动手。”

子玉只是低声道:“总管你也知道,若是晚一会,夫人若有什么闪失,咱们都付不起这个责!”

曹应田闻言不由瞪目:“你倒教训起咱家来了,你在宫里当这么多年的差,还没开窍是不是,你这样冒失闯进去,皇上尚未就寝就从淑仪那里跑过来,淑仪的脸面往哪里搁,若是知道了还不想着法的使绊子!”

子玉这才脸色一白,只默默不再说话,曹应田微微皱眉:“罢了,以后长点记性。”子玉只低着头道:“是。”

夜这样静,仿佛这辈子都会这样静下去,屋内烛火明灭,照的那窗纸上暗影憧憧,外面似起了风,吹得枝叶摇曳,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这样的夜色里,听得那么真切,她阖着眼,气息微弱,脸上满是疲惫之色,抱在怀中才知她原来那么瘦弱,像是一缕轻烟,仿佛随时都会羽化而去。他不觉抱紧了她,迟疑着将脸贴在她汗涔涔的发上,低低轻喃:“过了那天,我就不再疑你,只要,只要你不让我失望,我便将这江山都托付于你。。。。。。”

院子里慢慢的草药味道,打扫的小童整理的仔细,打眼只见轩辕菡向这边走过来,忙低低唤了声:“主子。”他只朝屋内望了一眼淡淡道:“还没醒么?”

小童倒是口齿伶俐,答道:“回主子,师傅以身试药,要醒过来恐没那么快。”

轩辕菡点点头,侧头对身后的阎雷问道:“蓝墨那边怎样了?”

阎雷拱手道:“还在查。”。

他只微微皱眉,眯了眸淡淡道:“不能再等了。”

剑光四射,只将那竹叶扫得四飞五散,蓝墨被逼迫的连连倒退,只恼的咬牙切齿:“你这莽夫,怎就不好好听人说话!”秦泰刀下愈狠,只怒道:“妖女,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怪不得我!”

蓝墨被他气的面色绯红,转眼只见在一旁看着的小风,纵身一跃,只见银光一闪,手上的银鞭已经缠上小风的脖颈,秦泰身子一顿,举剑欲刺,蓝墨紧了紧手上的鞭子,冷着脸道:“秦泰,你再过来我便杀了他。”说着,用力一撤,小风顿时脸色涨红,只说不出话来。

秦泰额上青筋暴起,怒道:“你这个妖女!”

蓝墨不由抿唇一笑,道:“早这样不就对了。”随即神色一敛,道:”我可问你,你脸上的刺青是怎么回事?”

秦泰闻言不由皱眉:“这与你无关。”

蓝墨冷哼:“你若什么也不说,你们的主子可真是死不瞑目了。”被她用鞭子圈住的小风闻言不由跺脚骂道:“妖女,我们少爷明明就是你杀的。”蓝墨听他说得难听,只将那鞭子一紧,小风立即被勒的直咳,随即笑盈盈的看向秦泰,秦泰黑着脸颇不甘心的道:“我不是中土人士,我脸上的刺青是生下来便被族人刺上的,这是我们的习俗。”抬眼只见小风被勒的脸色通红,不由怒道:“妖女,你到底要知道什么?”

蓝墨眸光一闪,只问:“你可认识上邪下邪?”秦泰脸色一顿,看了小风一眼才咬牙道:“自然识得,他们是我们族的左右护法,只是右护法与左护法向来不合,一年前已经离开族里,我也是跟随右护法才来到这里。。。。。。”说到一半却是突然警觉:“你问这个做什么?”蓝墨道:“你既不是中土人士,可是如何识得慕容澈的,还对他这般死心塌地?”小风却突然咳道:“咳咳,我知道。”

“秦大哥犯了错,被他们护法责罚,是少爷救了他!”颈上一松,小风这才大口喘气,说完还不忘狠狠瞪了蓝墨一眼,骂道:“妖女!”蓝墨脸色一冷,扬鞭唬他,小风拔腿就跑,却被蓝墨有拽了回来,蓝墨问:“你犯了什么错?”

秦泰显然耐心并不好,只黑着脸说,“这与你无关。”

蓝墨冷着脸一哼,推开小风道:“我来只是告诉你,慕容澈的死与我们无关,你若真想查清慕容澈的死因,这世上只有我们主子能帮你,若是想通了,便来轩辕府来找我罢。”说完,只是一跃,那蓝影便很快消失在了葱郁竹林里。

“秦大哥!”蓝墨一走,小风便朝他奔过来,迟疑道:“咱们能信她么?”秦泰只皱眉看向远处,良久才沉声道:“或许吧。”

皇帝又派人送了御膳过来,极精致的用料,精巧的做法,看上去便让人馋延欲滴。拂影没有胃口,只朝那送膳过来的内监摆了摆手,内监见状,忙有撤了下去。

手中的尾戒精致而不多见,其上莲花错缕,栩栩如生,她一时难以断定那夜她遇到的人是否就是那个上邪,何况银色戒指任何人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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