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音袅袅-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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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躺了下来。望着小木屋房顶的横梁，苻坚万分的懊恼，想着这一路走来，风餐露宿，来到这个大秦国，没想到，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做了大秦国一位小小的马夫，对于心高气傲的苻坚来说，只有战场，只有那充满血腥味儿的地方，才能让这位少年兴奋，还没有来到大秦国的时候，这位少年无数次憧憬着自己的未来，也许，这位年少轻狂的少年，天生血液之中就有一股不服输的基因。想来也是，从小耳熏目染，在父亲——那位彪悍生猛的猎人的灌输之下，小小的时候，苻坚就对充满挑战的生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小木屋的门没有关闭，天空出现一轮明月，那清凉的明月洒向大地，小木屋的门口一片银白，很长时间过去了，那位老汉还没有回来，苻坚只感到肚子咕咕咕的叫唤不停，纵然这样，苻坚依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啪啪啪，叮叮叮，哒哒哒”小木屋外不远处传来马儿的声音，继而，又传来铁器碰撞发出的声音，铁器碰撞传来的声音和脚步声重叠，这声音渐渐的近了。
　　“也许老汉回来了”苻坚心里这样想着，依然一动不动的望着小木屋房顶那根横梁。
　　那老汉进了小木屋，借着银白色月光，老汉看见苻坚那小子躺在光光的床板之上，老汉没有出声，转身向小木屋外走去…
　　两柱香的功夫，老汉左手拎着一个包裹，右手拎着一个皮囊，人还没有走进小木屋，那包裹中传来的香味儿就飘进了屋里。
　　着由远至近传来的香味儿，是卤肉的香味儿，苻坚鼻子非常的灵，闻见那股香香的卤肉气味儿，苻坚的肚子再次咕咕咕的叫唤起来，苻坚不由得咽了一口吐沫。
　　那老汉在行至小木屋门口的时候，顺手将手里拎着的包裹和皮囊丢在门外洒满银白色月光的空地之上，进了小木屋之后，那老汉端直走向苻坚躺着的床的顶头那个柜子边，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两尊酒樽出了小木屋。
　　老汉来到先前放置包裹和皮囊的地方坐了下来，坐下之后，老汉打开那包裹，银白色月光下，那包裹之中，各种卤制好的卤肉一应俱全，有卤制好的牛肉、鸡爪、马肉、牛蹄筋、猪耳朵。
　　当老汉将那包裹打开的一刻，一股股卤肉的香味儿飘散在小木屋门前的空地之上，那股浓香的卤肉香味儿渐渐传进了苻坚的鼻腔，苻坚的肚子再次传来咕咕咕的交换之声，苻坚竖起耳朵静静的听外面的声音。
　　躺在床上的苻坚心里想着，那老汉一定会呼唤自己出去同吃那包裹中的卤制肉食，没想到，那老汉打开那包裹之后，抓起地上的皮囊，拧开皮囊上面的塞子，慢慢地斟满一酒樽酒，滋溜溜——吸了一口，放下酒樽，那老汉抓起一只鸡爪，啃噬起来，那老汉一边大嚼着那根鸡爪，一边扭头望望小木屋中，接着脸上露出微笑，吧唧吧唧将嘴不停的发出声音。
　　好像这样，才能故意引起苻坚的注意一般。吧唧吧唧声音之后，那老汉端起地上的酒樽，再次滋溜溜吸了一口酒，嘴里发出声音道：爽啊！真爽——说完，偏偏头向小木屋里望望。
　　苻坚躺在床上，这一刻，肚子饿的咕咕咕叫唤不停，苻坚扑闪着眼睛，望着那根横梁，心里骂道：死老汉，你一个人独享美食，也不知我现在饿极了，也不唤我同吃，苻坚骂完之后，喉咙中咽了一口吐沫，门外又传来那老汉的声音，这、这牛肉，好劲道，爽啊——爽啊——，一边嘴里发出声音，一边扭头望望小木屋中。
　　老汉在外面狂吃着香香的卤肉，喝着酒樽之中的美酒，嘴里发出声音，搅得苻坚不得安生，加之这一刻，这小子，肚子非常的饿，肚子中一阵阵唧唧咕咕的叫唤，心烦气躁的小子苻坚转身背对着门口，耳里听着那老汉的嘴里发出的声音，这小子在光光的床板之上不停的翻滚。
　　“哎——，我说，躺在床上的那小子，你饿吗？我想你也不饿。是不是？”老汉说完不由得嘴角抿着一笑，抓起一块牛肉嘴里大嚼着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扭着头笑着看着小木屋屋内。
　　被老汉这样的挑逗，躺在床上的小子苻坚越加的烦躁，不停地在床上翻滚辗转反侧，他那沉重的身体，将那张光光的床板扭动的发出“吱扭扭的声响”。
　　老汉端起酒樽再次滋溜溜吸了一口酒，嘴里发出声音道：好酒啊——，好酒，再来一块肉肉。
　　终于，苻坚忍耐不住，大声对着门外喊道：烦人死了，烦人死了。你还让人谁不睡觉？
　　“呵呵，太好吃了，太好吃了。喝口酒，滋溜溜一口酒下肚，爽，真爽。”老汉一脸的笑容，扭头望望屋中，仿佛没有听见苻坚这小子的声音一般。
　　见那门外坐在地上大吃二喝的老汉没有理会自己，苻坚坐了起来，在床板上坐了片刻，小子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向门口走去，站在小木屋的门口，依靠在门上，苻坚望着老汉，其实，就在苻坚这小子从床上坐起身的一刻，老汉就听见了苻坚的动静，老汉心里说道：小子哎，你终于起来了，于是，老汉假装没有发现苻坚站在门口一般，抓起一块马肉，放进嘴里嚼了起来，一脸的得意表情。
　　依靠在门上的小子苻坚一脸的不悦，冲老汉说道：我说你能不能小点动静，吵死人了。
　　老汉嘴里嚼着马肉，扭头望了望苻坚，急忙站起来，嘴里说道：哎哟哟，我原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吵着你睡觉了，来来来，吃肉、喝酒，那老汉一脸笑眯眯的神态对苻坚说着话，一边拽着苻坚的胳膊，苻坚这小子一脸不悦，站在原地似动非动，那老汉见苻坚如此状况，松开手站在原地脸上挂着笑容嘴里说道：原来，原来，你小子不饿，算了，不饿，那我一个人享受这美食和美酒。
　　说完，假装就要转身，苻坚急忙说道：你先前吵了我的瞌睡，想得美，独自一人享受美食…。
　　“哈哈哈”老汉朗声大笑，对苻坚说道：小子啊，想吃，就来，不想吃，就去睡觉。
　　苻坚一脸的羞得满脸通红，如果不是夜里，如果不是天空洒下的银白色的月光，这一刻，出现在老汉眼前的是一位羞羞答答，满脸通红如同女人一般表情的人。
　　“别这样扭扭捏捏的了，向女人一样，来坐下。”老汉拉着苻坚来到自己先前坐着的地方，招呼苻坚这小子坐下，苻坚坐定之后，也不等老汉招呼，抓起包裹之中一块牛肉撕咬着大嚼起来。
　　看着苻坚这小子大口吃着牛肉，那老汉拎起皮囊扭开塞子，抓起地上另一个酒樽满满的倒上一杯酒，眼中闪出爱怜的目光，嘴里说道；别着急，别着急，慢慢吃…说完向苻坚递上酒樽。
　　小子苻坚抓过老汉递过来的那杯酒，一饮而尽，再次抓起一坨马肉撕咬着大嚼起来。
　　天空异常的晴朗，天上那轮明月洒下银白色的光，将远处的北教场照的一片银白，白天这里的喧嚣和扬起的沙尘散去，静悄悄的北教场恢复了安静…帐房之中，在北教场中操练一天的将士们，这一刻进入了梦乡。这边，马厩中，那一匹匹马儿站立在马槽后面，有的马儿静静瞪着眼睛望着地面银白色的光，有的马儿将头伸进马槽之中吃着夜食。三两匹马儿拎起马蹄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小木屋门外的空地上，一位老汉和一位小子，正开怀畅饮…
　　“小子，我知道你，你不想在这里喂马…”老汉鼻头发红，一脸醉态，舌头打结，对月光下，脸上闪着银白色月光的小子苻坚说道。
　　“老。老伯，我苻坚，来到…来到这里，来到大…大…大秦国，想着是。是要上战场，杀敌。立功的。”苻坚语无伦次的向老汉说道。
　　看着眼前这位眼中闪着坚毅光芒一脸醉态的小子，老汉笑着说道：小子，你才入闯荡江湖几天，你可知…你可知。江湖的凶险…你可知…你可知，战场的残酷。
　　老汉向小子苻坚说完，醉眼迷离的望着远方，这位从小就进入大秦国的人，一生不知经过了多少战役，上了多少次战场，他想起自己在战场上看到的那一幕幕血腥的场景，至今还心有余悸。
　　小子，这里好啊！这里只是喂喂马儿，不用…不用去战场厮杀…不用整天拎着脑袋担惊受怕。“老汉眼中闪出沉重的目光好像对自己说，又好像对苻坚这小子说。
　　望着这位饱经沧桑的老汉，苻坚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苻坚的想法和老汉心里想的不同，苻坚猛地喝了酒樽中的酒，抓起一块肉放进嘴里狠狠地咀嚼着那块肉，眼中射出寒光……


☆、第九十八章　　那匹“骚娘儿”

　　
　　老汉和苻坚两人喝着酒，吃着肉，苻坚终于吃的大饱，借着酒劲儿，苻坚问老汉道：老伯，这里。这里，大秦国，是不是有了军功。是不是很容易成就一番事业？
　　老汉兹溜溜吸了一口酒，鼻子红红的，醉眼迷离的对苻坚说道：小子，你就听老汉我的话，再不要想着去军营之中了，在这里，在这里喂喂马，挺好的，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心里时常想着成就一番事业，但现在，现在，我早已没有了兴致，一则，我上了年纪，二则，纵观天下，虽然暂时战火纷飞，但我王盖世英雄，从种种迹象看得出，这位盖世英雄，即将统一这狼烟四起的大地，收拾残局，要是真的完成了“大一统”这件事情，恐怕…
　　老汉后面的话没有讲出口。苻坚急忙问道：大一统是一件好事情，不知老伯先前讲的：大一统之后，恐怕。，老伯你话语闪烁，不知何意？
　　老汉笑着问苻坚道：如果，如果你是一个猎人，没有猎物之后，或者你不想打猎了，改为做其他的什么事情，你会讲你养的“猎狗”怎样？
　　听了老汉的问话，苻坚一头雾水，醉眼迷离的望着老汉，想起了父亲，苻坚记得，父亲自从受了伤之后，一直由苻坚陪着，记得父亲身体稍微恢复一点儿之后，一天，父亲对着自己说道：小子啊，现在我受了伤，也上不了山打猎了，不如将我家的“虎子”宰杀了，留着他也没有什么用处。
　　那条叫“虎子”的，是苻坚的父亲喂的一条狗，那条狗，一直陪着苻坚的父亲上山打猎，恰好，那天苻坚的父亲受伤的时候没有带虎子上山…
　　当时，苻坚一听说父亲要宰杀那条和自己一同长大的猎犬，急忙反对，因为，那只叫“虎子”的猎犬，和苻坚关系最为亲密，父亲有时上山，不带虎子的时候，它都陪着苻坚。最终，苻坚的父亲还是宰杀了那条叫“虎子”的猎狗。
　　“你的意思是秦王完成”大一统“之后，就会将替他打江山的人杀掉？”苻坚问道。
　　“呵呵”老汉喝了一口酒，嘴里发出呵呵声。
　　聪明绝顶的苻坚知道，老汉这样的回答，算是对自己最好的回答。
　　“我想不会的，伟大的秦王，不是那样的人得”苻坚喝了一口酒之后望着远处一脸的不相信。
　　“好了，我给你讲讲养马经。小子，你想不想听？老汉问苻坚。
　　苻坚喝了一口酒，顿时，来了兴致，要说苻坚这个小子，除了一门心思的想在大秦国成就一番事业之外，这位天生就有悲悯之心的小子，从小就对动物感兴趣。
　　父亲还没有受伤以前，每每抓回受伤的动物或是没有毙命的动物的时候，苻坚都会为那些小动物疗伤，以至于，家中后院中，圈养着很多的动物，有松鸡、小松鼠、小兔子，等等。
　　所以，当老汉问苻坚要不要听养马经的时候，苻坚一脸好奇地望着老汉。
　　老汉喝了一口酒，缓缓地说道：我很早以前，不在这里喂马，而是在军营之中打仗，自从在一次残酷的战斗之后，我受了重伤。
　　苻坚听老汉讲到这里，于是打断老汉的话问道：老伯，你负了伤？哪里受了伤？
　　老汉借着酒劲儿撩起肚子上的衣襟，冰冷的月光下，老汉肚子之上，赫然出现三五条深深的刀疤，那刀疤如同巨大的”蚯蚓“一般，趴在老汉肚子上，老汉索性将衣衫脱掉，转身背对着苻坚，这一刻，出现在苻坚眼中的是皱皱巴巴的肌肤，而那皱皱巴巴的地方隐隐约约出现很深的”沟渠“，老汉背部的刀疤的印记比肚皮之上那三五条刀疤的印记更加的深，更加的长，好像一条条蜈蚣深深地镶嵌在肌肤之下。
　　老汉向苻坚展现了从前受过的刀伤之后，缓缓地穿上衣衫，这一刻，苻坚忽然看见老汉肩头有一个很深凹进的小窟窿，那小窟窿黑黑的，苻坚急忙问道：老伯，你肩头，那小窟窿是怎么一回事？
　　老汉忽然嘴角抽动，皱着眉头，一脸的悲哀，失神的望着远处，缓缓地对苻坚说道：那一年，我们和”齐国“打仗，当我们大秦国的军队在弓箭手的轮番射击下，那座齐国的城池之上的人所剩无几，于是，我们拿着手里的兵器，向齐国那座城池发起总攻，当我爬上云梯，攻上那座城池之后，我挥舞着手里的钢刀杀红了眼，遇见齐国的兵士，不由分说，上前就是一刀，那一位位齐国的兵士哪里见过大秦国的狼虎之师，除了个别胆子较大的人冲上来和我们拼杀之外，大多数齐国的兵士都逃之夭夭，我独自一人单刀砍杀冲上来的敌兵。
　　当我将最后一位敌兵砍杀之后，早已浑身是血，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双眼布满血丝，看着身边倒下的敌兵，有的没有了头颅、有的肚子中白花花的肠肠肚肚散落一地，还有的断掉胳膊、失去大腿。空气之中弥漫着血腥味儿，看着一具具倒在城墙上的尸体，那一刻，我的心纠在一起，想想，这些人，躺倒在城墙上被大秦国威武之师斩杀的人，这一位位命丧黄泉的小子们，他们的年龄和我一般大小，为什么转瞬之间，就撒手西去。
　　望着那一具具尸体，我扔掉手里的钢刀，那一刻，我彻底地对于战争产生了强烈的不满…”嘘——“远处，很远的地方，一声清啸传来，一支箭穿透了我的肩头…剧烈的疼痛，顿时，天晕地转，远方那位射杀我的小子，被我们的兵士砍掉头颅，我晕倒的一刻，天空的太阳变成了黑色，如同鬼魅一般，四周先前明亮的地方，在我的眼中变得黑灰。
　　我醒来，发现我躺在大秦国救护伤员的一个房间之中，这时，我才发现，除了肩头中箭之外，我的肚子和脊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钢刀砍了一道道刀痕，那一道道刀痕边缘的肉向外翻起…顿时，我晕了过去。
　　我再次醒来，身上被涂抹上了药粉，几个月之后，身体彻底恢复。身体虽然恢复了，但我从心底对战争、对流血产生了抵触和反感，做什么事情都无精打采，从前带领我外出打仗的将军见此情景，安排我来了这里。
　　苻坚静静的听着这位看上去其貌不扬的老汉的传奇经历，从心里对这位老汉产生敬慕之情。苻坚问道：老伯，小生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但讲无妨“老汉一脸的释怀对苻坚说道。”你后来是惧怕打仗，还是恐惧，对那血腥的场面的恐惧？“苻坚问道。”小子，不瞒你说，我老汉，从来就对不会对任何事情产生恐惧的，我也不怕打仗“老伯说道。”为什么，你后来做什么事情都无精打采？“苻坚接着问道。”小子，你没有上过战场，你不了解战争的残酷，那一位位和你一般大小的小子们，一个时辰之前还是一位位鲜活的面孔，不到一个时辰，转眼撒手西去，太让人不可思议了，我痛恨战争，这就是我心中真正地想法。“老汉一脸失神的望着远方，他那浑浊的眼中，露出的光看上去那么的无助、悲凉。
　　苻坚好像对老汉讲的话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