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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子井-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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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呢?这几年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忙则精神充实,活力四射。闲则精神空虚,颓靡不振。记得免下证没有下来的那个阶段,我是多么地消沉。而每次被解雇、被闲置下来,又是多么地苦闷。甚至办事处干事的那句话,“没有工作,继续等着。”我也犹如听到了世纪的丧钟似的,陡地生起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因而,忙则说明你有事干,有事干则有饭吃;而闲则相反。闲,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情!况且我到这里来,不就是怕再被闲置起来吗?因而我决定……

“你就是不要求,也会把你分到那个车间的。”我左边坐着一个圆头圆脑的小伙儿,不用问,也是才分来的。听我说,“我主动要求去炼胶车间。”就说了这句话。右边一个瘦瘦的小伙儿很不理解:“你怎么会要求去那个车间呢,你不是党员吧?”我笑笑:“我想,也许工资高吧?”“也未必。”而现在,书记和厂长都讲完话了,却都没有提工资。

下午,一名劳资干事带着我们参观了全厂。参观的顺序与工艺流程正好相反,首先参观了包装车间。包装车间距大楼不远,在厂子中心,由两间平房组成。车间里几乎一尘不染,工人们全穿着带有前胸的围裙,把那些成品一件件装进印有厂名的纸箱里。我观察了一下,正如厂长所说,多为工业和建筑上的配件和构件,与生活有关的一件也没有。可劳资干事却指着一个姑娘头说:“你拴辫子的猴皮筋就是橡胶的。”

这次与我一起来的总共是二十六人,男女各半。听说有三名还未报到,全是男的。另有三名报到了却再未露名,也是男的。所以现在,男的也就剩七名,并且一名还是瘸子,始终用一只手扶着他的腿跟在众人的后面。当然能来这里的,也大多是病免。听说那个胖胖的小伙就有心脏病,而那个瘦瘦的小伙,却是尿床病。真不知这种病怎么也能免下?

很快,大部分车间就参观完了。区办厂也大抵是这样的规模:占地不过两亩,人员不过二百。象这个厂子,还算是同类中的佼佼者,虽然厂区不大,却极其的洁净。而且厂子的福利似乎也搞得不错:临到后面还出现了一个澡堂。但是最后面,却出现了一个黑糊糊的大房子,极其硕大,几乎占了厂子的整个宽度。劳资干事说:“这就是炼胶车间。”他的话音很快就被一阵轰鸣所淹没,一股黑色的粉尘随即从门里弥漫了出来。劳资干事带着我们很快就过去了,就连那个瘸子也加快了脚步。

回到会议室,那个胖胖的小伙问我:“怎么样,你还去炼胶车间吗?”“只要工资高,我就去。”“工资也不一定高。”那个瘦瘦的小伙说:“说不定还要学徒呢。”炼胶学什么徒呢,还不和我烧锅炉一样,那些要领三分钟就掌握了,我不以为然,不过别的工种听说肯定要学了。我最怕的就是这个了,拿三年十八块五,等于又到炼丹炉里炼了三年!那么,我也就只有去炼胶车间了。

晚上,晓梅问我:“怎么样,厂子还行吧?”“还行,就是还没有说工资。”“过两天就说了,你急什么?”“可我还是想现在知道。你怎么一去就说了?”“工资是大家关心的事,怎么能不说呢,也许明天说吧。”也是,这个问题是一张窗户纸,迟早要捅破的。晓梅说:“我已经分了,织布车间。”“真分到了织布车间?”“可不真的?今后晚上你就要接我了。”“到哪里接?”“钟楼。我们厂的车就送到钟楼。”“也没有自行车,我怎么接你呢?”“买呗。”“你说得轻松,拿什么买呢?”“拿你和我的工资呗,到时候俺妈再支援咱们点就可以了。”“要你妈支援什么呢,如果我的工资和你一样,三个月就可以买了。”“你没有问,你们厂三班倒不?”“我关心的是工资,问这个干什么?”她却说:“问问呗。”

现在,我已经知道,那个胖胖的小伙叫大全;而那个瘦瘦的,据大全说,叫王发。今天,劳资组长说:“办两个星期的学习班,学习班结束后再分工种。”看来两个星期之内都不会知道工资了。大全却说:“半个月后才能知道我去哪儿,这等于拿木头刀子杀我呢。”也是,学习班未免也有点太长了。能学习什么呢,无非是报纸上的那些社论文章。最近,“反击右倾翻案风”已经进入到了高潮,那个“不肯改悔的走资派”也被撤消了党内外一切职务,就象我干临时工一样,干了一年多又回家去了。但是,我不干了大不了不拿他那份钱,绝不会有人找我的后帐。他却不同,不干了、回家了,批判文章雪片般向他飞来,篇篇都象重磅炸弹似的。真不知他那弱小的身子如何承受呢?他说过的话也被当作靶子,枪弹箭镞冰雹般向他砸去!比如这篇《驳基础论》,就是他曾经说过“实现共产主义也要有个物质基础。”什么物质基础,是无产阶级的物质基础,还是资产阶级的物质基础?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对物质基础的定义是完全不同的,衡量的标准也截然相反!在资产阶级眼里,物质基础仅仅表现为“一个庞大的商品堆积”,而在这种“堆积”掩盖下的,却是人欲横流以及财富的极不公平分配。因而在那种社会里,阶级也就仍然存在。共产主义社会则不同,除了具有雄厚的物质基础外,更主要的,是人们的精神发生了质的飞跃。由于物质财富的充分涌流,由于其在全社会的平均分配,人们已不在对它盲目地崇拜,已不在为zhan有它的多寡而相互竞争,人们之间完全是一种互相合作的新型关系。劳动已不再成为谋生的主要手段,而是一种精神的渴求——人们追求的是更深层次的东西。总之,在那个社会里,物质是从属的,而精神则上升到主导的地位。

“不肯改悔的走资派”,出于其阶级的本性,出于自身卑劣的目的,把物质的作用无限夸大,把精神和物质割裂开来,似乎只要具备了物质基础,共产主义也就来临了。似乎财富的充分涌流,就等于共产主义。这完全是一种形而上学的看法,是不符合马克思主义的,从而,也是反马克思主义的。

《驳基础论》以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分析法为武器,从不同侧面批驳了“基础论”,使“不肯改悔的走资派”煞费苦心建立起来的理论,在一个中学生的笔下轰然倒塌。(据说,这篇文章是一个中学生写的。)但是,我还是不明白,共产主义社会人们究竟追求什么呢?“更深层次的东西”,是不是也象我一样,追求一些压根也实现不了的事情。也许在那个社会里就没有实现不了的事情。你比方我想上大学吧,说不定那时大学林立,不怕你上,就怕你不上。不上的人也是有的,大娃子就不上;也许他还要问呢,弄这么多大学干什么?这样,有些人想上,有些人却不上,尽管社会对每个人都是一视同仁的,人们却仍然按着各自的意愿行事,只不过个性得到了充分地张扬。那么,也就不存在什么规矩了,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呀?方圆又是什么呢?总之,那的确是一个好社会,可惜距离我们太遥远了。而且,我坚信,象大娃子那样的人,永远都会存在的。

“劳动已不再是谋生的手段,而是一种精神的渴求。”我想那时,大部分人都不会劳动了,大娃子也许整天睡觉呢,但是,是一种精神的渴求。渴求什么呢?劳动能给人带来某种精神的享受?也说不定。但我只有在给我家打井时才有这种感觉。也许那时,你给社会劳动就和给你家打井一样。但是社会的劳动是五花八门的,你比方炼胶吧,听说进车间以前还必须脱guang,穿上那身牧督悍俪隼词庇倘缛チ朔侵抟惶耍岚颜庵止ぷ鞯弊饕恢窒硎苣兀砍窍笪艺庋纳窬。。ㄏ衷谕吹娜硕冀形疑窬×恕#┑绻ぷ什桓撸胰ツ睦锔墒裁矗�

“在那个社会里,物质是从属的,精神则上升到主导的地位。”也许吧。以前我总把自己看作是精神的人,显得很是高雅,对那些忙忙碌碌的芸芸众生不屑一顾,认为不过是觅食的燕雀。但这几年的经历却使我懂得:物质永远是第一位的!也许在那个社会中,由于物质的充分涌流,精神会上升到主导的地位,但首先得有一个物质基础,因为它的前提是:物质的充分涌流!

所以我觉得,这篇文章,正象当年桂老师讲课一样,不过是用结果来说明结果,大谈精神对物质的反作用,给人的感觉,似乎社会还没有到达那个社会,他的精神却已经到达了。难怪是一个中学生写的,我当年不也是这样吗?让他干三年临时工他就绝不会说这样的话了!但是那个瘸子却念得一字一板:“共产主义社会是一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没有阶级也没有国家的社会……”说什么废话呢,没有阶级,当然没有剥削压迫了!整个学习过程都由他来念。别看他走路不得劲儿,文章倒念得挺顺口,听说他在写作上也有两下。我想,这也许就是厂里要他来的缘故吧?而我怎么会把特长写个“木工”呢?须知,写作才是我真正的特长啊!但是还是上面的原因,物质决定一切。那些东西看似高雅,实则无用!

第六十七章

晚上回来晓梅问我:“还没有分工种?”“没有,要等学习班结束了才分呢。不过,我可能就是炼胶车间了。”“炼胶车间是干什么的?”“就是炼胶呗,还能干什么。”“炼胶车间是不是最累的车间?”我默认了。“还没有分,你怎么就知道是哪里呢?”“我想着也就是那里了。”“说不定还不是呢,你怎么老想着。”我说了新职工的情况:“就我们七个男的,还有一个是瘸子。”“那也不一定把你分去。炼胶车间能要多少人?”这个也没有问,不过关心这些干什么?“炼胶车间如果工资高,我还愿意去呢!”“你去炼胶车间干什么?我去个织布车间就够忙的了,你再去个炼胶车间,到时候谁照顾娃呢?”“工资高就雇个人照顾娃。”她没有再说什么,最后也问:“炼胶车间会不会工资高呢?”现在看来,一切都建立在这个基础上了,但是又不好去问,只有问她:“和你一起去的男的工资高不高?”“比我们还高,都四十多块呢!”毕竟是国营厂,一去就四十多快!我如果也拿四十多块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呢?一定要给孩子雇个好点的保姆,最多也就是二十块钱;还剩二十多块,还可以继续给奶奶钱。总之,只要工资高,就可以把方方面面的关系都处理好。但是,我们厂毕竟是区办厂,会不会……“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问谁呢,劳资组?”“你可以问一下炼胶车间,不一定非要问劳资组。”是呀,问问炼胶车间不就行了!

于是第二天休息时我就对大全说:“咱们去炼胶车间看看吧。”“看什么,我又不想去那儿。”“要是把你分到那儿咋办呢?”“分到那儿我就不干了!”“好不容易分个工作,怎么就不干了呢?”大全想了一会儿说:“也是,去问问,看炼胶车间到底需要多少人。”于是就来到那个黑糊糊的车间。工人们全戴着防尘口罩穿着炼胶服,在几部类似水泥搅拌机的机器旁忙碌着。车间呈长方形,至少在四百平米左右,高度约在十米开外,一根拱型的铁架横跨其上。当厅就是那几部搅拌机了,但无疑是炼胶机!由于整个车间全是乌黑的,四周的东西一时还难以分辩。大全压根就没有进来,只在门外窥视。一个瘦小的半大老头向我走来,看样子年纪也不是很大,但由于通身乌黑,就有点……“有啥事?”他摘了防尘口罩问,这一部分倒没有被污染,只是鼻子下面有点黑,很象日本鬼子的仁丹胡。

“俺是才分来的,到这儿看看,有些事也想问一下。”“有啥事就问我,我是拿事的!”我们已经到了外面,于是大全问:“你就是车间主任了?”“不是主任,这车间没主任,谁年龄大就是谁,我年龄最大,今年快五十了。”“师傅,你们这儿能要几个人。”“要几个?都来我才高兴呢!”大全一听就傻了眼,站到那儿再也不问了。“师傅,你知道我们工资多少?”“你们我不知道,我一个月拿四十八块五,跟我的年龄也差不多!”这就行了,还要问什么呢!但是大全却说:“人家拿四十八块五,你可不一定。人家来多长时间了,你才来几天。”也是,和晓梅她厂一样,没有可比性,看来这个问题还是得等到学习班结束才能得知。而学习班已经过去五天了,离这个悬念揭晓也为期不远了。

大全回去后把这件事向王发说了,王发却说:“也不一定,有些人就不能去炼胶车间。”谁不能去呢,当然首先是瘸子,除此之外,还能有谁呢?大全说:“到时候我就把我的病说严重点。你不去可不行,你是尿床病,跟炼胶没关系。”“谁说没关系?到时候我尿到它炼胶机里去!”大家不禁一笑,王发却正色说:“不过最后还是要依照病情分呢。”于是大全问:“那你说,我这病该去不?”这个问题王发就不能回答了,毕竟只有六个人,张三不去李四就得去,王发显然也是不想去的。不过他说还是要依照病情分,看来我去那里是无疑的了。你不是犯病时大喊大叫吗,防尘口罩封着你的嘴你喊什么?你要摘下它也可以,你就吃粉尘去吧,准保让你吃个够!你喜怒无常也无所谓,只要生产秩序正常就行了,而我的病绝不会影响到秩序的混乱。至于那个炼胶机,也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工人们的手压根就不向里去,只是把一些黑色的粉尘不断地往进掺。由此看来,我的病对这个车间,这个车间对我,都不会造成任何的后果!想到这里,我不禁微笑了一下。也许招工办在对我分配时事先到这里考察了一番,当然绝不会为了我下这样的功夫,但这个车间这样地适合我却是我想象不到的。

晚上,晓梅又问:“女的在你们厂都干什么呢?”“干什么的都有,但炼胶车间却没有。”于是她说:“要是咱俩能换就好了,我去你们厂,活轻松又离家近,我就有时间照顾娃了。你去我们厂虽然远点,却不用去炼胶车间了,俺们厂男的都是好工种,工资又高。”“又不能换,你说这些干什么。”她不说了,我却问:“和你一起去的男的都干什么呢?”“不告诉你了吗,都是好工种,工资也……”“但是换不成呀,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事在人为,也不一定就换不成。”“怎么人为呢?”“明天你先给你们厂说说。”“不行的事,我说那干什么。”“你说说又怎么了?行了行,不行了权当没说。”“我怎么说?”她想了想说:“你就说你有一个表妹,或者一个同学,非常想来橡胶厂。她就是图个近,也没有别的原因。”我含糊地答应了她,她又说:“就算你去不了我们厂,咱们在一个厂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去不了你们厂换什么呢?”“你先去说说呗。”

第二天休息时我就找厂长说了。“这根本不可能。你想吗,咱们厂是劳动密集型作业,重体力劳动占的比重很大,要那么多女的干什么?虽然厂里有一些女的,但都是对厂子的发展做出过贡献的。这次招工,我们原则上是一个女的不要,但是没有办法,招工办非要搭配不行,又都是有一定关系的。这几天,我正为这几个女的分配头疼呢。书记年龄大了,什么事情也不管,叫我看着办。你说她们都有病,我把她们安排到哪里呢?”没想到,厂长倒问起我来了?虽然事情办不成,但厂长无意中却向我透露了分配的信息:男的全是炼胶车间无疑,当然瘸子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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