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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外戚-第3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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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做这等弑君之臣?”刘协一瞬间便明白了自己之前所顾虑担忧之事,竟然真的都变成了事实,如今随着浑身的力气消散,刘协语句艰难的问道。

“如今曹贼大军六七万就在许昌,臣同公子就算是身后生翼,出得宫城,也绝难逃离许昌。唯一之法,便是令许昌生乱。许昌一乱,我家公子便有机会出了这是非之地。如今机会大好,陛下便成全我等吧!”沮授眼眸中的复杂神色愈甚,握住刀柄的手也在剧烈的颤抖,但眼神却是坚定无比,凑近了已经开始眼神涣散的刘协耳边,低声说道:“挟天子以令诸侯,乃是当世王霸之道,我家主公不听良言,才放任曹操作大,倘若我家公子乃是庸才也就罢了,可如今被天子亲口所封,血字御赐继承主公职禄,当是大有作为,沮授深受主公大恩,又怎么会将天子这等重器,放于曹贼之手?陛下放心,你之所愿不过是让曹操万劫不复,如今这愿景,便让臣等替陛下完成吧!”

“你……你这弑君的逆臣,必然会……晤……”被沮授剧烈颤抖的手握着的刀刃再次的深入,刘协最后的场面话也没有来得及说完,便睁大了眼睛,咽下了真龙天子的最后一口气。

五百五九章汉鼎倾裂,群雄舞戈(八)

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刘协,袁尚彻底的傻了!

弑君!这可是弑君啊!大汉律十恶不赦,第一也不过是谋反“而已”。即便是当年荼毒天下,欺压百官,秽乱宫廷的董卓,估计也是不敢去想的。如今却是稀里糊涂的让自己给摊上了。

可以想象,万一眼前这一幕为他人所知,沮授固然会落入天下英雄群而讨之,万劫不复的地步,可他袁尚若是说自己是“清白”的,会有人相信么?有了这么个“震动天下”的名头在,别说是什么车骑大将军了,就是封自己当昊天大帝,也难逃覆灭之命运。

沮授啊!沮授!妄咱这么信任你,你老兄这不是坑爹么!

“先生,你害苦了我也!”袁尚愣愣的盯着犹自握着尚在滴血匕首的沮授,那满面苍白却是隐有一丝狰狞的面孔,竟是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话语中甚至也带上了哭腔,状若疯癫般自言自语说道:“在宫中戕害天子,视城中不下五七万的曹军兵士如无物,没想到我袁尚也有如此英雄的一天呵!”

“公子,该走了!”没理会袁尚的疯言疯语,沮授深吸了口气,冲刘协毕恭毕敬的叩首作礼,站起来身来,一把拉住袁尚袍袖,沉声说道。

“走?哪里去?”袁尚却是还没有从天子刘协就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两人尚在宫城之内这“残酷”的现实中惊醒。猛的听沮授这般一说,刚刚已经认为自己必然会被愤怒的曹军兵士斩成肉泥的袁尚,却像是猛然有了精神。

“原本宫城中满是曹军兵士。扼守各处关隘,就算是被那两名曹氏宗族将领引开大部,可在宫门、狭道等处,必然还会有精兵扼守。我等在对方已经知道存在的情况下,想要安然离开宫城,不啻于痴人说梦。”沮授一边探视着刘协寝宫门外的情况,一边扯着袁尚说道。

“啊?难道先生刚刚那番举动。是想要引开曹军的注意力?”袁尚惊然而望,仿佛头一次认识自己老爹曾经最为倚重的心腹谋士,迟疑问道。

“只是一部分吧!”沮授现在似乎没有心情去给袁尚详细解释什么。随口答了一句,只顾着探寻着出宫之路。

“先生,你好糊涂!”袁尚这会子也会过不少神来,听了沮授之语后。一边随着沮授在宫城中“转圈”。一边苦笑说道:“之前我等已然见过,宫城中如今的曹军兵士不下两千,只要有人发现了天子驾崩之事,立刻便会有反应。而宫城之外的许昌城中,亦有曹贼刚刚从河北带回来的百战精兵不下五万,只怕瞬间便可以将许昌戒严,变成铁桶一般。因而就算是我等成功的逃出宫城,就算是逃出许昌。就算是出奔河北,到头来。却还是逃不脱曹操的追杀的!”

“公子能有此想,足可见成熟了不少。主公若是在天有灵,当也欣慰了吧!”沮授言左而道。

“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我等已然入了必死之局面,先生何故还有心思说笑?”袁尚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呵!公子身在局中,却是有些当局者迷了!我等何曾杀了天子?那明明是曹军夤夜入宫城,意图不轨,天子奋起反抗,为乱军所困,不幸驾崩!”沮授这时候脸色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小跑之故,竟是涌上了一丝潮红之色。加上喘息声重,便拉着袁尚在靠近宫城城门边的墙角稍歇,不过毕竟是历经“大事”,此时说起话来也还有些吃力之感,略顿了顿说道:“而沮授同公子,就是曾蒙天子看顾,被天子留在宫中,亲眼得见曹军一言不和,便令天子龙驭宾天的见证人呢。”

“啊?”听完沮授这明显是在睁着眼说瞎话的说辞,袁尚却是从中慢慢领会到了沮授的用意。在心下稍安之时,也不禁为沮授此番计策的毒辣倒吸一口冷气。沮授,当真是个狠人啊!为了算计曹操,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只为这个目的,甚至就连刚刚“救”了两人性命的天子,也是照杀不误。这让袁尚一时间当真不知道是该感谢沮授甘为老袁家效死心于此,还是该忌惮这位心狠手辣的曾经河北第一谋士。

“看来刚刚那两名曹军将领,当是曹操心腹之辈,一声呼喝之下,竟是连宿卫宫门的兵士都调走了,岂不正是天助我等!”沮授倒是没有注意到身后袁尚复杂的目光,喘息了半晌,仔细探查了下宫门的情况。沮授虽然算的上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之辈,可也毕竟比不上武将的体力,加上刚刚心神不稳,奔跑了这许久,此刻也已经是累到了极点。这一阵小歇,总算是将气息喘匀,身上也恢复了些力气,宫门的情况也估摸的差不多了,对袁尚说话的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喜意。

“有刺客!有刺客行刺天子!”

“快快关了城门!莫要走了刺客!”

还没有等袁尚搭腔,身后宫城之内便传来了让沮授最想听到,却又最担心听到的声响。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之后,整个宫城之中也仿佛炸开了锅一般,曹军兵士的厉喝声、内宦宫娥的哭叫声,顿时响彻已经露出几分鱼肚白的天际,紧接着便有如同万马攒蹄一般的脚步声,明显便是向着宫门之处而来,耳听得好似马上就要到两人栖身之地了。

“公子,快走!”没想到这些半夜里被派来打扫“宫室”的兵士,反应速度竟是如此之快。这下连沮授脸上也有了一丝紧张之色,匆匆对袁尚说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根本不用过脑子,袁尚也能想到若是自己两人落在曹操手里,会是个什么下场。不说之前就因为冀州之事,借天子之后,狠狠了坑了曹老板一手,这回再加上这事,几乎明摆着就是要陷曹操于死地,曹操若是还能饶的了自己两人的性命,那才真是太阳从北边出来呢。

“且先去城东糜家商铺。”心若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沮授无愧是能在这个君权世道,第一个想到挟天子以令诸侯之策,如今又敢拿天子性命行事的狠人。越是在此最为危急之刻,越是冷静。当下也不犹豫,直接对袁尚说道。

“哦!哦!”袁尚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计较。沮授有主意,听到心神难稳的袁尚耳中,便是救命稻草,连连点头称是道。

也该着袁尚、沮授两人命不该绝。曹休、曹纯两人奉命而来时,正值凌晨,叫开了宫城城门,才得以进入的。而守卫宫门的曹军宿卫兵士,却是奉命没有将宫门依例紧锁。这本是曹休、曹纯为了堵住刘协的嘴,说出血肆虐紧闭之宫城的话语而留下的后手,却不料此刻却是给两人留下了生门。

“前面两名宫人,站住!如此清晨,何故在坊间奔跑?”袁尚同沮授终究还是赶在曹休曹纯两人率兵追来宫门之前,离开了两重宫门,三折两折,进入了坊市密集之处。可还没有等两人喘口气,却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喝止的声音。

“这……将军明鉴!”来将的这一声喝问,却是差点将袁尚的三魂六魄给吓飞了。心里本就有鬼的袁尚,当即便是脚下一软。好在身边还有个沮授在,虽然沮授此刻也是给吓得心口一凉,脊背顿时汗出如浆,被清晨的冷风一吹,顿觉刺骨的寒意。当下借势跪下,这也是如今没有了权势的内宦们,在见了曹军兵将之后最常做的动作,那将领自然不疑有他,只听沮授说道:“我等确实是从宫中而来,但晚间宫城中却因不知道出了何等事,有兵将大肆驱逐我等内宦宫人。只因我两人之前曾在许昌城中置办了些产业,故而……故而……”

不得不说,凡是大谋士都是操弄人心的高手。郭嘉如此,贾诩如此,如今沮授自然也不例外。这一番话说的七分真三分假,却是很容易让人信服。这马上挂着柄大斧子的兵将只是沉吟思量了一下,便自挥挥手,让麾下兵将散开放行。

“先生,好险啊!也得亏刚刚那曹将查勘不严,否则你我必然难逃生天,这曹贼,果然将许昌视作根本,这才未到卯时,便已经有兵将巡逻了。”两人离开这大斧将军之后,其实并未走远,猫在一处坊门之侧,眼见那群兵将走远,才长长的出了口气。这冬日的清晨最冷,可两两相见,两人却皆是头上汗珠密布。

“若是没有看错的话,那人当是许昌城中曹贼亲封的卫戍将军徐晃徐公明。此人最是严谨,却也最为宽和,许只是看我等狼狈,才放我等一马,我那些话,骗不了他。只怕……”沮授在听了袁尚话语之后,却是没有表示赞同之意,眉头紧皱说道。

……

五百六十章汉鼎倾裂,群雄舞戈(九)

“哐当!”

许昌骁骑大将军府邸之中,曹操的寝卧之处,房门被近身内侍无礼撞开。才刚刚起身,正在四名美姬侍奉之下穿衣盥洗的曹操,正待发怒,可这内侍慌不择言的禀报之后,却是令曹操失手将佳人纤手递过来漱口的铜樽掉落地上。

“你说什么?”曹操一把揪起跪在地上的神色慌张的内侍的衣衽,极细的眼眸也瞪得滚圆,居高临下,声色俱厉问道,本来正媚笑以对曹操的四名美姬也一个个粉面失色,退了出去。

“天……天子遇刺……驾……驾崩了。”内侍虽然怕极了陡然暴怒的曹操,可对于曹操的问话,却也是不敢有丝毫的迟疑,强压着浑身的颤抖,惶然说道。

“哼!”曹操脸色阴沉,眼眸也重新眯成了一线,让人看不透现在曹操的想法,只是慢慢的放开揪住内侍的手,缓缓的坐在了榻上,沉思了片刻,曹操的话语中恢复了平静的冷意,问犹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内侍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可曾查到是何人所为么?”

“回禀主公。”曹操的冷静,却是让跪在地上的内侍的压力减缓了一些,说话也流畅了不少,小心翼翼的咽了口唾沫,才躲闪着曹操逼视的目光,说道:“据昨夜奉命入宫中打扫宫室的曹休、曹纯两位将军所言,至少在三更时分,天子还是好好的。在三更两刻左右时,天子近宦就发现天子遇刺示警。彼时天子已然遇刺了。”

“依你之意,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宫人行凶?”曹操神色不置可否。淡淡的问了一句。

“想是如此吧?”内侍忐忑的说道。其实并非没有可能,老刘家天子行事一向奇葩,之前就曾经有皇帝差点被宫人勒死的前科。所以内侍这话听上去有些荒唐,却也的确是可能性的一种。“不过……”

“不过什么?”曹操今天耐性似乎极好,并没有因为内侍说话断续而生气,依旧一副平静的面容,问道。

“诺!”或许是曹操平静的面孔让这内侍缓和了不少之前因为那惊天消息带来的慌乱。说道:“只是徐晃将军清晨依例在坊市巡查时,曾经遇到过两名逃宫的内宦。据说是因为宫中生变又年纪又老而欲逃往民间。徐晃将军一贯心软,未问详细便放行了。此刻事大了才来报知。小的据徐晃将军所言两人相貌推测,竟然像极了……像极了主公欲要搜寻的袁尚、沮授二贼。”

“唔?”内侍说到这里,仿佛才引起了曹操的兴趣。眼角勾挑了挑,声音愈发缓和道:“你的意思是说。极有可能是昨夜的动静。惊扰了这二贼,才让他们有了刺杀天子,制造混乱,好趁机脱逃生天的机会?”

“这……是……”虽然从曹操的问话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但这内侍直觉曹操有些不太对劲,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也就是说,是因为曹某无能,出此下策。才令这二贼心生慌乱,走投无路之下。行此大逆不道之举咯?”曹操的话声终于冷了下来,凛冽的杀意让内侍登时愣住。随即脸上惶急之**重,似乎想要争辩些什么,却谁料曹操根本就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道:“在你言中,激起二贼杀意的,是曹某!放二贼出宫逃匿的,是子和同文烈!而将这二贼私放走的,却是被某识人不明委以重任的徐公明,是也不是?”

“主……主公……我没……主公饶命!主公饶命!”内侍现在才有所惊觉,以头抢地,不一会的功夫便血流如注,但仍磕头不止,涕泪求饶。

“你伺候了曹某有快五年了吧?替某代掌消息源通禀之事,也有一年多了!一直任劳任怨,说实话,苦了你啊!”曹操却是对这内侍这番声泪俱下的求饶话语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仿佛在自言自语般喃喃说道。

“主公,小人……小人甘愿为主公事业肝脑涂地啊!”听曹操突然说起往事,这内侍虽然心中直觉不安愈重,但还是看到了几分曹操怜悯的希望。连连表着忠心,同时用眼角余光小心观察着曹操的面容。

“所有内侍当中,你其实是某最贴心的!也是最信任的!”曹操注意到了这内侍的目光,仿佛肯定他的功绩似的,冲内侍点点头,见那内侍眼眸中喜意渐起,却突然转了话锋,语气变得冰冷,说道:“但你都做了什么?!你不过是个内侍而已,懂得什么?却在这里妄猜曹某心思!构陷朝廷大臣!曹休、曹纯、徐晃乃是朝廷大将!是你等小人能够轻言妄论的么?出了这等事,为了推诿责任,竟然还在想着给人波脏水!还在暗喻子和、文烈激起宫变,公明心软,放走强贼?某之大将,难道是你这区区内侍,能够品评的么?哼!再说这事的缘由,归根究底,难道不是因为你玩忽职守,没有及早探查出那两人身份才造成的么?唔?来人!”

“主公!饶命啊主公!看在小人多年苦劳份上,饶命啊主公!”曹操越说越重的话,让这内侍终于明白了曹操怕从一开始就是想要杀他了。在心中极度恐惧的同时,也对自己之前甚为得意,以为熟知曹操心思之事感觉由衷的可笑可悲。眼见曹操不被自己求饶之言所动,这内侍眼眸中一片绝望之色。

“此人妄揣军机,巧言诡辩,污蔑大将,散布谣言,拉出去斩了!”曹操冷漠的面容上不带一丝感情。无视眼前内侍绝望的眼神,冲早已在门口待命的兵士挥挥手,冷声喝道。

“主公,荀彧、荀攸两位先生并曹休、曹纯、徐晃三位将军求见。”就在内侍被兵士从曹操寝舍拖出之时,仆从来报。

“请他们中堂稍后,某要更衣。”仿佛刚刚杀了个人的事,根本不能在曹操心中停留片刻,曹操沉吟一声,淡淡的吩咐说道。及待这仆从领命去了,独处的曹操才在脸上露出焦灼惶急之色来。地上的铜樽再次遭了秧,被曹操一脚踢飞远处。

天子!使尽了诸般力气,费了那么多功夫,用时数年,才在袁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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