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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凶猛-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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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脉一定是不干净的,但她到底是主谋,还是从犯?要怎么处置,才能尽量不伤着殷殷的心思,至少暂时不叫殷殷也反水——从脉脉对白琅生了企图开始,秦念便有心将她换掉了,但目下那个接替她的小婢子还不大堪用。但这些考虑,相比一下子换掉两个心腹来说,几乎轻得不必考虑。
处置得不好,殷殷也会生怨。这两个是侍嫁婢,是当作左膀右臂,最信赖的人来用的。若是把两姊妹同时都打发了,她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意的也便罢了,更没法和外人解释,甚至连同翼国公府解释的缘由都难以启齿。
这便是最亲近的人在最隐秘的事儿上背叛自己的难处!叫人捅了一刀,还不能流出血来,这也罢了,还得拿药当脂粉涂
☆、第69章 对证
四日后,秦念裹得同一只毛团子一般,从外头回了室内,刚摘了氅衣递给侍婢拍打上头落下的雪花儿,便听得堂内有人笑道:“阿念!”
她一怔,抬头却见是崔窈。
她还没出月,从翼国公府回来却不将孩儿随身带走,裴夫人自然是惊奇万分,险些将这胡闹的女儿痛揍一顿的。说不得,秦念也只好一咬牙,将白府的事儿兜了个底儿掉。
裴夫人听完,脸都黑了,然而到底没有发出脾气来,只道:“你放心回去,乖外孙在我这里,定是无恙的。那脉脉可需要阿娘帮你讯问?”
秦念想了想,也点头了。以她阿娘的身份,做这些比她便利得多。可自打回了府,她便再没什么时间再去翼国公府问阿娘讯问的情形了,如今崔窈上门,她却猜出了几分因由。
“五嫂来得这么是时候,一定是我阿娘指使的。”她笑道。
崔窈的眼光却在她身后,一个比殷殷稍矮的小女婢脸上打了个转,方笑道:“阿家不指派,难道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了?好吧——叫你的人都下去,是她叫我带话同你说。”
秦念噗嗤一声笑了,道:“你这般懒人,何曾主动到我这里来过——什么事儿?”
看着婢子们都走散了,崔窈方反客为主道:“来,咱们榻上坐着说。”
二人在榻上坐了,崔窈方道:“阿家拷问了脉脉。那婢子起先抵死不认,后来阿家诈她,她便说,那药包是你府上的一个小厮,叫什么茗竹的,拿给她的。她不过是帮着送到了熬药仆妇手上。只是看你饮了汤药腹痛,方知晓汤药有蹊跷,于是死活不敢承认自己碰过那一批药的。”
“哦?”秦念道:“她是不是还说,之所以为茗竹代劳送药,是因为茗竹给她带了一根做工精巧的簪子,送到她手上时恰好腹痛,来不及再去送药,才将药留下给她的?”
崔窈一怔,道:“你怎的知道?”
“我这边把茗竹打了个半死。”秦念道:“他也是这么招认的,只是,他绝不承认自己对药动了手脚呢。只说药交到脉脉手上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他和脉脉,还有那个熬药的仆妇,总有一个人动了手脚才”崔窈道:“要么,你把他们三个人聚在一起,好生拷问一番?”
秦念摇头,道:“那倒不必了,郎君已然问过了药铺子的人,就是茗竹换的药。”
崔窈一蹙眉:“那你还等什么?这样的奴仆,还不快些打杀了丢出去喂狗!衙门里头使些钱财,说一声也便是了。”
“打杀了不是便宜他了?”秦念道:“打不死才是最痛苦的。”
崔窈想了想,道:“你又要你又要连打七次,每次都把人打到半死?”
“谁说是连打七次了?是每隔七天打一次,打到我觉得好了才停。七次?若是得不到我要的东西,打十七次七十次也未必!”
“你倒是你怎么想出这钝刀子割肉的法子?若是传出去,人家要说你是个悍妇了。”
“随人说,难道听乌鸦叫就不出门了?”秦念道:“再说,有的是人比我还毒辣呢。五嫂,你想想啊,若是你指使人做了亏心事儿,那人被苦主抓了痛打,你担不担心他把你供出来?”
崔窈看着她,看了一阵子,突然笑了:“你是真发狠了。那脉脉,你是不打算要了吧?我看你连顶她的人都选好了。”
秦念点头:“那个叫朝露,是新买的,看着也伶俐。不过如今的说法,是先顶脉脉一阵儿,等事情查清楚了,脉脉若清白,便回来就是。”
“脉脉还能清白吗?”
秦念沉默了一阵子,道:“她求茗竹带的那支簪子,与郎君送我的一支很是相像。不过我的簪子上打着鸽血红,她的簪子上只是碎玛瑙罢了。”
崔窈的眉头蹙了蹙。同为做娘子的,她清楚秦念的意思。
“她竟然还有妄念真真是可恨又可笑。”她低声道:“这种人”
崔窈没有说下去,秦念也不说话了,姑嫂两个相视,彼此眼光之中,都有些熟悉的东西在闪耀。
有些话,不必明说。有些手段,更不必拿到明面上来讲。世家大族的女孩儿,可不都知晓那些笑里藏刀的法子,坑了人还叫人感恩戴德恨不得拿命报偿主子的仁善的?
只是,这般法子不必对每个人都使——譬如那个叫茗竹的小厮,方才便丝毫没有感受到“娘子仁善”。秦念自己受不得风,便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活像个怕冷的西域胡姬,身边还燃着熊熊炭盆。却叫他穿着单衣,跪在雪地中。待到腿足冰冻麻木,再叫仆役举着板子狠狠打冻肿了的所在。
那冻硬的肢体,碰一下都疼得如针扎一般。白府那些壮健的奴仆,狠狠举着板子打下去,又是怎样的“爽利”?饶是茗竹跪雪地跪得咬紧牙关铁骨铮铮,打得血花飞溅时也什么都顾不得了,开口便把脉脉给供了出来。
而秦念背后堂中坐着双泪长垂的白瑶,身后站着面色如铁的殷殷。
秦念不看她们也知道她们各自心思如何,而她,只是带着恨意,盯着那个被打得连声惨叫直至声音沙哑的小厮。待他喊不出声音之时,方道:“拖他回后园柴房里头歇息!取药给他敷了,七日之后接着打,总要他伤势好得七七八八了再打才够疼!这下贱东西!”
行刑的院子中,一片洁白的雪地落满血迹。而秦念转回头,对白瑶道:“别哭,这贱仆敢害咱们两个,不知是什么人派来的,定不教他好死。”
白瑶脸上的恨,却比秦念要充实饱满许多。到底秦念除了早产之外也没伤着什么,她却再也不会有下一个孩儿了,连目下这一个,也难说要被兄长送到什么地方去,怎能不悲恨入骨?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的:“可,阿嫂,他说你身边的脉脉”
秦念“怔”一下,道:“别急,我一定查明此事。若果然是脉脉,我也不会容情——你要知道,这一桩事,可也害了我呢。若是脉脉换了药,更是十恶不赦,我定然不会包庇的。”
这一句,却是说给站在一边儿的殷殷听。待离开时秦念还特意瞥了殷殷一眼,难为这一向伶俐的婢子目光发直,竟不知在想什么。
如今得了崔窈送来的消息,秦念便又生了个念头。
崔窈是用了些点心方告辞的,看着还真像是做阿嫂的来探看从前闺中密友的小姑,还颇带了些礼物,该走到的样子都走到了。但所有知情的人,都能猜出娘子与她阿嫂关了门商议的那一段有些内情。
于是,当得崔窈离开,而秦念单独叫了殷殷进去的时候,殷殷的面上当真再挤不出一点儿笑容了。
秦念看着她的眼光,也没有笑意:“你应该知晓脉脉这几日在翼国公府”
殷殷垂首,不言。
“今日阿嫂过来说,脉脉也招认了,那药,确是她送到熬药仆妇手中手里的。”秦念尽量让声音平静:“但她也不承认换药的人是自己。”
殷殷不抬头,但秦念也不说话。好一阵子,她只得自己道:“娘子,您当真认为是脉脉做的吗?”
“我自不希望是她。但目下,只有主使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秦念的声音沉沉的:“可能换药的,自然有茗竹,但也有她和那熬药妇。除非是熬药妇换了药包,否则她总是牵扯的。我这里有芥蒂,白瑶那边只当是两包药对调了,更是要恨她入骨”
殷殷仿佛明白了什么,当即敛裙跪下:“待事实水落石出,若是她做的,娘子尽管处置,奴婢绝没有半点怨恨。若不是她,求娘子开恩将她交给翼国公府夫人处置吧,别让她回来着了别人的道”
秦念点点头,道:“你们都是跟着我的。我最不想看到的,便是你们做出对不住我的事儿。如脉脉这般,若是不知情而被人利用,我打发走了也便罢了。可她若当真有心害我,我定不能宽容。”
殷殷不开言了,只是点头。想来她现下对脉脉是否无辜也没有十分把握了。便是同胞姊妹,究竟人心相隔,是不是要冒着把自己搭进去的风险力保脉脉,大概很值得她思忖一番。
秦念却也不为难她,只叫她回去歇着,身边留下新提拔的朝露守着便是。这一日便再无杂事,除了白瑶的孩儿又染了些伤风,黄昏里便发起热来,折腾许久不见好也不见坏之外。
说来幼子伤风,确是极易夭折的,秦念听了却并不觉得牵挂,只叫人将他抱出去寻个医士诊治便是——她又不是孩儿爷娘,犯什么心思折腾?白瑶却几近崩溃,冲去李氏那里,大闹了一通直到半夜。
秦念到底是月子里,歇得早,便不曾闻听此事。待得第二天天明起床,闻说不由愕然道:“她孩儿患病,去找李阿母闹腾什么?”
朝露手上替她梳着发髻,到底还是生疏些,须得全神贯注,说起话来也便不甚流利:“啊听闻,是李阿母昨儿个去看了孩儿,那时候打了个喷嚏来着。”
李氏自己病了,就去给白瑶的孩儿也染上病?这妇人疯了不成?秦念心中掠过这个念头,随之而来的还有些隐约不安。
她极确凿地知道,李氏一定不会发疯的。尤其是在这般被她与白琅严密监视的时候,更不会破罐子破摔地做个疯妇了了他们俩的愿。但目下,她实在猜不出李氏这么做到底是图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拖延将孩儿送走的时间?秦念这么想着,心中便是一声冷笑——拖吧,想怎么拖,就怎么拖,再拖也拖不过一个月!
这小孽种一日不出白府,白家正经的小郎君便一日不会回来,她决计不给任何人将两个孩儿掉包的机会。
☆、第70章 重刑
秦念诚然不曾想到,她对李氏的揣测,竟然是对了一多半儿。
事情是在白瑶的孩儿生病第二日,她回翼国公府探看小郎君的时候听闻的。彼时裴夫人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入了内室,道:“阿念,你那小姑生下的,可也是个儿郎子?”
秦念一怔,道:“是,阿娘问这个作甚?”
“昨日,府中来了一位相士,他说小郎君面相很是清贵,然而幼年合该有一劫。”裴夫人道:“须得有个血缘相近生辰也相近的兄弟留在身边,挡住这一灾呢。”
秦念不由变色,道:“这是什么混赖话?!阿娘怎不把这种满口胡言的神棍打出去?!”
“我想,便是你府上那下作人折腾出的鬼话。”裴氏道:“你可想过如何应对?”
“自然是把那小孽种弄走”秦念话说了一半,便断了。她现下是明白为何李氏要让那孩儿染点小病了——当然,小病也有可能闹出性命来,但对于李氏这般敢铤而走险的人来说,这点风险不冒,便决计不可能达到她的目的。
要知道,谁家养下的孩儿要偷偷送出去,都得挑着娃儿还小的时候。这才是为了遮丑处理私生子的法子。而这孩儿若是生了病,白瑶定会拼上性命决不让白琅将他送走的——这样,便可以拖延够时间,拖到弄出什么事儿,来让她认为还是将这孩儿留下好。
如今,白瑶的孩儿便是认在她名下,也不会是嫡长子了。李氏想要的,或许只是次子的名分。
但次子,她也不会留给她们!须知次子除了不承爵之外,旁的都和长子没有分别她也知晓白瑶一定想让自己的骨肉留在府中,但想留下,就不该用这般卑鄙阴狠的法子!
秦念一向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亏不吃在明面儿上,她便不会将面皮扯破。但李氏这样的算计,她若还能忍着,等李氏自己露出马脚,那便太也不可能了——那句“幼年该有一劫”,是怎样其心可诛的诅咒!
挡住一劫,好一个挡住一劫!
秦念紧紧攥着拳头,手骨隐约疼痛。这般情势下她倒也没什么心思陪着幼儿玩耍了,小郎君原本也不过是个刚刚睁眼的婴孩,倒也不甚眷念阿娘。秦念这便同裴夫人告辞了回府,面上神色却是从不曾有过的愤怒。
忍不了了,等不到李氏沉不住气了。她回去便用刑,管他打死一个还是两个,管他白府的声名白瑶的后半辈子——李氏拿她做主母想要求全的心思捏她,难道她便由着她捏?真若是火气上来,一碗砒霜灌下去也便万事皆了了!
马车在京中宽广的街道上疾驰而过,终于停在将军府后门口时,秦念竟不待婢子先下去搀扶,便极爽利地自己跳了下去,身形洒脱利落,若不是面颊通红,简直很有些赏心悦目。
“把茗竹给我带过来。”秦念的声音发狠:“还有那个熬药妇人,一起给我打!”
她尚不曾回自己院子便丢出这句话,连殷殷都吃了一惊,道:“娘子不是说隔七日再打?现下”
“他们若是还不说实话,就直接打死。”
殷殷虽然惊诧,但到底办事老辣,此刻也不多问,自去吩咐了。
秦念当然不会选自己的院子里干这般腌臜的事儿,于是两个罪人都被绑到了将军府后宅第一进正院里头。
“打。”秦念仍然是穿得娇憨可爱,声音却发狠。
那茗竹已然捱过一顿打了,大抵原以为今日还是如上次一般只求叫他疼痛,面上的神色很是坚贞。可那熬药妇哭得天昏地暗,板子还没挨到身上便鬼哭狼嚎起来。
秦念听得心烦,蹙眉向行刑的奴仆道:“给我把他们的嘴堵起来!往死里打!不动这些个刁奴,人人都以为我好欺负!”
这两个又不是脉脉,同她半分故旧也没有,打死了又当得什么事儿?然而能激得她说出“往死里打”这般话,那两个人已然吓呆了。
“娘子!老身”熬药仆妇一句话都没说利落,便被一根麻绳勒住了口,紧跟着,板子高高举起,狠狠拍了下来。
那茗竹也惊住了,被狠狠按在刑凳上之时,更是一句话也没说——是不敢说,又或者以为自己能挺到这一回行刑完毕?
然而秦念闭口了,一句话也不说,只一双愤怒的眼睛看着挨打的两个人。白府的仆役动手打板子素来不手软,不过须臾,那熬药的仆妇已然被打得昏死了过去。
茗竹的情形,却只有更糟。那仆妇先前并没有捱过刑讯,身子还不曾受伤,这一顿痛打也便是寻常的痛楚。茗竹的伤口却刚刚结痂,此刻挨一下戳都能疼出泪来,被生生打裂伤口,又是怎么一番感觉?
想来他起先是打算强撑的,然而疼得昏过去又被冰水浇醒来五六次,秦念依旧不说话,他的目光中便满满填了惊慌了。
现下着急了吗,怕了么?秦念自然是看得出,但却没心思再听他求饶了。她如今并不想通过这茗竹揪出指使他的人了,左右追究到最后也不过是个李氏——打死了茗竹,想法子弄死李氏,来得不比她先前愤恨之中想要一网打尽还快些么?只剩下那个不知名的婢子大不了将有可能的统统卖出去,至于白瑶的名声会不会因为这个坏了,现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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