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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侠五义-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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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再三才受半礼。彼此就座叙了寒暄。家人献茶已毕。颜生便渐渐地说到家业零落特奉母命投亲在此攻书预备明年考试并有家母亲笔书信一封。说话之间雨墨已将书信拿出来交与颜生。颜生呈与柳洪又奉了一揖。此时柳洪却把那黑脸面放下来不是先前那等欢喜。无奈何将书信拆阅已毕更觉烦了。
便吩咐家人将颜相公送至花园幽斋居住。颜生还要拜见姑母。
老狗才道“拙妻这几日有些不爽快改日再见。”颜生看此光景只得跟随家人上花园去了。幸亏金生替颜生治办衣服马匹不然老狗才绝不肯纳。可见金生奇异。不知柳洪是何主意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五回 柳老赖婚狼心难测 
话说柳洪便袖了书信来到后面忧容满面。冯氏问道“员外为着何事如此烦闷?”柳洪便将颜生投亲的原由说了一遍。冯氏初时听了也是一怔后来便假意欢喜给员外道喜说道“此乃一件好事员外该当做的。”
柳洪闻听不由的怒道“什么好事!你往日明白今日糊涂了。你且看书信。他上面写着叫他在此读书等到明年考试。这个用度须耗费多少?再者若中了还有许多的应酬;若不中就叫我这里完婚。过一月后叫我这里将他小两口儿送往武进县去。你自打算打算这注财要耗费多少银子?归齐我落个人财两空。你如何还说做得呢?这不岂有此理么!”冯氏趁机便探柳洪的口气道“若依员外此事便怎么样呢?”
柳洪道“也没有什么主意。不过是想把婚姻退了另找个财主女婿省得女儿过去受罪也免得我将来受累。”冯氏见柳洪吐出退婚的话来他便随机应变冒出坏包来了。对柳洪道“员外既有此心暂且将颜生在幽斋冷落几天。我保不出十日管叫他自己退婚叫他自去之计。”柳洪听了喜道“安人果能如此方去我心头大病。”
两个人在屋中计议不防跟小姐的乳母田氏从窗外经过这些话一一俱各听了去了。他急急的奔到后楼来到香闰见了小姐一五一十俱各说了便道“小姐不可为俗礼所拘仍作闰门之态。一来解救颜姑爷二来并救颜老母。此事关系非浅不可因小节而坏大事。小姐早早拿个主意。”小姐道“总是我那亲娘去世叫我向谁申诉呢?”田氏道“我倒有个主意。他们商议原不出十天咱们就在这三五日内小姐与颜相公不论夫妻仍论兄妹写一字柬叫秀红约他在内书房夜间相会。将原委告诉明白了颜相公小姐将私蓄赠些与他叫他另寻安身之处。候科考后功名成就那时再来就亲大约员外无有不允之理。”小姐闻听尚然不肯。还是田氏与绣红百般开导解劝小姐无奈才应允了。
大凡为人各有私念。似乳母、丫环这一番私念原是为顾及颜生疼爱小姐是一片好心。这个私念理应如此。竟有一等人无故一心私念闹的他自己亡魂失魄仿佛热地蚂蚁一般行踪无定居止不安。就是冯君衡这小子自从听见他姑妈有意将金蝉小姐许配于他他便每日跑破了门不时的往来。若遇见员外他便卑躬下气假作。那一宗胁肩诌笑便叫人忍耐不得。员外看了总不大合心。若是员外不在跟前他便和他姑妈讪皮讪脸百般的央告甚至于屈膝只要求冯氏早晚在员外跟前玉成其事。偏偏的有一日凑巧恰值金蝉小姐给冯氏问安。娘儿两个正在闲谈这小子他就一步儿跑进来了。小姐躲闪不及冯氏便道“你们是表兄妹皆是骨肉是见得的彼此见了。”小姐无奈把袖子福了一福。他便作下一揖去半天直不起腰来。那一双贼眼直勾勾地瞧着小姐。
旁边绣红看不上眼拥簇着小姐回绣阁去了。他就呆了半晌。
他这一瞧真不是人瞧人没有那么瞧的。
往往书上多有眉眼传情又云眉来眼去仔细想来这个眉毛竟无用处。眼睛为的是瞧眉毛跟在里头可搅什么呢?不是这么说吗要是没有他真嗑碜就犹如笑话上说的嘴和鼻说话“呔!老鼻呀你有什么本事竟敢居在我的上头呢?”
鼻子答道“你若不亏我闻见你如何分的出香臭来呢?”鼻子又和眼睛说话“呔!老眼呀你有什么本事竟敢居在我的上头呢?”眼睛答道“你若不亏我瞧见你如何知道好歹呢?”眼睛又和眉毛说话“呔!老眉呀你有什么本事竟敢居在我的上头呢?”眉毛答道“我原没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你的配搭儿。你若不愿意在你上头我就挪在你的底下去看你得样儿不得样儿。”冯君衡他这一瞧直是把眉毛错安了位了。自那一天见了小姐之后他便谋求的狠了恨不得立刻到手。天天来至柳家探望。
这一天刚进门来见院内拴着一匹白马便问家人道“此马从何而来?”家人回道“是武进县颜姑爷骑来的。”
他一闻此言就犹如平空的打了个焦雷只惊得目瞪痴呆魂飞天外半晌方透过一口气来。暗想“此事却怎么处?”只得来到书房见了柳洪。见员外愁眉不展他知道“必是为此事发愁。想来颜生必然穷苦至甚我何不见他看看他倒是怎么的光景。如若真不象样就当面奚落他一场也出了我胸中恶气。”想罢便对柳洪言明要见颜生。柳洪无奈只得将他带入幽斋。他原打算奚落一场谁知见了颜生不但衣冠鲜明而且相貌俊美谈吐风雅反觉得局促不安自惭形秽竟自无地可容连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柳洪在旁观瞧也觉得妍媸自分暗道“据颜生相貌才情堪配吾女。可惜他家道贫寒是一宗大病。”又看冯君衡耸肩缩背挤眉弄眼竟不知如何是可。柳洪倒觉不好意思搭讪着道“你二人在此攀话我料理我的事去了。”说罢就走开了。冯君衡见柳洪去后他便抓头不是尾险些儿没急出毛病来。略坐一坐便回书房去了。
一进门来自己便对穿衣镜一照自己叫道“冯君衡吓冯君衡!你瞧瞧人家是怎么长来着你是怎么长来着。我也不怨别的怨只怨我那爷娘既要好儿子为何不下上点好好的工夫呢?教导教导调理调理真是好好儿的也不至于见了人说不出话来。”自己怨恨一番忽又想道“颜生也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我又何必怕他呢?这不是我自损志气么?明日倒要乍着胆子与他盘桓盘桓看是如何。”想罢就在书房睡了。
到了次日吃毕早饭依然犹疑了半天后来发了一个狠儿便上幽斋而来。见了颜生彼此坐了。冯君衡便问道“请问你老高寿?”颜生道“念有二岁。”冯君衡听了不明白便“念”呀“念”的尽着念。颜生便在桌上写出来。冯君衡见了道“哦敢则是单写的二十呀。若是这么说我敢则是念了。”颜生道“冯兄尊齿二十了么?”冯君衡道“我的牙却是二十八个连槽牙。我的岁数却是二十。”颜生笑道“尊齿便是岁数。”冯君衡便知是自己答应错了便道“颜大哥我是个粗人。你和我总别。”颜生又问道“冯兄在家做何功课?”冯君衡却明白“功课”二字便道“我家也有个先生可不是瞎子也是睁眼儿先生。他教给我作什么诗五个字一句说四句是一首。还有什么韵不韵的我哪里弄的上来呢?后来作惯了觉得顺溜了就只能作半截儿任凭怎么使劲儿再也作不下去了。有一遭儿先生出了个鹅群叫我作我如何作得下去呢?好容易作了半截儿。”颜生道“可还记得么?”冯君衡道“记得的狠呢。我好容易作的焉有不记得呢。我记得是‘远看一群鹅见人就下河’”颜生道“底下呢?”冯君衡道“说过就作半截儿如何能够满作了呢?”颜生道“待我与你续上半截如何?”冯君衡道“那敢则好。”颜生道“白毛分绿水红掌荡清波。”冯君街道“似乎是好念着怪有个听头儿的。还有一遭因我们书房院子里有棵枇杷先生以此为题。我作得是‘一棵枇杷树两个大槎丫。’”颜生道“我也与你续上吧未结黄金果先开白玉花。”
冯君衡见颜生又续上了他却不讲诗便道“我最爱对对子。怎么原故呢?作诗须得论平仄押韵对对子就凭空的想出来。若有上句按着那边字儿一对就得了。颜大哥你出个对子我对。”颜生暗道“今日重阳而且风鸣树吼。”便写了一联道“九日重阳风落叶。”冯君衡看了半天猛然想起对道“八月中秋月照台。颜大哥你看我对的如何?你再出个我对。”颜生见他无甚行止便写一联道“立品修身谁能效子游、子夏?”冯君衡按着字儿扣了一会便对道“交朋结友我敢比刘六、刘七。”颜生便又写了一联却是明褒暗贬之意。冯君衡接来一看写得是“三坟五典你乃百宝箱。”便又想了对道“一转两晃我是万花筒。”他又磨着颜生出对。颜生实在不耐烦了便道“愿安承教你无门。”
这明是说他请教不得其门。冯君衡他却呆想忽然笑道“可对上了。”便道“不敢从命我有窗。”
他见颜生手中摇着扇子上面有字便道“颜大哥我瞧瞧扇子。”颜生递过来他就连声夸道“好字好字真写了个龙争虎斗。”又翻着那面却是素纸连声“可惜”道“这一面如何不画上几个人儿呢?颜大哥你瞧我的扇子却是画了一面那一面却没有字。求颜大哥的大笔写上几个字儿吧。”颜生道“我那扇子是相好朋友写了送我的现有双款为证不敢虚言。我那拙笔焉能奉命?惟恐有污尊摇。”冯君衡道“说了不么甚么‘尊摇’不‘尊摇’的呢?我那扇子也是朋友送我的如今再求颜大哥一写更成全起来了。颜大哥你看看那画的神情儿颇好。”颜生一看见有一只船上面有一妇人摇桨旁边跪着一个小伙拉着桨绳。冯君衡又道“颜大哥你看那边岸上那一人拿着千里眼镜儿哈着腰儿瞧的神情儿真是活的一般。”颜生便问道“这是什么名色?”
冯君衡道“怎么颜大哥连‘次姑咙咚呛’也不知道吗?”
颜生道“这话我不明白。”冯君衡道“本名儿就叫荡湖船。千万求颜大哥把那面与我写了。我先拿了颜大哥扇子去候写得时再换。”颜生无奈将他的扇子插入笔筒之内。
冯君衡告辞转身回了书房暗暗想道“颜生他将我两次诗不用思想开口就续上了。他问比我强多咧。而且相貌又好。他若在此只怕我那表妹被他夺了去。这便如何是好呢?”他也不想想人家原是许过的他却是要图谋人家的可见这恶贼利欲熏心什么天理全不顾了。他便思煎想后总要把颜生害了才合心意。翻来覆去一夜不曾合眼再也想不出计策来。到了次日吃毕早饭又往花园而来。不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六回 园内赠金丫环丧命 
且说冯君衡来至花园忽见迎头来了个女子仔细看时却是绣红心中陡然疑惑起来便问道“你到花园来做什么?”
绣红道“小姐派我来掐花儿。”冯君衡道“掐的花在哪里?”
绣红道“我到那边看了花儿尚未开呢因此空手回来。你查问我做什么?这是柳家花园又不是你们冯家的花园用你多管闲事!好没来由呀。”说罢扬长去了。气得个冯君衡直瞪瞪的一双贼眼再也对答不出来。心中更加疑惑急忙奔至幽斋。偏偏雨墨又进内烹茶去了。见颜生拿着个字帖儿正要开看猛抬头见了冯君衡连忙让座顺手将字帖儿掖在书内彼此闲谈。冯君衡道“颜大哥可有什么浅近的诗书借给我看看呢?”颜生以为他借书便立起身来向书架上找书去了。
冯君衡便留神见方才掖在书内字帖儿露着个纸角儿他便轻轻抽出暗藏在袖里。及至颜生找了书来急忙接过执手告别回转书房而来。
进了书房将书放下便从袖中掏出字儿一看只吓得惊疑不止暗道“这还了得!险些儿坏了大事。”原来此字正是前次乳母与小姐商议的定于今晚二鼓在内角门相会私赠银两偏偏的被冯贼偷了来了。他便暗暗想道“今晚他们若相会了小姐一定身许颜生我的姻缘岂不付之流水!这便如何是好?”忽又转念一想道“无妨无妨。如今字儿既落我手大约颜生恐我识破他决不敢前去。我何不于二鼓时假冒颜生倘能到手岂不仍是我的姻缘。即便露出马脚他若不依就拿着此字作个见证。就是姑爷知道也是他开门揖盗却也不能奈何于我。”心中越想此计越妙不由的满心欢喜恨不得立刻就交二鼓。
且说金蝉小姐虽则叫绣红寄柬与颜生他便暗暗打点了私蓄银两并首饰衣服。到了临期却派了绣红持了包袱银两去赠颜生。田氏在旁劝道“何不小姐亲身一往!”小姐道“此事已是越礼之举再要亲身前去更失了闰阁体统。我是断断不肯去的。”绣红无奈提了包袱银两刚来到角门以外见个人佝偻而来细看形色不是颜生便问道“你是谁!”只听那人道“我是颜生。”细听语音却不对。忽见那人向前就要动手。绣红见不是势头才嚷道“有贼”二字冯君衡着忙急伸手本欲蒙嘴不意蠢夫使的力猛丫环人小姣弱往后仰面便倒。恶贼收手不及扑跌在丫环身上以至手按在绣红喉间一挤及至强徒起来丫环已气绝身亡将包袱银两抛于地上。冯贼见丫环已死急忙提了包袱捡起银两包儿来竟回书房去了。将颜生的扇子并字帖留于一旁。小姐与乳母在楼上提心吊胆等绣红不见回来好生着急。
乳母便要到角门一看。谁知此时走更之人见丫环倒毙在角门之外早巳禀知员外、安人了。乳母听了此信魂飞天外回转绣阁给小姐送信。只见灯笼火把仆夫、丫环同定员外、安人竟奔内角门而来。柳洪将灯一照果是小绣红。见旁边撂着一把扇子又见那边地上有个字帖儿连忙俱各捡起。打开扇子却是颜生的心中已然不悦;又将字帖儿一看登时气冲牛斗。也不言语竟奔小姐的绣阁。冯氏不知是何缘故便随在后面。
柳洪见了小姐说“干的好事!”将字帖儿就当面掷去。
小姐此时已知绣红已死又见爹爹如此真是万箭攒心一时难以分辩只有痛苦而已。亏得冯氏赶到见此光景忙将字帖儿起看了一遍说道“原来为着此事。员外你好糊涂焉知不是绣红那丫头干的鬼呢?他素来笔迹原与女儿一样女儿现在未出绣阁他却死在角门以外。你如何不分皂白就埋怨女儿来呢?只是这颜姑爷既已得了财物为何又将丫环掐死呢?竟自不知是什么意思?”一句话提醒了柳洪便把一天愁恨俱搁在颜生身上。他就连忙写一张呈子说颜生无故杀害丫环并不提私赠银两之事惟恐与自己名声不好听。便把颜生送往祥符县内。可怜颜生睡在梦里连个影儿也不知。幸喜雨墨机灵暗暗打听明白告诉了颜生。颜生听了他便立了个百折不回的主意。
且说冯氏安慰小姐叫乳母好生看顾。他便回至后边将计就计在柳洪跟前竭力撺掇务将颜生置之死地恰恰又暗合柳洪之心。柳洪等候县尹来相验了绣红实是扣喉而死并无别的情形。柳洪便咬定牙说是颜生谋害的总要颜生抵命。
县尹回至衙门立刻升堂将颜生带上堂来。仔细一看却是个懦弱书生不象那杀人的凶手便有怜惜他的意思问道“颜查散你为何谋害绣红?从实招上来。”颜生柬道“只因绣红素来不服呼唤屡屡逆命。昨又因她口出不逊一时气愤难当将她赶至后角门。不想刚然扣喉她就倒毙而亡。
这也是前世冤缠做了今生的孽报。望祈老父母早早定案犯人再也无怨的了。”说罢向上叩头。县宰见他满口应承毫无推诿而且情甘认罪决无异词不由心下为难暗暗思忖道“看此光景决非行凶作恶之人。难道他素有疯癫不成?或者其中别有情节碍难吐露他情愿就死亦未可知。此事本县倒要细细访查再行定案。”想罢吩咐将颜生带下去寄监。
县官退入后堂自然另有一番思索。
你道颜生为何情甘认罪?只因他怜念小姐一番好心不料自己粗心失去字帖儿致令绣红遭此惨祸已然对不过小姐了;若再当堂和盘托出岂不败坏了小姐名节呢?莫若自己应承省得小姐出头露面有伤闰门的风范。这便是颜生的一番衷曲他却哪里知道暗中苦了一个雨墨呢。
且说雨墨从相公被人拿去之后他便暗暗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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