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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侠五义-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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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老贼庞吉正在先月楼与二妾欢语只见小童手持着一个手本上得楼来递与丫环口中说道“这是咱们本府十二位先生特与太师爷祝寿并且求见要亲身觌面行礼还有寿礼面呈。”丫环接来呈与庞吉。庞吉看了便道“既是本府先生前来不得不见。”对着二妾道“你二人只好下楼回避。”
丫环便告诉小童先下楼去叫先生们躲避躲避让二位姨奶奶走后再进来。这里姹紫、嫣红立起身来向庞吉道“倘若你老人家不去我们是要狠狠地咒得你老人家心神也是不定的!”老贼听了哈哈大笑。又叮嘱一回水晶楼之约庞贼满口应承必要去的。看着二妾下楼去远方叫小童去请师爷们自己也不出去迎在太师椅上端然而坐。
不多时只见小童引路来至楼下打起帘栊众位先生衣冠齐楚鞠躬而入外面随进多少仆从虞侯。庞吉慢慢立起身来执手道“众位先生光降使老夫心甚不安。千万不可行礼只行常礼罢。”众先生又谦让一番只得彼此一揖复又各人递各人的寿礼也有一画的也有一对的也有一字的也有一扇的无非俱是秀才人情而已。老庞一一谢了。
此时仆从已将座位调开仍是太师中间坐定众师爷分列两旁。左右献茶彼此叙话无非高抬庞吉说些寿言寿语吉祥话头。谈不多时仆从便放杯箸摆上果品。众先生又要与庞吉安席敬寿酒。还是老庞拦阻道“今日乃因老夫贱辰有劳众位台驾理应老夫各敬一杯才是莫若大家免了也不用安席敬酒彼此就座开怀畅饮倒觉爽快。”众人道“既是太师吩咐晚生等便从命了。”说罢各人朝上一躬仍按次序入席。酒过三巡之后未免脱帽露顶舒手划拳呼吆喝六壶到杯干。
正饮在半酣之际只见仆从抬进一个盆来说是孙姑老爷孝敬太师爷的河豚鱼极其新鲜并且不少。众先生听说是新鲜河豚一个个口角垂涎俱各称赞道“妙哉!妙哉!河豚乃鱼中至味鲜美异常。”庞太师见大家夸奖又是自己女婿孝敬当着众人颇有得色吩咐搭下去叫厨子急速做来按桌俱要。众先生听了个个喜欢竟有立刻杯箸不动单等吃河豚鱼的。
不多时只见从人各端了一个大盘先从太师桌上放起然后左右挨次放下。庞吉便举箸向众人让了一声“请呀。”
众师爷答应如流俱各道“请!请!”只听杯箸一阵乱响风卷残云立刻杯盘狼藉。众人舔嘴咂舌无不称妙。忽听那边“咕咚”一声响亮大家看时只见麴先生连椅儿裁倒在地俱各诧异。又听那边米先生嚷道“哇呀了弗得了弗得!
河豚有毒河豚有毒!这是受了毒了。大家俱要栽倒的俱要丧命呀!这还了得!怎么一时吾就忘了有毒呢?总是口头馋得弗好。”旁边便有插言的道“如此说来我们是没得救星的了。”米先生猛然想起道“还好还好。有个方子可解非金汁不可。如不然人中黄亦可。若要速快便是粪汤更妙。”
庞贼听了立刻叫虞侯仆从快快拿粪汤来。
一时间下人手忙脚乱抓头不是尾拿拿这个不好动动那个不妥。还是有个虞侯有主意叫了两个仆从将大案上摆的翡翠碧玉闹龙瓶两边兽面衔着金环叫二人抬起又从多宝阁上拿下一个净白光亮的羊脂白玉荷叶式的碗交付二人。
叫他们到茅厕里即刻舀来越多越好。二人问道“要多何用?”虞侯道“你看人多吃的多粪汤也必要多。少了是灌不过来的。”二人来到粪窖之内捂着鼻子闭着气用羊脂白玉碗连屎带尿一碗一碗舀了往翡翠碧玉瓶里灌。可惜这两样古玩落在权奸府第也跟着遭此污秽。真也是劫数使然无可如何。足足灌了个八分满二人提住金环直奔到先月楼而来。
虞侯上前先拿白玉碗盛了一碗奉与太师爷。庞吉若要不喝又恐毒发丧命;若要喝时其臭难闻实难下咽。正在犹豫只见众先生各自动手也有用酒杯的也有用小菜碟的儒雅些的却用羹匙就有鲁莽的扳倒瓶嘴对嘴紧赶一气用了个不少。庞吉看了不因不由端起玉碗一连也就饮了好几口。米先生又怜念同寅将先倒的麴先生令人扶住自己蹲在身旁用羹匙也灌了几口以尽他疾病扶持之谊。迟了不多时只见麴先生苏醒过来觉得口内臭味难当只道是自己酒醉出而哇之哪里知道别人用好东西灌了他呢?米先生便问道“麴兄怎么样呢?”麴先生道“不怎的。为何我这口边粪臭得紧咧!”米先生道“麴兄你是受了河豚毒了。是小弟用粪汤灌活吾兄以尽朋友之情的。”哪知道这位麴先生方才因有一块河豚被人抢去吃了自己未能到口心内一烦恼犯了旧病因此栽倒在地。今闻用粪汤灌了他爬起来道“哇呀怪道—怪道臭得很!臭得很!我是羊角疯吓为何用粪汤灌我?”说罢呕吐不止。他这一吐不要紧招得众人谁不恶心一张口洋溢泛滥。吐不及的逆流而上从鼻孔中也就开了闸了。登时之间先月楼中异味扑鼻连虞侯、伴当、仆从无不是唢呐、喇叭齐吹出“儿儿哇哇哇儿”的不止。好容易吐声渐止这才用凉水漱口喷得满地汪洋。米先生不好意思抽空儿他就溜之乎也了。闹得众人走又不是坐又不是。老庞终是东人碍不过脸去只得吩咐“往芍药轩敞厅去罢?大家快快离开此地省得闻这臭味难当。”众人俱各来在敞厅一时间心清目朗。又用上等雨前喝了许多方觉得心中快活。
庞贼便吩咐摆酒索性大家痛饮尽醉方休。众人谁敢不遵?
不多时秉上灯烛摆下酒馔大家又喝起来依然是划拳行令直喝至二鼓方散。
庞贼醺醒酒醉踏着明月手扶小童竟奔水晶楼而来。
趔趔趄趄地问道“天有几鼓了?”小童道“已交二鼓。”
庞吉道“二位姨奶奶等急了不知如何盼望呢。到了那里不要声张听她们说些什么。你看那边为何发亮?”小童道“前面是莲花浦。那是月光照得水面。”说话间过了小桥老贼又吃惊道“那边好象一个人!”小童道“太师爷忘了那是补栽的河柳衬着月色摇曳仿佛人影儿一般。”谁知老庞疑心生暗鬼竟是以邪招邪了。
及至到了水晶楼刚到楼下见隔扇虚掩不用窃听巳闻得里面有男女的声音连忙止步。只听男子说道“难得今日有此机会方能遂你我之意。”又听女子说道“趁老贼陪客你我且到楼上欢乐片时岂不美哉。”隐隐听得嘻嘻笑笑上楼去了。庞吉听至此不由气冲牛斗暗叫小童将主管庞福唤来叫他带领虞侯准备来拿人自己却轻轻推开隔扇竟奔楼梯。上得楼来见满桌酒肴杯中尚有余酒。又见烛上结成花蕊忙忙剪了蜡花。回头一看见绣帐金钩挂起里面却有男女二人相抱而卧。老贼看了一把无名火往上一攻见壁间悬挂宝剑立刻抽出对准男子用力一挥头已落地。嫣红睡眼朦胧才待起来庞贼也挥了一剑。可怜两个献媚之人无故遭此摧折。谁知男子之头落在楼板之上将头巾脱落却也是个女子。仔细看时却是姹紫。老贼“啊呀”了一声当啷啷宝剑落地。此时楼的下面庞福带领多人俱各到了。听得楼上又是“啊呀”又是响亮连忙跑上楼来一看见太师杀了二妾已然哀不成音了。
这老贼哭得也不象。叫他这里哭一会儿腾出笔来说个理儿姹紫、嫣红死在冤屈之中不很冤屈;庞吉气得糊涂之中却极糊涂。何以见得呢?原来二妾因老贼不来心中十分怨恨以酒杀气你推我让盼得没有遣兴的了。这姹紫与嫣红假扮男女来至绣帐将金钩挂起同上牙床相抱而卧。姹紫又将庞吉的软巾戴上彼此戏耍便自昏沉睡去。这便是招杀的由头。至于庞吉的糊涂虽系酒后亦不应如此冒失。你就要杀也该想想方才来到楼下刚听见二人才上楼如何就能够沉睡呢?不论情由他便手起剑落连伤二命这岂不是他极其糊涂么?然而千不怨万不怨怨只怨这个行事的人真是促狭狠毒又装什么象声儿呢!所谓贼出飞智也。是老贼的素日行为过于不堪故惹得这行侠尚义之人单单的与他过不去生生儿将他两个爱妾的性命断送。
庞吉哭够多时又气又恼又后悔便吩咐庞福将二妾收盛殓。立刻派人请他得意门生乃乌台御史官名廖天成急速前来商议此事。自己带了小童离了水晶楼来至前边大厅之上等候门生。及至廖天成来时天已三鼓之半。见了庞吉师生就座。庞吉便将误杀二妾的情由说了一遍。这廖天成原是个诌媚之人立刻逢迎道“若据门生想来多半是开封府与老师作对。他那里能人极多必是悄地差人探访。见二位姨奶奶酒后戏耍酣眠他便生出巧智特装男女声音使之闻之叫老师听见焉有不怒之理。因此二位姨奶奶倾生。此计也就毒得狠呢。这明是扰乱太师家宅不安暗里是与老师做对。”他这几句话说的个庞贼咬牙切齿愤恨难当气忿忿地问道“似此如之奈何?怎么想个法子以消我心头之恨?”廖天成犯想多时道“依门生愚见莫若写个折子直说开封府遣人杀害二命将包黑参倒以警将来。不知老师钧意若何?”
庞吉听了道“若能参倒包黑老夫生平之愿足矣。即求贤契大才此处不方便且到内书房去说罢。”师弟立起身来小童持着灯引至书房。现成笔墨廖天成便拈笔构思。难为他凭空立意竟敢直陈真是糊涂人对糊涂人办糊涂事。不多时已脱草稿。老贼看了连说“妥当结实。就劳贤契大笔一挥。”廖天成又端端楷楷缮写已毕后面又将同党之人派上五个算是联衔参奏。庞吉一边吩咐小童“快给廖老爷倒茶。”
小童领命来至茶房用茶盆托了两碗现烹的香茶。刚进了月亮门只听竹声乱响仔细看时却见一人蹲伏在地怀抱钢刀。这一吓非同小可丢了茶盘一叠连声嚷道“有了贼了!”就望书房跑来连声儿都嚷岔了。庞贼听了连忙放下奏折赶出院内。廖天成也就跟了出来便问小童“贼在哪里?”小童道“在那边月亮门竹林之下。”庞吉与廖天成竟奔月亮门而来。
此时仆从人等已然听见即同庞福各执棍棒赶来。一看虽是一人却是捆绑停当前面腰间插着一把宰猪的尖刀仿佛抱着相似。大家向前将他提出。再一看时却是本府厨子刘三。问他不应止于仰头张口。连忙松了绑缚他便从口内掏出一块代手来干呕了半天方才转过气来。
庞吉便问道“却是何人将你捆绑在此?”刘三对着庞吉叩头道“小人方才在厨房瞌睡忽见嗖地进来一人穿着一身青靠年纪不过二十岁眉清目朗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他对小人说‘你要嚷我就是一刀!’因此小人不敢嚷。他便将小人捆了又撕了一块脏布给小人填在口内把小人一提就来在此处。临走他在小人胸前就把这把刀插上不知是什么缘故。”庞贼听了便问廖天成道“你看此事这明是水晶楼装男女声音之人了。”廖天成闻听忽然心机一动道“老师且回书房要紧。”老贼不知何故只得跟了回来。进了书房廖天成先拿起奏折逐行逐字细细看了笔画并未改讹也未沾污。看罢说道“还好还好。幸喜折子未坏。”即放在黄匣之内。庞吉在旁夸奖道“贤契细心想的周到。”又叫各处搜查那里有个人影。
不多时天已五鼓随便用了些点心羹汤庞吉与廖天成一同入朝敬候圣上临殿将本呈上。仁宗一看就有些不悦。
你道为何?圣上知道包、庞二人不对偏偏今日此本又是参包公的未免有些不耐烦。何故他二人冤仇再不解呢?心中虽然不乐又不能不看。见开笔写着“臣庞吉跪奏。为开封府遣人谋杀二命事……”后面叙着二妾如何被杀。仁宗看到杀妾二命更觉诧异。因此反复翻阅见背后忽露出个纸条儿来。
抽出看时不知上面写着是何言语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回 思寻盟弟遣使三雄 欲
        且说陷空岛卢家庄那钻天鼠卢方,自从白玉堂离庄,算来将有两月,未见回来,又无音信,甚是放心不下。每日里唉声叹气,坐卧不安,连饮食俱各减了。虽有韩、徐、蒋三人劝慰,无奈卢方实心忠厚,再也解释不开。一日,兄弟四人同聚于待客厅上。卢方道:“自我弟兄结拜以来,朝夕相聚,何等快乐。偏是五弟少年心性,好事逞强,务必要与什么‘御猫’较量。至今去了两月有余,未见回来,劣兄好生放心不下。”四爷蒋平道:“五弟未免过于心高气傲,而且不服人劝。小弟前次略略说了几句,险些儿与我反目。据我看来,惟恐五弟将来要从这上头受害呢。”徐庆道:“四弟再休提起。那日要不是你说他,他如何会私自赌气走了呢?全是你多嘴的不好。那有你三哥也不会说话,也不劝他的好呢。”卢方见徐庆抱怨蒋平,惟恐他二人分争起来,便道:“事已至此,别的暂且不必提了。
        只是五弟此去倘有疏虞,那时怎了?劣兄意欲亲赴东京寻找寻找,不知众位贤弟以为如何?”蒋平道:“此事又何必大哥前往。既是小弟多言,他赌气去了,莫若小弟去寻他回来就是了。”韩彰道:“四弟是断然去不得的。”蒋平道:“却是为何?”韩彰道:“五弟这一去必要与姓展的分个上下,倘若得了上风,那还罢了;他若拜了下风,再想起你的前言,如何还肯回来。你是断去不得的。”徐庆接言道:“待小弟前去如何?”
        卢方听了,却不言语,知道徐庆为人粗鲁,是个浑愣。他这一去,不但不能找回五弟,巧则倒要闹出事来。韩彰见卢方不语,心中早巳明白了,便道:“三弟要去,待劣兄与你同去如何?”
        卢方听韩彰要与徐庆同去,方答言道:“若得二弟同去,劣兄稍觉放心。”蒋平道:“此事因我起见,如何二哥、三哥辛苦,小弟倒安逸呢?莫如小弟也同去走一遭如何?”卢方也不等韩彰、徐庆说,便言道:“若是四弟同去,劣兄更觉放心。明日就与三位贤弟饯行便了。”
        忽见庄丁进来禀道:“外面有凤阳府柳家庄柳员外求见。”
        卢方听了,问道:“此系何人?”蒋平道:“弟知此人。他乃金头太岁甘豹的徒弟,姓柳名青,绰号白面判官。不知他来此为着何事?”卢方道:“三位贤弟且先回避,待劣兄见他,看是如何。”吩咐庄丁:“快请。”卢方也就迎了出去。
        柳青同了庄丁进来。见他身量却不高大,衣服甚是鲜明。
        白馥馥一张面皮,暗含着恶态,叠暴着环睛,明露着诡计多端。彼此相见,各通姓名,卢方便执手让至待客厅上,就座献茶。卢爷便问道:“久仰芳名,未能奉谒。今蒙降临,有屈台驾。不知有何见教,敢乞明示。”柳青道:“小弟此来不为别事。只因仰慕卢兄行侠尚义,故此斗胆前来,殊觉冒昧。大约说出此事,决不见责。只因敝处太守孙珍,乃兵马司孙荣之子,却是太师庞吉之外孙。此人淫欲贪婪,剥削民脂,造恶多端,概难尽述。刻下为与庞吉庆寿,他备得松景八盆,其中暗藏黄金千两,以为趋奉献媚之资。小弟打听得真实,意欲将此金劫下。非是小弟贪爱此金,因敝处连年荒早,即以此金变了价,买粮米赈济,以纾民困。奈弟独力难成,故此不辞跋涉,仰望卢兄帮助是幸。”卢方听了,便道:“弟蜗居山庄,原是本分人家。虽有微名,并非要结而得。至行劫窃取之事,更不是我卢方所为。足下此来,竟自徒劳。本欲款留盘桓几日,惟恐有误足下正事,反为不美。莫若足下早早另为打算。”说罢,一执手道:“请了。”柳青听卢方之言,只羞得满面通红,把个白面判官竟成了红面判官了。暗道:“真乃闻名不如见面,原来卢方是这等人!如此看来,义在哪里?我柳青来的不是路了。”站起身来,也说一个“请”字,头也不回竟出门去了。
        谁知庄门却是两个相连,只见那边庄门出来了一个庄丁,迎头拦住道:“柳员外暂停贵步。我们三位员外到了。”柳青回头一看,只见三个人自那边过来。仔细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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