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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长安:明皇汉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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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三大乐趣——丝竹,美酒与俊男,只需有这三样陪伴,今生无憾矣!”岐王扬眉大笑,笑中透着几分醉意,“三哥对俊男感兴趣么,臣弟府中可有着数不清的美男子,那俊颜,那笑靥,可不比皇祖母的五郎、六郎(张易之、张昌宗兄弟)差啊!”
李隆基略抬明眸,笑得颇为高深莫测,“俊男么,我自认为难以消受,美女佳人倒是可以考虑看看。”
“美女佳人?”岐王醉眼朦胧,吟吟笑道,“只要臣弟有,三哥看上,随便拿去好了。”
李隆基暗自一喜,焦急迫切道,“此话当真?”
“当然。”岐王的舌头都在打颤,“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就好。”李隆基举杯相碰,脱口而出道,“那我就要你未来的侧妃——杨氏花颜。”
“花颜?”岐王一愣,如一盆冰水当头泼下,酒顿时醒了,醉意全无
第六章 花落谁家(4)
听闻李隆基张口就讨要尚未过门的侧妃花颜,岐王一时惊愕地说不出话来,他最清楚三哥的性子——凡成大事者,从未将儿女情意放在心上。
这次为何会此般失态,为了一位最普通女子开了金口,莫非这花颜有什么过人之处?
前几日,父皇突然赐婚,将落选太子侧妃的几位女子分别赐予各位亲王,这花颜就是其中之一。既然三哥有机会选她,为何又不珍惜机会,白白错过呢?岐王擎着夜光杯,一边独饮,一边寻思其中缘由。
见岐王一副眉头紧锁、犹豫不决的模样,李隆基以为他不肯放手,怅惘地笑了笑,重重地置了酒杯,“看来四弟还是舍不得绝世佳人,做哥哥的也不能一味强求,强夺硬要夜深了,告辞!”
李隆基疾步离去,他不想多停留一刻,不想再看岐王一眼。
一路上,他发泄般狠抽马鞭,让马儿一路疾驰。
耳畔风声呼啸,李隆基想了许多,突然很懊悔,怨恨自己的所作所为——当日,芙蓉阁内的决定太仓促,花颜姓杨也好,不姓也罢,本不该在乎太多,只要她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就好。
他抬首望向如墨的黑夜,心底一片黯淡无光,默然念道:难道今生今世真得会错过她么?
翌日清晨,李隆基没有早起上朝,昨夜醉酒,又加之吹了冷风,他竟一病不起。
东宫殿内,御医医侍忙忙碌碌,出出进进。
太子殿下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双眸紧闭,额上冷汗涔涔。
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踱入殿内,众人皆俯身跪拜,那人轻声问道,“阿瞒的病情如何?”
白发苍苍的御医院首座程毅坚上前躬身禀道,“回禀圣上,太子殿下只是偶感风寒,微臣开方煎药,喝过一会便好。”
“那就好。”睿宗李旦径直来到床边坐下,伸手探向李隆基的额头,低低唤道,“阿瞒,好些了么?”
李隆基微微睁眼,一见来者是自己的父亲,随即挣扎着起身叩拜,“儿臣劳父皇惦念牵挂了。”
睿宗皇帝抬手一挥,示意殿内所有人下去,重重地握了握李隆基的手,淡然道,“咱们父子之间很久没有独处了。”
眼底中映出睿宗的影子,他年近半百,两鬓被风霜染得花白,身子也有些佝偻,但一双眸中仍然透着睿智之光。
李隆基幽幽开口,“父皇有话要对儿臣”
“知道朕当初为何立你为太子么?”睿宗压低声音打断他的话语,眉宇间露出深浓的忧郁之色。
李隆基的神色隐在帐幔的阴暗处,看不清,更不辨息怒哀乐,他缄默了许久,蹙了蹙眉,“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明示。”
圣上笑了,花白的发丝胡须微微颤抖,“成器(李成器即宁王李宪)是嫡长子,朕舍弃了他,转而立你为太子,那是因为朕深知——国安则先立嫡长,国危则先立有功。你是铲除韦氏一族及安乐公主的功臣,朕不会看错人,你是朕最器重的儿子,是朕的希望,唯一的希望!太平公主专横跋扈,妄图一手遮天总揽天下这些你不是不知道,朕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以祖宗基业为重,以李唐江山为重”
以大局为重,以祖宗基业为重,以李唐江山为重。
这番话真的很重,李隆基的心底激起滔天巨浪,不能选择被推上历史舞台,但可以选择将来的道路。
李隆基不仅是杨花颜的李隆基,更是全天下百姓万民的李隆基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88小说网
第七章 初露锋芒(1)
这日,北境传来消息——幽州大都督孙佺专断,不采纳众部将意见,轻易率军远征奚部与契丹,于冷陉全军覆没。
*厥奚部,于*元年,掠渔阳、雍奴等地。势力日益强大,觊觎北境广袤土地,乃睿宗李旦的心头大患之一。
朝堂之上,众臣皆惊,纷纷指责孙佺不顾天时地利,孤军远征,最终导致全军覆没。
面对满朝文武百官,睿宗默然不语,将目光投向丹陛之下的李隆基,那眼神柔中带刚,透着殷殷期望。
一个眼神让李隆基心领神会,他踏前一步来到大殿中央,高声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奚部与契丹固然可恶,朝中朝外怠慢军事,地方都督专横无理,导致兵不勤,将不利。兵不在多广,而在于精强,强者之兵,以一敌百。”
李旦含笑颔首道,“太子言之有理,朕早有此意,兵在于利,在于强,府兵逾五十岁者免。”
圣上抬眸瞥向一旁的太平公主李令月,只见她蹙了蹙柳叶弯眉,不悦道,“自高祖皇帝以来,府兵一直为五十五岁之上者免”
还没等她说完,李隆基便厉声打断,“儿臣愿亲赴骊山监军,恳请父皇允许。”
一见李隆基如此嚣张,李令月顿时阴沉了脸,目不转瞬地瞪着他,一言不发地撕扯着手中所握之丝绢。
圣上见了,微微扬了扬唇角,“朕准了太子的请求,明日一早就奔赴骊山。”
回到东宫书房,李隆基刚刚展开朝中武将的名册,高力士悄然而入,低声道,“殿下,今日是岐王迎娶侧妃的日子,您要去观礼么?”
他略微抬首,静静地望向窗外,淡然道,“不去了,待会还要为明日骊山之行做准备。”
话一出口,心底登时疼痛难忍,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胸口,让人难以呼吸。
不去了,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嫁做他人妇,那人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错过了一时,终了,错过了一辈子。
“您当真不去么?”高力士再次轻声询问,希望还能有转还的余地,“您用不用预备一份贺礼送去道贺?”
贺礼?她的婚典,理所当然要准备贺礼,可是送什么好呢?
在这个时代,吃的穿的全都不属于他,无意摸索到腰间的香囊,一个硬物有些硌手,突然想起那是一只亲自设计的紫水晶戒指,原打算送给湄儿的求婚戒指。
李隆基取出那只精致易碎的戒指,握在掌心重似千钧,他小心翼翼地交到高力士手中,哀叹一声,“用锦盒装了,拿去送给花颜,代我恭喜她。”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再没有什么贺礼比这只戒指更珍贵了,它跟随自己穿越了时空,它跟随自己跨越了千年。
他独自一人盯着名册发呆,已经过了一下午,几乎没有看进去几个字。
脑海中不断浮现她的笑颜,她的言语,她的举手投足为她痴狂已至无可救药的地步,最终却不能再续前缘,真是可悲可叹,难道只是因为他是大唐的李隆基么?
他陡然站起,推开案上的名册,大步走出房间——去吧,再去看她一眼,只是一眼,看完之后,今生再无牵挂
第七章 初露锋芒(2)
这就是皇家的婚仪么?
天未亮,她便开始呆若木鸡般任人摆布——绾高髻,髻上插满金银珠钗;带凤冠,冠上点缀五彩宝石;着红裙,裙上绣有锦簇繁花。
敷薄粉,扑胭脂,涂蔻丹,描黛眉,点朱砂花颜漠然凝视琉璃镜中的女子,那是一张陌生的容颜,那是自己么,仿佛似又不是。
当真要嫁给那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么,那个所谓的什么岐王是胖是瘦,是高是矮?
算了,还是认命好了,至少父亲与娘亲很高兴,至少在大娘的脸上看到了难得的笑容,至少能让家人的生活过得好一些
她的手中依旧紧紧攥着那幅发黄的丝绢,涂有玫瑰唇脂的樱桃小口微微颤动,喃喃自语道,“子京,对不起,我必须嫁给别人,希望你能原谅我,你将永远活在我的记忆之中。”
前世做不成夫妻,今生也不行,只有期待转世之后的来生了。
玉珠微颤,锦帘半挑。
花颜长长地吁了口气,终于有人进来了,呆坐在朱红色的软榻上已经大半日,没有人问,也没有人管,更没有人与她说一句话。
“花颜姑娘,这是太子殿下送您的贺礼。”
她抬眸望去,只见来者竟是李隆基身边的内宦高力士,茫然地接过小巧的锦盒,盒中静静地躺着一只紫色的宝石戒指。
它是那么夺目,闪着耀眼的淡紫色光芒;它是那么精巧,精雕细琢,晶莹剔透。
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之上,花颜嫣然一笑,泪水潸然滑落。
戒指,他竟送她戒指。
他以为戒指有定情的寓意;她却以为戒指意味着戒情
情已断,已经没有再续的必要,花颜想取下那只紫色的戒指,可是无论如何也拔不下来,戒指死死地箍住无名指,仿佛与手指融为一体。
其实她不知道,无名指上有着一根纤细的血管与心脏相通,带上他送的戒指,也就意味着让他箍住了那颗柔弱的心,让他与她心灵相通。
洞房的门开了,隐约传来袅袅丝竹之声,喜娘进来嘱咐了几句,为她盖上龙凤呈祥的大红喜帕。
不知什么时候了,喜帕下的花颜已有几分睡意朦胧,头上的凤冠重重压迫,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洞房的门再次开了,喜乐丝竹停歇,一股冷风呼啸闯入,伴随而至还有馥郁的酒香,她瘦削的肩头微微一颤——难道是他,她的良人?
猛地一掀,喜帕飘然滑落在地,一同被人扯下的还有那沉重的凤冠。
来者浑身酒气,醉眼迷蒙地笑了,“本王倒要看看是何等的国色天香,何等倾城绝世,居然能让太子亲自上门讨要你?”
下颌被他秀美白皙的手指重重捏住,花颜被迫仰首望向他,仅是一瞥,她便怔怔地呆住了。
他很美,美得妖冶,美得竟不像男子,眼神与李隆基有着几分相似。
“不错啊!”岐王扬了扬唇角,放肆地大笑,“果然有着几分媚态,几分姿色,这一颦一笑,这纤细腰身,宛若病西施般。可惜啊,你嫁给本王有些可惜了,本王不喜欢女人!”
什么?!花颜有些弄不明白,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顿道,“你在说什么?”
岐王笑得*,纤长的指尖流连在那娇艳欲滴的双唇间,附耳低低轻语,故意将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鬓,“本王只喜欢男人,不过偶尔也会破例,比如你”
话音未落,一双炽热的唇吻了下来,花颜欲反抗,却被他摁住了手脚,死死困在身下,他幽幽地笑出声来,“乖乖的,本王会好生待你,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而你呢,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为本王诞下一名子嗣做继承人。”
“继承人?”泪水顺着脸庞滚落,止都止不住,她凄厉地嚷道,“你娶我就是为了让我给你生孩子!”
岐王笑了,笑意浓浓,不屑一顾道,“当然,如果生孩子能够由男人代劳,本王才不会娶你呢!”
金银丝线绣成的繁花红裙被撕得支离破碎,腰间的玉珏环佩零零碎碎地跌落一地,花颜睁大明眸惊恐地望住他,带着哭腔颤巍巍地说了一句话,“求您不要这样对我”
微弱的话音被裂帛之声掩盖,柔弱的身躯暴露在他的眼前,白如莹雪般的肌肤,乌如墨云般的青丝
岐王覆上她冰冷的身子,细细的噬吻落在颈间,低喃着,柔语着,“你真的很美,美得勾起久违的欲望之火!”
他的身子如一团熊熊烈焰,炙烤着她,灼烧着她,花颜哀哀地阖上双眸,心底默默地呼唤——
子京,快来救我!
李隆基,快来救我!
他无情地侵入她的身子,不带一丝半缕的怜惜之意
他的心愿微不足道,只想有子嗣继承他的王位。
她的心愿细若微尘,只想让父母过得衣食无忧。
这就是原本应该神圣纯洁的洞房花烛夜,可惜
花颜身下的雪缎上没有遗留本应该有的痕迹,岐王如愤怒的狮子般离开她的身子,扬手一掌挥向她的颊间,怒吼着,咆哮着,“那人是谁,是不是太子,你既然与太子有私,为何还要嫁给我?”
她不言不语,只是怅然大笑,笑声凄凄惨惨,在无边无尽的黑夜中尽显凄凉。
她的良人竟是如此看待她,以为她与太子有私!
是这样么,真是这样么?
那是梦,是梦么?
那一夜,月色朦胧,宛若流水般的清辉撒在子京的身躯上,耀着白玉般温润的光泽,殷殷的落红沾染上他的肌肤,他将她揽在怀中,柔声细语地许下了诺言,那生生世世的诺言
那是梦,或许只是一场温柔与甜蜜编织而成的美梦!
洞房的门又开了,有人闯了进来,温暖的风氅将她裹住,有力的双臂将她横抱怀中。
温热,一滴温热落在花颜的唇间,苦涩中透着丝丝缕缕的甜蜜。
“太子殿下!”花颜终于低低地唤出声来,在那双清澈明净的眸中,她居然见到了晶莹的泪光。
李隆基的语声很轻很柔,如拂过树梢的清风,如掠过天际的流云,“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放开你的手,今生今世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夜很深,亦很静。
长安城内早已宵禁,一驾宫车顺利地驶出明德门,一路疾驰向骊山而去
第七章 初露锋芒(3)
一路之上,花颜浑身颤抖,蜷缩在李隆基的怀中默默流泪,泪水顺着面颊滚落,浸透了颊间的茉莉香粉与桃花胭脂,纯洁的白与妖娆的红混合在一起,煞是刺眼,让人心碎。
李隆基一言不发,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紧紧搂住她,将源源不断的温暖灌输给她。
“我是不是很没用,本来是良辰美景,洞房花烛,却被我弄得一团糟,惹得岐王发怒,还让您奋不顾身相救。”花颜哀哀地望向他,声音凄切,震撼人心,“我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我只想让娘亲生活的好一些,仅此而已。”
她的话语如利剑般刺穿他的心房,她是受害者啊,现在却万分自责,他才是最该自责之人啊!
当他立在张灯结彩的洞房之外,瞧见那喜庆的金红二色,霎时他的心很痛很痛,痛得难以忍受,满脑子只有她的身影,只想去救她,不顾一切的救她
他温热的指腹抚上她的脸,细细审视被泪水遮掩的如花容颜,她是那么悲伤,她是那么柔弱。
心底深处,一个声音久久回荡,挥之不去——保护她,用尽一生来保护她!
“有我在,一切都没事了,我们先去骊山待几日。”小心翼翼地为她拭去泪水,轻柔地吻上她的额头,略显笨拙地劝慰道,“别哭了,你都快成小花猫了。”
花颜噙着泪水一笑嫣然,他真的很好,救她于水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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