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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顺治十四年-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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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了一座新行宫;皇帝因为不废骑射。同时便于与文学侍从之臣讲论经史。所以驻跸南苑地时候极多。
宫中嫔妃。随圣驾幸南苑者。年年不乏其人。唯独静妃。从来不曾出过皇宫。当初废后旨意初下。她大大发作了一通。惹得孝庄对她下了禁足令。虽然禁令很快就辙了。但从那时开始。静妃再没有踏出宫门一步。
“娜仁托娅原是好动性子。难为她自进宫就一直闭门不出。趁着我这个老父亲在。请太后无论如何给个恩典。准她随扈。”
昨日里接到恩和托人递出来地消息。吴克善不知女儿所为何事。立刻着手想办法进宫。
细问因由,才知女儿所求,不过是出宫散心。如此简单的一件小事,她却要透过人请老父亲设法,吴克善只觉得心酸难言,“南苑地方大,有山有水的,风景宜人,娜仁托娅也该出去走走,散散心了,太后,您说呢?”
吴克善这两天事情不多,却是件件棘手,桩桩烦心。
简亲王等人相请他出面,联系一批亲贵勋臣上疏,请立三阿哥为储君;布日固德又一次推拒指过来的爱亲觉罗族的宗室贵女。皇上暂时顾不上这茬,几位宗室老王爷以之为辱,撂下话,这次无论如何不会再行通融,布日固德必须依令娶妻,否则以藐视朝廷罪论处……
不过事情再多,女儿的事却是最要紧的。
许是从前操劳过度,吴克善近年来只觉得身体大不如从前,也不知今后还能不能再来京城。能照顾宝贝女儿的机会不多了,若是她随扈南苑,父女俩总还有再见面的机会,或者就能一块吃吃饭,散散步,聊聊天……
“哥哥说话忒客气了,这等小事,有何难为?皇上那边我去说,不过多带一位嫔妃,回头我让苏苿尔走一趟长春宫,告知静妃此事就是。”
孝庄注意到兄长须发皆白,整个人看上去比两年前老了十岁不止,抚今追昔,心下不禁微感测然,“哥哥也当放宽心,静妃总是妹妹的亲侄女,有妹妹在,这后宫没有
她不敬。去年冬里,皇上晋升她为一宫主位,还恢宫笺表,这表示皇帝终于知道自个儿错了,也有心修正,将来静妃处境只会更好。我已经吩咐下去,静妃的日常用度,一律照着皇后的品级供给,哥哥往后不必时时以她为念,年龄不饶人,倒是对自己个儿的身体多上点心才是……”
吴克善得到满意的答案,婉拒了在慈宁宫用餐的邀请,告辞出宫。
兄长走后,孝庄越想越觉得蹊跷,“苏苿尔,你说静妃今次欲随皇帝往南苑去,是哀家兄长的主意呢,还是她自个儿的意思?”
苏苿尔已知吴克善来慈宁宫见太后之前,先往长春宫见过静妃,寻思片刻,拿不准主意,“奴婢说不好,估摸着都有可能。王爷爱女心切,一心为静妃娘娘打算,也许就想着,倘使静妃娘娘跟着皇上出行,说不定有机会和皇上更亲近?也许静妃娘娘静极思动,自己提出想出去散散心。”
孝庄慢慢摩挲把玩着手上长长的指套。
这的确是一件小事,南苑地方大,多带静妃一人不算什么,况且自己哥哥巴巴的来求,总不好为着一件不值当的小事抹了兄长的面子。
只不过,她这心里却是有些犯合计:静极思动?静妃——又打算搞出什么动静来不成?
联系到她先召了陈旭日见面……陈旭日……
“苏苿尔,你去承乾宫传陈旭日过来,哀家要见他。”
陈旭日这两天尚算安份守己,除了固定的工作,陪四阿哥隆兴玩,就是看书,不停的看书。
几到废寝忘食之地步,连每天雷打不动必抽出一个时辰练大字的活计都停了。
他到皇宫的藏书库里,搜罗了许许多多这时代关于农工、经济现状等文本资料,不但自己通读研究,还在翰林院里寻人一一问个详细。
在政治上提高汉人地位,非一人一时之功,宜徐徐图之,但若论施惠于民,他或者可以在这方面动点脑筋,稍微推动一下历史的车轮。
只是需小心求证,仔细规划,而且要找到合适的时机才可以把自己的计划推到台面上……
听闻太后传召,陈旭日有些许诧异。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孝庄向来不会无故传他觐见。
在通往慈宁宫的路上,他们撞见了相向而行的孔四贞。
两下里见过礼,苏苿尔又是欢喜又是奇怪道:“四贞公主可是有几天没进宫了,太后昨儿还念叨您呢,这就要走了?怎么不多坐会儿?”孔四贞在宫外有公主府,有时会搬去宫外住些日子。
“皇上来了,正和太后说话,我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呆会儿再回来陪太后聊天。
”
“皇上?”苏苿尔顾不得多说,匆匆道别,领着陈旭日进了慈宁宫。
顺治挟着冲天的怒气而来,侍候的内侍宫女生恐触了楣头,早已经远远避开,不候召不往跟前凑。苏苿尔不欲陈旭日与皇帝撞见,正要吩咐内侍领他去侧殿暂候,正殿里突然传出桌椅相撞的大动静。
当下慌了神,顾不得别的,往侧殿一指,自己赶紧进去了。
陈旭日想了想,慢慢往旁边走,耳朵却是竖得高高的,极力捕捉内殿的动静。
“……祖有明训,后宫女人不参政事,母亲口口声声祖宗家法,自己个儿又置祖宗家法于何地?不成那宗族礼法,只是母亲手里玩弄的玩艺儿?您反对四阿哥,硬立三阿哥,究竟是何道理?董妃到底哪点不如您的意,哪点碍了您的眼?第一位皇后,第二位皇后,都不是朕的意思,儿子都要听母亲的,要册立您的娘家人……怎么,这大清的太子,儿子也没了自主权?”
顺治实是气的狠了,他真的要疯了,朝堂上独罢众议,终于得到一些臣子拥护,吏部终于选定了吉日。万万没有想到,要颁告天下行文各地册立皇太子的折子,却被孝庄太后下令留中不发。
他枉称大清之主,他的命令,臣子竟敢阴奉阳违,竟然比不得太后一道懿旨管用。
“儿子这皇帝做的委实窝囊,前面要听多尔衮摆弄,好容易盼得老天收了他,现在又换成母亲做主,如此要儿子做这个皇帝做什么?干脆母亲就学唐时武则天,自个做女皇听政算了,儿子不做那傀儡木偶……”
越想越气,顺治一脚踹翻了旁边一把椅子,“倘若母亲执意干涉儿子行政事,儿子这便召集众臣,行文天下,把这皇位让与堂兄……儿子不是非做这个皇帝不可,只不知母亲大人,是不是也舍得不做这个当朝太后……”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眼泪
更新时间:2009…9…24 0:32:22 本章字数:4272
庄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指着发狂的儿子的手指,)抖。
这对皇家母子彼此不和,在后宫已经是尽人皆知的秘密。
可是皇帝这般撕破脸,不管不顾,大放厥词,又是大叫大嚷,又是摔摔打打,甚至撂出退位做威胁,尚属头一次。
孝庄气怒攻心,一千句一万句斥责逆子的话,都堵在喉咙处,她更想痛快上前,啪啪两个耳光打醒那个犯浑的逆子。
却是只迈了一步,已是浑身无力,身体如掉进没顶寒潭中。
突然间觉得心灰意冷,大失所望后,失望到极致的心灰意冷。
苏苿尔惊的脸色煞白,下意识的扶住自家主子,嘴唇蠕动几次,愣是没敢吱声,主要也是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了。
孝庄把失重般的身体靠在相伴几十年的贴身侍女身上,惨然一笑,终于吐出一句话:“苏苿尔,你看看,你好好看看,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我的好儿子,这就是堂堂大清朝的皇帝,这就是我牺牲了一切,费尽心机,从他落地那天战战兢兢操心谋划为他争取的好儿子!”
他油皮蒙了心,眼睛里只有那个蘸夫再嫁的半个南蛮子,就只把四阿哥当儿子,为了把那个狐媚子生的儿子拱上太子的宝座,他什么都不顾,母子之情,夫妻之情,父子之情,君臣之义,他什么都可以不放在眼里,都可以不要,连皇位都可以撒手不顾!
祖宗啊,列祖列宗在上,布木布泰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
太宗意外去世,没有指下继位传人,多尔衮和豪格两强相争,而太宗后宫中,所谓子以母贵,位份最尊的皇子还轮不到他,为了让他出头,她费了多少心血?多尔衮独揽大权,挥兵南下,占了汉人大好江山,兵权在握,气馅嚣张,为了他坐稳这个皇位,她从中斡旋,笼络多尔,交结宗族亲贵,笼络朝中重臣,一步步走到今天,岂是一句子以母贵可以概而括之的?
如今这天下之主地位子。在他嘴里。仿佛就只是一个无足轻重地东西。由着他说不要就不要。多少代人地梦想。太祖太宗地梦想。多少八旗好男儿浴血奋战血染征袍付出生命地皇位。他竟然、他竟敢这么轻飘飘地说不要就不要?
气死她了。真是——气死她了!
“滚。”孝庄指着大门。看都不看顺治一眼。气息短促。声音却是尖锐有力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顺治心一横。咬牙道:“母亲。你别逼我。您知道我。既说得出来。我就敢做!明天。明天吏部行文再没有分发出去。我保证。明天这个时候。吏部那帮竟敢阴奉阳违地小人一个也别想要脑袋。朕不但砍了他们。还要诛他们九族。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做完这件事。我便把这皇后让给堂兄。往后朝局乱与不乱。都与我再无干系!”
“好。好。”孝庄怒极反笑。“皇帝真是长进了。我生你一场。你就是这么回报我地?不但拿自己来气我。还要拿祖宗地江山社稷来威胁我?好。真好。你真有出息。你太有出息了!”
苏苿尔在一旁看着母子俩争执。又慌又急。小心插嘴道:“太后。您消消气。皇上话赶话地……”觑视着顺治地脸色。轻声道:“太后地意思。四阿哥年纪尚小。眼下来说。三阿哥表现最好……就是皇上有心。也不须心急。且等几年看看。太后当然也希望四阿哥成才。请皇上体谅太后一番苦心。”
“母亲有自己的喜恶,儿子也有自己的喜恶。希望母亲铭记一件事,您是太后,我才是皇帝,要立谁做太子,只有皇帝说了算。我不管您有什么打算,今儿我把话撂这儿,大清朝的太子之位是四阿哥隆兴的,”顺治自幼生活在多尔衮专权的阴影下,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强硬干涉他行政事,他一字一字慢慢道:“也只能是隆兴的,谁也夺不走。除非,儿子不做这个皇帝!”
他甩袖而去,一只脚跨出殿门,一只脚还在殿内,略顿了顿,头也不回道:“母亲,您不要逼我弑子!”
孝庄身体剧烈震动了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她挣开苏苿尔的扶持,向前追了数步,差点被门旁横倒的椅子拌倒,打了个趔趄,扶住门框。只来得及看到儿子明黄色的龙袍一角晃了晃,自大门口处消失。
门外边,一时怔愣的陈旭日来不及进侧殿,只好尽量往侧面歪了歪身体,努力想把自己缩小再缩小,恨不得变成隐形人。
可惜不能,不过是掩耳盗铃的自欺。
低着头的陈旭日突然觉得身上发冷,一个闪念掠过脑海:嗯,青蛙被毒蛇盯住估计就自己现在这种感觉。
皇家母子失和,皇帝向太后太发雷霆,盛怒之下说的那些话太过惊人,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
自
犯了这个忌讳。
“你怎么在这儿?”几个字冷的像冰碴子,透着不耐烦,和浓的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
而且,陈旭日还听出她话中隐约的杀气,不由得暗暗叫苦。
在后宫耳闻目睹,结合这些日子看书所得,陈旭日对清初十多年发生的人和事,有了一个更清晰明确的轮廓。
这位皇太后真够可以的,当年为了儿子和自己的地位,她不惜纡尊降贵,主动取媚于多尔衮,后世史书上传的沸沸扬扬、史学界真假难辩而争论不休的太后下嫁一事,竟是丝豪不假。
本来呢,满人旧俗,兄死弟娶嫂子是约定成形的旧俗,虽为汉人诟病,不过多见于读书人之间,民间穷家小户亦不乏类似情形。在某些地区被某些人视为荣耀的贞节牌坊,始自康熙朝,本朝还延续了前明风俗,不禁寡妇改嫁。
可是,这个女人在多尔衮死后,为了儿子的皇位和摆脱自己的尴尬,竟是用历史上只有针对不共戴天的仇人才会采取的手段,清算了对他们母子恩德大于天的多尔衮。
联系到她和亲生儿子闹的形同冰炭,几乎反目成仇,又在儿子死后,用儿子的口吻清算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陈旭日实在对她深怀戒心。
这个女人是一个典型的政治动物,在看似一切为了大局冠冕堂皇的借口下,掩藏着她不容人违抗的私心,以自己的喜恶,操纵着后宫和朝中许多纷杂的人事。
也许只有顺治的死,才令她终于肯回头审视自己的前半生,从而促使她特别细心呵护教导孙子玄,并终于培养出了一位足够出色的康熙皇帝。假如不是这样的话,没有康熙对她的推崇和美化,她在历史上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就不好说了。
现在,陈旭日敏感的意识到,这位皇太后对自己竟是起了杀心。
迁怒,这绝对是**裸的迁怒!
他身体颤了颤,如风中落叶般,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抽抽咽咽道:“我、我要回家,呜呜……我要回、呜呜……回家……”
把苏苿尔倒惊了一惊,她偷偷望望孝庄面冷如霜绷的死紧的脸,寻思了又寻思,小心提醒道:“太后,您头前吩咐奴婢叫他过来的。刚刚,是奴婢疏忽了,一时急着进屋,把他撂这儿了……”
陈旭日一手乱七八糟的抹眼泪,略微用上点力,把双眼睛揉的通红,一手掩在袖子里,偷偷使劲掐了掐自个儿腰上的嫩肉。
因为吃疼,哭的就有了几分真意。
孝庄寒着脸,看着跟前哇哇大哭的小少年,脸上阴晴不定。
一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终于叹口气,摆手道:“行了,收起眼泪,回头你的主子见了,不定以为哀家怎么着你了。这儿没你的事了,下去吧。”她扶着头,皱眉道:“赶紧走,吵死了。”
苏苿尔明白孝庄太后这会儿心正乱着,遂上前扯扯转为低泣的少年,低声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在宫里呆的时间也不短了,回去后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自个儿晓得吧?”
陈旭日抽搐着保证道:“我什么也……没听到,真的……”
孝庄看着他走远,身体晃了晃,在苏苿尔的搀扶下回到屋里,喃喃道:“哭吧,哭吧,能哭出来真好,哀家也想哭,却是连眼泪都流不出来,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啊……”
陈旭日回到承乾宫,直接趴到床上。
一个长长的午觉过后,只觉得脚趾头都是软的,怎么也爬不起来。光线晦暗,脑子混沌。一时想不明白是早上还是晚上,是他乡还是故园,是前世还是今生。
恍恍惚惚,身如柳絮,浮在空中,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外边传来说话声。
未及思量,已经魂归**脚踏实地。
五色凡尘人间百味,七情暗入六欲明张,霎那间把身心都填满了,再无半点空隙。
然后想起先前发生的一幕,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这把年纪哭哭啼啼的,实在让他想重重叹气。
对人对事,有些人凭算计,有些人凭感觉。
直到现在,陈旭日仍然不认为自己有所谓的政治智慧,这需要时间和阅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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