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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义-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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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民明是向着邓车,暗是向着徐、韩二位老爷。又说:‘邓大哥,小心人家拿暗器打你。’这才把韩二老爷提省,用拍箭将他打倒,将他拿祝罪民料着必要问问罪民泄机的缘故,不想他怕罪民投在大人跟前,必要说拿邓车的来历,岂不露出二位老爷无能了吗?岂不想罪民非为功劳,自要与五老爷报了仇,免了罪民与叛逆同党名气,罪民保住全家灭门之祸,罪民就是平生的志愿。不想二位老爷忌妒,不肯引进罪民得见大人之面。这一来不要紧,耽误了与五爷报仇之事,可全在徐、韩二位老爷身上。实系无法,不能得见大人天颜,这才夜晚间施展匪计,将大人大驾请在长沙府。这就是已往从前。”他怎么叫小诸葛呢?直冲着大人心眼:谁要说五老爷这个年岁死的可怜,无非一时的慌疏,坠在铜网之内,大人就把谁喜欢透了;谁要说五老爷情性总是眼空四海,目中无人,他去是自找的,他就把谁恨透了。小诸葛类若知道大人的心思,不就大人恕了他的罪名,让他假扮公孙先生,知会了长沙府,作为大人巧扮私行,访查恶霸来了。

邵邦宁闻知大人现在此处,会同总镇大人、全城文武官员,预备轿马,见大人投递手本,送大人回武昌府。到水路换船,进黑水湖,喽兵拿拘钩搭船,沈中元出舱,蒋爷把沈中元抱下水去。若问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13回 众喽兵拨云见日 分水兽弃暗投明

诗曰:规谏从来属魏徽,太宗何竟望昭陵?

自兹台观全拆毁,感念高皇不复登。

或有问于余曰:《小五义》一书,纯讲忠孝节义,以忠冠首,大概直言敢谏,谓之忠;委曲从事,则不谓之忠。余曰:不然。直谏固谓之忠,或有事不便直谏明言,必委曲以寓规谏,终使君心悔悟,顿改前非,此不谏之谏,更有胜于直谏者。不忠直焉能作出此事来?唐时有一魏征可为证据:唐太宗贞观十年,皇后长孙氏崩,谥为文德皇后,葬于昭陵。太宗因后有贤德,思念不已,乃于禁苑中起一极高的台观,时常登之,以望昭陵,用释其思念之意。一日引宰相魏征,同登这层观,使他观看昭陵。魏征思太宗此举欠当。他的父皇高祖葬于献陵,未闻哀慕。今乃思念不已,至于作台观以望之,是厚于后,而薄于父也。欲进规谏,不就明言,先故意仔细观看良久,对说:“臣年老,眼目昏花,看不能见。”太宗因指所在,叫魏征看。魏征乃对说:“臣只道陛下思慕太上皇,故作为此观以望献陵。若是皇后的昭陵,早已看见了。”太宗一闻魏征说起父皇,心里感动,不觉泣下,自知举动差错,遂命拆毁此观,不复登焉。太宗本是英明之君,事高祖素尽孝道,偶有此一事之失,赖有直臣魏征婉曲以进善言,太宗即时感悟。改过不吝,真盛德事也。

又唐史上记太宗时的大臣,只有个魏征能尽忠直谏,太宗也极敬重他。一日,闻魏征所住私宅,止有傍室,没有厅堂。那时正要盖一所小殿,材料已具,遂命撤去,与魏征起盖厅堂,只五日就完成了。又以征性好俭朴,复赐以素屏褥几杖等物,以遂所好尚。

征上表称谢。太宗手诏答曰:“朕待卿至此,盖谓社稷与百姓计,何过谢焉?夫以君之于臣,有能听其言行其道,而不能致敬尽礼者,则失之薄;亦有待之厚礼之隆,而不能谏行言听者,则失之虚;又有赏赐及于匪人,而无益于黎元国家者,则失之滥,而人不以为重矣。”今观太宗之所以待魏征者,可谓情与文之兼至固宜。征之尽忠图报,而史书之以为美谈也。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西江月〕:

五义皆为好汉,蒋平真是能员。水里制伏沈中元,莫把病夫错看。任尔诸葛能算,猛然擒你下船。腹内满饮山下泉,才显翻江手段。

且说大人到了弃岸登船的时节,坐了三号太平船,知府总镇在第二只船上,文武的小官在第三只船上,护送大人的兵丁们就在旱岸上行走。进黑水湖,谁也想不到贼人有这么大胆子,敢劫夺钦差大人。刚进湖口,就听见“呛啷啷”一阵锣鸣,“叭哒哒”就把软硬拘钩搭住船只,往近里就拉。小诸葛一着急,打官舱里就蹿将出来,喝道:“好山贼!现有钦差大人在此。”回手就要拉刀,一瞧没有——错了,自己扮的是文人模样,那里来的刀呢?正一着急,就见打船旁“呼泷”一声,由水中蹿出来如水獭相似,把住船沿,把沈中元腰一抱,说:“咱们两个人水里说去罢。”大人看了个必真,是蒋护卫,大人高声嚷道:“护卫千万不可与沈壮士无礼!”话言未了,早就听见“噗(口甬)”一声,打水漂相似。

蒋爷把人都安置好了,他自己都换了短衣襟,也没拿刀,就到了蟠蛇岭下,看见了大人那只三号太平船进了黑水湖口,桅杆上面有一个大黄旗子,被风飘摆,行舒行卷,上面是硃书的“钦命”两个字,墨书的“代天巡狩按院大人颜”。蒋爷一吩咐喽兵,他就蹿下水去,容他们拘钩搭住就走。蒋爷蹿上船头,拦腰一抱,就蹿下水去。到了水中,蒋爷把手一撒,沈中元就是坛子浮,灌满了为止,净剩了喝水了。蒋爷把他往肋下一夹,拢住了他的手,踹着水,绕过了一个山弯。蒋爷知道把他灌满了,提溜上来,大人也看不见了,有什么话慢慢再和他说。沈中元水喝的有八成光景,眼前发黑,心似油烹,耳内如同打阵雷的一般。蒋爷解他的丝绦,把他捆上。蒋爷骑马式将他骑上,伸双手打他两肋下,往上一拥,“哇哇”的往外一吐,吐的干干净净。蒋爷一撒手,把自己身上水拧了一拧,对着沈中元一看,叫道:“武侯诸葛亮卧龙先生,可惜了你这个外号,你怎么配呢?你冤苦了人家卧龙先生了,你怎么配?”沈中元说:“我本不配,是大家抬爱,我早就说过不配。”蒋爷说:“你所为我二哥、三哥有一点不到之处,得罪于你,怀恨在心,你就行了这么一个法子,五条性命几乎没有断送在你手中。一计害三贤就够受的了,你这叫一计害五贤:武昌府的知府池天禄,在他地面上丢个大人,他得死;我二哥保大人是他的专责,得死;玉墨丢了老爷,得死;两位先生得死。这是立刻得死的,馀者沾衔的还不定死多少呢。你挑礼,你得挑明白了,那才是英雄呢。再说我听见我哥哥说,你道了姓名,我赶着就上树林找你,沈壮士长,沈壮士短,可也不知你听见哪,也不知你是去远咧,可也不知是成心不理我。你不想想,你把大人盗走了,显显你的能耐,不想我们担的住担不住?你这是把大人说话了,央求的大人点了头。你必是能说呀。你又是王府的人,你必是说能破铜网,能拿王爷。再说我们老五死的怎么苦,你怎么给他报仇,拣着我们大人爱听的说一说,这个就把你赦了。你那知道大人赦了,蒋四老爷不赦。趁着在这大人瞅不见,我先把他宰了,给我二寄报仇。我宰了你,我们大人绝不能把我宰了。”小诸葛一听,心中说:“我早就算计下,这个病鬼不好了,如今遇上他了,这也无法。”想到此问,双睛一闭,一语不发,就是等死。

正说之间,听见“蹬蹬蹬”的跑过两个人来,是卢方、徐庆。徐三爷嚷道:“大人有话,老四可千万别杀他!”蒋爷说:“谁说的?”三爷说:“大人。”蒋爷说:“你才实心眼哪!这会大人瞧着呢吗?他害咱们二哥几乎没死了。他央求了大人,大人饶了他,咱们不能饶他。咱们先把他杀了,我去见大人去,就说你们来送信来,我已然把他杀了,我去上大人那里请罪去。三哥,你带着刀呢。是你杀呀,是我杀?”徐三爷说:“我杀。”徐庆他本是个浑人,蒋四爷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摆刀就剁。蒋爷可又把他拦住,说:“咱们要杀他,也让他死个心服口服,别叫他死的不服。姓沈的,生死路两条,你是要死,你是要活?”沈中元说:“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蒋爷说:“你到底是愿意死?愿意活?我有意救你。”沈中元说:“我愿意死?我还不弃暗投明呢。”蒋爷说:“你要是愿意活,依我个主意,你就活了。”沈中元问:“什么主意?”

蒋爷说:“你见了我二哥,我给你说情,也不枉你弃暗投明。也别管真假,你总是给我们老五报仇,也不辜负你这点好意。就是有一样,知错认错,是好朋友。你见了我二哥,给我二哥磕个头,一天云雾全散,打这谁也别计较谁。我二哥这个脾气,非叫他顺过这口气去,凭爷是谁说也不行。有这一个头怎么好,怎么好,你赶常了,你就知道了。”

沈中元说:“你快些住口,若要给别人磕头还在罢了,要是给你们五鼠五义磕头,这是我一辈子短处。二义韩彰,他还不到了有人的去处讦调于我?再说我无论作了是什么样的官职,也洗不下这个羞惭去了。”四爷说:“什么羞惭?你这个头贵重,我这个头贱,我给你磕一百,你给我二哥磕一个。一百折一个,还不行吗?我可是为息事罢词,打这就给你磕头了。”说毕,蒋爷也真拉的下脸来,就双膝点地。沈中元说:“等着,等着,这么磕了可不算。”蒋爷也就站将起来了。沈中元说:“你还捆着我。再说你这给我磕头,谁瞧见了?我给他磕的时节,是众目之下。怪不得人说你足智多谋,这又是你的主意。”蒋爷“噗哧”一笑,说:“你过于疑心太大。咱们这么办,等那时你给我二哥磕的时候,我再给你磕头,你看着,管保行了罢?”沈中元说:“肯那么着吗?”蒋爷说:“来,我先给你解开。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话以后绝不提了。”随即给他解开绳子,彼此把身上水拧了牛蒋爷说:“过来给你们见见。这是我大哥,这是我们三哥,你是认识的。”徐庆说:“老四,他不给我磕头?”蒋爷说:“凭什么给你磕头?你还应当给人家磕头呢。”徐庆说:“哎哟!我还应当给他磕头,我们两个人折了罢。”

又见打那边来了人了,一拐山环就到了,这个人说:“千万可别杀沈壮士,叫我送信来了。”原来是大人船进黑水湖,看见是蒋四爷把沈中元提溜下去了,大人叫蒋护卫,没有拦住,早就下去了。少刻,后头文武官员的船只俱到,船上水手忙成一处,大伙找家伙保护大人要紧。此时由东岸上也有船只到了,大家都上官船找大人的。主管回话大人,亲身手把官舱,卢爷大众过去请罪。大人说:“于你们何罪之有?这沈壮士已然赦过他了。卢校尉、徐校尉,千万告诉蒋护卫,可别杀沈壮士。”得大人谕,下船直奔东南去了。文武官员上船给大人道惊。大人说:“何惊之有?”复又派人前去,让本地面武职官去追赶下去,“千万别杀沈壮士,大人已经赦过了。”

那人去不多时,同着蒋四爷回来。等那人到时,蒋爷已经把话说好了。蒋爷也应着,当着大众给沈中元磕头;沈中元也应着,当大众给韩彰磕头。蒋爷给他解了绑缚,跟这里来的时节,那人也就到了。一提大人说,不让杀沈壮士。蒋爷说:“没有杀。既然有大人谕,我们焉敢杀他?大人谕要下来晚一点,可就不好了。”沈中元心里说:“我就知道他们这五鼠五义里头,这个瘦鬼不好了,这才叫雨后送桑”蒋爷说:“这位老爷贵姓?什么前程?”那人说:“我是守备,姓王叫殿魁。”蒋爷说:“王老爷。”那人说:“好说。老爷贵姓?”蒋爷说:“姓蒋名平,字是泽长,派行居四。”那人说:“原来是蒋四老爷,失敬,失敬!”蒋爷说:“岂敢,岂敢!”随说着随走,将一拐这个山环,就看见大人的船只了,正是那些个喽兵打船上摘软硬拘钩呢。蒋爷说:“不好!

有了刺客了!”忽见打西山头上“嗖”蹿下一个人来,回手拉兵器,准是要行刺。要问来者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114回 蒋泽长水灌沈中元 众乡绅奉请颜按院

〔西江月〕曰:矫若云中白鹤,羡他绝妙飞行。忽然落下半虚空,能不令人发怔?宝剑肩头带定,人前念佛一声。热肠侠骨是英雄,到处人皆钦敬。且说蒋爷同着那人刚一拐山环,就瞧见山半腰内一个人蹿将下来,蹿在大人船上。

蒋爷一嚷:“刺客!”卢爷撒腿往前就跑。徐三爷眼快,说:“站住罢!大哥,不是外人。”卢爷也就“噗哧”一笑:“可吓着了我了,敢情是他把大人也吓着了。”你瞧,无缘无故打半悬空中飞下一个人来:银灰九梁巾,道袍、丝绦、鞋皆是银灰颜色,除了袜子是白的;背插二刃双锋宝剑;面如满月相似,五官清秀,三绺短髯。回手拉宝剑,念声“无量佛”。大人也不知道老道从何而至,一瞧那意思不是个行刺的,见他一回手,就要拉双锋宝剑,说:“尔等们这些喽兵,好生大胆!”将摆剑要剁,船舱之中说道:“师兄,你且慢,大人现在此处,你要作什么?”赶着出来,双膝点地,给云中鹤魏道爷磕头。

你道云中鹤从何而至?自打夹峰山说明了,帮着大众破铜网定襄阳。回到庙中,把自己应用物件全都带好,将庙中事安置妥当,离了三清观,直奔武昌府。正走在柴货厂,看见湖口里面浩荡荡的大黄旗子飘摆,上写着“钦命代天巡狩按院……”,被山头遮挡,往下就看不见了,自己心中一忖度:“必是颜按院大人罢。”忽听里面“呛啷”一阵锣响,意欲奔黑水湖,没有船只又进不去;上黑水湖西边那座山,看看又没山道。仗着老道常走山路,山头却又不高,把衣裳一掖,袖子一挽,竟自走到上面去了,往下一看,正是喽兵那里导绒绳哪。东岸上站着好些个人,看又不像山贼的样儿,看那旗子可不是颜按院大人吗?自己一着急,飞身蹿将下去,念了一声佛,拉宝剑要断软硬拘钩。此时白面判官柳员外打里边出来,说:“给师兄叩头。”魏道爷一问:“师弟因为何故到此?”弟兄约有十六八年没有见面,见面觉着有些凄惨。柳青说明了自己的来历,魏道爷点头。

正说话之间,就听见岸上有人叫:“亲家!”原是穿山鼠徐三到。魏道爷一瞧沈中元,水鸡儿一般,还有一个也是水淋淋的衣服,可就是蒋四爷。大家上船,云中鹤俱一一的单手打稽首,念声“无量佛”。徐庆给见的蒋四爷。见礼已毕,蒋爷复又给魏道爷行了一个礼,说:“我听我三哥说,请出魏道爷来帮着我们大众与我五弟报仇,慢说我们感念道爷的这一番好处,就是死去的我们五弟,在阴曹地府也感念道爷的功德。”徐三在旁说:“你瞧你这絮絮叨叨的,也不知是作什么?自己哥们,那用那些个话说!”

云中鹤念声“无量佛”,说:“贫道既然点头,敢不尽心竭力?”沈中元在旁双膝跪倒,说:“师兄,你老人家一向可好?小弟沈中元与兄长叩头。”云中鹤念声“无量佛”,说:“你今年岁数也不小了,比不得二十上下的年纪了,也应当奔奔正途才是。你想想,你所为的都是什么事情?我为你们两师弟远走他方,云游天下,皆因有这个师兄弟的情分。一人增光,大家长脸;一人惭愧,大家惭愧。按说弟兄们二十载光景未能相逢,弟兄们见面,怎么我就数说你一顿?皆因你作事不周,连劣兄脸上也是无光。”沈中元说:“小弟早有弃暗投明之心,不得其门而入。事到如今,改邪归正,不必兄长惦念了。”

正在他们说话之间,里边传出话来,说:“大人有请蒋护卫。”卢爷让蒋爷换上衣服。蒋爷就此进去面见大人,见大人给大人行礼,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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