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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义-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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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他们说话之间,里边传出话来,说:“大人有请蒋护卫。”卢爷让蒋爷换上衣服。蒋爷就此进去面见大人,见大人给大人行礼,给大人道惊,在大人跟前请罪。大人又把沈中元的缘由说了一遍。大人深知蒋爷是伶牙俐齿,派蒋爷与沈中元、韩彰两家解和。蒋爷点头。然后又问打半山腰中飞下来的那个老道是谁?徐三爷回话如何回得明白?

向来又不懂的说官话,一张口就不成文:“回禀大人得知,他是我小子,是我儿子的师傅。我们是亲家。”大人瞪了他一眼,话就更说不上来了。又说:“我回话大人听不明白,问我哥哥罢。”他也想着说的不是滋味了,推在卢爷身上。卢爷接过来,这才把始末缘由说了一遍,大人方才听明白。原来是沈中元、柳青的师兄,被众人请出来帮着定襄阳、破铜网,与五弟报仇。方才看见有些道骨仙风的气象,自己一忖度:“此人是请出来的,不可慢待,又是徐校尉的亲家。”立刻吩咐:“有请魏道爷。”魏真进了船舱,与大人行礼。大人赶紧站起身来,抱拳带笑说:“魏道爷请坐。”上下一打量魏真,好一番的气象。怎见得?有赞为证:颜大人,用目瞧。见此人,好相貌。入玄门,当老道。看身材,七尺高。九梁巾,把头皮罩。素带儿,脑后飘。迎面上,有一块无瑕美玉吐放光毫。穿一件灰布的袍,系一根细丝绦在腰间来回绕。蝴蝶扣,系得牢,相衬着灯笼穗儿被风摆遥白布袜,腰儿高。银灰的鞋,底儿保行不偏,走正道。背后背,无宝价,二刃双锋是一口利刃吹毛。

看先天,根基妙;看后天,栽培的好。地角园,天庭饱。二眉长,入鬓角。看双睛,神光好。面形正,双腮傲。耳轮厚,福不校唇似涂朱,还有那三绺胡须相配着。这老道,真奇妙,不修仙,不了道。不爱钱,不贪钞。暗隐着威,面带着笑。喜管不平事,专杀土棍豪。每遇那污吏赃官,好夫淫妇,不肯饶。

大人看毕,暗暗夸奖,叫人与道爷预备一个坐位。魏道爷那里肯坐,让至再四,方才落坐。与众位打了个稽首,念了一声“无量佛”。大人说:“本院久闻魏道爷之名,方才又听卢校尉等所说,魏道爷肯出来拔刀相助,待事毕之时,本院奏闻万岁,必然要声明魏道爷之功。”云中鹤说:“小道无能,无非听着言讲五老爷死在铜网,被奸王所害,实在可惨。小道也是一腔不平之气,焉敢称为拔刀相助?无非众位老爷们前去破铜网,小道有何德何能?不过巡风而已。”大人说:“魏道爷不必大谦了。”

正说话间,一宗咤事,就见那船忽悠忽悠直奔东山边而来,把大众吓了一跳。怎么这船自己走起来了呢?大人问:“什么缘故?”蒋爷知道底下有人,转身蹿入水中,才把胡列、邓彪叫将出来。原来是蒋爷预先叫他们两个拿着青铜刺,容拘钩搭住船只往里拉的时节,叫他们用刺钩挂住船底,往里就带。两个人扎在水中用刺挂船,嗣后怎么也挂不动了。缘故是拘钩不拉了,两个人如何挂的动?这才用尽平生之力,慢慢忽悠忽悠的也就奔了东山边了。有蒋爷进去把他拉上来,到了上面,才能告诉,可不能在水里头说话。蒋爷就把水灌沈中元、大人到了的话说了一遍,随后带着两个人到了船上,放下青铜刺,与大人叩头,说明了他们来历。大人收留下,让他们跟着当差。大人又问:“你们大众如何到的此处?”蒋爷就把寻找大人,误入黑水湖,杀了山寇,饶恕了喽兵的话说了一遍。岸上那些人,那都是十八庄的会首。大人说:“既然他们献了些个衣服,又预备的吃食,也俱是为国有益的好百姓,应当请来一见。”蒋爷这才下去,把那些乡绅们请将上来,俱与大人叩头。大人倒说了些谦虚的言语。那些人请大人上柴货厂暂且歇马,明日起身。大人不肯,众人跪着不起来。大人出了个主意,就在山上聚义庭中住一夜,明日再走。大众只可点头,就此请大人下船上聚义庭。众乡绅派人出去,治办上等海味官席几桌,也皆因柴货厂地势宽阔繁华,要是背乡也不能这么便当。蒋爷、沈中元、邓彪、胡列俱都换上衣服,众喽兵跪接大人。

众人到了聚义分赃庭中,晚间由外边厢酒席备到,连知府带总镇大人,连文武的大小官,以至外边兵丁等。蒋四爷等连众会头,带喽兵大家饱餐一顿。也就把君山归降大宋,回禀了大人一遍。又把盗彭启、假扮阴曹、画阵图,回了大人一遍。大人问:“阵图有些个日子,大概也就画齐备了罢?”蒋爷说:“这日限也不少了,大约也画齐备了。”就此回明白了大人,“把喽兵也打发他们上君山去,待等襄阳用人之际,再调他们上襄阳。”大人也就依着蒋爷的主意。蒋爷叫分水兽邓彪,叫他取纸笔墨砚去。分水兽说:“四老爷怎么又来取笑我们,这那有纸笔墨砚呢?这才有知府来的文案,让他们预备。”蒋爷亲笔写了书信,封固停妥。一夜晚景不提。

次日清晨,大人打发文武官员俱都免送,回衙理事。大家一定要送,说至再四,这才不送了,连兵丁们俱都叫他回去。早饭又是十八庄会头预备。早饭用毕,山中也没有什么物件,喽兵也不用分散。蒋爷仍穿上自己的衣服,带上一对青铜刺,请大人下山。

馀者众人保护,放火烧山,为的是贼要再来了,没有住处,自然也就存留不住了。顷刻间,烈焰飞腾,万道金蛇乱窜。喽兵带著书信、盘费银两,投奔君山,暂且不表。

十八庄会头要送大人一程,大人拦住,大人谢了谢他们。后来大人上京交旨,奏闻万岁,天子一喜,还赐了一块匾额,赞美他们村庄的义气。大家上船。大人在官舱中见火光大作,点头叹息:“烧毁房屋,伤害多少生灵!”

蒋爷早派听差的前去给武昌府送信。内中单有柳青要见他师母去。蒋爷不愿意,说:“待等破完了铜网,索性你把这一个整人情作完了,再见不迟。”柳爷说:“趁着此处长沙府不远,我实在是想我师母。你只管放心,我绝不能半途而废,我不是这样人物。

你们先走,随后我奔襄阳,绝不能误事。”这一说,云中鹤也要去,沈中元带路。蒋爷一想:“不得他们师兄弟凑在一处,夜多了梦长,万一不奔襄阳,便把他们怎么样呢?

有了,我同着他们一处去就无妨了。”就此回明白大人,四位一同起身,奔长沙府。这一到长沙府,火焚郭家营,且听下回分解。

第115回 双锤将欺压良善 温员外惧怕凶徒

〔西江月〕曰:世上豪杰不少,巾帼亦有须眉。救人急难扶人危,竟出闺阁之内。不是姻缘匹配,强求必定吃亏。要擒恶霸将双锤,女中英雄可畏。

且说大人回武昌不表,蒋爷上长沙亦不提。单说的是南侠、北侠、双侠、智化、过云雕朋玉直奔长沙府,到了郭家营,过云雕朋玉认得。总是不巧不成书。自从小诸葛沈中元他们走后,本家有事是前文表过。王官雷英上长沙府郭家营,聘请双锤将郭宗德。

这双锤将可就在长沙府,皆因此人膂力过人,受了襄阳王的聘请。这人生就的膂力真大,虽不能说万夫不当之勇,要论这一对双锤,实在是力猛锤沈。可惜他这样的本领,只是一件,让他妻子误了一世的英名。这就是那句话,大丈夫难免妻奸子不孝。

他娶妻花氏,实在的不是个东西。郭宗德家中一贫如洗,他是个武夫,饭量最大。

他交了一个朋友,叫崔德成。这个崔德成家大业大,就是孤身一人,尚未婚娶。就皆困这个花氏不是东西,那崔德成又有银钱,这宗德又穷,贪图了人家银钱,就把丑事作出来了。崔德成拿着银钱,让郭宗德作买卖。这个买卖一多了,郭宗德也就作不过来了,又找的领东的开了许多铺户,拾夺了自己的房舍,前后东西共是四个大院子。后院拾夺的花园子,盖了一座大楼,花氏起的名字,叫“合欢楼”。后花园中有些个奇花异草、太湖山石、竹塘等项。家业一大,双锤将的名器也传扬出去了。双锤将不叫双锤将了,改送了他一个外号,叫了个赖头鼋。大人还不好意思的叫他,小孩子可不管那个。他在前边走着,小孩子就在后边叫他:“咳咳咳,赖头鼋哪,上那去呀?吃了饭了没有?”

他瞧了那孩子一眼,也无非是干鼓肚子生气。那孩子更讨人嫌,又说:“赖头鼋,你发了财了,你不是上我们家里讨饼子吃的时候了。”这个人一想:“再要是孩子凑多了,更不好办了。”真是那些孩子俱在一处唱起来了:“赖头鼋,赖头鼋,丢了人,有了钱。”他就要追赶着打他们,他们就跑了。自己一想:“不是事,不久得要跟着王爷打军需去了,又不能携眷。自己要把家眷搬在襄阳去,又舍不得这片事业。再说崔德成公然就在他们家里住着,也不回崔家庄了,总想一个法子,怎么把他推出去才好呢?”

忽然这天生出一个主意来,把崔德成请到书房内,两个人喝着茶闲谈。赖头鼋说:“兄弟,你这不是事。凭你这个家当,这样的事业,打这么一辈子光棍子,算怎么个事情?圣贤说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非得说一个。不行,早晚我给你为媒说一个,非说一个不行。”崔德成说:“不要。别辜负了哥哥的心。”郭宗德说:“你为什么不要?”崔德成说:“媒人叫我赶出去的许多,缘故再醮的不要。谁坐家女,让对相对看?

非品貌好了我不要。”郭宗德说:“难道这一方,就没一个品貌好的么?你要什么样的?”崔德成说:“非得像我嫂嫂那品貌不行。还有一个不行了。”郭宗德问:“是谁?

怎么不行了?只要你看得中意,我就能给你去说。”崔德成说:“那日清明上坟,插柳的时节,看见温家庄温员外家有个女儿,叫温暖玉,称得起美貌双全。我见了他一面,神魂恍惚,直到如今,我总有些个思念。可惜人家是有夫之妇了。”双锤将说:“只要你看着如意,有夫之妇,他也得给咱们。”崔德成说:“他要是给的无能之辈,还有你这一说。他给的朱家庄朱德家,那如何行得了?”双锤将说:“你只管放心罢,后天咱们就办事。要是不给,咱们还会抢哪。妥了,兄弟你在那办?”崔德成说:“要是妥了,我就在这办。”赖头鼋听了,虽不愿意,也是无法。有句俗言:“宁借停丧,不借人成双。”无奈可有一件,吃了人家的口软,使了人家的手软,自盖房屋不敢说不行。崔德成虽说此话,也没有搁在心上,仍然告辞上合欢楼去了。

双锤将把家人叫将过来,自己让人备办了八盘子花红彩礼,叫人备上马匹,自己换了新衣服佩上,出了自己房门,乘跨坐骑,带上从人,直奔温家庄。到了温员外门首,双锤将撇(革登)离鞍,下了坐骑,从人前去叫门。里边有人答言:“什么人叫门?”

从人说:“开开罢,我们大爷来了。”正是温员外出来开门,一看就是一怔,知道双锤将是一恶霸,素无来往,到门必没有好事。只可满脸陪笑,一躬到地。双锤将要行大礼,说:“老伯在上,侄男有礼。”温员外说:“岂敢。好兄弟,请到寒舍待茶。”说毕,往里一让,庭房落坐。温员外问道:“有甚贵干,驾临寒舍?”双锤将说:“侄男闻听老伯有一千金令爱,我有个盟弟,此人大大有名,提起来大约老伯也知道,就是崔家庄崔德成,可称得起是门当户对。”温员外连连摇手,说:“辜负贤弟一番美意,我的小女已然许配人家了。”双锤将说:“老儿,你太不知进退,好意前来说亲,你竟自拿这般言语推托于我。后天前来迎娶,孩子们,把定礼放下。”温员外把双锤将一拦,说:“且慢,我的女儿许配朱家庄朱德为妻,倘若不实,小老儿情愿认罚。”双锤将把手一抖,温员外“扑咚”摔倒在地,他竟自扬长而去。

温员外放声大哭,皆因是安人已然故去了,就是自己带着女儿度日,已然给了朱德。

郭宗德硬下花红彩礼,不从罢,人家势力真大;从了罢,也得朱家答应。乡村有点事情,街坊邻舍尽都知道,早有邻居过来探问。温员外就把始末根由对着大众说了一遍。众人七言人语,就有说打官司的;就有说攒人打架,打完了和他打官司;就有说把姑娘藏起来的;就有说给朱家送信的。温员外就依了这个主意。邻居散去,温员外到了后面,就把此事对着女儿学说一遍。姑娘是个孝女,跟随天伦温习儒业,熟读《列女传》,广览圣贤文。口尊:“天伦,是女儿累及你老人家了。他明天一来,女儿我就速求一死。”

温员外说:“女儿先别行拙志,为父去到朱家送信。要是死,也是破着我这一条老命,先与他们拚了,我儿可千万别行拙志!”暖玉说:“孩儿死也不这么死,我还有个主意。”说毕,姑娘痛哭。员外劝解了一番,出来找了邻家二位老太太伴着姑娘,怕小姐行了拙志。员外复又出来,离了自己门首,直奔朱家庄而来。

到了朱家庄上,直奔了朱德家中。家下人等见了老员外来,说:“老员外爷两眼发直,莫非有什么事情哪?”温员外说:“祸从天降,请你们大爷来了。”说着话,往里就走。从人说:“我们大爷没在家。”员外也并没听见,直到庭房落坐。温员外说:“请你们大爷。”从人说:“方才回禀过员外爷,我们大爷没在家。”员外说:“请你们二爷。”从人说:“我们二爷没在家。”那边从人也说:“我们大爷、二爷都没有在家。”两边从人一口同音齐说:“没在家。”温员外放声大哭,说道:“苍天哪!苍天哪!”从人问道:“老员外何故这么恨天怨地?”老员外说:“咳,我们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哪!”从人一个个瞧着纳闷,说:“老员外,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温员外对着朱家从人,一五一十细说了一遍。从人说:“员外爷来的不巧,前三两天还行呢!

我们大爷、二爷、把兄弟沈大爷在这里的时候,这样的恶霸有一千也拾夺了。”老员外说:“怎么这么不巧。你们大爷、二爷到底上那去了?”从人说:“上南乡取租子去了。”老员外说:“要给送信,明天晚上回的来回不来?”从人说:“回不来,要是连夜赶骑着快马可行咧。”温员外说:“烦劳你们那位辛苦一趟,总是大爷来才好哪!我们姑老爷尚未过门,说话有点不便。”

正说话之间,见老太太从外边进来。甘妈妈一生是个直率的脾气,皆闺朱文、朱德没在家,沈中元保着大人走了,娘两个还在这里住着,净听沈中元的信息,搬在那里,好奔那里。忽然听见前边哭哭涕涕,甘妈妈在后窗户那里听着,有听见的,有听不见的。

就听见说:“硬下花红彩礼,无论怎么样后天搭人。”就听见这两句话,自己亲身就过来了。进了庭房,从人说:“这就是我们这里住的甘老太太到了。”员外问:“那位甘老太太?”从人说:“这是我们大爷、二爷、沈大爷的姑母,眼下在我们这住着呢,要不怎么说前几天来好呢?沈大爷是有本事的,要论势力人情,我们这里有按院大人,可惜如今都走了。此时就是给我们大爷送信,也是无益。”温员外也是无法。此刻甘妈妈进来,员外与甘妈妈行了个礼,甘妈妈与员外道了个万福,让温员外坐下。甘妈妈也就落坐,问:“老员外,到底有什么事情?咱们大家议论议论。谁让我在我们老贤侄这住着呢?”温员外又把自己的事学说了一遍。甘妈妈咳了一声,说:“这个事,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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