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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初记-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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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后边是什么人?”民兵们问。

“高支队长!”高疤说。

“你是一个叛徒!”芒种喊叫着射击了一枪,高疤的马直直的打了一个立桩,就倒下了。

高疤并没有受伤,吃了一嘴土,跑回田耀武的队伍里去。芒种指挥着几个民兵射击,民兵们的破枪旧子弹不好使唤,枪法又不准,看到敌人的大队,心里又有些害怕,实在抵挡不住,敌人分几路攻进了县城。芒种拼命奔着县政府跑去。

白天,李佩钟用电话和司令部联系了,知道情况紧张。但是她知道的只是日本人有可能从东面向县城进攻,并没想到高疤的叛变,和张荫梧匪军的偷袭。县委们分头下乡去做战时的动员,留下她做城关坚壁清野的工作。她看着大车队把公粮拉到城外,又派人把一些重要的犯人押送到乡下去。政府的大多数干部,也都分配下去了。夜晚,她把重要的文件,装到一个白色绣字的挂包里,放在身旁,准备天明以后,到区上去看看。她躺在只剩下木板的床上,要休息一下,就听见了西关附近的枪声。春儿和老常跑了进来,她仓皇的带好文件,挂上手枪跟着他们出来,刚刚走到大堂门口,就遇见了田耀武和高疤。田耀武用手电筒一照,就抱起一枝冲锋式枪,向她扫射,她把文件投给春儿,倒在了跑马场上。春儿慌手慌脚的投了一颗手榴弹,田耀武和高疤跳开,钻小胡同跑了。

“背着她走!”春儿喊叫着老常,在地上摸着李佩钟的文件包。

老常背起李佩钟,春儿在前边,碰见了芒种,他们和城里的一部分工作人员,一群老百姓,冲出县城来。田耀武的队伍在城里抢夺着商店居民的财物,放起火来。在回来的路上,春儿哭了。她一直跟在老常的后面问:

“她要紧不要紧?”

“不要紧吧。”老常觉得李佩钟的伤很重,血不断流到他的手上来。他细心听着,李佩钟的气息虽然微弱,可是她还是活着的。

老常心里非常难过。他亲眼看见是田耀武端着枪打的她。老常想:“这个畜生,平日那样窝囊,对待自己的女人,竟这般毒辣。从今以后,在天地之间,我是不能和田大瞎子这一家人在一起活着的了!”

他们把李佩钟放在黄村南边一个小村庄上,找了医生来。

春儿叹气说:

“我们没有完成任务,还吃了大亏。去的时候,一个拐腿,回来又多了一个伤号。一个是叫日本鬼子打的,一个是叫张荫梧害的!”

他们等候着主力回来,收复县城。

主力并没有过来。这天下午,日本军队没放一枪,就进了县城。田耀武的队伍恭恭敬敬的交代了“防务”,就退回到子午镇来,实际上成为敌人的右翼。

他们在镇上,积极的恢复汉奸统治。他们搜查了各个抗日民主团体,逮捕了很多人。砸碎一切抗日的牌示,烧毁文件和报纸,封闭民校。田耀武打发两个护兵,跟在田大瞎子的后面,站在大街十字路口,给村众讲话,要选举村长。村众虽然很多,没有一个人讲话。田大瞎子忽然变得很谦虚了,他说:

“你们不要以为我又想上台,我是绝对不干这个的了。八路军在这里的时候,谁给了我气受,他自己知道,可是我绝不记恨。咱们走着瞧吧!可是,你们不要再选我当村长,不要选我。实在没法,你们可以选老蒋,因为这次打出共产党去,光复我们的村庄,是他女婿高疤的功劳!”

田耀武在家里,把长工老温倒吊在牲口屋里的大梁上,下面是牛屎马尿。田耀武拉过长工们的棉被垫着屁股,坐在土炕沿上,手提着一根粗马鞭子,拷问老温的口供。

“你是一个共产党!”田耀武咬着牙说。

“我不是。”老温说。

“老常是不是?”田耀武翻着一只白眼问。

“他是不是我不知道。”老温说。

“你说:你赞成国民党不?”田耀武奸笑着。

“我没见过国民党是什么样儿,”老温说,“你说他们一个人我看看。”

“我就是。”田耀武颠着脑袋说。

“啊!你就是。”老温咬着牙不言语了。

“你怎么不说赞成!”田耀武喊,“你是赞成共产党?”“共产党我从前也没有看见过。”老温说,“这半年我才见到了。看见了他们的人,也看见了他们的主张行事。日本侵略中国,老百姓心慌没主,共产党过来了,领导着老百姓抗日,就是像我这样的人,心里也有了主张。八路军里面,干部们多是贫苦出身,当兵的也是村中的子弟。办公的讲究说服动员,做官绝不见钱眼开。从他们来了,村里的穷人也有了希望,老弱孤寡有人照顾,妇女们上学识字,明白了好多道理。道路上没有饿倒儿,夜晚没有小偷儿,睡觉全用不着插门。没有放债逼命的,没有图谋诈取的,没有拐儿骗女的。我不知道共产党将来要做什么,就他们眼前的行事儿,我看全都是合乎天理人心的!”

“你还说你不是共产党,这就是你的口供!”田耀武狠狠的说。

“我能问你一件事吗?官长!”老温喘着气说,“现在不是团结起来打日本吗?你们为什么却来抄抗日军队的后路,给日本当开路先锋?”

“混蛋!”田耀武说,“不许你问。我要吊着你,一直到你改口为止。”

“恐怕我这一辈子是不能改口的了。”老温闭上眼睛说。

田大瞎子回到家里,很不以儿子的措施为然。他夺过田耀武的马鞭子说:

“东伙一场,不能这样。老温自然对不起我们,我们可不能和他一般见识。你在军队上打人打惯了,当家过日子,可不能全用军队上的规矩。麦子眼看就熟了,老温还得领着人给我收割回来。他这个人,有点认死理是真的,别的倒没有什么,他不过是受了老常的坏调教!快把他放下来!”

张荫梧也到这镇上来了一次,田大瞎子像孝子见了灵牌一样,就差没跪在他的面前问他这回站住站不住。但是,张萌梧脸上并不高兴。虽说今天占了八路军一点点便宜,他心里明白:深武饶安这个地区,已经不是一年以前他所统治的那个样子了,它已经从根本上起了变化,张荫梧说是人心变坏了。

他要犒劳他的军队,叫老百姓杀猪送鸡。老蒋的差事又来了,很忙了一阵,到一个人家,他就说:

“我为什么来掏你的鸡窝?你要知道,我是新当选的村长呀!”

“嗐呀,你要不卖字号,我可真不知道。”那些人家说,“你顶好是登登报,把你的官衔和你的大号联在一块儿,要不就在脖儿里挂上一个牌子。我刚吃了一肚子稀饭,你别叫我恶心吐了!”

“咱们平日不错,我警告你:”老蒋沉着脸说,“现在可是改了势派,张总指挥就在咱们村里,这不是八路的时候,容许老百姓胡说八道的,你可要自己小心一点!”

“咬不了谁的!”人家冷冷的把他送出来。

张荫梧的队伍,一天一夜的工夫,就改变了子午镇的容貌。

这天晚上,有人捡着地下的破衣烂裳痛骂了,有人守着空洞的猪窝啼哭了。街道上,很早就像戒了严一样,家家紧闭大门。小孩子们也惊吓的在母亲怀里哭了,母亲赶紧把奶塞给他,轻声说,“野猫子来了。”

人们偷偷埋藏着东西,谁都明白:这个中央军就是日本鬼子的前探。他们要在子午镇做一次日本进村的演习,我们也赶快做一次坚壁清野吧!

人们感觉:这简直又回到了去年七月间。那时日本离的还远,眼下,强盗就在身旁了!

这一晚,这么大的一个子午镇,只有田大瞎子家和老蒋家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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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节

给春儿看门的大娘,从春儿他们走了,就用一个大木杈子,把篱笆门顶了个紧,还在外边落了锁。白天,她也不撒鸡窝,抓一把粮食,扔进鸡笼。鸡们不知道村庄发生了严重的变化,那只大花公鸡,到了中午的时候,在笼子里照例的长叫了一声。

大娘从屋里跑出来,小声斥责它说:

“嘘!安静点。外边驻了张荫梧的队伍,他们要进来抓你去拔毛下锅!”

鸡不明白她的意思,不久,它又哽哽着叫了一声。大娘狠狠的踢了鸡笼一脚。

紧跟着,就有生人叫门。还没等大娘跑过去,两个张荫梧的兵,就蹬着篱笆,跳到院子里来了!一个年长,一个年幼;年长的东北口音,年幼的河南口音。

“老婆子,为什么大白日,倒锁上大门?”年长的说。

“听说你们来了。”大娘说。

“我们又不是日本鬼子,你怕啥?”年长的说,“八路军在这里,你们把好吃的拿给他们,把热炕头让给他们。我们来了,还没见面,你就关门子。都是中国的军队,你为什么两般看待,你有鸡吗?掏出来,慰劳我们!”

“我有一只老公鸡。”大娘说,“你们拿去也可以,谁叫它不看头势,瞎叫唤?这可不能说是慰劳。”

“我们不辛苦?”年长的说,“我们从东三省跑回大后方,又从大后方跑回你们这里,你敢说我们不辛苦?”

“这么远跑来跑去的,那是干什么呀?”大娘说。

“为了抗日,为了收复失地。”两个兵一齐说。

“你们和日本打过仗吗?”大娘问。

“还没有。”年幼的笑笑说。

“你们收复了多少失地?”大娘又问。

“昨天收复了你们的县城,”年幼的说,“又叫日本占了。

这不怨我们,这是总指挥的命令。”

说到这里,两个兵放下大娘不管,自己对答起来。

“他奶奶个雄!怎么回子事?咱们从大后方出发的时候,不是说来抗日?怎么到手的东西,还让给日本?”年幼的问年长的。

“我明白。”年长的说,“我们的上级,从‘九一八’起,就一直这样欺骗我们。抗日,抗日,实际上,我也算是十来年的老兵了,我做梦也没有梦见过他们抗日。他们是要打共产党。”

“为什么要打共产党?”年幼的问,“共产党和我们有什么仇?”

“就因为共产党抗日。”年长的说,“你看见了,我们从共产党手里夺了一座县城,就双手交给日本。”

“那我们不成了汉奸队伍吗?”年幼的说。

“谁说不是!”年长的说,“妈拉巴子,这就不要怨老百姓小看我们了!”

大娘在一边听得很入神。她想:有些话,是可以和这两个兵说说了。

“老百姓顶恨的是汉奸,”她笑着说,“顶欢迎的是抗日。人们为什么那样喜欢八路军,就因为他们真心抗日。不瞒你们说,我这小院里,就不断住过八路军,我就是顶喜欢他们。他们不只对待我好,大娘长,大娘短,替我挑水扫院,帮我捡柴推碾;他们还有一条你们没见过的好处,就是官对兵好。我见过那些团长连长,他们看待那些战士,就像亲兄弟。不用说吃穿一样,开会学习在一起,要是哪个弟兄有了个灾枝病叶,那些官长呀,跑前跑后,照看得真比家里人还周到。有些好吃的送来,有些好铺好盖的抱来,知冷知热,安抚劝说。家属们来了,全班的弟兄都欢迎,要是爹娘,就是全班的大伯大娘,要是兄妹,就是全班的哥哥妹妹。我从来没见过这样人情道理的队伍,只凭这一点,我就断定八路军一定能成事,一定能抗日,一定能把老百姓救出来。可是,你们那里怎样,也是像他们这个样儿吗?”

“我们哪!”那个年幼的兵说,“当官的是阎王,当兵的是孙子,你有病,他只恨你不死,好多吃个空名儿!要想对你好,除非你是他的小舅子!”

“我常想:”大娘说,“不当兵便罢,要当兵就当八路军,名誉又好,工作又顺心,老百姓又欢迎,你说哪一条不好呀?”“你看这位老大娘,”年长的兵说,“比我们那卖膏药的政工队长说的还有道理。大娘呀!你不要见外,我认识你们村里一个人。”

“你认识我们村里的田耀武。”大娘说,“要不就是高疤。

你认识他们,我不嫌你恼,我们还是成不了一家人。”

“不是他们。”年长的兵说,“是一个小姑娘。”

大娘没有说话。

“是一个小姑娘。”年长的兵又说,“可惜我没记住她的名字。去年七月,我们的队伍溃散南逃,我掉了队,害怕路上叫人卡了,在高粱地里藏着,好几天没有吃饭。是那位小姑娘看见了我,给我换了便衣,拿了干粮,我才得走路。临走,我把我那枝枪送给了她。”

“这样我就知道了,”大娘说,“她是我的小侄女,名叫春儿!你那枝枪也早去抗日了。”

“我一直感念她的救命恩情。”年长的兵快活的说,“快请她来见见。”

“她逃出去了。”大娘说。

“为什么逃出去?”年长的兵问。

“因为她抗日,你们进村捕杀抗日的老百姓,她就走了!”

大娘说。

“这是从哪里说起?”年长的兵说,“我真对不起她呀。我临走时候说:我要回东北参加抗日联军,走在半路,就又叫国民党抓住,他们欺骗我,说是就要北上抗日。我原想到这里来可以见到救命的恩人,谁想倒成了仇家?大娘,我们这些当兵的,和抗日的八路军,并没有一丝一点仇恨。等她回来,你一定替我问候她!走吧。”

“那好办。”大娘给他们开了篱笆门说,“你们还要鸡不要?”

“不要扯我们的臊皮了!”两个兵笑着说。

田耀武继续在村中进行宣传。他叫老蒋召集民众在小学堂开会,半天只到了十几个老头,其中有几个早就聋了。田耀武站在讲台上说:

“我们是来消灭共产党的,因为他们不好。他们怎样不好呢?你们是都见到了。从他们来了,把我们的村庄,闹了个天翻地复。儿子不尊敬老子,媳妇不服从婆婆,穷的不怕富的,做活的不怕当家的。工人也开会,也讲话,也上学识字,也管理村中的事情,这是从来没有的,这是绝对不能容许的。抗日,抗日!抗日是我们政府的事,我们军队的事,你们老百姓瞎嚷嚷什么?国家事用不着你们操心,没看过《空城计》?从今以后,不许老百姓抗日!不许穷人背枪!从今以后,不许工人开会,不许妇女上学,不许唱歌扭秧歌。富的还是富的,穷的还是穷的,男的还是男的,女的还是女的。不能变更,不能不服从。从今天起,取消合理负担,改成按地亩摊派。听到了吗?你们!我是代表蒋委员长讲话。”

他讲完话就走了。老头儿们也就散了,他们的心里很沉重,也很恐怖。因为他们的儿子并没反对过他们,媳妇也还孝顺。家里没有长工,儿子是在别人家当长工。取消合理负担,难道说已经掀去的压在头上的大石头,就又要搬来顶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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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节

正赶得这样不如意,地里的麦子熟了。去年河南河北全泛水,黑土地白土地里的小麦都很好,沉甸甸的穗子乍乍着长,“谷三千,麦六十”,今年随手摘下一穗,在手掌里捻开,就有八十个鼓鼓的大麦粒。麦子身手高大,刀劈斧砍一样整齐,站在地这头一推,那头就动,好像湖面上起了风。

古老传言:“争秋夺麦。”麦收的工作,就在平常年月也是短促紧张。今年所害怕的,不只是一场狂风,麦子就会躺在地里,几天阴雨,麦粒就会发霉;也不只担心,地里拾掇不清,耽误了晚田的下种。是因为:城里有日本,子午镇有张荫梧,他们都是黄昏时候出来的狼,企图抢劫人民辛苦耕种的丰富收成。

老百姓说:今年的麦子,用不着雇看青的巡夜了,有八只眼睛盯着它:一边是日本和张荫梧,一边是本主和八路军。这几天,城里的敌人,不断用汽车从安国运来空麻袋,在城附近抓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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