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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森林-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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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痛吗?”坐在我旁边一个看来像是病患家属的中年妇人问,
“是不是右下腹部?”
“不是。”我忍着不耐,勉强回答。
“如果是右下腹部剧痛,就是盲肠炎。”她又说。
现在是怎样?
难道说肚子痛一定是盲肠炎、屁股痛一定是长痔疮吗?
我无法再等待了,再等下去我会抓狂。
瞥见走道角落有张移动病床,我扶起李珊蓝走到病床边,让她躺下。
我推着病床往里走,才走了七八步,一位年轻的男医师迎面走来。
“肚子痛吗?”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珊蓝。
“嗯。”我点点头。
“是不是右下腹部?”他说,“如果是右下腹部剧痛……”
“不是盲肠炎!”我粗鲁地打断他。
他吓了一跳,双眼呆望着我。我觉得自己太冲动,也很失礼,便说:
“对不起。”
“没关系。”他反而笑了笑,“我可以体会你的心情。”
他戴上听诊器低身简单检查一下她,沉吟一会后,摘下听诊器说:
“看她疼痛的样子很像盲肠炎。但既然不是盲肠炎的话,嗯……”
他叫来了一个护士小姐,将李珊蓝推进急诊观察室。
抽了一些血,吊了瓶点滴,并在病床上挂个红底黑字的牌子,
上面写着:禁食。
“她怎么了?”我问。
“先观察一下。”他说,“再看看验血的结果。”
医师走后,我站在病床边对她说:
“早叫你别吃过期的东西,你偏不听。”
“你一定要现在说这些吗?”她睁开眼睛说。
“这是机会教育。”我说。
她哼了一声,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又睁开眼睛,说:“你全身都淋湿了。”
“没关系。待会就干了。”我说。
“你怎么隔了那么久才下楼找我?”
“你敲天花板的力道太轻,间隔又长,我还以为听错。”
“你再晚几分钟下来,我恐怕就死了。”
“胡说。”我看了看表,“已过了约半小时,你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这是跟病人说话的态度吗?”
我笑了笑。看看四周,几十张病床上躺满了病患。
“还很疼吗?”我问。
“已经好一点了,不过还是很疼。医生怎么说?”
“他说你很漂亮。”
“对。”她淡淡笑了笑,“这才是跟病人说话的态度。”
我稍微放松心情,这才感觉到身上的雨水与汗水所造成的黏腻。
“要开刀吗?”她问。
“不知道。”我摇摇头。
“如果要开刀就开吧,不过要缝合时记得叫医生缝得漂亮一点。”
“要不要顺便叫医生在你肚皮上缝只孔雀?”
“那样最好。”她说。
我们又聊了一会天,李珊蓝的神情不再像刚进医院时那般萎靡。
左边病床上是个胃出血的老年人,刚吐了半脸盆的血;
右边病床上是个脸部被玻璃割伤的小女孩,一直哭着喊痛。
比较起来,我们算幸运的,但也不免感染到别人的痛苦。
瞥见刚刚的男医师朝我招手,我立刻离开病床走向他。
“这一栏是白血球数目。”
他指着一个数字,我低头看了看,一万九千六百多。
“正常数目在四千到一万之间。”他说,“如果接近两万,病人可能有
意识模糊的情形。但看你们谈话的样子,她好像很正常。这……”
他想了一下,决定再抽一次血,并告诉我:
“如果她状况不稳定,随时通知我。”
医生抽完血,又挂了另一个红底黑字的牌子,上面写着:禁水。
他走后,我仔细观察她的神情,确实很清醒也很正常。
但突然想到她是只骄傲的孔雀,她会不会因不想示弱而故作镇定?
“你的提款卡密码是多少?”想了一会后,我问。
“问这干吗?”她说。
“只是想知道而已。”
“别傻了,我死也不会说的。”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的意识非常清醒。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孔雀吗?”
“嗯?”我先是惊讶她突然这么问,随即摇摇头说,“不知道。”
“据说猎人喜欢利用雨天捕捉孔雀,因为雨水会将孔雀的大尾巴弄湿
而变重,孔雀怕雨中起飞会伤了羽毛,于是不管猎人靠得再近,
它绝对动也不动,选择束手就缚、任人宰割。”
“是这样吗?”我很好奇,“虽然不能飞,但总可以跑吧?”
“孔雀很爱护它那美丽的羽毛,尤其是尾巴,它平时不太飞正是因为
不希望弄伤或弄掉羽毛。在猎人的枪口下,孔雀既不飞、也不跑,
因为仓皇奔跑时,尾巴一定会拖在泥泞里,
所以孔雀宁愿站着等死也不想逃命,怕伤了一身华丽。”
她说这段话时,眼睛直视天花板,并未看着我。
“大家都说孔雀贪慕虚荣,为了美连性命也不要,可谓因小失大。
但如果孔雀不能开屏、不能拥有一身华丽,那么活着还有意义吗?”
正思索着该如何接她的话时,她又自顾自地往下说:
“所有动物都认为生命是最重要的,但孔雀不同,
它认为信仰比生命重要,而它那美丽的羽毛就是它的信仰。
即使面临死亡的威胁,它依然捍卫它的信仰。”
我注视着她,发觉她的神情很平静,语气也很平淡。
“人们把孔雀编成负面教材,教育孩子千万别学孔雀的骄傲与虚荣。
孔雀没有朋友,也没有了解它的人,它明明具有高贵的信仰,
大家却只会说它骄傲、虚荣,它一定很寂寞。”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轻轻叹口气后,接着说,
“孔雀这么寂寞,我当然选它。”
我终于知道李珊蓝选孔雀的理由。
以前很讨厌别人对选孔雀的人的偏见,没想到自己对孔雀也有偏见。
但现在是偏见也好,不是偏见也罢,都无所谓。
我和她都是选孔雀的人,虽然选孔雀的理由不同,
但都因为选了孔雀而被认为虚荣。
她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天花板,好像天花板是一大片蓝色的海。
然后她转头看着我。我们目光相对,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她突然开口:“5169。”
“嗯?”
“5169,我的提款卡密码。”
她说完后,竟对着我微微一笑。
我突然意会过来,惊觉她的意识可能开始模糊,
匆忙转身却撞到隔壁病床的点滴架,架子晃了两下后我才将它扶正,
然后慌张地去找那个医师。
医生赶来帮李珊蓝打了两针,又换了另一种点滴瓶。
由于开刀是件大事,再加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联络李珊蓝的家属,
因此医生还是建议多观察,万不得已时才开刀。
所幸她的状况逐渐稳定,白血球数目也开始下降。
当她终于摆脱剧痛而沉睡时,已经凌晨四点了。
我回家简单睡个觉,隔天一早又到医院的急诊处。
她似乎睡得很香甜,表情非常安详。
第九章(2)
我出去买了份报纸,找了张椅子,坐在病床边看报纸。
报纸看完后,她还没醒,这才发觉肚子有些饿,便又出去吃早餐。
再回来时,她刚好醒过来。
“好点没有?”我问。
“好多了。”她说。
我呼出一口长长的气,然后笑了笑。
“折腾了你一晚,真不好意思。”她说。
“不会的。”我说。
李珊蓝一共在急诊观察室待了三晚,我也陪了她三晚。
她隔壁的病床上不停换着病患,大部分的病患顶多待一晚。
因为症状轻的,经治疗或包扎后就回家休养;症状严重的就直接住院。
像她这样不上不下地待了三晚,非常少见。
禁食和禁水的牌子一直都在,她因为没吃东西也没喝水以致嘴唇干裂。
这段期间内,我总是搀扶着她上洗手间。
但在洗手间前十步,她会坚持要我留步让她自己走。
我也更清楚地知道她没什么朋友,因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来探望她。
办完出院手续,我载她回家。
她一进家门便说:“真是历劫归来。”
我先让她休息,然后出门买些米和罐头,回来煮了锅稀饭。
她捧着碗的左手有些颤抖,连举筷的右手似乎也不稳。
“只是一顿稀饭而已,你不必感动,也不必激动。”
“笨蛋。”她说,“我是三天没吃饭,浑身无力而已。”
连续一个礼拜,我的心一直悬着,
晚上睡觉不关房门,睡得也不安稳,怕她突然又出状况。
一个礼拜过去后,见她一切都很正常,才把心放下。
然后我拨了通电话给荣安,告诉他我已经确定喜欢李珊蓝了。
他在电话那端又吠又叫,很兴奋的样子。
确定喜欢李珊蓝这件事,让我在接下来几天面对她时觉得不自在。
我像只骄傲的孔雀,为了掩饰这种不自在,只得装作若无其事。
或许我该好好学习该如何开屏以展现一身灿烂,吸引她的目光。
毕竟我和她都是选孔雀的人,一旦我能自在随性地在她面前开屏,
她应该就能懂的。
毕业论文口试前几天,为了放松自己紧张的心情,我一个人去Yum。
很久没看到小云了,想跟她聊聊天。
进了店里刚在老位置坐下,竟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
苇庭也在。
缘分是很奇怪的东西,它可以促进一段感情的产生,
但若感情不在了,再多的缘分只会造成更多的尴尬而已。
我很尴尬,苇庭应该也尴尬,连小云的脸上也写着尴尬。
“先生,请问您要喝点什么?”小云打破沉默,用很客气的口吻说。
我先是纳闷,心下随即雪亮,原来这小子以故意装陌生来逃避尴尬。
“喂,别装了,我和你很熟的。”我说,“老规矩,你煮的咖啡。”
小云无奈地笑了笑,转身煮咖啡。
一直到咖啡煮好前,我和苇庭都没说话。
小云煮好咖啡端到我面前时,我才开口问苇庭:“你怎么会在?”
苇庭迟疑一下,说:“我要结婚了,来邀小云参加喜宴。”
“这是好事啊。”我说。
“没人说是坏事吧。”小云说。
“对呀。”苇庭说。
我们三人又沉默了。
苇庭终于又开口:“我也很欢迎你来参加喜宴。”
“你明知道我不会去的,干吗要赚我的红包呢?”我笑了笑,说,
“不过我还是会祝福你的。”
“你果然是选孔雀的人。”苇庭说。
我脸色微微一变。
苇庭看见我的反应,便说:“对不起。”
“干吗道歉?”我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家说你是选孔雀的人。”
“不。”我摇摇头后,说:“我很庆幸选了孔雀。”
苇庭和小云互相看了看,同感惊讶。
我将剩下一半的咖啡一口喝尽,站起身对苇庭说:“先恭喜你了。”
“谢谢。”她笑了笑。
“他选什么动物?”我问。
“他也选羊。”
“真是一大的卷帘格。”
“一大?”她很疑惑,“卷帘格?”
“一大合起来便成天,也就是合之作天。
卷帘格是指谜底要由下而上倒过来念,所以就是天作之合。”
“谢谢。”她弄懂了,便笑了笑。
我试着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从容离开Yum,却还是忘了付咖啡钱。
回到家,刚推开院子铁门时,发现李珊蓝站在院子。
“怎么这么早回来?”
“怎么这么早回来?”
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
“今晚没到研究室,一个人跑去Yum,结果竟然碰见去送结婚喜帖的前
女友,所以提前回来了。”我先开口回答她,“说完了。”
“你没任何反应?”
“如果我选马,可能立刻开溜,因为怕她纠缠我;如果我选牛,
可能会客套应酬,因为怕她先生以后跟有我事业往来;如果我选老虎,
可能会把水往她脸上一泼,然后掉头就走;如果我选羊,
我可能在她的婚礼上大喊:别嫁他!我才是真正用生命爱着你的人!”
“但你选的是孔雀呀。”
“所以我优雅地站起身,并说了个有气质的灯谜当做祝福。
离开时,连咖啡钱也没付。”
“果然是选孔雀的人。”她笑着说,“总算没丢孔雀的脸。”
“轮到你了。”我说,“这个时间你应该在‘中国娃娃’吧?”
“我不在那里上班了,因为我怕会变成热舞女郎。”她回答。
“为什么?”我很惊讶。
“她们赚钱似乎很容易,这种诱惑对我来说越来越大。
我怕有天抗拒不了诱惑,我就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李珊蓝了。”
“什么时候辞掉的?”
“我出院后第三天。”
“对了。”她又说,“超市的工作我也辞了。”
“为什么?”我更惊讶。
“在那家超市工作的最大好处,就是常有免费的过期食物可拿。
既然我以后都不吃过期的东西,那就没必要再去工作了。”
“你终于肯听我的话了。”
“如果再不听,我就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李珊蓝了。”
我笑了笑,挂心的事少了一件。
“超市的工作是什么时候辞的?”
“也是我出院后第三天。”
“你还有什么转变是在出院后第三天所发生,而我并不知道的?”
“有。”
“什么转变?”
“我觉得认识另一个选孔雀的人真好。”
说完后,她笑了笑。
“其实你出院后第三天,我也有个转变。”
“什么转变?”
“我很庆幸自己也选了孔雀。”
“即使被认为虚荣也无所谓?”
“是啊。”我说,“无所谓了。”
第九章(3)
虽然没有猎人举着枪站在面前,但我们两只孔雀却几乎动也不动。
我努力试着开屏,她似乎在等我开屏。
口试当天,我系上Martini先生送的那条领带。
没什么特别意义,只是直觉会带来好运而已。
口试的过程果然很顺利,论文没什么大问题,
大概再花一个月时间修改,就可以拿到学位了。
口试一结束,我带着李珊蓝到Yum找小云庆祝。
小云请客,我和李珊蓝各喝了两杯酒。
她们虽是第一次见面,却似乎很投缘,我们三人聊了一整晚。
临走前,小云暧昧地对我说:“恭喜你了。”
不知道她真正的意思是恭喜我毕业,还是恭喜我找到李珊蓝这女孩?
论文修订稿快完成前几天,指导教授告诉我一个讯息:
美国加州柏克莱大学有个做研究的机会,刚好也跟我的论文相关,
只要我有兴趣,他可以帮我写推荐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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