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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森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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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聚的时间突然变得珍贵,我开始后悔不够珍惜以前的每次相聚。
我空闲的时间比较弹性,星期三或星期四都有可能,
但她空闲的时间一定是假日,而且假日也不一定空闲。
刚开始分离时,我大约每两个星期上台北找她。
我们会一起吃个饭、逛逛街、看场电影、出去走走。
后来这种时间间距慢慢拉长,变成一个月,甚至更久。
如果你每天看着一棵树,即使连续看了一年,可能也看不见树的变化。
但如果你每10天或是每个月才看一次树,你可能会发觉:
树干粗了、树枝长了或弯了、叶子多了而且颜色变深了。
我每次看见苇庭时,都有这种感觉。
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这棵树已经变得陌生。
有次我到台北找她,那天下着雨,打算出去走走的念头只好作罢。
我们在一家意大利面餐厅吃饭,餐厅内几乎不亮灯只在餐桌上点蜡烛。
苇庭一定会认为很浪漫,但我觉得点那么多蜡烛只会让空气变糟而已。
微弱的火光中,她显得娇艳,有一种我以前从没看过的美。
离开餐厅后,我撑起她的伞,她的伞有些小,于是我们靠得很紧。
我很讶异她似乎变高了,低头一看,才发现她踩了双高跟鞋。
可能是她穿高跟鞋的关系,我已经不容易掌握她走路的速度,
只得快一阵慢一阵地走,以配合她的步伐。
以前在台南时,别说是步伐了,我们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相当一致。
我们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在巷弄间随处走走。
记得第一次跟她吃饭时,饭后也是这般漫无目的地乱走。
“说真的,”我想起那时的对白,便停下脚步说,“我们要去哪里?”
苇庭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我,似乎也忆起当时的情景。
“说真的,”她笑着说,“我也不知道。”
我也笑了起来。
在那短暂的一分钟内,我们同时回到过去。
“我们要去哪里?”苇庭说,“我不知道。”
“嗯?”
“我们要去哪里?”她又说,“我不知道。”
正想问她为什么重复两次自问自答时,她却怔怔地流下泪来。
我右手把伞撑高,左手环抱着她,轻拍她的肩膀。
“你该走了。”
她停止哭泣,轻轻推开我,然后用手擦了擦脸颊,勉强挤出笑容。
上了出租车,隔着紧闭的车窗跟她挥挥手。
车子动了,她也往前走,那是她回去的方向。
车子在雨中的车阵走走停停,有时甚至比她走路的速度还慢。
我望着窗外,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单。
然后又看见苇庭。
她并没有看见我,只是往前走。
而我随着车速忽快忽慢,有时看到她的正面,有时看到背影。
车子停在一个路口,红灯上的数字为88,雨突然变大了。
车窗越来越模糊,苇庭的背影也越来越远,最后她转了弯。
绿灯亮起后,她的背影已消失不见。
“是女朋友吧?”司机问。
“嗯。”我回答。
“很快就会再见面的。”他说。
“谢谢。”我挤了个微笑。
然后我闭上眼睛,回忆脑海里所残留的她的背影。
她的背影看来有些陌生,我不由得感到一阵惊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她在一起时的甜蜜感觉渐渐减少。
或许甜蜜的感觉并未消失,只是离别时感伤的力道实在太强,
以致在每次跟她相聚于台北的记忆中,感伤占据了大部分。
就以在意大利面餐厅吃饭那次来说,我不记得店名、店的位置;
也不记得叫了什么面以及面的味道;聊的话题和气氛只依稀记得一点,
但我却清晰地记得,被雨水弄花了的车窗外,她踽踽独行的背影。
像加了太多水的水彩颜料,她的背影淡淡地往身体四周晕开。
见面既然不容易,我们只好勤打电话,
但在没有手机的年代,打电话找到人的几率不到一半。
而且这几率越来越低,因为我们的生活作息逐渐有了差异。
我仍然过着接近日夜颠倒的研究生生活,而她每天却得早起。
如果我们分离的距离够远,像台湾和美国那样远,
我们便不必天天打越洋国际电话,
而偶尔收到的信件或是接到的电话,都会是一种惊喜。
可是我们分离的距离只是台北和台南,不仅天天会想打电话,
更会觉得没有天天打电话是奇怪的,而且也不像感情深厚的情侣。
可惜我们在电话中很少有共同的话题,只能分别谈彼此。
我不懂她所面临的压力,只能试着体会;她对我也是如此。
当我们其中一个觉得快乐时,另一个未必能感受到快乐,
但只要任何一方心情低落,另一方便完全被感染,而且会再传染回去。
换句话说,我们之间的快乐传染力变弱了,
而难过的传染力却比以前强得多。
常想在电话中多说些什么,但电话费实在贵得没天良,让我颇感压力。
每天的生活并没有太多新鲜的事,因此累不累、想不想我之类的话,
便成为电话中的逗号、分号、句号、问号、惊叹号和句尾的语助词。
日子久了,甚至隐约觉得打电话是种例行公事。
我想你、我很想你、我非常想你、我无时无刻不想你……
这些已经是我每次跟她讲电话时必说的话。
虽然我确实很想她,但每次都说那些让我觉得想念好像是不值钱的东西。
苇庭大概也这么认为,所以当她听多了,便觉得麻木。
“可以再说些好听的话吗?”苇庭总会在电话那端这么说。
刚开始我会很努力地说些浪漫的话,我知道这就是她想听的。
或许因为分隔两地,所以她需要更多的浪漫养分来维持爱情生命。
可是,说浪漫的话是条不归路,只能持续往前而且要不断推陈出新。
渐渐地,我感受到压力。
因为我并不是容易想出或是说出浪漫的话的那种人。
苇庭对我很重要,当我对她说出:你是我生命中永远的太阳时,
虽然有部分原因是想让她开心,但我心里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我无法在她迫切需要浪漫的养分时,立即灌溉给她,
更无法随时随地从心里掏出各种不同的浪漫给她。
我需要思考、酝酿,也需要视当时的心情。
而且很多浪漫的话,比方说我愿为你摘下天上的星星,
这种话对我而言不是浪漫,而是谎言。
我无法很自在随意若无其事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
会勉强说出口的原因,只是想让她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而已。
“你好像在敷衍我。”
当苇庭开始说出这种话时,我便陷入气馁和沮丧的困境中。
苇庭扎扎实实地住在我心里,这点我从不怀疑。
我只是无法用语言或文字,具体地形容这种内心被她充满的感觉。
具体都已经很难做到,更何况浪漫呢?
“为什么你是选孔雀的人,而不是选羊的人呢?”
当她第一次说出这句话时,我觉得对她很抱歉;
但当她几乎把这句话当口头禅时,我开始感到生气。
因为怕生气时会说错话,所以我通常选择沉默,
而我沉默时,她也不想说话。
于是电话中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如果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通话,不仅白白浪费掉电话费,
更会让心情变得一团糟。
虽然在下次的电话中,彼此都会道个歉,但总觉得这种道歉徒具形式。
渐渐地,连道歉也省了,就当没事发生。
这很像看到路上的窟窿,跨过去就没事了,仍然能继续向前走。
可是窟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往前走也越来越难,甚至根本无法跨过。
“你做过最浪漫的事,就是写情书给我,但却只有一封。”
“对不起。”我说,“我并不擅长写信。”
“你不是不擅长,只是懒得写。”苇庭说,“你一定知道女孩子喜欢浪漫,
所以才会写那封情书来追女孩子。”
“我写情书不是为了耍浪漫,而是因为那是惟一能接近你的方法。”
“你才不是为了要接近我,你是想接近我的学妹——刘玮亭。”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感觉被激怒了。
“不然你为什么把那封信寄给我时,还保留写着刘玮亭的信封呢?”
“我不是故意的,那是……那是……”
我一时口吃,不知道该说什么理由。
“说不出理由了吧?”她说,“你那时候心里一定只想着玮亭学妹。”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叹口气说。
“如果你现在还喜欢她,又怎能叫‘过去’?”
我心头一惊,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毕竟是选孔雀的人,”她叹口气,“爱情对你而言根本不重要。”
听到她又提到孔雀,我脑子里控制脾气的闸门突然被打开。
“你说够了没有?可不可以忘了那个无聊的心理测验?”
苇庭听出我的语气不善,便不再说了。
我们陷入长长的沉默中。
“再见。”
苇庭打破沉默后,立刻挂上电话。
我愣了几秒后,狠狠摔掉电话。
第三章(4)
连续两天,我完全不想打电话给苇庭,电话声也没响起。
第三天我检查一下电话机,发现它没坏,一阵犹豫后决定打电话。
但只拨了四个号码,便挂上电话,因为很怕又不欢而散。
走出房间,绕着院子踱步。
正当为了如何化解尴尬的处境而伤脑筋时,又想起情人节快到了,
这次该怎么过节呢?
越想头越大,便在阶梯上坐了下来。
回头仰望着楼上的房间,脑海里突然灵光乍现。
我立刻跑到文具店买了几十张很大的红色卡片纸,起码有一公尺见方。
回房间后,将这些红色的纸一张张摊在地上弄平。
拿出铅笔和尺,仔细测量后在纸上划满了网格线;
再用刀片和剪刀裁成一片片长9公分、宽4公分的小纸片,
总共九千九百九十九片。
然后在每张小卡片上写了三个字。
过程说来简单,但前前后后共花了我一个星期的时间。
这七天中,我集中精神做这件事,没打电话给苇庭,
而她也没打来。
我一心只想把这件事做好,希望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写完最后一张小卡片后,我颓然躺在地板上,非常疲惫。
右手握笔的大拇指与中指已经有些红肿,并长了一颗小水泡。
看着手指上的水泡,我觉得眼皮很重,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电话突然响起,我立刻惊醒,从地板上弹起。
我知道这么晚只有苇庭会打来,深呼吸一下,平复紧张的心情后,
才接起电话。
“说真的。”苇庭说,“我们分手吧。”
我失恋了。
失恋有两层涵义,第一层是指失去恋人;
更深的一层,是指失去恋爱这件事。
我想我不仅失去恋人,恐怕也将失去恋爱这件事。
苇庭曾告诉我,选羊的人绝不会勉强自己跟不爱的人在一起,
所以当她说要分手时,大概不会留什么余地。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想尽办法去挽留。
苇庭说完再见后的第三天,我收到一封信。
信封很大,是A4的size,里面装着我写的那封情书。
正确地说,是A4的蔡智渊装着标准的柳苇庭里面有娇小的刘玮亭。
这打消了最后一丝我想复合的希望。
收到信的第一个念头:这是报应。
刘玮亭曾经收到这封信,当她知道只是个误会时,我一定狠狠伤了她。
如今它绕了一大圈后,又回到我手上,这大概也可以叫因果循环吧。
完全确定自己失恋后的一个礼拜内,脑子里尽是苇庭的样子和声音。
想到可能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她的甜美笑容,我便陷入难过的深渊中,
整个人不断向下沉,眼前一片漆黑。
我任由悲伤的黑色水流将我吞噬,丝毫没有挣扎的念头。
直到过了那个失恋的“头七”后,我才一点一滴试图振作与抵抗。
然后又开始想起刘玮亭的眼神。
或许是因为我对刘玮亭有很深的愧疚感,所以在苇庭离去后,
我已经不需要刻意压抑想起刘玮亭的念头,
我很想知道她在哪里、做什么、过得好不好?
那些欲望甚至可以盖过想起苇庭时的悲伤。
这并不意味着刘玮亭在我心里的分量超过苇庭,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苇庭的离去有点像是亲人的死去,除了面对悲伤、走出悲伤外,
根本无能为力。
而刘玮亭像是一件未完成的重要的事,只要一天不完成便会卡在心中。
它是成长过程的一部分,我必须要完成它,生命才能持续向前。
为了逃离想起苇庭时的悲伤,我努力检视跟苇庭在一起时的不愉快。
如果很想忘记一个人却很难做到,就试着去记住她的不好吧。
虽然这是一种懦弱的想法,但我实在找不出别的方法来让我振作。
可是在回忆与苇庭相处的点滴中,除了她到台北之后我们偶有争执外,
大部分的回忆都是甜美的,一如她的笑容。
为了要挑剔她的不好,反而更清楚知道她的好,这令我更加痛苦。
当我想要放弃这种懦弱的想法而改用消极的逃避策略时,
突然想起我跟她第一次到安平海边看夕阳时,我们的对话:
“谢谢你没拒绝我。”
“我无法拒绝浪漫呀。”
也许苇庭并非接受我,她只是沉溺在情书的浪漫感觉里。
所以只要我不是差劲的人,她便容易接受我。
当我们在一起时,虽然我的表现不算好,但也许对她而言,
每天能在一起谈笑就是浪漫。
第三章(5)
随着分离两地,见面的机会骤减,而她对浪漫的需求却与日俱增,
因此我在这方面的缺陷便足以致命。
或许这样想对她并不公平,但却会让我觉得好过一些。
起码我不必天天问自己: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到底发生什么事,
为什么她要离开我?
这类问题像是泥沼,一旦踏入只会越陷越深。
决定要重新过日子后,我把她退回来的情书和那几千张红色小卡片,
都收进楼上的房间。
这样我便不会触景伤情,但也不至于完全割舍掉这段回忆。
楼上的房间很杂乱,竟然找不出干净的角落来摆东西。
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我干脆花了两天的时间清理一番。
把确定不要的杂物丢掉,并把剩下的东西收拾整理好后,
我便得以一窥这房间的全貌。
单人床贴墙靠着,对面的墙上有很大的窗,勉强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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