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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首辅-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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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火炮多的州府,几乎没有被“盘剥”过的。就墙上,也被拆了十多门大发熕和红夷大炮下来。
只有萧墨轩才知道,庞大地帝国其实已经没有了退路。有些艰难,也有些辛酸。看似风光的萧大少爷,就是这样步履蹒跚的为帝国寻求着出路。
“难道诸位以为我们会输?”萧墨轩努力想使公房里地气氛缓和一些。
“大明不败。”王浚咬着牙齿,用力的吐出一句话来。这里的几个人,其实王浚是最没有退路的。即使输了,对谭纶地影响并不是特别大,田义也可以回宫继续做他的太监;至于徐渭。如果他愿意放弃用斧头砍自个脑袋的想法,也可以悠闲的继续隐居。只有王浚这回率领水师随着萧墨轩出征,已经没了退路。
还好他没说“东方不败”,萧墨轩心里暗自庆幸。
“眼下朝廷里的状况,想是诸位都清楚。”萧墨轩咳嗽一声,平复着自个的情绪,“上上下下,都指望着东南了,这一回,我大明赌的是国运。若只是倭寇。我军在陆上仍有抵抗之力,但若是海上归了西洋人,我大明日后即便是连派兵船出海剿倭也不可能,而倭寇和西洋人,随时可以入寇陆上,至少十数年间,东南将无宁日。”
“属下定当在陆上紧为操执,使萧大人无后顾之忧。”谭纶心知此时再说什么也是多余。
“萧大人,那南洋海贸一事又该如何?”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田义开了口,“眼下市舶司仍有十多艘货船在佛朗机人手中。若是西洋人怒起,夺我货物。毁我船只,该如何是好。只对着响应大人的两省大户,也是无法交代。”
“我们有东西在西洋人手里,难道西洋人就没东西在我们手里?”萧墨轩微微一笑,“管他是否夺我货物,毁我船只,只要此战能胜,这一票我们赚定了。”
“西洋人有东西在我们手里?”田义一时间没明白萧墨轩的意思。
“到时候就知道了。”萧墨轩呵呵笑着摆了摆手,示意田义先坐了下来,不要急噪。
“大人刚从京城回来地时候。并未提及西洋人,为何眼下却对西洋人如此忌惮?”徐渭有些好奇的问道。
“此一时,彼一时。”萧墨轩摇了摇脑袋,“刚从京城回来的时候。信报并不齐全,虽然我心里也有所想,但是并不便言明。彼时倭寇也仍有可以突围下海的时间和机会。所以不可妄下定言,自乱阵脚。”
“徐某请与大人一起出海。”徐渭顿了一顿,坚定的说道。
这么些年来,徐渭自视颇高,即使出山为萧墨轩谋划,也自以为是为了报答萧墨轩的知遇之恩。可近些日子来,却愈觉自个的见识远远赶不上萧墨轩所想,心里头不禁暗暗有了些压抑,反更觉得欠了萧墨轩颇多。
眼下听说萧墨轩要亲领水师出海作战,并且誓与水师共存亡,当下也定了念想。如果萧墨轩不幸身亡,自个也便就舍了这幅皮囊,也才算是真正报了知遇之恩。
士为知己者死,约莫也就是这个道理。如果萧墨轩知道徐渭是存了这般念想,只怕心里头倒真会有些欣慰。我大明的气节尚在,还没有沦落。
“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萧墨轩却是答应的十分干脆,“徐先生熟知兵法战术,这一回当是有了用武之地。萧某想做壮士,徐先生不甘人后也殊为可敬。”
“谢大人。”徐渭心中欣喜,一个作揖,手几乎触到了地上。
“听说王世贞,凤洲先生眼下仍在苏州太仓老家?”看着徐渭,萧墨轩突然又想起了当日冯保对自个说地话。说实话,萧墨轩这一回出海,虽是凶险,可并不直接做了殉国的想法,日后地事儿,还是该安排安排才是。
王世贞仍在太仓老家,萧墨轩其实是听李时珍说的。萧墨轩也没想到,王世贞居然和李时珍两个颇有交情。听说萧墨轩要去请王世贞,李时珍李大先生甚至还欣喜的代为修书一封,交给了萧墨轩。
“凤洲先生……”徐渭微微皱了下眉头,“在下与王先生只是神交。”
萧墨轩一开口,聪明如徐渭,便就知道了萧墨轩想的是什么。
“王先生是名士,徐先生也是名士,这名士还得要名士去见。”萧墨轩呵呵笑道,“萧某只陪着徐先生一同去便是。再过几日,你我乘舟顺江而下,正好经过苏州。”“敢不从命。”徐渭欣然回道。
第二章 海关……还真是海关
相商已毕,诸位依令行事。”萧墨轩见大抵已经安站起身来。
“属下告退。”众人也跟着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事情看起来是不多,但总得一件件去做,时候也不等人了。
“大人。”眼见着众人都走了出去,却只有徐渭仍留了下来。
“还有何事?”萧墨轩心知徐渭定是有事要报。
“大人……您从京城带回来的那个海瑞……”徐渭似乎想说些什么,又止住了口。徐渭何等聪明之人,也知道萧墨轩这么长时间里都把海瑞搁在一边,定是有什么为难。
“啧……海瑞……”萧墨轩啧了啧嘴巴。离京前,皇上便就叮嘱过萧墨轩,海瑞此人虽有忤逆之名,可也算得是国士,发回地方之后,还须得善待才是。其实不用他说,萧墨轩自个心里也明白。
可问题是,萧墨轩早就打定了主意,得给海大人寻个能让他兢兢业业工作,又不会跳出来耽误自个的差使。
这几日闲暇的时候,萧经略手里都抓着一纸经略府里的官员名册上下翻看着,到底也没能下了决断。太清闲了吧,似乎有些屈才;权柄太重了吧,又怕海大人做了刺头。
“海大人先前在户部任职,通晓钱粮之事,萧大人不如使其入南京户部或是浙江布政使司?”徐渭试探着向萧墨轩进言,“使其任一右参议,掌一道钱粮。”
大明直辖的两京一十三省。南北两京地钱粮都各归着户部管着,所以没有布政使司。
在徐渭看来,海大人疾恶如仇,廉洁奉公。而参议虽是从四品的官,名义上要管着官仓,屯田,军务,水利,驿传等事。但实际上军务真正是不可能让他们管的,他们管的只是军需。大则来说,除了农事和驿传来,就是管管官仓。对这样这样的人正好,肯定可以杜绝仓鼠。
“不行……他这个人太直,会得罪人。”萧墨轩使劲的摇脑袋。大明朝太平了近两百年,不止是大明,任何一个封建王朝走到这个时候,贪污和官场的勾结,已是深入骨髓。
改……萧墨轩也想过,可是时候未到。这样的大事,不是靠着革命性的胆气就行,萧墨轩不傻。
“若不然……使其入学政?”徐渭又生一年。
“不可。”萧墨轩两手直摆。让他去教学生。或者选拔人才,难道弄一群“小农经济者”出来,那不是开历史倒车嘛。
“呃……有没什么时常得得罪人地差使?”萧墨轩四顾无人,小声的朝着徐渭问道。
“……”徐渭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难道大人说的是刑名一事?”
刑名上的事情。经常要抓人杀人地,算得上是得罪人了。掌握刑名的人又得要铁面无私才好,看包黑子不就是。从这点看来。海大人和包黑子倒是有的一比。萧大人离京的时候,皇上就说了,看有什么合适的地方,就把丫的塞过去,事后容报就是。包黑子掌开封府,海大人要是掌了应天府,还蛮对应的。应天有个……海青天……况且历史上海瑞确实做过应天巡抚,比知府还大不少呢。
“不行……”萧墨轩还没来得及唱出来,顿时又是一个激愣。
开玩笑,连对他有恩的徐阶,都差点被他搞地家破人亡。萧墨轩自个的根基不在直浙,倒还好些。可比如说,如果哪天海大人和魏国公府,临淮侯府闹了起来,自个该是帮着谁?
对于这帮子世族,首要的是改造,而不是直接打倒,要不那不成农民起义了,给自己添乱呢。
“那便是没了。”徐渭一筹莫展地摊了摊手,示意自个没了想法。
“打击贪污腐败,打击欺民霸市,打击走私。”萧墨轩一件件的算着些需要能拉得下脸面的事,“走私……”
“对了,就是这个了。”萧墨轩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缉拿走私,一向归着军部海道和市舶司管着。”徐渭小声的提醒着萧墨轩。
“眼光要长远嘛。”萧墨轩笑眯眯的回道,“没适合地地方,也可以新加出一个官来嘛。等日后肃平了海道,海贸大开,总得有个衙门细细管着。”
“眼下我大明沿海,虽是有三处市舶司,可都是各自为政,货物关税多少,什么该收,什么不该收;什么货物能进来,什么不能进来,总得有个规矩才是。日后直浙两省,兴许也不止一个海港,难道每一处都设上一个市舶司不成?”其实萧墨轩说想的并不止是直浙两省,只是眼下一时间不好说出来罢了。
“萧大人的意思是?”徐渭地脑筋开始有点跟不上,毕竟萧墨轩的脑袋里跳跃的都是一些历史性的符号,如果徐渭能跟上,那么历史上的徐渭就不会变成一个悲情人物了。
“立刻向皇上请奏,设立直浙海关署,统管海贸赋税和缉私相关。”萧墨轩开始催着徐渭拟诏书,“这首任的人选嘛,就是海瑞了。”
“那市舶司那里?”徐渭有些担心的问道。
眼下宁波市舶司仍在田义手里,如果动了市舶司,那么田公公会不会虎了脸。
“那倒是无妨。”萧墨轩也早就想到这一步,“若是他愿意,便就转去海关署好了。”
“徐某立刻拟书。”徐渭略想了下,似乎倒也可行。依着萧墨轩的话,若是海贸大行,确实该有个规矩才是,各自为营毕竟有些混乱。
“那便拜托徐先生了。”萧墨轩只想着“海关长”的名头,就有些乐不可支。
海关长……还真是海关长呢,这个职位。当真像是给海大人预备好的一般。
南京城南,直浙经略官邸。
把徐渭丢在了经略衙门里,萧墨轩倒是自个抽了空,
府。虽是比歇班早了一个时辰,可又有谁会来追究退呢?
过些日子便要随军出海,得多花些时间陪陪家人才是了。
迈进府门,门房笑呵呵的朝着萧墨轩屈身致了意,目送着萧墨轩朝着后厢房走去。
前厅,没人;后厢房。也没人;花厅和花园,同样冷冷清清。
偌大一个经略府里头,平日里闹闹的一群人居然全没了踪影。只有后花园里头,萧甲正领着几个家丁在翻着土地。准备乘着开春再栽上些花草上去。
“夫人呢?”萧墨轩火急燎燎的冲了出来,对着萧甲嚷道。
萧甲是府上的管家,当年萧老爷用一到十二给家里的家丁命名,到了萧墨轩这里,却是干脆了个十二干支。这父子两个,倒是颇有默契。
“老爷切莫慌张。”萧甲见萧墨轩如此,也是料到自家老爷并不知情,连忙丢下手里的铲子。伸手在屁股上拍了几下,拍掉了手上的泥土,奔上前来。“两位夫人和小兰姑娘,中午膳后一起去了城北的养济院。”
“养济院?去养济院做什么?”萧墨轩有些不解地问道。
养济院是什么地方,萧墨轩当然知道。如果不是可巧让自个跑到了大明来,估计萧墨轩一辈子也不知道,大明的社会福利。居然已经这么好。
“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个好地方。自从从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上辈子的时候,萧墨轩住的地方靠近安徽,所以时常会有乞丐唱着这歌,敲着破盆前来上门乞讨。
凤阳在出了个朱元璋以后,是不是十年有九年遭灾,萧墨轩并不太清楚,但是去年地和今年灾报上,是没有凤阳的名字的。
而凤阳一府,因为是大明龙兴之地,所以赋税很低,每年南直隶倒要补贴一些钱银以做修路造桥等用。
更关键的是,如果没有大规模的天灾和战乱发生,在大明的土地上,正常情况下是没有什么流民的。大部分乞丐,倒是蒙古人和曾经在元朝为官的汉人地后裔,他们如果没有立功的机会,一辈子只能做丐户,享受不了大明的各种社会福利。
而养济院就是为了收容贫民,失去劳动能力地人,以及无亲无依的老人所设。“查都城内外之老疾孤贫者,籍其年以请。”
在大明的每个府县,都会设有养济院。“每名月给仓米三斗,岁给甲字库布一匹。”
明太祖朱元璋钦定《诏天下养老之政》,而且《大明律。户律》规定:“凡鳏寡孤独及笃疾之人,贫穷无亲依靠,不能自存,所在官私应收养而不收养者,杖六十;若应给衣粮,而官吏克减者,以监守自盗论。”
至明成化二年,只北京城一地,赡养的孤老已有七千四百九十余人,朝廷每年就要供给米两万六千九百多石,布七千四百多匹。
嘉靖元年,嘉靖帝听全国各地贫疾之民聚京城而告天子,下诏收养京城贫民、孤老,嘉靖六年命令在北京五城各设养济院一处,尽数收养贫民。
就算是因为“土木堡之变”而戴了一个昏聩名头的明英宗,也曾经在北京城扩建东,西,南,北四座福田院。
遇水灾旱灾流亡地人,凡有力可耕者,国家给田每人十五亩耕种,给牛和农具。贫民逝世无地安葬,官府拨之。老者年八十岁以上的,赐爵,岁给俸禄。
萧墨轩在户部的时候,也曾经详细看过这些帐册。嘉靖四十年地时候,大明各地只花在养济上的钱粮,折算起来就超过了六百万两白银。
明人沈榜曾作《宛署杂记》,书中详细记载了宛平县养济院的规模:万历纪元,收萧俊等一千八百名。(万历)七年,……又收刘真等五百名。(万历)十年……又收李聪等五百八十五名。以一个宛平县的养济院,收容人数达两千余人。为了安置鳏、寡、孤、独、残,整个大明朝,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除去安置流民和孤老的开支外,洪武三年始,置惠民药局,府设题领,州县设医官,凡贫病者,给之医药。
而嘉靖帝更是曾经亲自刻录医书和易简,传于天下。这一切,与今天发达国家的完善社会福利是多么的相像。
可惜的是,到了萧墨轩记忆里的那个时代,大部分人居然只记得乾隆五十年的“千叟宴”,根本对大明完善的社会福利体制一无所知。
和这样庞大而完善的福利体制相比,“千叟宴”显得多么可笑而渺小,更像是一出由朝廷导演的闹剧。
当然,清朝也有社会福利体制。据《大清会典》记载,顺治元年定,“凡军民人等,年七十以上者,免其丁夫杂差”。康熙二十七年下诏“军民七十以上者,许一丁侍养,免其杂派差役”。
顺治元年,顺治帝下诏云:军民八十以上者,政府赏给绢一匹,棉花十斤,米一石,肉十斤;九十以上,加倍给予。雍正四年,遍赏全国七十以上老人钱物,共费银八十九万余两、米一十六万五千余石。每逢朝廷庆典,也会对老人有所赏赐。
年七十以上者,方免差役。新皇登基,赏“棉花十斤,米一石。”也亏得萧大学士历史知识尚且不足,否则定是要摇头叹气一番。
一个是真正的做主人,一个是垂悯之下的施舍,区别还真是有天地之差呢。不过想到要供应那么一大群空耗钱银的八旗子弟,也是蛮吃力的了。
唯一让人不解的是,即使是萧墨轩上辈子在现代的时候,也没听什么“专家”出来说一说明朝的社会福利体制,大力吹捧“千叟宴”的倒是为数不少。
倒是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为自己遮丑,不敢出来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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