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子难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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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在小书房门前站着也是个不错的活，至少不用顶着大太阳挥舞扫帚扫地。但是我看着院子满地的落叶，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越顶着落叶看越有打扫一番的冲动，我是做下人做久了，居然还会害怕闲下来。摇摇头，我警戒自己不能走神了，待会要是主子叫人我听不到就惨了。
　　所以说有些事是连想也不能想的。当我从又一次走神中回魂时，面对我的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主子端端正正的站在我面前。我吃了一惊，忙低下脑袋，心中悔恨不已。完了，第一天就被抓到，看来我还是避免不了捡包袱走人的下场。要早知道是这样，我前些日子也不必用心打扫左偏院了。我待会就直接出了山庄，也不知道该怎么走怎么谋生，一两多银子能支持多久？听说客栈的饭菜和住店钱都是很多的，我晚上还是爬上树睡？那一两多银子全买包子应该能撑很久吧？
　　待会管事来送我，我必要问他这些钱能买多少包子馒头，以免出去后被人骗了。
　　正这么想着的我突然发现下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捏住了，还被迫往上抬。“十七，你又走神了。”
　　我楞了一下，才意识到是主子发话。我脸一仰就看见主子那张俊俏非凡的脸。真不像是有儿子的老爷们的脸。
　　“十七，我饿了，去叫厨房做些糕点来。”主子撒手吩咐道。我应一声就迈步往厨房走。
　　等走出秋院我才意识到，主子似乎没有怪我走神的事……？总之主子没发话赶人之前我都是安全的，我要加倍专心的服侍他，他准会对我改观的。其实吧，我还是很害怕被赶出山庄的。我接下来的人生是注定了要在山庄做一辈子下人，娶个小丫鬟做媳妇，再生个胖儿子给主子继续做下人。
　　我一路想着一路把快速做好的糕点端回去给主子，也不知是花掉多少时间，主子会不会怪下来。这是头一回我这么近距离靠近糕点而不动心的，因为我的心全在去留问题上转了。
　　来到小书房，轻轻叩门。“主子。”小心翼翼的喊。
　　“进来吧。”
　　我轻轻推门，进房。“主子，厨房说不知什么合您胃口，就做了些梨花蜜糕和糯团子给您尝尝。”我又小心的把糕点盒子摆在茶桌上，熟练地掀开盒盖。
　　“好，就放那吧。”
　　我鞠了一个躬，准备退出书房。这时，主子说话了：“十七，你还是在房里吧。”
　　我心下又是一惊，不知道主子在想什么。
　　“你要是在外边又神游，我叫谁来伺候？”主子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虽然很不喜欢呆在书房里，但能不在外面熏热风也是好的。于是除了安心外还多了些欣喜，便看着主子放下手中的账簿，起身来吃糕点。
　　主子手指很长很白，捏起糕点来可美了。我突然想到也同是美人一个的大少爷，就是不知道大少爷往哪安置去了。若不在左偏院也许就是在春院住下了。春院若是能有人住进去那是最好不过了。这些年我们辛辛苦苦的打扫也总算派上用场啊。
　　“……七、十七。”刚想完，就听见主子的叫唤。
　　啊！糟，又走神了。“是，主子。”
　　“唉……”主子叹口气，“你怎么那么容易就走神了？”
　　主子，我知错了……我心中泣道。
　　“也罢，看你是第一次服侍人吧？”
　　“是的，主子。”
　　“那你在山庄多少年了？”
　　“回主子话，小的从小在山庄长大，五年前才开始出力做事领年钱的。”
　　“哦……”主子若有所思的拉长声音，后来干脆只吃着糕点不说话了。人家说这些上面的人通常心思都是很奇怪的，我想也是。所以以后有事没事总要注意点。
　　“十七，你从今晚起就与我一同用饭吧。”
　　“小的不敢。”我惶恐的回答。做下人的怎么能和主子一道吃饭呢？
　　刚才去厨房的时候，我已经偷偷知会鲁妈让她留两个馒头给我了，我还是等主子洗澡的时间再小跑去拿馒头来吃。吃不完可以放着留到服侍主子睡下了以后再吃。
　　主子看着我回绝，也没继续说什么，只是露出一个略有意味的笑。
　　……》
　　　　　　　　　　　　　　　　　　第五章　下
　　作者有话要说：晚更了。我现在有点气恼。比起我们中午吃的白饭加白菜，主子这餐真是华丽无双。原来那么多年我一直吃的是那种东西……看到桌上摆着那油亮剔透的水晶鸭舌、精致淡雅的杞芽双色萝卜后，我想撞柱子的心都有了。我一点也不想承认这还是我端上来的。
　　在上菜的途中，我几次都想要尝一口，心里也准备好了说辞。自古来名人望族在吃饭前总得找个下人来试吃，没毒才敢下口。我现在是主子的贴身小厮，怎么能让主子陷于危险之中呢？试吃的工作也该交给我做吧？我也不是说鲁妈可能会害主子，但是，说不准哪个混蛋进了厨房伺机在菜里下了药呢？我看着手上端着的柠香杏仁酥虾球，心里又开始天人交战。为什么鲁妈有这一手还天天不换着味儿炒青菜给我们也过过瘾啊？
　　俗话说有贼心没贼胆，最终那盘酥虾球还是完整的上了主子的饭桌。我眼巴巴看着主子愉快无比的下筷子，自己退到一边。
　　我很后悔没有答应主子的“同用饭”的吩咐。不过，只要想着今晚回去鲁妈还留我一碗白饭加咸菜，我就很满足了。刚才我去厨房端菜，见鲁妈越发的生气，也不知道为的哪头。从今天起，王大头他们还不知要吃多少的水煮白菜呢。鲁妈心里好歹挂念我，跟我讲了要给我配些咸菜，好让我安心伺候主子。
　　“十七啊，怎么不见上汤啊？”主子用筷子敲敲盘子，很不满的问。
　　那么多菜你还嫌！我心里是想着，但万万不敢说出来。“回主子，厨房里说做好了让人端过来。”
　　“嗯，你在这干站着也没事可做，去厨房候着，汤好了就端来吧。”主子一脸平淡，一看就是使唤惯人的样子。
　　我本来早就肚子饿了，谁想主子还让我跑腿，心里老不是滋味。
　　“对了。你再到春院一趟唤少爷来与我一同用饭。”主子再次吩咐。
　　春院？那不是大少爷暂居的地方？我正奇怪这主子怎么来了山庄就扔下少爷自己做事吃饭呢。倒是可怜我们家二少爷，父亲来了连过问也不过问，全当他是不在。
　　这些事我们自己心里怜惜自己主人就好，也不能随意说出口。我看开的想着，出了房门，往春院去了。
　　春院我是熟门熟路的。过不了一会儿，我就站在春院里了。春院不比左偏院幽静，仆人们也进进出出的，似乎都很忙。我突然看见了王大头，忙喊住他：“你们这是忙什么？”王大头一见我，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问：“你偷懒？”
　　“胡说，主子派我来喊大少爷的。”
　　“哦！”王大头恍然大悟：“我说呢，你还能像以前那样偷懒才有鬼。”他用手抹了一把汗，抱怨道：“你赶紧领走大少爷吧！他一进来就说这床摆不对那桌子摆不对，现在全山庄人力都给他使唤上了，就为移内些个桌桌凳凳的。”
　　真不愧是父子。主子会使唤人，大少爷更会使唤人。越比较我们素未露面的二少爷越贴心，他至少就从没给我们摆过架子或是使唤我们做重活。窝在房子算什么？人家就爱窝屋子我们还省心呢。老李头没事总爱和我们说大城市里少爷们的事，挺多少爷都是爱出门瞎晃悠最后就出了事的。比如被大侠不问青红皂白一刀劈的，比如被黑衣众劫持的，比如被卷进大龄姑娘招夫婿的事情里的，更有甚者是走在路上好端端被马踢到的！这样看来，还是在家里不出门的好。
　　“十七，你又发呆……”王大头敲了我一下。“你要不要去喊人？”
　　我无奈的被王大头拉到大少爷厢房前，只好按主子吩咐办事。“大少爷，主子请您到左偏院用饭。”
　　大少爷真不愧是美人一个。在满是杂乱物件的房间里也美丽动人。他看见我就露出灿烂的笑：“十七是你啊。我还想去找你呢。”
　　找我？我心里咯噔一跳，万不是有什么麻烦事上门吧？
　　“十七啊，我来这里没带小厮在身边，你过来跟我好不好？”大少爷轻松地在杂物与杂物之间的缝隙中穿过，很快来到我跟前拉起我的手。
　　哈？这是什么情况？
　　“呐~十七，怎么样。”
　　抬头一看就看见大少爷闪闪发光的眼眸。
　　“少爷，小的已经被主子点去伺候了……”
　　“父亲？！他！……”大少爷语气里满是惊疑，话一顿后他也沉默了。
　　“父亲吗？哼，我倒要看看……”大少爷面露凶色这么喃喃的就走出了门。我看着他变脸的一幕心里很受惊。
　　这就是上层人的真面目！真是说翻脸就翻脸呢！不过算了，这个跟我其实没什么关系，只要你们不要给我添麻烦的话……
　　不过，这个怎么想也不可能的吧？我叹了口气，认命的往厨房走去。
　　汤……究竟是做好了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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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依旧晚更。
　　最近每一科都布置了论文要写。
　　所以更新不正常。
　　尽量争取日更。
　　感谢大家的留言和支持。
　　等忙过这一段就会恢复正常更新了。我一直在怀疑大少爷和主子的真实关系。无论怎么看，主子都不像是有了子嗣的年纪，更何况大少爷和主子长得一点都不像。或许少爷们都是主子捡来的，也或许是大少爷亲生父母被主子害死后主子抱养了大少爷。
　　试想在一片房屋残骸中，一个孩子紧缩成一团低泣着。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位白衣飘飘的黑发少年。这少年手上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剑，那剑刃被血洗之后更露锋芒。少年满是戾气的眼眸紧紧盯着那孩子的脖子，仿佛想那么用力一握把他轻易捏死。但最后少年还是决定不那么做，他嫣红好看的嘴突然咧出一抹笑，接着就把孩子抱起来，一直保持着愉快的心情踩着尸体走出了废墟……
　　我突然被自己的幻想吓怕了。如果是主子的话，刚才的想象很有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我打了个寒颤，继续看着饭桌上暗地较劲的父子俩，很确定事实正如我所想一般。
　　“十七你用饭没？”大少爷突然问道。
　　我斜眼看看桌上已被吃掉大半的菜肴，回道：“还没。”
　　“那坐下来一起用饭吧。”少爷很发善的说道，脸上是眉开眼笑人畜无害的表情。
　　我自己对菜是很有兴趣，但是这些吃剩的东西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吃的。况且少爷这话音刚落，主子的筷子就停住了。脸上虽然没有任何动摇，但一双桃花眼里已略带阴影。做下人的，要学会察言观色。况且我现在伺候的是主子，当然要按主子心意办事。
　　“小的不敢。”我恭恭敬敬的回答，换来主子嘉奖的眼光。
　　“有何关系，父亲也不会介意的。”说着，大少爷挑衅的看了主子一眼。
　　主子夹起一粒虾球，神情平静的道：“无问，我原不知道你这般体贴下人。”
　　“十七倒是不同。父亲不知，我这次出门身边未带侍从，本来看见十七乖巧能干，想留他在身边伺候我。不想父亲也点了他。”大少爷叹气摇头说：“其它下人哪有十七这份聪颖……”
　　“哦？”主子语气上挑，随即锐利的眼神向我扫过来，阴阳怪气的道：“谁不说萧家少爷出名的难伺候。被你挑上眼的，恐怕十七还是第一个。十七倒算是好福气。”
　　我听了这一句，冷汗顿时留了下来。
　　“十七。既然少爷看中你，你以后就伺候少爷吧。”主子这么说着，眼中威慑的光芒却更盛，这叫我怎么放心跟少爷去啊？再者说，主子已是难伺候，大少爷更是不能省心的人。让我选择，我还是愿意留在主子身边每天多跑腿。若是跟了大少爷，以后难免要出事……
　　打定主意不跟少爷，我很有勇气的大声说道：“我愿意伺候主子。”
　　话出了口，房里彻底安静下来。我似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怯生生看向主子，他现在的表情也很惊讶。难道他刚才是讲真心话？不会吧……我不信任的又看看主子，他却突然露出难以揣摩的笑。主子这是什么意思？表情看起来还算是得胜的样子。我随即转眼又朝大少爷的方向望去，天！大少爷满脸阴霾，眼中满是阴谋的光彩。
　　“十七，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大少爷假笑着轻声问我。
　　我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我愿意伺候主子。”
　　又是一阵沉默。我明明是低着头的，却总是感觉有一记凶狠的眼光仿佛化作利刃一般直刺我的身上。
　　晌久，我低头站到累极，大少爷才说道：“都怪父亲刚才话重，调侃我难伺候，想必十七是怕了我。也罢……”
　　这话说完，他便站起身。“十七，其实你断不必相信父亲所讲。我对下人也是很体贴的。”大少爷转身向我走来，伸手捏住我的下巴使劲抬起，让我的眼直视他的脸。“况且……我没有把你当做下人……”
　　“无问。”主子老神在在的声音制止了大少爷的进一步行动。“你的风度和教养呢？”
　　大少爷听到主子这么一句话，也只好不甘心的松手。他向主子一弯腰，说道：“孩儿吃好了，父亲慢用。”也不等主子反应，他便走出去了。
　　直到大少爷的身影离开我的视线，我才仿佛又活过来，但一颗心仍是被大少爷刚才的举动吓得砰砰直跳。
　　先不说少爷那极具霸气与主子完全一致的举动，光是最后那句“我没有把你当做下人……”就很令人费解。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暗示？
　　虽然我一直是在山庄里没怎么见过世面，但是身边好歹有个自称“万事通”的春桃。春桃时常会给我讲外面的事情。什么国家男风盛行，什么地方男色尤佳的她都知晓。春桃说像我这样的人很容易飞上枝头做凤凰，所以这些事还是该懂些。
　　我不是笨人，我知道少爷原就没把我当下人看，但也不是说他看得起我。我怎么会漏看他眼中隐藏着的诸多鄙夷？上任的管事以前总是用那样的眼神看我的。大少爷不过是把我当做玩物一般的看待，先宠信几天，有了新玩物又把你冷落，直到无趣时才又想到要拨弄你取乐。在上位的少爷又怎么会真正看上地位低微的下人？
　　这样，倒不如像以前那样做个勤勤恳恳的扫地仆人来的好。虽然现在我暂时还未能继续拿起扫帚，但是待到主子离开的话……
　　哎，在心里默默叹口气。早已看见少爷凶残的一面，饶是常常被人说迟钝如牛的我也知道现在麻烦大了。我心忌着少爷的报复，初次真正的产生逃出山庄的念头。这时我突然的发现跟前站着一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刚才得胜了的主子。
　　我不禁抬头看向主子，他满脸的笑倒也真诚。这是我头一次看见主子不带损的笑，真是俊逸非凡，宛若天仙。看见他这般的笑，我想道：为这一笑，被赶出山庄又何妨。
　　主子此时心情极好，便伸手拽住我，把我扯到饭桌前坐下。还轻声说：“十七你真没辜负我对你的信赖，来，主子请你好好吃一顿。”
　　好好吃一顿就是这些个残羹冷炙。我心里冷笑，却没敢说出口。
　　我仍是装着卑微的身姿，起身向主子一躬身，说：“小的不敢越矩。小的只是实话实说，并未图谋主子任何奖赏。”
　　“十七，你倒是好养。”主子调笑说。
　　我低下头不言语。心里道若是不好养早活不下来了。
　　“罢了。想你在这用饭也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