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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人面新桃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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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外婆圆了场,起身缓缓扫了下面跪着不言的宫人一圈,这才慢条斯理开口道:“你们可是想好了,今日你们若是说出殿下和纪姑娘的去处,太后仁慈,还会饶过你们;若是不说,传到皇上皇后那里,看到时候谁还会保你们?!”
这一番话说得实在体面,全了太后面子不说,明着是为这群人分析利害关系,暗里则是十足十绵里藏针地将那些嘴巴紧得如蚌壳的宫人们给了警告。
我对外婆已然是十足的钦佩,这不怒自威的摄人气势,还真不愧是皇家典范,只可惜我连其中万分之一都学到,实在惭愧。也罢,我一干草民,将来要做的也是挥刀上战场,学那劳什子吓不死敌马也摄不到敌将,遂心安理得地继续看这难得的宫廷大戏。
没有人是真的不怕死的,外婆的威逼利诱也着实有用,在她与太后那两双堪比闪电的目光扫射下,终于有宫女战战兢兢开□代:
“禀太后,殿下与纪姑娘,去了兰苑”
话音未落,太后已然拍案而起,脸色沉沉,哼道:“这纪弦琴,好大的胆子!我们走!”
外婆的神色也算不上很好,低低唤了我一声,扫了下面跪着的人一眼,拉着我拂袖而去。
我心中自是惊奇万分,这兰苑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竟然能让这两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老佛爷如此气愤。
兰苑,兰苑,这名听起来倒挺像青楼烟花之地。堂堂皇子殿下去青楼狎妓,莫怪身为祖母的老人家生气。不过话说回来,这清峄大哥是不是淋雨发烧烧坏了,去青楼,竟然还要带着青梅?
莫非,这是新近贵族公子的流行?
这京城之人的行为举止,实在教人费解。
幸好,兰苑并非勾栏青楼,没有莺莺燕燕,也没有倾城小倌,它不过是这皇宫僻静处的一所宫殿。
与适才经过的后宫宫殿不同,此处冷冷清清,空无一人,门口尚有落叶满地,一阵风吹过,卷起落叶几片,徒增凄凉。
而这种氛围下,太后娘娘和我亲爱的外婆公主走得依然四平八稳,气势汹汹,连身边的侍女也跟不上。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默默感叹:这两位老人家果然是宝刀未老啊,这纪家小姐是做了什么孽,能让本来户不对盘的两人能够同仇敌忾,联袂而来。
刚跟着两位老佛爷踏进这兰苑园子的大门,我就被这园子里那株高大的相思木给吸引而去。
相思木下,正对着殿门处,端端正正置了一方矮桌,上置果盘酒盏,中间则是一紫铜香炉,三支清香插在其上,有轻烟正袅袅而上,萦绕空中。这俨然就是香案。
我心中喀地一声,道一声不好。抬眸看了眼太后,果见那秀丽的容颜已经是黑了不知几分,柳眉紧锁,一双凤眼隐隐有火光闪现。分明是盛怒的前兆。
进宫前翠玉曾与我提及宫中一些事情,无意间曾提起一事,那就是宫中为避讳,禁止私设香案祭奠。尤其是祭奠冷宫亡者,更是罪加一等。
这兰苑久未人住,且毫无人烟,不必说定然是某个犯了错失了宠而亡故的妃子居所,只是不知是哪一位天子的妃子罢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在老虎头上搔痒。我独自嘀咕琢磨着,那殿门却“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伴随着一男一女轻声的交谈。
“琴儿,今日之事多亏了你。咳咳”
“殿下,您病体未愈,我们还是回去吧。”
“咳咳咳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独自呆会儿。”
“这殿下”
这男子声音虽然暗哑许多,我却还是立时听了出来。循声遥遥望去,依旧一袭白衣,身形清瘦,面容虽憔悴却丝毫不掩出尘风采,不是楚清峄,又会是谁?
那位身着紫色裙衫的,扶着他低头说话的,想必就是他口中的“琴儿”,众人口中的“纪家小姐”罢,这样远远望去,不过只是侧影,倒也能看出是个温婉可人的妙人儿。
“皇祖母”他应是没见到我,只见到了前面的太后与我外婆,愣了一愣,呐呐出言。
太后此刻正在气头上,只对着他身边的紫衣女子怒喝道:“纪弦琴,你好大的胆子!”
那女子似是受了惊吓,愕然抬头,一看到太后正气势汹汹的站在她面前,顿时花容失色,腿一软便跪了下来,只连声道:“太后恕罪。”话尚未完全出口,已然语带哽咽。
我低头瞧去,那紫色人儿垂首跪在冰冷的地上,小身板正微微颤动,不知是吓得还是在抽泣。
“谁让你带殿下来这里的?这宫里的规矩纪妃没教过你,嬷嬷总教过你吧?”太后冷着一张脸,缓步走到他们面前,一字一句轻轻开口问道。
“奴婢知错了,求太后责罚。”她微微抬首,正好露出一张素净白皙的面庞。算不上美丽,更谈不上倾国倾城的绝色,不过也称得上是清秀佳人一枚,如今这秀眉微蹙,眸中含泪,一副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倒也是颇有风情。
我心中略略有些失望,却也不知自己失望的是什么。转眸看向这出剧的男角儿,却见他抿唇,脸色苍白如纸,与许慕隐的装病不同,显然是极为严重的。
“皇祖母,咳咳是孙儿执意要来的,与琴儿无关。”男主角早已收了惊慌之色,扶着门框,边咳边辩解道。
他脸色煞白,那双桃花美目轻轻抬起,盈盈望来,沉吟许久,这才启口叹道:“昨日是兰妃娘娘的忌日咳咳,孙儿只是想来祭拜她。”
太后皱皱眉,软了几分,叹了一口气,道:“哀家知道兰妃一手将你带大,你与她感情深厚。若你真要来此地,等身体好了再来也可以,何必急于这一刻。身子是你自己的,总是这般不当心。”
“咳咳,是孙儿怕惊扰了母后,惹她不快。”他咳得愈加厉害,弯下腰来咳的时候感觉就像是一株劲竹被生生压弯,看得人于心不忍。
果然,太后的脸色已然缓和下来,上前扶着孙子,替他拍背劝道:“傻孩子,你母后会是这般小气的人吗?若是知晓你这样想,恐怕又要伤心了。”
“孙儿不孝”
我面对这一出戏,真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看下去。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女子,心下一软,正欲开口,却听到太后道:
“萦儿,你过来。”
怎的忽然就唤了我?我抬眸看向外婆,带着疑惑。外婆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我过去,面上却也没什么笑意。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台阶,裣衽为礼,轻道:“沈萦见过五殿下。”
上方一片寂静,我虽垂首,心却跳得极快。他这病因我而起,若是太后知晓了,定然饶不了我。
但是,楚清峄应该是不会出卖我的。
果然一阵沉沉压抑的安静过后,听得他柔柔一声:“起来吧”,我的心便也放下大半,起身抬眸看他,这才发现不过几日不见,他愈发单薄了,心中微微酸涩,内疚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他又是一阵轻咳,惊得太后刚刚缓和的脸色又肃了几分:“真是胡闹,来人,让五殿下坐哀家的肩舆回去。”
我还未从深刻的自我反省中醒来,又听得太后对我道:“萦儿,哀家和你外婆还有些事要说,你先陪着清峄过去。这孩子倔”
我细细一品味,怎觉得这话无比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一般。还来不及思索,听得外婆冷着声道:
“臣妾也很担心清峄的病情,不若一道过去看看。”
太后拍拍楚清峄的背,笑道:“你看,你姑奶奶可心疼你了。也是,哀家也不放心你在和这不知轻重的丫头待在一起,就一道走吧。”说完又将眉毛一拧,看了地上跪着的紫衣人儿一眼,冷冷道:
“把她给我带下去!”
“皇祖母——”楚清峄急急开口,苍白的脸上因为心火而泛上几分绯红,像是突然绽放的桃花。
“哀家不会要她的命,你放心。萦儿,过来,扶着殿下!”太后也是气急,这样不假思索地将我叫过去扶他,真是
她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
我暗暗叹口气,足下却生风,立时挽住那人臂弯,他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也不知是急得还是累得,咳嗽连连,差点没喘过气来。我只得腾出手来替他拍背顺气,心中直嘀咕,这副模样还想英雄救美,真是爱美人不爱性命了。
他对我微微一笑,喘过气来,开口恳求道:“皇祖母,此事真与琴儿无关。您若要罚就罚孙儿吧。”
啧啧,真是有担当,敢作敢为啊。
只可惜她的祖母实在不给他这个机会,老人家大袖一挥,冷冷道:“此事若不给她警戒,她还不将这宫里的规矩都坏了。真是有什么的姑姑,就有什么样的侄女,带去静室,等哀家回来再处置!”
“殿下——”一直默默抽泣的紫衣少女终于哭出声来,却只唤了一声心上人。有两个嬷嬷上前,已然将她从地上拖起,往外拉。
“住手——”楚清峄浑身颤抖,咳得更加厉害,右手握拳置于嘴边,生生将咳嗽闷进去。
“带下去!”伴随着太后这一声厉喝,他终于忍不住,想要冲出去,却被我和另一个侍女按住。
真是好一出郎情妾意,却有无情恶人棒打鸳鸯的好戏啊。我心中也不知为何升起一股恻然,趁着替他顺气的当口,在他耳侧轻轻开口:“大哥你莫急,我会尽力保纪姑娘平安的。”
他静了下来,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喟叹一声,放弃了挣扎,只是呢喃了一句,便昏厥过去,倒在我怀里。
他倒在我怀里的那一刻,我看到他那撩起的右臂上,紧紧缠着一条已然泛旧的红线,红线上挂着一个通体碧绿的观音玉坠。
但我分明听到他那一声呢喃,是对我说的,只是说的不是情话。
他说的是:“萦儿谢谢你”
心缓缓沉入大海,那一刻悲喜莫名,只觉这园内的相思树实在太过茂密碍眼。
回忆:私定终身 紫铃铛?玉观音?
我记忆中,一直都有那么一个人,身影模糊,却时常出现在梦中。
约莫是我四五岁时,身为郡主的娘带我入宫去向太后辞行。
我躲开了跟着我的侍女,偷偷溜了出来,却不小心在御花园迷了路。
我坐在高高的大树上,心中懊悔不已。
当时见这树长得如此繁茂高大,想着上面定然会有鸟窝,贪玩爬了上来。没曾想这皇宫看起来挺气派,这么高大的树上,竟然连鸟屎都不曾见到一颗。
也怪我学艺不精,只学了上树,现下却不知该如何下去。想到娘亲要是发现我不见,现在定然着急得四处找我。高处寒冷,我愈发想念娘亲的温暖怀抱,不禁心生委屈,眼泪就这么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呜咽出声。
“小妹妹,你怎么了?”底下传来好听的声音,我低头一看,不由得心神一荡,竟看得痴了。
真好看的小哥哥,眉清目秀,正抬头对着我笑眯眯的。那模样像极了哥哥从庙会带回来的年画里的善财童子。可惜一阵风刮过,树枝随风颤动,将我整个人晃过神来,这才惊觉自己还在高处,心底不由得害怕,哭得更凶。
“是不是下不来了?”见我如此,他微微皱眉,然后展颜对我安抚一笑,温和开口:
“别怕,哥哥带你下来可好?”
他的话音柔柔暖暖的,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我竟不由自主地止住了哭意,点头看他撩起袍子慢慢爬树。
他应该是不会爬树的,这一点从他笨手笨脚地爬了半天才爬到我身边就可以看出。我开始怀疑待会他要怎么带我下去了,就像我一直思索着我究竟是怎么爬上来的一般。
“原来从这上面看,原来这皇宫也挺漂亮的。”他坐在我身边后,也不着急下去,只看向远方,轻轻叹了一声,随即回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老实看向他,乖乖回答:“卿卿。”父亲还在外面打仗,我没有大名,只有家人为我取的乳名。
他听完忽然就笑了,边笑还边伸出手来摸我的头,低低开口:“卿卿,这名字取的倒是有趣。”
我好奇瞅他,觉得这人真奇怪,辛辛苦苦爬了树上来,忘了带我下树不说,还与我扯起了闲话。不过看在他长得那么好看,摸着我头发时候动作这么轻柔的份上,我还是决定大肚一回,原谅了他。
“我告诉你了叫什么名字,那你也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来我往才是公平交易,不是吗?
他笑笑,叹了口气,道:“楚清峄。记住了吗?记不得也罢,本就不是什么好名字。”
原来他嫌弃自己的名字,莫怪要思考这么许久。也是,这么复杂拗口的名字,换做我我定然也不会喜欢。我顿时对他怜惜起来,琢磨着该怎么劝他比较好。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树?”他好像很喜欢摸我的头,一边问我一边还要揉揉我的头发,就好像我是他养的一只小狗一般
我喜欢他掌心的温度,不自禁顺从往回蹭了蹭,讨好看他,看得他有些发笑,说了一句:“这模样,还真像只可爱的小猫。”
一听这话我顿时笑不出来了,僵在那里,狠狠瞪他。我可是未来的女将军,要跟着爹一起上战场的,怎么能被人当成小狗小猫玩耍呢。心里有了恼意,胆子便也大了起来,我也不顾自己是坐在树杈上,用力推了他一把,颇为恼怒地回了一句:“我才不管这是什么树呢?我也不是小猫,我是女将军女将军——”
话未说完,他也未被我推开,我坐的树杈却是“嘎嘣”一声断了。
我再也顾不得研究这些,在呼呼寒风中,我犹豫了,我应该是用臀部着陆好还是脸着力好呢?
到底是残疾好还是毁容好?这是个问题。
结果,我选择了双腿安全着陆,因为我还在半空时,那人已经跳了下来,将我抱在了怀中。他的怀抱很温暖,有很浅很舒服的木兰香气,我一下去没了惧意,也忘了生气,只是窝在他怀里,不想离开。听得耳畔风声呼啸,紧接着伴随着轻微的 “嘎嘣”一声脆响,他重重地抽了口气,闷哼一声,双臂一用力,将我圈得更紧。
我自他怀中探出脑袋,好奇望他。
他那好看的脸蛋白的跟宣纸一般,眉头紧锁,冷汗涔涔。右腿跪地,裤腿上有殷红的血渍渗出。
“你怎么了?!”我早已顾不得与他置气,担心开口,下意识地用手去摸那右腿,却被他拉住。
“别动!我大抵是摔坏了腿,站不起来了。”他眉头紧锁,语气却是轻描淡写,好像断腿的并非是他。
我心中害怕,他会不会一直流血然后死去。那我不就是那凶手了?那肯定会有人将我抓起来,关进黑漆漆的地牢,然后让那侩子手一刀“咔嚓”了我。
哥哥说那侩子手下手的时候从来不会手下留情,从来就是一刀见血,刀下头落。我惊惧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硬生生逼出一身冷汗。
“傻丫头,哭什么?”直到冰凉的手指抚上我的脸,抹去了我两颊的凉意,我才发现我早已泪流满面。
“你要是死了怎么办?”
“呵呵,傻丫头,这么容易死就好了。”他又摸我的头安抚我,语气温柔。可是我总觉得他说话时透着哀戚和忧伤,让人心疼。
“那要是瘸了怎么办?”我泪眼朦胧呆呆看他,他正看着我,目光温润。
于是我的鼻子又酸了,眼泪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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