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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全本)作者:高月-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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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所以大将军不要说‘平息!’二字,应该说怎么让他们返回家园?”
“那你说该怎么让他们返回家园呢?”
李庆安又笑道。
“取信于他们!”
“如何取信?”
“很简单,将作恶之人杀了,人头送进山去,再把土地还给他们,他们自然就会出山回家,就看大将军有没有这个魄力了。”
李庆安微微笑道:“这个魄力我有,崔将军有没有胆量替我进一趟山?”
“大将军若有魄力,我就有胆量!”
两人对望一眼,一起笑了起来。……
从观察使李庆安进入宋州开始,太守崔廉便处于惴惴不安之中,和汴州吴清已经及时将问题梳理干净相比,崔廉的宋州问题便便显得棘手得多,自李庆安调任河南道观察使以来,崔廉便开始着手清理治下豪门趁灾侵占土地的问题,大部分侵占土地的情况都已经被制止,很多被侵占的土地也退还给了农户。
但有两大棘手之事他却始终解决不了,一是襄邑县让皇帝之女侵占土地问题,涉及到他的大嫂和大哥,情面上拉不下来,而且襄邑县主态度强硬,坚决不肯退田,而大哥崔翘又态度暧昧,希望他能用技巧性的手段掩盖此事,其次是庆王在谷熟县侵占土地,这更是让他头痛不已,庆王已经把人逼造反了,还坚决不肯让步,那五百家丁就躲宋州城内,不肯离去。
崔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襄邑县那边出事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据报,李庆安搜走了全部地契和强买土地的契约,联想到可能出现的后果,令崔廉不寒而栗,现在他最怕李庆安来找自己,这时,衙役来报,杨司马回来了,崔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声道:“快请!快请!”
片刻,司马杨汝宁快步走了进来,躬身施礼:“参见使君!”
“别客气了,快说汴州那边的情况。”
“使君,恐怕情况对我们不利。”
杨汝宁叹了口气道:“棣王派出邵子平来解决土地退赔问题,他办事很得力,仅三天时间,不仅把所有土地都退还给了农民,每家还另给了五贯钱的封口费,又承诺购十万石米在汴州赈灾,现在人人都赞棣王仁慈厚德,棣王的事情解决,现在吴清在大规模的清查土地侵占,又组织得力部下挖井抗旱,使君,汴州那边基本上已经摆脱麻烦了,许州和滑州那边也在清理土地被占问题,大家怕了李庆安。”
崔廉呆立半晌,浑身虚脱地坐了下来,原以为法不责众,可现在就只剩下宋州的问题最严重,偏偏李庆安就在宋州,这可怎么办?汗水从崔廉的额头上渗出,他感觉这一次恐怕难逃罪责了。
“使君,如今之计只能求自保了。”
杨汝宁的建议仿佛在崔廉耳边猛敲一记钟声,他顿时醒过来,连忙问道:“那你说,我自保之计在哪里?”
“我建议使君不妨和李庆安谈一谈,我发现此人虽然心狠手辣,但他也很讲究策略,比如漕工那么大的事情,换谁都不能忍,可他居然把吴清给放过了,直奔宋州,可见他就是针对宋州而来,那宋州有什么让他如此感兴趣,庆王,或许现在再加一个崔尚书,使君,他是在为太子党翻案啊!只要我们明白这一点,就可以和他合作了。”
“你是要我被背叛大哥吗?还有庆王,我敢得罪他吗?”
杨汝宁见崔廉还是执迷不悟,又劝道:“你若再包庇他们,恐怕他们就会拿你来当替罪羊了,他们只要推说一切不知情,是手下人擅自所为,圣上总不能抓手下人吧!两个案子都落在你身上,你说圣上不抓你抓谁?再说得罪崔尚书是挽救崔家的声誉,有大义灭亲的美名,崔家感激你,得罪庆王,使君还可以投奔别的王爷,总比现在难逃罪责好吧!”
崔廉捂着头,半晌叹息了一声,“让我再想一想、再想一想!”……
李庆安在谷熟县仅仅只用了半天的时间,便将庆王李琮在谷熟县侵占土地的事实调查清楚了,事情很清楚,而且还不像襄邑县主那样用执事田义的名义来占土地,契约书上就写得清清楚楚,土地由庆王买下,由此可见庆王行事的嚣张,丝毫没有任何畏惧。
对于庆王李琮的无惧,李庆安也颇为奇怪,如果现在是二月份,李琮的所作所为他可以理解,可现在是五月底,在长安爆发了太子被废的重大变故,作为长子,李琮有入主东宫的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还敢大规模兼并土地,比如棣王,就立刻改弦易帜,派最得力的手下来涂改他的不良记录。
可庆王却丝毫没有一点动静,他不懂吗?这不可能,如果他连这个都不懂,还去争什么太子之位,唯一的解释就是庆王本人不知道此事,这是他的手下擅自所为,如果真是他手下所为,那么手下居然能调动五百名家丁过来抢田,由此可见李琮的庄园规模之大。
但不管是庆王所为,还是他手下所为,谷熟县的这只老虎他都非打不可,狙击庆王入主东宫,于国于民于己,都是一件好事。
这天下午,李庆安抵达了离宋州城不足十里的东安镇,这时,前面传来消息,宋州太守崔廉要求见他。
东安酒肆内,李庆安和崔廉对面而坐,李庆安给他倒了一杯酒笑道:“泗州太守崔平是崔太守的侄儿吧!”
“他是我兄长之子,年纪轻轻便做了泗州太守,这还多亏李使君的推荐。”
“这和我可没关系,崔平年轻有为,听说他要南调湖州,泗州民众都不肯让他离去,联名上书朝廷要求他留下,他只做了不到三年便如此得民心,让人不得不敬佩啊!”
崔廉老脸微红,他听出李庆安是在暗讽他做官不得民心,不由苦笑一声道:“我们这些做地方官的也很难,下要安抚百姓,上要应付权贵,稍不留神便遭御史弹劾,我崔廉虽然政绩不著,但也没有恶名,只求无过便可。”
“崔太守真能做到无过吗?若崔太守无过,谷熟县的数千人怎么会烧仓毁衙,这个崔太守又怎么解释呢?”
“那是庆王所为,我想管却又得罪不起,你让我如何是好?”
“嘿嘿!这就是崔太守本末倒置了,怕得罪庆王,就任其圈地?崔太守可知道我大唐最大的危机是什么?”
“土地兼并!”
“对!就是土地兼并,土地兼并导致兵制败坏,导致财政枯竭,若听之任之,迟早要导致大唐灭亡,崔太守明知其危害,还放纵权贵圈地,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官帽,可是现在崔太守的官帽非但保不住,还将有罪于大唐,崔太守,莫要让将来史官撰写唐朝灭亡之根时,提到崔太守一笔,崔廉不廉,那可就遗臭万年了。”
李庆安的话重重地敲在崔廉的心中,他惶恐起身道:“我就是害怕于此,才来找李使君商量,求李使君给我指一条明路。”
第七卷 风雨大唐 第218章 杨钊折臂
长安庆王府,自从太子李亨被废后。庆王李琮就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来几乎关闭的招贤馆又重新开管扩大,他礼贤下士,关爱孤老,他乐善好施,勤于办学,做了二十几天贤王,他便迫不及待地找人编起了儿歌。
“大唐大,江山广,东宫空寂觅长王,木子李,西海玉,子孙兴旺靠本宗。”
这首儿歌中暗含着庆王李琮,他又找一个邋遢道士,许以重赏,让他把这儿歌传遍长安,不过李琮却不知道,负责给他打理田产的大管家习惯性地在宋州谷熟前圈了两万亩上田,却给他惹下了滔天大祸。
这天下午,御史中丞宋浑匆匆地来到庆王府,给他带来了足以致命的消息。河南道观察使李庆安和宋州太守崔廉联合上书,弹劾他庆王在宋州谷熟县强占土地两万亩,动用私刑、逼民造反,证据确凿,现已抓获庆王各地庄园调来的武装家丁五百三十人,李庆安在奏折中还同时弹劾庆王有拥私兵造反的嫌疑。
李琮被这个突来的消息打击得懵住了,这件事他竟丝毫不知,他只是让大管家随时帮他留意廉价土地,却没想到这个不知分寸的大管家竟在这个时候给他惹下了滔天大祸,偏偏还被李庆安抓住了把柄。
“宋中丞,这……这件事我丝毫不知,这下可如何是好?”
“殿下,现在李庆安的弹劾奏折已经到御史台,最迟明天就要交到圣上手中,形势危机,殿下快想想解救的办法吧!”
“明天!”
李琮惊得浑身发抖,他一把抓住宋浑,央求道:“宋中丞,你能不能压下奏折,千万不要送进宫中,恳求你帮我这个忙啊!”
宋浑摇头叹道:“我若能压下来,我现在就把奏折给你拿来了,李庆安是御史大夫,他的奏折是直送圣上,按理,我也无权查看,我也违规偷偷调看了一眼。殿下,此事我真的帮不了你,现在还有半天时间,殿下自己想办法吧!”
这时,旁边的李俅忽然问道:“宋中丞,我听说李庆安前天也同时弹劾了崔翘,现在有处理结果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听说圣上震怒,连夜把杨国忠召进宫大骂,估计崔翘这次凶多吉少了。”
宋浑叹了一口气又道:“这次李庆安连连发难,明显是针对杨相国和庆王殿下,李林甫和张筠皆上书痛陈土地兼并的弊端,大有落井下石之意,我建议殿下速与杨相国共同商议对策,不要各自为阵,被李庆安各个击破。”
“李庆安!”
李琮恨得咬牙切齿,“我一定要派人杀了此贼!”
旁边李俅大惊失色,连忙制止道:“父王千万不可!上次李庆安在汴州遇刺,圣上就怀疑是父王所为,虽然此事最后证据不足,不了了之。但圣上已经对父王起了疑心,若父王再派人去刺杀他,就坐实了罪名,那岂不是便宜了背后栽赃之人,现在父王千万不要冲动。”
“那你说该怎么办?”
庆王急得满头冷汗,道:“上次李庆安遇刺之事就被人栽赃,被父王大骂一顿,现在土地大案又起来,我这个东宫之位可就完蛋了。”
李俅沉思了片刻,便对宋浑躬身施礼道:“多谢宋中丞报信,请中丞无论如何把李庆安的奏折拖延到明日,我们父子必有重谢!”
宋浑知道他们父子有话商量不便让自己知道,便拱手道:“为殿下效劳是我的荣幸,希望殿下能想出良策,逢凶化吉,我会尽力相助!”
说完,他便告辞而去,李俅一直把他送出府门,再回到书房,李琮便急不可耐地问他道:“我儿是否已有良策?”
“父亲不要着急,请坐下再说。”
尽管李琮心急如焚,但儿子的冷静让他不得不忍住心中急火,坐了下来,李俅叹了口气道:“父亲首先要明白李庆安为什么这样强硬,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李琮恨恨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太子党已经覆灭,他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报复我们吗?”
李俅摇了摇头,“这正是我想说的,太子党看似被清洗。实际上同情太子大有人在,尤其是世家和皇族,据孩儿听闻,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太子是无辜被废,巫盅之说很牵强,正是因为有很多人同情太子,所以李庆安才突然杀个回马枪,剑指杨国忠和父王,这样一来,他就成为太子党的英雄,成为太子党领袖,在朝中尽得人心,在民间广得赞誉,一箭双雕,这就是他的目的,父王明白了吗?”
李琮倒吸了口凉气,儿子这一解释,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李庆安竟这么有心机。
“可是,这和解决我的危机有什么关系?”
“大有关系!”
李俅笑道:“父王,既然我能想到这一点,圣上又怎会想不到?他会让李庆安如意算盘得逞吗?不会,崔翘的弹劾奏折是前天送进宫去的。圣上震怒,但到今天还没处理,父王不觉得奇怪吗?”
李琮凝神一想,确实是这样,父皇既然震怒,就应该立即处罚崔翘,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确实奇怪,他连忙问道:“这是为何?”
“我在想,或许圣上已经感觉到亲王也会有问题出来,所以他在等。看孰重孰轻,然后再决定处罚谁。”
“你的意思是说,父皇会在我和崔翘之间选一人处罚吗?”
“没错!”
李俅点了点头,“一定是这样,太子党初灭,圣上是绝不会让李庆安的反击过于猛烈,但不处罚又对天下民众交代不过去,所以他在等待,现在父王的问题出来了,就成了二选一的结果。”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以为父王应该双管齐下,一是严厉处罚大管家,甚至将他处死,立刻派人去宋州退地善后,还要像棣王一样,在宋州大举赈灾,把影响降到最低,然后父王一定要赶到奏折之前进宫向父王请罪,其次就是在后面不妨再敲崔翘一棒,让他数罪并发。”
李琮真的有点佩服自己的儿子了,考虑问题竟滴水不漏,把这么一件危急的事情从容化解了,李琮的一颗心略略放下了,他又问道:“那不知崔翘还有什么把柄可抓?”
李俅微微一笑道:“父王忘了吗?崔翘升相国前,置别宅妇的罪名可还没有取消呢!”……
宋浑从庆王府中出来,又急去找了杨国忠,他是杨国忠心腹,但也有一点儿私心,因此是先报庆王,再找杨国忠,杨国忠的朝房不在大明宫,而在皇城的吏部,按理,吏部尚书并不过问吏部的具体事务,只过问吏部的重大事件,更多是参与决策国事。
但杨国忠这个吏部尚书却与众不同,他无论大事小事,样样事情都要过问。小到县尉提升,大到尚书调动,都要经过他过目或批准后才能执行,他俨然就把吏部侍郎的权力夺走了,同样,在兵部也一样,大事小事都是他一把抓,这是他的风格,说得好听是事必躬亲,说得难听一点是揽权不放。
不过这几天杨国忠的日子着实不好过,他的左膀右臂之一,礼部尚书崔翘出了大麻烦,被李庆安弹劾纵容家人侵占土地,证据确凿,甚至连崔翘的亲笔信都抓到了,圣上盛怒之下召他入宫大骂一顿,责令他三天之内拿出崔翘的处理方案。
圣上明显是把麻烦推给了他,让他来处理这件事,他怎么处理?罢免崔翘,怎么可能,罢免了崔翘等于断他杨国忠一臂,他还没有这种壮士断腕的决心杨国忠苦思了一夜,最后在他原来幕僚,兵部侍郎令狐飞的提示下,终于想到一策,贬崔翘为礼部侍郎,责其家人退还所侵占的土地,罚俸三年,并加罚米三万石用于赈灾,但保留了崔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一职,这是令狐飞的策略,用超常的经济处罚替代职务处罚,看似严厉,却避重就轻,保留了最重要的相国之位,也让圣上可以对天下人交代,可谓最圆滑的处理方式。
但宋浑带来的一个消息却打乱了这一切,李庆安又把庆王弹劾了,一样的证据确凿,也就是说崔翘和庆王成了难兄难弟,至少杨国忠是这样认为,法不责众,李隆基不会重罚自己的儿子,而为此重罚崔翘显然不合理,李隆基为了保自己的儿子,自然不会重罚崔翘,他决定自己将崔翘的处罚有些重了,他立刻修改了崔翘的处罚,依然保留其礼部尚书一职,只是将其正三品的散官金紫光禄大夫降为从三品的银青光禄大夫,并免去其兼任的太子右庶子一职。
其实杨国忠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李隆基对于土地兼并的态度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几次下诏严禁土地兼并,却没有一条实质性的预防措施,最后竟不得不承认权贵们的土地兼并现状,只恳求权贵们以后不要再兼并土地。
在这种重利轻罚的思维下,长安权贵们哪个不拼命地扩大庄园,捞取土地,现在崔翘和庆王被弹劾,虽然有太子党反扑的因素,但李隆基真会因为土地兼并而处罚他们吗?
由于有庆王被扯出,杨国忠便将这件事看淡了,他认为没有必要为此事付出多大的代价,傍晚时分,杨国忠将崔翘的处理意见递进了宫中。
这一个多月李林甫表现得比较低调,在吏部尚书和吏部侍郎被杨国忠夺走后,他的权力受到了极大地钳制,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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