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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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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冯保,也不理那些劝自己进殿的人,只沉吟着道:“冯保,皇帝大婚之后,即可亲政,吾再理国政,纵是好意,传扬开来,也会有人说我揽权!是故,自明日之后,凡有政务,悉由内阁上呈给皇上裁决施行,我不再与闻。”
冯保一震,道:“太后”
话未说完,李太后便断然道:“不必再劝,皇帝是我子,母子之间难道还要争权吗?”
冯保忙道:“奴婢不敢,奴婢这几年好歹也读了几本书,不要说太后与皇上天生母子至情至情,皇上又蒙诸多讲官讲授孝道,圣天子纯孝天生,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有一个疏不间亲的话,奴婢哪儿敢劝太后与皇上争权呢。”
第二百三十六章 僭越
太后听着,点头道:“这话说的是了,有几分见地。”
“奴婢只是想,太后娘娘自今后不好直接再过政事,确实有一些头巾客最迂腐不过,话也多,凭白叫他们找到口实攻击太后,也是不好。”
“正是这个意思。”
“但皇上确实还真是太小”冯保见太后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又急着道:“所以不能真的撒手不管,奴婢是想,日后,国家大政也好,宫中之事也罢,太后不再明着管了,但奴婢和东厂,仍然将朝野并宫中的大小事情,禀报给太后知道,若是皇上有什么偏差,皇太后也好私下教导皇帝,除了太后,谁也不好做这样的事,是以太后绝不能真的优游林下,任事都不管不顾了。”
“这样好么?”
太后心中是千肯万肯,嘴上却是不肯一下子答应下来的。
毕竟皇帝成年亲政,皇后也是六宫之主,自己按情按礼,都不应多事了。
“皇上才十五不到,皇后才十三,加起来才多大,这世上的事情,皇上和皇后还小,没摸透咧。”
冯保是用对自己家娘亲或是当家老太太的口吻,话说的对皇帝和皇后也是有点不恭了,当初隆庆年前一手遮天的首辅高拱高大胡子,就是因为内廷传旨没有经过内阁,高拱说:九岁的天子知道什么诏旨?
就是这么一句,被冯保和张居正利用,传到内廷,说高拱有不臣之心,引起两宫太后的恐慌,高拱就是因此而去位。
现在隔了几年,冯保又这么说了,不过在场听到的人行若无事,连太后也是轻轻点头,明显是赞同的意思了。
“就照你说的办吧。”
太后终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母后,风大了,还是进去歇息吧。”
潞王适时过来,轻轻搀扶着太后,柔声劝说。
对这个儿子,李太后的欢喜其实在皇帝之上,万历的聪明中夹杂着不少自私的成份,而且毕竟是皇帝,自恃身份,对母亲掌握大权,有本能的反感和猜忌。
潞王就不同了,事事奉迎,而且长的眉清目秀,这一点母子三人都象,都是瓜子脸,白净皮肤,眼睛都不很大,但潞王身形适中,有点长身玉立的感觉,而且又是小儿子,做母亲的,不免就偏爱一些。
在潞王的搀扶和劝说下,少妇一般的太后却是以老妇人的姿态,缓步走向自己的寝宫之中,而在冯保的劝说之下,皇帝拥有无上权力的身躯之上留了一条小尾巴,这小尾巴就是冯保的监视与太后的道义上的最高仲裁权,现在的万历不会想到,几年之后,他将面临怎样的一场风波。
只有在潞王搀扶母后离开时,看向冯保的那暧昧不明的眼神之中,饱含深意,而冯保也是轻轻一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一切,俱在不言中!
皇帝大婚的热闹风潮,一直到半个月之后才渐渐消弥下去。从皇后的嫁妆到那一天的排场,就足足叫人津津乐道了好一阵子,然后就是帝后一起出游,这是宫中的惯例,就象四月初四那天,一定要将冬装换成春装一样,虽然那天可能会很冷,但宫中的规矩就是这样一成不象,何时换纱,何时穿棉,何时穿什么样的补子,比如元宵那天,宫中上下都穿灯景补子,宫中扎灯山,这是从永乐年间就传下来的规矩,到现在也没有更改过。
帝后出游,当然也忙坏了禁卫和京营,惟功的舍人营现在是公认的强兵,也是频繁出动,好在营中将将士编成若干部份,轮流出动,倒也对训练计划没有太大的冲击,而舍人将士们也是乐得担任这种差事,护卫帝后,自己也能看看风景,松快松快,而且,还有不少舍人们幻想着,能不能再遇一次盗匪袭击,然后大家在大人的带领之下,斩首杀敌,再一次成就舍人营和自己的功业。
上一次南城之事以后,几个千总级别的先受赏,连沈榜和张用诚都加封了正五品和六品的文官散阶,朝廷不算小气,再下来就是陶希忠铁文海王乐亭周思进周晋材等人,全部授给实职百户或千户,他们是不满十八岁的少年,按例还不能袭职,这是难得的特例殊恩。
有前例在,这些舍人们当然也恨不得自己也有这样的机会!
可惜,半个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一直到四月底,一切都是风平浪静,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只有到了四月下旬之时,另外一件大事发生,哪怕连坊间的童子都知道,张先生请假回乡吊丧,迎接老母至京奉养!
从刚过年不久的二月,张居正和朝野之间就预备元辅大人的这一次远行,预计是从四月到八月或九月这一段时间,半年之久,张居正将在往返的途中和江陵度过。
从万历元年到如今,这六年之间,这座庞大的城市之中就是一直以张居正坐镇,他将远行的消息,当然也绝对是震撼性的一桩大事,坊间传言,议论纷纷,甚至有不少人感到担忧,惟功因为这一次的远行,国事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变故。
好在,到三月时,张居正决意将远行时,先将马自强和申时行两人延入阁内,将内阁的力量补强,然后公开宣布,在自己远行之时,朝廷会以快马驿传的方式,将每日天下发生的诸多大事,不停的送到张居正所在的地方。
也就是说,元辅所在,便是朝廷!
临行的奏折之中,张居正也是公然自称“不谷”与“孤”,这样的自称,在大明二百余年下来,以文臣身份胆敢如此的,张居正也是第一人!
“元辅自夺情之后,办事更加雷厉风行,天下政务,无不顺畅,今年更有岁入增加之成就但元辅的秉性也是大变,更加猜忌与独断专行了。”
敢这么说话的,当然也是与张居正有旧,四十余岁,一脸落拓像的宋尧愈便是有这样的胆子,就算张居正知道他说的,十余年幕客之私情,也不会拿他怎样。
惟功却是不敢听了,在广宁门外的真空寺附近,他和宋尧愈、沈榜几人,加上王国峰等伴当,也是混杂在过万的送行队伍之中,众人一起,来替将远行的当今元辅送别。
整个京城的官场已经是为今天的盛事而为之一空,所有的文武大员,勋贵尊亲,包括几个老驸马在内,几乎是倾巢而出!
这还不是百官自己的意思,而是皇太后和皇帝两位至尊一起下的谕旨!
自张居正动身之后,两宫下谕旨,并百官送行,并派光禄寺整治宴席,并顺天府整治道路,命有司陈列器物,以张声势,命禁军中挑千多骑士,卫护随行,皆穿银甲,远远看去,天际之间一片银光灿然,犹如一条逶迤摆动的银蛇,在这条硕大的长蛇之中,又有穿着鲜艳服饰,抬动大轿而来的张居正的仪从们,每人都穿着彩衣,所用器物都用彩,用后来明史的记录来说,就是“光耀白日”!
一看到元辅的大轿过来,真空寺内外的百官足有数百人之多,都穿着各色吉服,色彩由绯至天青,嫩草,红蓝绿三色灿然,自张四维为文官之首以下,爵以成国公定国公英国公诸家公爵以降,武官以都督等一品武臣以下,全部列队而出,远远向张居正的轿子,长揖施礼!
这样的礼遇,纵是亲王也是过逾了,只有皇帝才配的上,但张居正的三十二人抬的大轿距离真空寺外不过百丈距离,对这边的情形清晰可见,可张居正并没有立刻下令停轿,或是自己下轿表示谦虚,而是让大轿继续正常前行。
这样的僭越,还有在百官之前高高在上的态度,毫无疑问会更深的激怒一些对张居正心中有成见的人。
加上临行之前,张居正对皇帝居高临下的训斥态度,怎么看来,都属不智。
“元辅也是没有办法”
宋尧愈的脸上皱纹越发深刻起来,他缓缓摇头,嘴里似乎是含了一块橄榄一般,有苦不堪言的感觉:“夺情一事,有伤物议,只有强化自己的威权,以种种僭越之态,行帝师权相之术,这才能使天下人去疑心,使百官甘为被元辅驱使元辅这是玩弄人心,玩弄官心,他知道,真正有风骨的人百中无一,敢于对抗权势之人,千中无一,多数人只会趋炎附势,所以元辅只能选择越来越强势,使趋附于他的人越来越多,权势也就越来越大。”
“但对皇上”
因为四周无人,大家闲聊,惟功索性也不藏话,直接问道:“为什么元辅对皇上,越来越严厉,有时候元辅的奏折,简直就是师父训斥弟子,以人臣这样对君上,元辅不怕皇上记恨吗?”
“唉,这也是更没办法了”
宋尧愈脸上困苦之色更明显了,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大轿,缓缓道:“元辅虽然在外朝无人能抗,但权势的根基,却是在内朝。”
惟功若有所悟,道:“你是说冯公公?”
第二百三十七章 赤红
“正是。”宋尧愈道:“冯保在内朝的权势,恰如元辅在外朝,彼此联手,内外无敌。但冯保这样的太监,绝不可能历待两朝,太监不如文臣,有三朝元老之称,此辈与锦衣卫一样,历代皇帝,只会换自己最亲近的人。比如今上,将来任用的,一定是孙海,客用之流,冯大伴在皇上幼时虽然竭力亲近,但皇上年纪越大,对这个大伴就会越来越提防,敌视,除非是赶走冯公公,夺取权势给自己亲近的心腹公公,不然的话,争斗就不会停止。大人,宫中的斗争,也是延续到外朝,元辅卑上而亲近冯保,也是迫不得已啊。他们的结盟之势才使百官和内廷的其余势力忌惮,现在就算元辅想与冯双林分开,亦不可得了。”
惟功闻言,深感震惊,也是明白宋尧愈所说是事实。他心中很多疑问,在此时此刻,终于全部破解开来。
以张居正之智,难道不明白得罪皇帝会有不测之祸?难道不明白以人臣到他现在的地位,会遭人忌?
但此公毅然决然,仍然是继续前行,将嚣张跋扈进行到底,哪怕是误伤好人,伤害自己的门人,弟子,亦是绝不后悔。
这种决然而行的霸气,才是一个政治人物应有的态度。
为了自己的理念而不是普通的政治前途,就是该有这种大智慧和绝大的勇气!
相比之下,张四维这种看起来能与人虚与委蛇,长袖善舞的晋商领袖,与张居正一比,猪狗耳!
申时行,土鸡耳!
当世人杰,也就惟有张居正一人而已!
其余诸多名帅,名臣,诗坛词坛领袖,名士,皇帝,在张居正的光彩之下,都是黯然失色!
在距离百官队列不到十步的地方,张居正的大轿终于停了下来。
轿帘掀开,众人先看到的就是穿着素服,青衣小帽的张居正端坐在大轿正中,胸前的美髯如烈火一般,顿时灼的众人两眼生疼。
张四维等人俱是干笑,迎上前去,定国公等诸多国公也不敢怠慢,皆执下属之礼,上前参拜张居正。
“吾将离京,凡有重大政务,仍送吾处裁决,不可懈怠。”
“是,元辅请放心。”
张居正最不放心的就是张四维,下轿之后,就是先这样叮嘱着。
张四维微微苦笑,知道张居正已经对自己有忌惮之心,特别是晋商一下子展现力量,如果不是顺字行太过逆天,那天的事情就成功了,自己为了晋商集团的利益,无视张居正的事前警告,加上此前的一些事情,终使得张居正对自己万分戒备。
他现在后悔也是晚了,只得唯唯诺诺,表示自己绝不敢擅权。
“汝默,万事拜托。”
“请元辅一路保重。”
“嗯。”
张居正绕过了马自强,直接又与申时行寒暄了几句,马自强的脸色当然十分难看,不过,他并没有当场翻脸的勇气和决心。
在张居正的威压之下,内阁几个宰相执政都是如门下厮养般的存在,更不必提那些普通的部堂大臣和京卿了。
在张居正的霸气面前,什么样的存在都是只能仰视于他,惟功离的近了,也是由衷感慨,什么叫王霸之气,眼前的这位爷就是真正的王霸之气。
“列位请爷,居正愧不敢当,且时辰不早,该动身了。”
光禄寺准备的酒菜排了几里长,但张居正也就是和内阁几个,还有吏部和礼、兵几个部堂尚书对饮几杯,当然,也是和几个国公并侯爷们寒暄片刻,然后饮了三杯送行礼,也没有吃菜,便是拱手告辞。
可怜光禄寺准备了两个月的超级宴席,算是白费了心思。
“元辅一路小心。”
“元辅珍重。”
百官还是得继续送行,陪着张居正行走,一直得到轿子之前才可以。
在张居正的大轿之后,是张简修等跟着一起回江陵的相府中人,看到惟功,张简修点头致意,脸上笑意十足。
在他身边,是一个戴着铁盔,穿着铁鳞甲,身后紫茄花披风,手按宝剑的将领,中等个头,南人面前,只是大眼浓眉,又有点北人的感觉。
惟功一见此人,便知身手不凡,仅从按剑的手式,还有腰身,眼中神采来看,应该是一个难得的高手。
仿佛也是感觉到了惟功的眼光,这个将领,也是将目光转过来。
两人对视!
惟功感觉到一股磅礴压力,扑面而来,对方的眼神似有实质,犹如针刺一般,恶狠狠的刺入他的胸膛!
大力压来,他却是将胸膛一挺,身体自然而然的生起一股劲力,将对方的这种精神威压,消解于无形。
而与此同时,对面马上的将军也是感受到了惟功的压力,他也是尽力消解。但很明显,他在力量和精神威压上的能力不及惟功,在马上,这个将领情不自禁的一闪身,马匹也被带的退后了两步。
这种较量,说起来很玄,其实也就是精神与精神的较量,将劲力蕴藏于心,发自于神,将武术由技的层面提到“神”的层面!
“吴将军,你可是输了。”
张简修目视两人不动声色的较量,此时胜负分出,他可不是能打圆场的人,当下便是笑言对方已经输了这一次的比试。
好在这将领也不是小气的人,在马上微微一笑之后,手掌在马鞍上一拍,整个人已经飘然而下,动作潇洒漂亮,身手敏捷和劲力之强,京营诸多将领中,难得一见。
“末将蓟镇参将吴惟忠,见过副将大人。”
两人面对面的,这个将领豪爽的一拱手,向惟功问好致意。
“是吴二叔!”
惟功大喜,伸出手去,握向吴惟忠的两手。
“搭手?”吴惟忠先是一征,然后脸上又显傲气,两手也是迎了上来。
四手相握,吴惟忠先发力,惟功后发力,四周的人但听到噼里啪啦一阵炸响,然后就是看到惟功不动,吴惟忠却是退后了几步,然后脸色怪异,甩手不语。
“哈哈,二叔你误会了。”
惟功见状只有笑着解释道:“这是我和吴大叔见面时常用的礼节,二叔回蓟镇后,一问就知端底。”
其实惟功若是想给吴惟忠难看,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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