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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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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要紧的,当然是十万奴骑逼迫攻打广宁之事。
开初消息传来时,朝野都十分紧张,但事情果然是如张居正和张惟功所预料的那样,李成梁在虏骑迫近时果断率精骑主动出击,几千精锐骑兵突入虏骑阵中,如同锐刀切肉那样将敌阵切开,北虏似乎没有良好的组织,被李家骑兵打的溃不成军,在付出数千人的死伤之后,十万虏骑被迫后撤,一场声势浩大的进攻,就这样被李成梁轻松挡住,广宁城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而李成梁又立大功,斩首四百余级,近五百级之多。
国朝战功,首重就是北虏首级,大明向来就是以首级计功,而北虏之首级又是第一等,几十年后,东虏兴起,东虏的首级才变为第一等,北虏变第二等。
去年万历八年时,四川总兵等南方明将拔了几百个生苗寨子,最大的一仗斩首一万六千级,要是以北虏的首级计功,刘吉等南方明将早就够封侯爵了。
广宁围解,朝野间都是松了口气,二月中旬时,兵部给张惟功正式移镇,并且允许携带舍人营中自愿的部属为移镇部属的公文,还有辽镇练兵总兵的印信,公文,旗牌等等,都是送到了惟功手中。
“这个张惟功是怎么回事,开始兴冲冲的说要到外立功,怎么移文和印信旗牌已经交在他手快十天了,居然还没有起行?”
张学颜神色匆匆,今日晚间有经筳,照例是内阁和亲从官,还有翰林科道等清流参加,部堂寺卿大臣中挑选人选参加,他因为广宁大捷之事已经坐稳了兵部尚书的位子,今日坐堂理事,听说张惟功尚未起行,不觉有些生气。
有个兵部官员道:“舍人营说是行粮和马匹豆料皆未齐备,找户部那边,户部说该兵部预备,下官回说没有这个道理,再者兵部也拿不出这么些,户部只是不管,现在张惟功说要打御前官司,请部堂示下,咱们是想办法给拨,还是等他闹出眉目来再说?”
从京师出动这么多兵马到外镇,又不是出征,而是移镇,这确实也是不常见的事情,京营将领出外的原本就少有,还一带几千人的更是稀奇,所以对户部和兵部等各衙门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头疼的难题。
张学颜不为所动,冷然道:“这些与本衙门何关?为将者岂不知什么是令行禁止么?再者,军伍行粮由各地方提供,行粮给他带足了,沿途滋扰地方再捞一笔?不管他!”
“下官着人去催促一下,老大人以为如何?”
一个兵部郎中主动请缨,张学颜想了想,随口道:“去催问一下也好,看看这张惟功到底是何想法。”
他眼中寒芒闪烁,申时行早就有所请托,请自己这个本兵务必打压张惟功,老同年所请固然不好拒绝,但他张学颜想进内阁,就非得这个同年大力援引不可。
自己说是元辅的心腹私人,但一路扶摇而上,同年的帮助也是不可忽视的。
如果张惟功真的被抓到什么把柄,倒也不妨主动出手,他也想看看,这个姓张的到底有多重的斤两,和他过不去的难道就真的全部以失败告终?
惟功的书房之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坐在惟功下首,展开手中的册子,在一条条朗读着呈送上来的各地的情报。
“潘季驯到南京当兵部尚书去了。”
“这么好的治河和工程专家,放到这样的闲职上,这真是笑话啊。”
“兵部复顺天抚按张梦鲤等题称:顺天、永平二府所属州县额编驿递站银并军卫协济及外省南马价银共十四万九千余两,近遵例于地亩均徭内通融酌量减征五万七千四百余两,实编银九万一千五百余两”
“嗯,咱们这位好盟友干的不坏。”
“户部题复河南抚、按褚鈇、许子良奏称所属州县额编驿递银四十五万一千六百余两,只编二十四万七千七百余两,通行各属永为遵行。同月二十九日,诏裁减湖广驿递银六万六千二百五十两,实编银十三万六千七百九十余两。三月初一日从浙江抚、按之请,减杭州等府额编驿传银一万七千七百三十余两、米一百五十石,永免派征”
“定四川兵马钱粮见在总数,以万历七年为额。实在卫所官军五万零三百三十八名,马一千九百二十三匹。添设总兵官、副总兵官、参将、游击、官军三万二千七百零六名,马七十四匹。岁支俸廪衣甲本色米豆十八万七千九百四十余石,折色银三十三万九千零八十余两。”
“足兵,足食,减徭役,免派征”
读这些兵谷钱粮诸事的是王国英,情报局的后起之秀,调入两个月了,比起在舍人营当军官时显的更加出色。他也是组建不久的侍从室的主管,侍从室负责警备,咨询,公文管理等专责替张惟功服务的部门,至于叫这个名字,应该是某位大爷的某种恶趣味发作了
这些数据,当然是朝廷近期的第一等大事!
度田,减征,足兵!
“元辅是大手笔。”张惟功现在已经很少到张居正的府邸去了,但对张居正的仰慕之情却是有增无减。
“嗯。”
王国英是合格的近侍,知道适时的嗯上一声,给自己兴致勃勃的上司有继续说下去的理由和动力。
第三百一十六章 违心
“元辅还要湖广,河南,辽东,浙江诸省自报清理田亩所增加的数字,还有减征的徭役和省下来的驿传的银子!你刚注意了没有,光是湖广就减了驿银六万六千多两,通全国的布政使司,一年省下多少银子?光是省银子还在其次,还要省下多少被地方官府无偿征用的驿夫力役,那些官员过境,地方县官就拍马屁,征调轿夫,吹手,跟班,一过境就用几十人,这些可都是不算钱的。还有草束,马料,都要地方赔补,也不算在内,明着省六万两,实则六十万也不止啊。”
“打万历八年起,明确各地州县学取士不得过十五人,死刑不得擅自减免,级别以下官员,办公事亦不能骑驿马,用驿传,地方征赋九成方能合格,否则便免职,雷厉风行,国库由是充盈,四川,浙江等腹里省份,额兵都在五六万人,各级武官考核严明,各守职分,唉,此为元辅所为元辅者!”
在自己的私室,惟功从来不吝对张居正的赞美。
介入政事越深,越是明白张居正起到了多大的拔乱反正的作用。
现在的大明,朝气蓬勃,收入越来越多,太仓积储的白银和各项物资如山一般,地方上政通人和,令行禁止,军伍约束严明,将士听命。
谁能知道,短短三十年后,大明就陷入泥潭之中?四十余年后,到处都是军阀藩镇,文官之令不行于将军,将军之令不行于士兵,每战必败,死伤在十万人以上的惨败就有好几回,光是总兵一级,就有二十余人死在辽东!
军饷不足,府库无银,不得不屡次加征,越加征,地方越疲蔽,百姓骚然,成为恶性循环。
“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景像越是如繁花着锦,想到以后大明的糟糕情形,惟功的心情就会变的加倍的烦恶。
难道就没有办法,使得这种繁盛持续下去?
他还想兴建真正的远洋水师,和那些已经抢先了的欧洲佬真正的较量一场,看看谁才是天之骄子,谁的手中才握有真正的文明!
“继续吧!”
惟功收起思续,向着王国英吩咐着。
“下头是情报局的专门线报”
“嗯,读。”
“据兵部线报”
王国英读的第一条就是兵部的动向,这阵子情报局强化了对张学颜的关注,对方在兵部和家中,除了最隐秘的一些活动没有办法之外,几乎无处遁形。
“哼,果然如此。”
“情报局还排查了所有与张学颜来往密切的官员,最终觉得嫌疑最大的应该是申阁老。”
“是他?”
自从觉得张学颜在设计和对付自己之后,情报中心就往张学颜身上倾斜,原本有不少人怀疑是张居正在其后授意,但惟功觉得没有这么简单,现在看来,竟然是申时行的嫌疑最大。
“嗯,十天之内,申阁老与张学颜见了四次,其中还有一次是阁老到兵部拜会这样的行为十分诡异,另外两人几乎每日都有书信还往,幸运的是,张大司马事机不密,这些书信就随意丢在书桌上,我们安排在张府的人趁机抄录了几封最要紧的回来。”
“好,拿来我看。”
申时行和张学颜的信件和当时官员大致一样,谈论政务和地方要情为主,几乎不涉及到一些不该写的东西。
比如申时行抱怨道:“不孝自入阁参与机务以来,吏部诸务向不告知,而疏入亦无揭帖,往往奏后方知”
这就是说,他这个阁老有名无实,吏部不甩他的帐,王国光这个吏部天官根本不当他是根葱大明的内阁说是宰相,但其实又与唐宋的宰相不同,在唐宋两朝,宰相兼管中书门下,也就是说六部就是宰相没有争议的下属,政务就是归宰相布置施行。
在大明立国之初,政务归中书省,六部当然也是中书省下管辖,后来被精力充沛无比又疑心病极重的朱元璋将中书省端了个底掉,并且放出狠话,子孙后代有敢言复立中书宰相者,必斩。
有这么一个祖训,后世子孙当然无法重立制度,于是就有内阁这样的替代品。
在内阁成立之初,就是一个秘书班子,类似唐宋的翰林,算是“内相”,但有两种权力与唐宋翰林不同,一个是视草,另一个是批答,综合起来是票拟。
嘉靖之前,正统到嘉靖年间,内阁是有相权而无相名,朝野都不愿将大学士视为宰相。嘉靖之后,由嘉靖皇帝将内阁成员班次提到六部之前,与锦衣卫诸使一样在文班和武班最前,但同时大学士约束六部的权力下降,嘉靖到崇祯年间,特别是党争激烈的万历末年和天启,崇祯这几十年,大学士首辅走马灯一样的更换,无法建立势力,又不能从制度上管理六部,大学士根本就有名无实,所谓有相名而无相权,就是说这一段时期。
综合来说,在党争激烈的嘉靖到万历年间,巍然不动,位至首辅,掌握重权的张居正被后人视为异类,为大明三百年文官第一人,这种称誉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着申时行的抱怨,惟功为之哑然失笑。
跟班就是跟班,申大学士现在的苦恼在十年之后怕就不算什么了,不过等他位至首辅时,怕也会扶持六部对抗其它的大学士,首辅乃至普通大学士的权炳,就是视乎与朝中和内监的关系如何而已。
象申时行抱怨的那样,吏部事前不汇报,事后不通知,你能如何?王国光资历比张居正还要高,牌子硬的很的老臣,不甩你便是不甩你,又待如何?
将申时行的信放下,再看张学颜时,便是看出不少东西来。
有几处果然是提到了张惟功和舍人营,意思暧昧,从信件的内容来看,应该是申时行主谋,张学颜只是执行。
“这些文官哪”
看完信件,惟功的神色也略显疲惫。
自己还没曾打算怎么样,这些神经过敏的家伙就已经提防上来了。回想武宗年间江彬故事,恐怕也是和自己差不多吧。
哪怕是他刚刚展露忠心,救万历于危难之中,申时行这个万历的第一铁杆居然是第一个跑出来对付自己的。
“大人,有没有什么吩咐?”
简报完成,王国英合上手中的册子,预备告退,他的眼神之中,也有跃跃欲试之态。
情报局不光是买人买消息,现在也可以做很多事了,在侍从室久了,王国英也是知道了很多东西。
“不急,这件事会有人帮我们料理的。”惟功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的笑容在王国英看来自然是莫测高深,不过这也是叫属下安心的办法,王国英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开。
“为了解决麻烦,我不得不违心一回了。”躺回榻上的惟功,轻轻自语着。
二月底的天气在京城还是很冷的,半个月前京师之中还下了最后一场大雪,飘飘洒洒落满凡尘,叫不少文人骚客找着了喝酒的理由,也诞生了不少精警或狗屁不通的诗词。
半个月后,天气仍然寒冷,但吹拂在人身上的风已经微微带着一点暖意和说不出来的味道,和冬天冷酷的毫无感觉的北风不同,春风拂在人面,总有一种不经意的人间气息。
永定河边成排的柳树开始吐蕊,离着远远的看,似有一股股绿色的烟尘在半空中飘拂着,舞动着。
顾宪成午前到衙门点卯,应值,午后就从衙门里跑了出来,他和一个古玩店的老板约好了去看货,不能耽搁了。
在正阳门和大明门相对的东西大街里布满着各式各样的店铺,京城有资质的铺行就有三万多家,货物种类之多,之精细,有不少都足以秒杀几百年后的工业制成品。
比如南京送来的绣金锦衣,一件衣服才几两重,织工绣工之精细,后世的机器不可能做的到,这是人力的极致。
顾宪成要看的是一方端砚,宋人遗物,他一到,老板便是拿了出来。
“好,好东西。”拿到手,顾宪成便是大赞。
“色泽如墨,敲击有金铁之音,嗯,还有款识,好,好东西啊。”
这一方砚上确实是有款识,苏东坡等名人都留有使用过的题刻,顾宪成一拿到手,便是放不下来,真是爱不释手。
他这种读书人好歹的操守还是有的,不喜欢买田和金玉珠玩,书画和砚台等物就是心头最好了。
“官人看好了最好,”老板见主顾看中了,高兴的合不拢嘴,笑道:“自上次吩咐之后,也是搜罗很久才找到的。”
“嗯,送到我府上去。”
顾宪成住在小时雍坊,他家是无锡望族,不在乎这么一点买宅子的钱,若是住在东城或南城,与同道中人的交往无形中就受限很多,不利于顾宪成扬名和建立党派基业。
买定砚台,又在东大街转悠了好一会儿,买上几令宣纸和几篓福建去年运过来窖藏的密桔,都是着店家直接送到府中,这也是当时买卖惯例,绝不会有付现银和当场取货的行为,除非是生客,买的又是值钱的小物件。
第三百一十七章 怪话
傍晚时分,顾宪成兴尽而返,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
进门之后,便是换衣服,洗脸洗手,等到自己书房坐定时,通房大丫鬟送上上好的吉安白茶,熏笼里点燃炭火取暖,放了熏香,不过一会儿,屋里有淡淡的香气,温度也上升上来不少。
顾府在京里买的是三进的院落,不到二十间房,有五六个丫鬟仆妇,五六个男仆,一共十一个仆人,若是在无锡老家,伺候的人当然远不止这么几个。
“老爷回府了。”府中管家进来,躬身道:“无锡那边来人,送了银钱和米过来。”
“哦,怎么才来!”
年前无锡老家来过一次人,带着钱物过来,京官除非是请大假,或是有特殊事情,比如丁忧一类,不然的话,为官一年就得在京里呆一年,老朱家一年才给十几天假,从京师到无锡路上就不止这么些天,要么请假半年或一年,要么是丁忧,否则的话为京官就准备好十年八年不见家人,不得回家。
张居正为京官之后,十九年后才返回江陵老家,辞别时父母都在,犹为康健,回家时却是因为父亲逝世,接母来京居住,顾宪成除非辞官,不然也是相同。
年节时京官日子颇为难过,最为难的就是结各处的帐。
书店,纸店,文具古玩,日常用具等等,不一而足,年前是各店结帐的惯例,每天都会有人上门,有银子好说,取银子走人,店家来的伙计还会叩头谢过,若是没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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