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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3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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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仆倒是知道,很爽快的答道:“去广宁门真空寺了,说是接什么姓石的返任官员,不仅我们老爷去了,还有不少老爷一起去了。”
“石星?”
**星眼中光芒一闪,已经知道邹元标去接谁了。
石星在几年之前因为和张居正政见不和而离京,他与张居正意见最深的地方就是在于石星不赞同考成法,原因倒不是护着士绅大族,而是石星知道,考成法下,催科严肃,世家大族还有办法曲避,而一些真正的贫苦百姓,因为这样的催逼而破产,甚至破家。
另外便是对张居正一些擅权之事和威福自用的不满,对当时很有操守的官员来说,张居正断事于私宅,而且享用起居上过于讲究,败坏士风,实不可忍。
从这个角度来说,张居正也确实有值得叫人诟病的地方,比如相府的豪华和个人的享乐,包括南下之时的三十二人抬大轿和戚继光的鸟铳卫队,都是很容易触犯人君忌讳的地方。
至于擅权,大约是当时普遍的不满的根源之一,石星也并不算特别。
对此人,**星曾经有多少次想引为同道,但彼此却总是格格不入。
石星喜欢谈实务,对**星的整顿吏治,重整人心,改浮华风气为国初的质朴之风的想法不尽赞同,他目光敏锐,擅于发现一些具体的问题和麻烦,加以解决,在京时,历任好多种实职,都以干练闻名这种风格,果然不是**星等人的同道,就算有心结交,味道不投,也是没有办法。
而这一次石星回京,明显是要大用了。
石星在京时,不仅有名望,而且职位也是在中层了,临行之际,官已经做到南太仆卿,正好的四品京堂,位居京卿之一。
逆了张居正回乡家居,无损石星的名望,事实上,得益于这年余来海漕的方便,还有顺字行的车马邮传已经通行于南方,石星常有议论发出,遍给京中友人信件,对国事颇多真知灼见,拾遗补缺,对张居正的新政已经不再是完全攻击为主,而是提出种种细微需改良之处,虽然表面看起来还是攻击,实际上已经截然不同。
这些细微之处,**星注意到了,不过朝中上下肯定是没有发觉这些细微的变化,石星仍然是中层官员中反张的一面旗帜,这十来年过去,当年高拱留下来的高层和中层大半已经离世或是老朽,比如王宗沭,朝廷原本有意重用,自己却是上了一疏,直言老迈不堪,已经无意仕途,只愿留在中左所,主持辽阳镇的海漕一事这事在很多朝官眼里就是老的得了失心疯,不过人各有志,朝廷也不会勉强。
只是这样一来,石星回朝后被重用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星消息十分灵通,石星已经内定为工部尚书,并且还会加宫保荣衔,这一下,就从京卿转为重臣,成为国家最顶级的重臣中的一员了。
他深吸口气,没有说什么,顾宪成微微冷笑,轻声道:“想不到尔瞻也学会这一套了。”
第六百零七章 之国
“这一套?”
“临来送往,盥栉未毕,客已至门,彼此往来,锺相随属,然后以昏倦之余,料理公事,日日如此这是梦白兄你的名疏里的警句嘛。”
**星摇头一笑,答道:“千里返京,迎一迎没有什么,不算是我疏里说的那种。”
当时京官风气之坏,已经不止是书帕交往一个变味的礼节问题,每日只知道迎合上司,彼此礼节往来,高谈阔论,不理公务,所以朝廷之事,已经积重难返,张居正在日,尚且如此,这大半年张居正病重逝世,各衙门的公务都十分荒疏,连**星都看不下去,上了一疏,专谈此事。
奈何没有法度约束,上疏只是白废,此时顾宪成拿出来指责邹元标,确实是有些诛心之论,是发泄怒气了。
“哪几个老爷去的,你记得吗?”**星对迎石星的客人名单,倒是十分在意。
“有御史刘老爷,御史郭老爷,给事中张老爷,刑部郎中吕老爷,御史卢老爷等人,还有几个,我不认得,不敢瞎说。”
“哦哦,知道了,上复你家老爷说我们来过了,无甚要紧大事,只是给他贺喜,等他有空了,我们再来。”
“是,两位老爷请慢走。”
老仆是乡下人,在京里久了,也是一嘴带南京方言味道的官话,当时的北京还是一座方言岛,有朱家皇室从安徽和南京带来的方言味道,要到百年之后,满洲人将东北方言带进来,京师的官话才最终成为后世的模样。
“梦白兄,刚刚说的这几位,兄可知道究竟是谁?”
京里御史甚多,最近最出风头的御史是山东道试御史羊可立和李植,江东之这三人。身为张四维的门生心腹,他们连上弹章,连续弹倒了冯保和王国光,戚继光,还有梁梦龙等多位大佬,很明显的,这三人还会有继续下一步的动作,举朝之中,也是将眼光看向这三人。
谁都知道,这三位涉及到绝大政争,里头的水深的很,所以一举一动,格外引人关注。
张居正这十年来,当然不可能才援引最近被处理的十几个大臣,他的门生故旧就不止百人,历任中朝和封疆的当然很多,在中下层,在六部当郎中,员外,主事,在都察院当御史,在国子监,在地方府县任职的当然也很多,这些人,要么是因为关系而进入张居正之中,要么就是因为对张居正的事业持赞同态度,慢慢引为同党。
现在朝中大政变幻不定,这些官员自然也是在观望,同时还有不少敌对势力,正在等着递补上来,所以李植三人的每一个动作,都是被视为大政变化的开端,天下目光,尽在三人的身上。
前几日,皇帝有旨:御史李植,江东之,羊可立尽忠言事,摘发大奸有功,俱着于京堂不次升用。吏部知道。
这一道旨意,抵这三人十年经历,从七品御史,一下子就到四品京堂,一日之间,连升六级。
而这一道旨意,也是明显表明了皇帝的态度,就是对张居正和其余党,一定会穷追猛打,绝不会轻轻放过!
李植更每常对人言道:“至尊喜我,呼我为儿,每观没入之宝便喜我在侧。”
虽然无耻,亦是引人注意,更有不少无耻之徒大加羡慕。
御史在最近绝对是风头人物,不过顾宪成平时和邹元标往来不多,邹元标往来的御史,顾宪成光是听一个姓,是绝对没有办法猜出人物来的。
好在**星与邹元标平时往来较多,没有怎么为难,便是说道:“刘士忠,郭维贤,张维新,吕绅,卢洪春”
“等等。”顾宪成突然道:“这些人,我感觉其中有脉落可循!”
“对喽。”
**星做了一个赞赏的表情,对顾宪成道:“你长进了,居然能听出来这其中的要紧之处。”
“梦白兄莫打哑迷,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和当年被刺身故的黄道瞻,还有在外的沈榜,张梦鲤,还有跑到辽阳的赵士桢等人,俱是张党。”
“张党?”
顾宪成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张居正,但被唤成“张党”又不是张居正,而且绝不会是张四维,他是一时想不明白,这张党到底是哪?
现在阁中大学士是张四维,申时行,许国,还有一个王家屏和王锡爵呼声很高,转眼入阁。另外,沈一贯,赵志皋等人也是未来的后起之秀,只是这些人现在想**,实力根本不够,申时行的基础都太弱了,只是江南籍官员支持他,隐隐算是江南一脉的党首,但这种党太松散了,不如晋商团结和财力充足,连晋党也是远远不如张居正经营出来的势力,更遑论其余各党。
现在又出来一个“张党”,一时间顾宪成陷入迷茫之中,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呵,”**星冷笑一声,提醒顾宪成道:“勋贵之中,想一想。”
“我知道了。”顾宪成不是笨伯,立刻拍腿道:“张惟功。”
“对喽!”
“他一个武臣,怎么罗致到这么多清流成其?”
“这其中当然有原故。”
惟功招致人,并不是一定要有相当的身份,总是看品性,人格,然后慢慢找机会,施恩于人。
就算是你无欲无求,你总有家人老小,是人,就有弱点,有可以下手的地方。
当时他又是清理京营呼声很高的少年勋贵,一心做事,名声很好,加上多方设法,在一些新科观政进士和七品官员之中,罗致到了一些可以够资格托以心腹的人。
现在几年时间过去,张党渐成雏形,其中颇有一些清流御史和六部之中的郎中和员外郎级别的官员,不怎么显山露水,但实力也不可轻侮。
“好家伙,这人可真有手腕。”
顾宪成也是咋舌,毕竟国朝在永乐年间是勋贵势大,比如文臣和勋贵相争,永乐年间,必定是勋贵无事,文臣被贬,或是直接杀了了事。
仁宣年间,勋贵无事,文官被贬。
成化之后,便是文官和勋贵皆无事了。
此消彼长,文官渐渐势大,勋贵被压,五军都督府被压,武臣如奴,其实就是勋贵地位变化的一个明显例证。
现在的勋贵,势力只在五军都督府和京师三大营内,或是朝议国政大事时,参与朝会,也有少量勋贵,有资格参加廷议,算是有发言权,除此之外,毫无权力可言。
惟功以未袭爵的勋贵为总兵,已经是破例,仁宣到嘉靖年间,还有勋贵为总兵出征的例子,未袭爵的却是前所未有,不仅如此,还栽培出了自己的一套班底,就更加骇人听闻,令人惊讶。
“哼,石星也是张党的人,你不知道吧?”
“这不可能吧?”
“哼,石星在乡,张惟功隔一阵子就会写信过去,彼此商讨国政大事,另外就是送一些家常用度的东西,不贵重,但石家很穷,石星过于清廉,礼物不重,恰到好处,当然叫人感激至深。”
“这叫用心也深。”
“还有张梦鲤,当年被救一命,感激至深,在保定巡抚一职上已经多年,再过几年,可能升任总督。沈榜,京县出身,几年已经位至兵备,也是巡抚之位可期。”
**星冷然道:“其心也深,其网也密,不知不觉间,人家已经是势力遍及朝野了。”
“鄙乡有不少名流,精通杂学的,前两年也被罗致不少到辽阳去了。”
“哼,走着瞧吧,这人怕是比江彬更危险。”
顾宪成觉得**星对张惟功的成见太深,此人勋贵之后,敢于任事,也从来不讨好朝臣,否则的话,所谓的张党肯定比现在壮大的多,毕竟勋贵中能做事的少,敢于任事的更加不多,有充沛财力的,更是寥寥无已。
这人的事业,最多是和现在被拿出来当靶子打的朱希忠差不多吧,顾宪成只能这样想。
暮色之中,两乘小轿渐次离开,京师已经有了深刻的变局,顾宪成和**星只觉得意犹未尽,心中有无尽想法,感觉也是有无数机遇,他们要回去秉烛夜谈,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话题,只能在密室之中,好生聊上一聊。
万历十年的年尾匆匆而过,十一年的新春与过往一样,了无新意。
唯一不同的是几件大事发生。
第一,是皇长子的降生。
与历史万历随意一幸不同,皇长子是王皇后所出,是大明难得的皇后嫡子!
大明皇帝,嫡子继位的有那么几位,不过实在不多,皇长子又是嫡长子,这是难得的大喜之事,举朝之中,全部忘掉了政争,又是新春正旦,公务不多之时,大家便是猛上贺表,为皇帝贺,当然也是为大明贺。
皇宫之中,当然也是热闹非常,帝后伉俪情深,最近虽然有郑氏渐渐受宠,皇后仍然颇受皇帝尊敬,六宫之主诞下皇长子,这一件喜事,确实够宫中很是热闹一阵子了。
第二件事,便是潞王正式之国。
皇长子降生,潞王候补监国的责任已经卸了下来,又已经大婚,当然只能黯然之国。
这位亲王,费尽心机,伪装甚深,临行之时,猛要金银和盐引茶引等物,还在崇文门左家庄等地开了好几家官店,用来替他敛财,加上在封国的四千顷地,后半生也就是指着搜刮财货过日子打发时间了。
第六百零八章 阅操
皇长子降生,潞王之国,两件都是皇家大事,连武清伯李伟在年尾去世的事情也被淡化了不少,除了皇太后哀伤一阵子,并且将武清伯由伯爵改为侯爵世袭之外,也就再无别的动静了。
不过新年伊始,国运却是不顺。
十一年初,缅甸蟒应礼率众犯腾冲、永昌、大理、蒙化等地,杀掠军民无数,继而又攻陷顺宁,指挥使吴继登,千户祈维垣战死,局面大坏,云南方向束手无策,一夕数惊,六百里加急的告急文书,不停的送往京师。
二月时,皇帝从云南巡抚刘世曾之请,命南京从营中军刘铤为腾越游击将军,武靖参将邓子龙为永昌参将,各统兵五千人出战,并檄调土司兵合战。
二月底,蟒应礼战败,其部被斩首六百四十余人,余部退走。
一事刚毕,一事又至,三月初,陕西大水,淹死者达五千余众,兴安州全城被淹,连官府衙门在内,几乎没有完好的房舍。
再有,南京从营点将出征时,兵部上奏,南京原额兵员为十二万六千五百一十一人,今见在三万四千二百余人,减员超过四分之三,宜令南京兵部按册清查补足,皇帝允其请。
整个万历十一年的开局,总体上来说,不是兵员不足,便是叛乱入侵,或是大水,给人一种兵慌马乱的感觉。
国运不佳,很多人是这样的想法。
而皇帝大事更张的,便是连接派出内使担任各地监军。
另外,取数千骟马,数千甲仗,前后超过二十万两白银,练三千人的内操。
这内操原本不能成事,毕竟皇帝手中缺乏武官,如果全部是用太监,不要说不会有实际的战斗力,连摆摆样子,参加一下校阅都很难办到。
现在因为张惟贤的介入,内操中混入了大量锦衣卫的武官,整个内操,当然办的有模有样。
几个御史,包括御史卢洪春,郭惟贤,还有魏允贞在内全部上奏折劝谏皇帝,内操之事,徒劳无功,虚耗国帑,且武夫弄兵于内,很难说会有什么不轨之心,变在肘腋的话,过于凶险。
这些话,当然被皇帝自动过滤了。
普通的外臣很难想象,亦很难相信,苦读圣人经传,以报国忠君为已念的他们,在皇帝心中,真的没有一群去势的家奴可信。
这是士大夫们很不愿相信的事,不少名臣,包括东汉的党锢之祸,就是这么来的。
历朝历代的君子们就是搞不清楚,为什么皇帝信那些粗鄙无文,去势后心理残缺的阉人,却不相信他们?
在帝王心中,不论你是君子或是小人,首先健全的人就有自己的家族,有亲朋好友,有这些的人就无法没有私欲,而太监去势之后,杜绝六亲,长在宫禁,除了忠于皇帝之外,别无任何选择。
他们就是藤蔓,只能依附于皇权的大树之上。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判断并不错,象东汉末的尽诛宦官,就是因为帝权衰落,唐之藩镇强大到盖过皇权之后,太监们也是被诛杀干净,五代十国时的南方刘汉干脆将所有朝官一律阉割,这样大家全是太监,大哥不说二哥。
阉割朝臣的做法当然不是常态,到大明时算是三权分立,勋贵掌军权,文官掌政权,太监居中制衡,现在勋臣完蛋,只剩下太监抗衡文臣势力,是皇帝信的过的家奴不说,还是权力轮子中的一极,这样的话,稍有智识的皇帝都不会自废武功。
司礼监和东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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