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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帝之乱-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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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由哀转乐，欢快地拍起了手掌，眉飞色舞、大踏步地走出了元老院，只留下了背后那一片久长的叹息……
【26】
一曲祭痴狂，乱世终开场1
？1？
尼禄开始集结他的“军队”了。这是一支史无前例的怪异军队——全城的妓‘女都被他招进了王宫里，她们被剪短长发、打扮得衣衫褴褛，几天后她们将要随着皇帝一起出征，和皇帝一起走到敌人面前，演一场梨花带雨……
好一个石破天惊、伟大创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超越时间空间的千古好戏……
城外，那座在大火中幸存下来的马尔斯神庙依旧耸立，被烧灼过的墙壁，诉说着那段罗马城辛酸而炽痛的痕迹。古朴的走廊幽暗而绵长，通往那条没有出路的道路。
提格里努斯收到秘密的邀请，便披上斗篷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在长廊阴暗的另一端，他看见了约他前来的朱狄斯的身影。摘下兜帽之后，提格里努斯并没有走上前，而是隔着一段距离低声道：“我明白，你约我来，是因为你已经决定动用元老院的力量废黜尼禄，想寻求禁卫军队的支持。”
没错，提格里努斯和他的禁卫军是朱狄斯毁灭尼禄的组后一道坎。
时至今日，已经不会再有人相信尼禄尚且保有理智，已经不会再有人相信帝国尚能在他的统治下被挽救，在别无选择的前提下，元老院投票宣布尼禄为国家公敌，已是木已成舟之事。只是，虽然尼禄的王朝已经无力回天，但是作为他挚友的提格里努斯是否会在元老院放弃尼禄之后领导禁卫军对这项决议进行阻挠，仍然是一个未知数。
逝水难收，逝时不返，虽然提格里努斯的阻挠不会扭转时局、不会对历史的进程产生多么大的影响，但是，这却决定了朱狄斯等人的生死命运！提格里努斯没有左右北方战局的力量，但是抹杀掉罗马城内反叛者的脖子，还是轻而易举地事情，因此朱狄斯迫切地希望听到他理智的的答复。
“你是要站在天下人一边剑指尼禄，还是站在尼禄一边助他苟延残喘呢？”
可没想到，提格里努斯却低声道：“尼禄是我的恩人，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朱狄斯说：“这没错，但你要看清楚。推翻尼禄统治的浪潮已经无法逆转，他终将死在反叛者的铁蹄之下，而届时，罗马将在蛮族的逆反和贵族的叛乱中分崩离析！”
“所以你要杀了他，让帝国易主，平定天下？”
“是！”
提格里努斯略一沉默，道：“朱狄斯，你可知道，我亲眼见证了塞内卡之死。在临死前，他曾说过这样的话：‘疼一个人，即便他无恶不作、人人唾骂、良知丧尽，我也要向着他，护着他，爱着他。’在尼禄将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我调进宫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把自己的友谊和忠诚许给了他，所以我要对你说的话只有一句：他是我的朋友。”
朱狄斯不由得冷嘲一声：“那么你是立志要当下一任皇帝的敌人了？”
向来面无表情的提格里努斯竟然轻笑了起来，“呵！我想请问，这‘下一任皇帝’会是谁呢？尼禄一死，奥古斯都家族可就只剩你这一条血脉了啊，朱狄斯！你不是在寻求我的表态，而是要禁卫军拥立你当皇帝！”
“你错了！”提格里努斯的设想并没有让朱狄斯感到意外，因此他也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于是，一直与这位强悍的禁卫军总管小心翼翼保持距离的他，此刻竟孤注一掷地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跟前。
“提格里努斯，我朱狄斯此时此刻面对你，孑然一身。即便我能够在老贵族的支持下登上王位，没有军队，没有土地，没有权钱，也只不过是一个空壳，以何去平定四方叛乱、力挽狂澜、拯救帝国？纵然奥古斯都家族统治了罗马几个世代，但是，当一种秩序已经没有出路的时候，便是时候建立一种新的秩序了。”
“于是，你们元老院要宣布尼禄为国家的公敌，宣布一个时代的终结，切断奥古斯都家族的血脉？”
“是！”
“嗖”地一声响起，朱狄斯还没来得及眨眼，提格里努斯便已拔剑直指他的咽喉。
此时此刻，这面露杀机的男人手握利刃，冷冷说道：“那我现在，就来切断奥古斯都家族的血脉吧！”
原以为木已成舟，自己只需顺水推舟而已，却没有想到，自己从前总是用黑暗去丈量别人的人格，而现在，自己也被当成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开口骗人的阴险狡诈之徒了。朱狄斯真是一千一万个没有想到，自己竟连让提格里努斯信服的能力也没有；更是一千一万个没有想到，自己竟要在这样的关头失去宝贵的生命！
提格里努斯挥动起了手腕，朱狄斯的大脑一片空白……
“砰——嚓！”
金属撞击摩擦的声响突然在绵长的回廊中荡起了涟漪。提格里努斯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而朱狄斯则睁开了眼睛，吃惊地看着失去了武器惊恐后退的他。
刚才的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朱狄斯回头望去，竟看见几个明晃晃地人立于自己背后的阴影之中，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还保持着投掷武器的姿势，是他救了自己？可是，他、他们，究竟是谁？！
隆隆的脚步声突然回荡在了绵长的走廊之中，原本就撼动人心的声音经过回声的一番放大，更加震慑，好似千军万马。
提格里努斯惊恐地环视四周，竟看见一支并非禁卫军的武装冲进了马尔斯神庙，他们手握各种兵器，穿着简易的装甲，颇有组织计划地将他的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
朱狄斯也吓坏了，左挪两步右挪两步，全身止不住地发抖，直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这只奇异的军队中发出，他才回过神来。
“朱狄斯！”罗慕洛一边叫着一边从人群中跑到了他的身边，“是我告诉大伙你来了马尔斯神庙的。太好了，我们赶到的正是时候！”
朱狄斯禁不住伸手抱了抱罗慕洛又放下，小声问：“他们是……？”
不料，小家伙只是笑着拽他的衣摆，“嘿嘿，你自己看嘛！”
往昔的一幕突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在他收到安东尼来信的那个夜晚，心情稍有舒缓的他独自一人漫步在罗马的街市上，也就是在那一天晚上，罗慕洛引他来到了这座城市最为黑暗的角落，看到了那些身陷绝望之中的人们。
朱狄斯也许会忘记他们的面容，但绝对不会忘记他们的眼神，深邃而犀利，带着浓重的沧桑印记，宛如一把把尖刀刺入人的心里。这是只有经历了九死一生、人生至苦之后才会有的眼神啊！
没错，是他们！
朱狄斯真没料到自己那深更半夜情绪上涌的一番演说，竟然就这样改变了他们，让他们在深渊中挣扎着爬了起来，拖动着受伤、饥饿、甚至残缺的身体奋力谋生，并联络上了全城和他们一样挣扎在最底层的人们，自行武装起来，成为了一股强势的力量！
他们的眼神依旧尖锐而犀利，宛如匕首，只是，这匕首不再是对准他。
只听罗慕洛开心地指着脸上有刀疤的中年男子说道：“朱狄斯，这是拉贝，他曾经在第十三奥古斯都军团中服过役，非常勇猛！刚才在攻占朱庇特神庙的时候，他就已经一刀咧了那禁卫军副长官的脖子。咱们现在人多势众，在牛的禁卫军长管，也顶多是个孙子！”
朱狄斯不由得咧嘴笑了，这小子还和以前一样缺口德，不过有的时候还真是挺让人暗爽。
朱狄斯直起身子问拉贝道：“在这最后的时刻，你们愿不愿意相信我？”
拉贝说：“如果不相信你能改变一切，那么我们也不用特地来包围这马尔斯神庙了啊。”
“好！”
朱狄斯转过身来，冲着提格里努斯挺了挺胸又理了理衣服，表情尽是一副欠扁的高贵。
“谁手中握有暴力的力量，谁就能左右罗马现在的局势，只可惜，现在你不是唯一一个拥有力量的人了。所以对不起，你这罗马的禁卫军长管的表态，已经不值钱了。”
提格里努斯依旧面无表情，可眉心却在极不自然地抽动着。他紧紧攥着拳头立定不动，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朱狄斯命令拉贝包围并保护元老院，然后潇洒地转身，大踏步地离开马尔斯神庙，去宣布那个他一直想要保护的挚友的死刑……
作者有话要说：嗷！明天更26章下！然后，第一卷它就完结了！HOHO！！
俺知道大家现在灰常想抽俺捂脸ING。。。不知大家看过那啥《雍正王朝》那电视剧没，前面也是扯一堆康熙时代的事事，其实道理差不多，俺觉得有时候只有把前因叙述到位，铺垫做足，才是一段完整的历史，不是咩？
欢迎大家给我提意见哈~~
一曲祭痴狂，乱世终开场2
？2？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罗马城内一片混乱——拉贝的民间武装在包围市政广场的时候又和禁卫军打了起来。不过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因为近卫军在他们的总管提格里努斯的指挥下放弃了他们的职责——终于，在这最后的时刻，这个一直有些木讷而固执的男人想通了。
元老院的大理石地板上被残阳镀上了一圈如血一般凄冷而残忍的光晕。
当有了暴力的支持，自身生命不再受到威胁的元老院动用了他们保留下来的唯一武器。站在血红色的光晕中，朱狄斯他问所有人，有谁赞成宣布尼禄为国家的公敌，然后，他第一个举起了手。
北方的反军已将要用暴力叩开罗马的大门，城内的民间武装已经占据了半个天下，百姓们甚至纷纷自行武装加入他们，只等暴君倾覆。别无选择的贵族们择取了最后的出路——他们代表罗马人举起了宣判皇帝死刑的手，决议全票通过……
……
凌晨时分，尼禄正在睡梦之中，身边的斯波拉斯却突然一声惊叫坐了起来。尼禄被惊醒了，迷迷糊糊地问他是不是作了噩梦，可斯波拉斯却摇头不说话。
匆忙的脚步声传进了皇帝的寝宫，那个平日里接受尼禄赏赐最多的奴仆匆匆忙忙跑了进来，焦急地嚷嚷着大事不好，卫兵们居然统统离开了宫殿！
尼禄一手拽起斯波拉斯，一手赶紧披上了单衣，扯开床上的帷帐，踩上鞋就冲出了寝宫。
发狂似的冲下华丽的旋转楼梯，在寝宫外的回廊上，他看到了全副武装、正在目送最后一批卫兵撤离的提格里努斯。
卫兵撤退的脚步声渐渐消逝了，这些昔日负责保护他生命安全地武装此刻纷纷背离了他。
尼禄与提格里努斯相隔十米而对望。终于，他禁不住用颤抖的声音问他：“连你也要离开我了，是吗，我的朋友？”
沉寂了半晌，提格里努斯低声道：“你知道……今非昔比……”最后，他转过身去，背对尼禄，渐渐走远……
如果不是那个忠诚的仆人在最后关头拼尽全力生拉硬拽他的手臂，尼禄或许会站在原地直至自己的精神随着王权一并崩溃。不过最终，他骑上了马背，带着斯波拉斯和几个忠诚的仆人，踏上了逃亡的道路……
当太阳渐渐从东方升起的时候，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马不停蹄地彻夜的飞奔将尼禄送出了罗马城。但是，在即将到达不远处的小镇时，一个信使追上了他，捎给了他一封来自他的一个忠诚的获释奴菲昂的信，菲昂在信中告诉尼禄，他已经被宣布为国家公敌，骑兵队也已经受命将他活捉回罗马，然后用一种古老而残忍的方式杀死他。
菲昂劝尼禄跟随自己派去的信使去自己的那位于偏远地带的别墅躲避，可尼禄却在看完这封信后，一头从马背上栽倒下来，跪在地上嗷嗷大哭……
现在，罗马帝国所有公民的责任，就是杀死他们的皇帝或者协助别人杀死他，直至他死亡为止。这道命令比尼禄更早一步离开了罗马城，不管尼禄再如何同自己的命运赛跑，都已是无济于事！
他已无处可去，无处可藏！
最终，路边一栋废弃的木屋成为了他为自己选择的葬身之所。
当两个仆人用十指一边哭一边为他抛掘墓穴、另一个奴隶一边抽噎一边将随身的匕首在磨刀石上用力磨锋利的时候，尼禄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轻声唱起了民间流传的悲歌。
他的声音已经颤抖而沙哑，曲不成调，但是，即便鼻涕眼泪都流进了他的嘴里，他还在固执地唱着，唱着，甚至开口抱怨自己走得匆忙，竟没有带上那把心爱的竖琴陪葬……
直到打磨匕首的仆人涕泗横流地把已经磨得无比锋利的短剑递到他手上的时候，他才缓缓停止了歌唱。可是在接过短剑的时候，他却痛苦地一声长叹，又把短剑推回了那仆人手中，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自杀，你来给我做示范！”
可是，当奴仆哭着收回颤抖的手，把短剑指向自己的脖颈时，尼禄却又突然大叫一声从他手中夺回了利刃。自己对着自己大吼道：“尼禄，振作起来！这不是你所为这不是你所为！”
太阳的光芒射进了破陋的木屋。
斯波拉斯靠在墙角上，一边哭一边笑道：“把这匕首刺进你的喉咙里吧，相信我，你这么做了以后，什么也不会发生的……”
他像哄小孩一样哄着这个已经成为了疯子的男人。
为自己的怯懦羞愧不已之后，尼禄终于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用利刃对准了自己的下颚。
“对，就是这样，尼禄……”斯波拉斯压抑着满心悲怆继续含泪笑道，“你是不朽的神祇，所以相信我，用力刺下去吧，然后你会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你杀死阿格里皮娜之后一样，就像你杀死波培娅之后一样，就像你杀死皮索、裴乌斯、鲁福斯等等等等那么多的人时一样，什么都不会发生的……”
终于，尼禄流着泪看向斯波拉斯，委屈地告诉他：“可人间就要失去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了，不是吗？”
“是的。所以我在哭泣……”
……
太阳完全升了起来。光明普照大地。
此时的罗马城内一片喧嚣，平民们几乎全都自发地加入了拉贝的武装部队，而在朱狄斯的指挥下，这只平民武装合理合法地占领了整个罗马。
在被众人团团包围的市政广场上，施行古老刑罚的刑架已经搭建完毕，元老们列队站在元老院的大门口，等待着尼禄被骑兵队活捉回来。可是等待了半晌，却只等来了一具已经凉透的尸体。
沾血的裹尸布被掀开的刹那，所有人都禁不住掩住了口鼻，踉踉跄跄地后退——短剑从下颚刺入，深深地埋入了面颅之中，因此在这利器被拔出的刹那，五官牵动而扭曲，面目全非，死相惨不忍睹……
这就是昔日罗马帝国那不可一世的尼禄大帝。
当刚才还在群情激昂的人们看到尸体，突然意识到到他们把自己的皇帝给杀死了的时候，广场上渐渐地静默了，到最后静到连根针掉在地上仿佛都能听得见。
元老们也纷纷低下了头——这些世代侍奉奥古斯都家族的人，尽管是他们最终判处了皇帝的死刑，但是在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还是禁不住颤抖了。
就在这无边的静默之中，朱狄斯说话了：“尽管他是以国家公敌身份死去的，但作为一个神圣家族的子嗣，作为曾经的罗马帝国皇帝，他有权享有体面地葬礼。有人有意见吗？”
没有人说话。他们只是看着朱狄斯，看着这个直接、最终将尼禄推向了死亡绝境的人，看着他脸上平静的肃穆。
就这样，尸体被送上了木柴堆砌的架子，就像当年火化克劳迪亚一样，被体面地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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