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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帝之乱-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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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罗慕洛还真就被他给盼来了。
曼提纽斯正奉命牵着小罗慕洛的手去给个子长高的他做一件新衣服，恰巧路过了弗瑞斯的门口。罗慕洛知道这是弗瑞斯家，于是情不自禁地向那里望了一眼，结果这一望，俩小家伙的眼神儿正好就对上了。
“弗瑞斯！”
“罗慕洛！”
俩小家伙几乎是同时喊出了声。
罗慕洛三两下就挣开了曼提纽斯的手向弗瑞斯跑了过去，结果被晒地毯的木架子绊了一脚，一头栽进了家门口放破烂的大罗框里，顿时，破铜壶、碎瓦片、烂罐子赶趟儿地蹦了出来，差点把罗慕洛给埋了。当罗慕洛从破烂堆里爬出来的时候，弗瑞斯很不厚道地哈哈笑了出来。
罗慕洛觉得丢了面子，于是坏笑着走上前用手捶了一下弗瑞斯的肩膀还击道：“弗瑞斯，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一天挨几顿打？屁股有没有被你爸打肿啊？来，脱了裤子让哥哥看看！”
弗瑞斯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佯装威武地昂首挺胸道：“我才没挨打呢，倒是你这捡来的孩子，在家里肯定没少挨骂吧？”
罗慕洛不由得摸起了下巴，“呵！你这家伙，还当自己是皇子不成？跟我这是怎么说话呢？啊？！快点给我道歉，要是我觉得够诚恳，哥就原谅你！”
弗瑞斯的脸越憋越红，“我才不给你道歉，你在这路上捡来的小野孩子！”
正在罗慕洛屁股后面收拾破烂的曼提纽斯一看这气氛不对，扔下手里的东西立马跑了上来，不料，还没来得及伸手抓住罗慕洛的衣领，两个小鬼就已经伸手达成了一团。
“哎呦喂！你们两个怎么见面就打啊！”曼提纽斯彻底慌了手脚，“怎么和你们两个的爹似的，这么能闹腾……”当然了，后半句的声音说得非常之小……
“臭小鬼，你他妈欠揍啊！”罗慕洛一边和弗瑞斯扭打一边骂，不管是气势还是真本事都渐渐占了上风，而弗瑞斯则是一边含着欲滴的眼泪一边乱蹬乱踢。
负责照顾弗瑞斯的女仆也闻声跑了出来，一看见地上打成一团的两个孩子就急得不得了。女仆抬头看了看同样急得一头汗的曼提纽斯，两人对视一眼，很默契地默数着一二三，最后一起扑上前，把在地上抱成团乱滚的俩小鬼捉了个正着。两人各拽自家孩子，最后终于把他们分了开来。
弗瑞斯挨了几下打，虽然不痛不痒，但却让他觉得格外委屈，于是他屁股耍赖似的往地上那么一坐，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罗慕洛，你这个大坏蛋！你趁我爹不在家就欺负我！我告诉你，我爹可厉害了，等我把你欺负我的事情告诉他，他一定打烂你的屁股！”
罗慕洛才不吃这套，双手往腰上那么一掐，道：“有本事你就告诉你爹啊，我猜她非但不会来打我，还会骂你没出息，给他丢人！”
“你！”
罗慕洛得逞似的向他吐起了舌头：“啰啰啰……”
弗瑞斯更委屈了，抱住女仆的腿又开始新一轮的大哭。
就在罗慕洛继续吐舌头的时候，他的脑袋却被曼提纽斯不痛不痒掴过了一巴掌：“你这小东西，真会给你爹添乱！”
曼提纽斯这一巴掌是打给那女仆看的，希望她看到自己惩罚了罗慕洛之后，能别太计较这件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那女仆看上去也是个比较温柔的人，于是会意地哄弗瑞斯道：“弗瑞斯，别哭了，咱们进屋吃糖果，好不好？”
弗瑞斯一听糖果，还真就不哭了。
罗慕洛也突然扯住了曼提纽斯的袖子，道：“我……我也想要糖果……”
曼提纽斯却一摊手，道：“没有。”
罗慕洛一下子就伤感了。
就在这时，弗瑞斯竟然抓住了女仆的衣摆，道：“也给罗慕洛一块糖果，好不好？”
罗慕洛呆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刚被自己揍了几巴掌的家伙会和自己分享好吃的东西。和朱狄斯生活在一起的思维熏陶，让他脑海中的第一反应竟是“这家伙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不料，弗瑞斯却在这时松开了女仆的衣摆，走到了罗慕洛的面前，眨巴着一双眼眶红红的眼睛说道：“其实我一直想和你一块儿玩，好不容易把你盼到了，你却又欺负我。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觉得你欺负我并不是因为讨厌我。罗慕洛，咱俩做朋友不好吗？我给你分糖果，以后你不要欺负我了，好不好？”
看着这一双水灵灵的的大眼睛，罗慕洛不由得恨自己竟然会错怪这么好的一个伙伴，顿时羞愧万分，于是小家伙就这么被一颗糖果给收买了，红着脸底下头，说了声“好。”
弗瑞斯一下子就开心了，牵着罗慕洛的手就要进屋。女仆有些为难，可安东尼的管家却喊道：“主人说了，如果是弗瑞斯的朋友，要好好招待。”于是弗瑞斯欢欢喜喜地拉着罗慕洛的手进了家门，曼提纽斯嘱咐了罗慕洛几句，自己办事去了。
把糖果含在嘴里的时候，罗慕洛觉得整个身体都暖暖的，一时动情，不由得说道：“弗瑞斯，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了，真的。不仅是这样，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我就替你打他。”
弗瑞斯的脸竟然红了红。
“对了，你爹安东尼去哪里了？”罗慕洛又问。
弗瑞斯说：“他今天出城了，去接一个人。”
“接一个人？”
“嗯。接一个女人，我也不知道是谁……”
“一个女人？”
“嗯。”
罗慕洛不由得摸起了下巴——这小家伙越来越和朱狄斯用一个脑袋思考了。
特地跑到城外去接一个女人，会是谁呢？该不会是盖尔巴皇帝想让他娶妻了，所以特地安排了一个？哎呀，那怎么得了！如果安东尼是去接自己未来的妻子，那朱狄斯可该怎么办！
罗慕洛不由得瞎紧张起来，一双湛蓝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想到了一个一探究竟的好办法，他决定和弗瑞斯一直玩啊玩，玩到天黑，就不信等不来安东尼和那女人……
……
这一日，罗马向南的格拉古大道上一直刮着西风，尘埃漫天。安东尼牵着马站在驿道口上静静等待，终于如约等来了那架马车。
驾车的两个小伙子从车上跳了下来，告诉安东尼：“大人，我们把她带来了。”
于是安东尼赶紧走到了马车跟前，掀开帘幕，恭敬地向车内的女性伸出了一只手，道：“夫人，我就是安东尼？赛尔维乌斯。”
一个带着面纱、身材瘦削的女性从马车上踏了下来。她的整个脸都覆着面纱，只有一双美丽的深褐色眼睛露在外面。这双眼睛别提有多好看了，哪怕她这张脸上的其他五官都长得马马虎虎，这一双眼睛也足以让她跻身美人之列。此时，那双美丽的眼睛正用十分暧昧的目光打量着安东尼，看了一小会儿后，又颇有些羞赧地转向了别处。
“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她轻声说道，“这次千里迢迢来到罗马，真是麻烦你了。”
原来这被安东尼称作“夫人”的女子就是个中年女人，从口气听来，甚至有可能还要比中年更老一些。
“一点也不麻烦。”安东尼的口气别提有多柔和多恭敬了，那感觉简直像是在侍候自己的亲妈，“我的朋友庇乌斯在这附近的郊区有一个庄园，我已经跟他商量好，就让你先住在那里了。夫人请放心，我一定会专门找人照料好你的。”
女子颇为羞涩地低了低头，道：“还叫什么‘夫人’啊，这就快该叫‘妈’了……”
安东尼还真开口叫了声妈。“妈，上车了，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这一声叫出去，风也停了，黄沙也落了，四下春光灿烂。女子高高兴兴地再次上了车，欢欢乐乐地开始了最后的颠簸。
没过多久，一行人就到了庇乌斯的庄园。庇乌斯比安东尼年龄稍大一些，长得又高又壮，虽然经营着一大片土地，不愁吃穿、手头宽裕，最大的爱好却是自己下地种庄稼。庇乌斯性情豁达开朗，刚一见到老朋友就上去左搂右抱，然后和安东尼互相拍后背，直到看见那裹着面纱的女子被人引着走上来，才彼此松了手。
安东尼道：“庇乌斯，你可得替我照顾好她啊，这事就拜托你了！”
“包在我身上，你就一千一万个放心吧！”庇乌斯拍着胸脯说道。“诶？夫人怎的还带着这么厚的面纱啊？现在天气挺热的，摘掉吧。不瞒你说，我和安东尼过去一起在日耳曼服役的时候就是朋友了，大家都不是外人，你不用这么拘束。”
可那中年女子却有些为难地小声说道：“我相貌丑陋，怕吓坏你们……”
“哎呀，你这不就说笑了么！”庇乌斯说道，“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儿子，能生出那么漂亮的一个儿子，又怎么可能会相貌丑陋呢？”
无奈之下，女子只好一点点地揭开了面纱。
随着面纱渐渐剥落，庇乌斯的嘴不由得越长越大；安东尼虽然表面反应不大，内心却也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再难以平静了……
原来，这女子竟是朱迪斯的母亲奈奥比。
美丽精致的五官丝毫不见衰老的模样，形状美好的脸颊依稀透露着她年轻时的风韵，只是，这张脸上竟承载了几道狰狞的刀疤，又深又长，将原本美丽无暇的脸割裂，将那精致的五官拉伸到了看上去有些扭曲的位置。
安东尼曾经听提格里努斯说过奈奥比被毁容的事情，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一个美丽的女人被毁到这般狰狞，还能如此平静祥和地面对生活，让安东尼的心头颇为震撼。
看着两人呆滞地眼神，奈奥比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往脸上一捂，说道：“哎呀，我是不是把你们吓坏了……”
两个大男人赶紧齐声摇头道：“没，没有……”
“那真好。”奈奥比托着自己的脸笑了笑，虽然有些狰狞，却又在神情中流露出了一股孩子一般的天真。安东尼突然觉得，奈奥比虽然已经有些衰老而又面目狰狞，但却依旧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性。那种可爱，就像朱狄斯在那爱逞强的外壳下小心翼翼包裹的柔情一样……
午时已过，安东尼告别了奈奥比和庇乌斯，开始启程返回罗马。他答应奈奥比自己会常来看他，还骗她说朱狄斯正在外省任职，等他一回来，就和他一起来看她。于是奈奥比满心希望满心欢喜地在这美丽的庄园中住了下来，挥手送走了安东尼。
夜晚降临时，安东尼回到了罗马的家中。
罗慕洛最终没有看到安东尼带回来的女人，不免有些失望。他有些腼腆地谢绝了弗瑞斯的挽留，最后被来催了他好几遍的曼提纽斯领回家去了。
没看到神秘的女子，弗瑞斯也不免有些失望了。吃完饭以后，他好奇地问安东尼道：“爸爸，人接到了？”
“接到了。”安东尼淡淡地回答道。
“她是谁？”
安东尼没有回答。
弗瑞斯突然想起了罗慕洛的话：“你爸八成是要给你找个新妈了！”于是，弗瑞斯禁不住怯怯地问道：“新妈妈？”
安东尼不由得吃了一惊——他还以为这“新妈妈”是就自己而言的，于是不由得感慨这小家伙的预感竟是如此精准。
既然都被他猜到了，那自己也就不好再编谎话了。于是安东尼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轻轻说了声：“是。不过你现在还不能见她，过一阵子吧。”
听到安东尼承认，弗瑞斯的心里却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大事不好！
……
这一晚，行了一天路的安东尼有些疲惫，早早休息去了；而弗瑞斯却辗转反侧地琢磨事情，怎么也睡不着。第二天一大早，他就以出去找小朋友玩为借口，一改往常的胆小腼腆而跑出了家门，把这一“不幸的消息”告诉了罗慕洛。
当两个小孩替他们的父亲炸开了锅的时候，安东尼却又神清气爽来到了院子里，伸手拔掉了第三棵小菊花，口中喃喃道：
“三个，解决了。”
作者有话要说：安东尼已经把朱狄斯的老妈给收买了，不知大家看出来没？
【32】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将是一个不平静的上午。
当弗瑞斯把安东尼要结婚的消息告诉正在家学习拉丁文的罗慕洛时，罗慕洛差点吃惊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于是两个小家伙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该如何把这件事情告诉朱狄斯，而此时，朱狄斯正在急匆匆地赶往元老院。
除了不久前的敛财事件之外，罗马这些日子还是相对比较太平的，因此盖尔巴突然紧急召集所有元老开会的行为让朱狄斯心中疑窦丛生。不过，当他穿过市政广场，看到漆着朱红色的罗马柱下，那些当值的禁卫军一个个吊儿郎当晃晃悠悠时，心中渐渐有了预感。
只听禁卫军的其中一人骂骂咧咧地说道：“我们在盖尔巴来到罗马之前就宣誓效忠于他了，他也许诺过会给我们更多奖金，可他现在给了我们什么呢？没有！什么都没有！”
“哎，老兄，没办法呀。盖尔巴正在标榜尼禄为自己积累金钱，好让自己变得不朽呢，哪还有工夫赏赐咱们呀……”
“标榜尼禄？啊呸！尼禄当皇帝的时候，咱们这些人还时不时地能得到点赏赐。可是现在，咱们违背了对尼禄的效忠，倒向盖尔巴一边了，却什么都得不到了。我看啊，这就是神对咱们不忠的惩罚啊！尼禄的确有点太那个，但这盖尔巴真的好么？我看不见得！”
“哎，你说的对。咱们为了那几个赏钱把自己的忠诚卖了，恐怕连神都觉得咱们的忠诚不值钱了……咱们可真是活该……呸！”
若不是听到这两个禁卫军的对话，朱狄斯还真没有想到盖尔巴已经遭厌弃到这种程度。朱狄斯对此非常满意，禁不住勾起嘴角淡淡一笑。他越来越越强烈地预感到，盖尔巴已经快没多少戏唱了——这位原本就垂垂老矣的皇帝，如今俨然已成为了罗马帝国社会矛盾的中心。
果然啊果然，当盖尔巴坐在了元老院中央的王座之上时，一张口便是悲愤的控诉：
“高地日耳曼的军队竟公然反抗我，不但拒绝效忠、还拒绝拒绝起誓，除非是以元老院的名义；他们甚至发信给我的禁卫军，要他们立刻宣布与我决裂，选出一个所有士兵都拥戴的人当皇帝。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我没有给他们足够的赏赐！这些混蛋！”
比盖尔巴更加老态龙钟的阿庇安站了起来，“陛下，我认为有些事情暂且可以一放，譬如您想要举办公共竞赛的事、您打算修缮王宫的事……”
“然后用这些钱来给那些不忠的士兵作为赏钱，是吗？”盖尔巴接过了阿庇安的话，愤愤道，“我的习惯是召集军队，而不是购买军队！”
阿庇安全身一颤，不怎么稳当地跌坐回了位子上。盖尔巴书双手按着膝盖，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这个时候，朱狄斯说话了：“陛下，我认为高地日耳曼的军队并非有意要背叛您，也不是为了那几个赏钱，而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指责身为罗马帝国皇帝的您竟然没有子嗣。”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朱狄斯在元老院中一说话，别人就什么都不敢说了——不管他这话说得靠不靠谱。
盖尔巴竟然来了兴趣，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只听朱狄斯从容地说道：“陛下，恕我直言，我认为您的士兵之所以躁动，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安全感，而赏钱什么的，不过是个借口而已。您虽然已经登上了皇帝的宝座，但是却膝下无子；只有当您选定一个合法继承人之后，罗马帝国才算是在经历了尼禄时代这一番劫数之后真正稳定了下来。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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