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冰心作品集-第10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天之涯,地之角,抖拂身上的怨尘恨土,深深的呼吸一下兴奋新鲜的朝气;我再走,我要掮
着这方旗帜,来招集一星星的尊严美丽的灵魂,杀入那美丽尊严的躯壳!
乱离中的音讯(通信)——论抗战、生活及其他叔昭:
得你信真是快慰极了,你们“家”有如此设备,再有好佣人,在乱离中已是如天之福
了,我们也是对于我们的环境万分知足,生活比天还高,可是我们的兴致并不因此减低,从
前是月余吃不着整个的鸡,现在是月余吃不着整斤的肉(一片肉一元六角)我们自慰着说:
“肉食者鄙”等到抗战完结再作“鄙人”罢。其他一切都好,众生整天还在憧憬着“小羊”
的故事,总问我“姊姊几时还来?”我说:“一时怕来不了罢”他就很怅然,大妹学着认字
似乎比宗生聪明一点,二妹是像一只扯着满帆的船,到处驶,到处触礁,可是一天总是笑嘻
嘻的,乱离时代,小孩子是个累赘,也有时是安慰,凡事都有两方面,是不是?文藻昨天飞
渝,赴农建协进会去,假如他这次不到贵阳,再假如他下次是坐小车去,我就希望到你的小
家里去喝一杯贵州茶。景珊好否?工作已开始否?一切均在念中,贵州朋友,见面请都代问
好,别的下次再说,写惯了信,就容易再写,请你以后要Keepup寄无限之爱念。
××:
接你的三信,一直未复,我一辈子最爱得信,也一直没有不回信的,这次理由很多:你
的头两次信,我是因为忙,忙些本地的事,我说“等这一阵子忙过去,我好好地回她一
封”。你的第三封信来,我已经病在床上,且旧疾复发一星期中那接连吐了四次血每次都不
多,我这一年来本来都有一点,最近才逐渐频繁起来,我想不如索性休息一下,就躺起来
了,在第一信里附来文章看了,很好,可惜我未看过那篇“未死的兵”,若看过一定要较亲
切,宗生还在想小羊,那天珏良来,他还问小羊的事,可怜珏良一点都不接头。唯物恋爱观
是谁做的,谁写的?我很想看看,关于你的近况,我很高兴知道你是那样的起劲工作,燕京
同学多,更有意思,请一一代我问好,我们家里一切都好,“无恒产而有恒心”近来时局又
紧张起来,不知将来作何底止?不过现在心中不但不恐慌难过,而且似乎有点高兴,看法国
可怜到那样,似乎我们还不该丧气。走一天是一天。为孩子们打出一个更光明的国家我们这
一辈人都不会活到老年,这我也知道!前途很难预测,聚散也没有一定,所准知道的只是一
个信念,就是“中国不亡”其余的一切也就是身外事了,我长记得西厢一节“有一日柳遮花
映雾障霭屏……”那种踌躇志满之状,我们也只可以那种境界为想象中之目的地而前进了,
文藻身体还好,这人我越来越佩服他,很稳,很乐观,好像一头牛,低首苦干,不像我的S
entimental。小孩子们无忧无愁的,叫人看了又高兴,又似乎有点难过,这个年
头做“个人”真没有什么意思,你看全世界往那里走?窗外新秧绿得像块绒,本地人送来一
瓶小红美人蕉,摆在窗前衬着天光云影,怪好看的。世界的意义还该是“美”。不多谈。祝
好。
冰心倚枕二九年六月廿七呈贡简易师范学校校歌歌词
西山苍苍滇海长绿原上面是家乡师生济济聚一堂切磋弦诵乐未央谨信弘毅校训莫忘来日
正多艰任重道又远努力奋发自强为国造福为人民增光致梁实秋
实秋:
文藻到贵阳去了,大约十日后方能回来。他将来函寄回,叫我作覆。大札较长,蕨诵之
余,感慰无尽。你问我除生病之外,所作何事,像我这样不事生产,当然使知友不满之意溢
于言外。其实我到呈贡后,只病过一次,日常生活,都在跑山望水、柴米油盐、看孩子中度
过。自己也未尝不想写作,总因心神不定,前作《默庐试笔》断续写了三夜,成了六七千
字,又放下了。当然,我不敢妄自菲薄,如今环境又静美,正是应当振作时候,甚望你常常
督促,省得我就此沉落下去。
呈贡是极美,只是城太小,山下也住有许多外来的工作人员,谈起来有时很好,有时就
很索然。在此居留七八月MainSnecl风味渐渐的会感到孤寂。(当然昆明也没有什
么意思,我每次进城,都亟欲回来!)我有时想这不是居处关系,人到中年,都有些萧索,
我的一联是“海内风尘诸弟隔,天涯涕泪一身遥。”庶几近之。
你是个风流才子,“时势造成的教育专家”,同时又有“高尚娱乐”,“活鱼填鸭充
饥”,所谓之“依人自笑冯老,作客谁怜范叔寒”两句(你对我已复述过两次),真是文
不对题,该打!该打!只是思家之念,尚值得人同情耳!你跌伤已全愈否?景超如此仗义疏
财,可惜我不能身受其惠。我们这里,毫无高尚娱乐,而且虽有义可仗,也无财可疏,为可
叹也!文藻信中又嘱我为一樵写一条横幅,请你代问他,可否代以“直条”?我本来不是写
字的人,直条还可闭着眼草下去,写完“一瞑不视”(不是“掷笔而逝”)!横幅则不免手
颤了。请即复。山风渐劲,阴雨时酸寒透骨,幸而此地阳光尚多,今天不好,总有明天可以
盼望。你何时能来玩玩?译述脱稿时,请能惠我一读。景超、业雅、一樵,请代致意,此信
可以传阅。静夜把笔,临颖不尽。冰心拜启十一月廿七鸽子
砰砰砰,三声土炮;今日阳光好,
这又是警报!
“我忙把怀里的小娃娃交给了他,城头树下好蒙遮,两个孩子睡着了,
我还看守着家。”驮着沉重的心上了小楼,轻轻的倚在窗口;群鹰在天上飞旋,
人们往山中奔走。这声音惊散了稳栖的禽鸟,
惊散了歌唱的秋收。轰轰轰,几声巨响,纸窗在叫,土墙在动,
屋顶在摇摇的晃。一翻身我跑进屋里,两个仓皇的小脸,
从枕上抬起:
“娘,你听什么响?”“别嚷,莫惊慌,你们耳朵病聋了,
这是猎枪。”
“娘,你头上怎有这些土?
你脸色比吃药还苦。”我还来不及应声,一阵沉重的机声,
又压进了我的耳鼓。
“娘,这又是什么?”“你莫做声,这是一阵带响的鸽子,
让我来听听。”檐影下抬头,整齐的一阵铁鸟,
正经过我的小楼。傲慢的走,欢乐的追,一霎时就消失在
天末银灰色的云堆。咬紧了牙齿我回到屋中,相迎的小脸笑得飞红,
“娘,你看见了那群鸽子?
有几个带着响弓?”
巨大的眼泪忽然滚到我的脸上乖乖,我的孩子,我看见了五十四只鸽子,
可惜我没有枪!
一九四○年除夕,重庆。致巴金①
巴金:
信收到多日了,这些日子伤风头痛,鼻腔发炎,头痛得八日夜不能睁眼,今天已十愈八
九,不过还有点失音。身体坏的人,真不应当过城市的生活!谈到开明版税,随他一年分几
次给,都行,还是依他们的惯例好。假如可能,我在上海有一笔债务,最好在阴历年前还
清,可否请他们预支一千五百元交“上海善钟路荣康别墅二号李文玲女士收”(她是我的弟
妇)。屡次费神不胜感激。我们房子仍无着落,正在各方面进行中,等房子弄好,我自己身
体好些,请你来吃吃我们自己的咖啡。
文藻问你好,孩子们也问你好。冰心拜上廿九年除夕
①巴金,著名作家。原名李尧棠,字芾甘;1904年生,四川成都人。1920年5
月考入成都外国语专门学校。1923年5月离家到上海,1927年赴法国巴黎,创作中
篇小说《灭亡》,1928年回到上海,继续从事翻译和写作。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爱情
三部曲》:《雾》、《雨》、《电》;《激流三部曲》、《火》;中篇小说《寒夜》、《憩
园》;散文《随想录》等,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关于女人》抄书代序
“……风尘碌碌,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较去,觉其行止识见,
皆出我之上。我堂堂须眉,诚不若彼裙钗,我愧则有余,悔又无益,大无可如何之日也!当
此日欲将以往所赖天恩祖德,锦衣绣哑之时,饫甘餍肥之日,背父母教育之恩,负师友规训
之德,以致今日一技无成,半生潦倒之罪,编述一集,以告天下。知我之负罪固多,然闺阁
中历历有人,万不可因我之不肖,自护己短,一并使其泯灭也。故当此蓬牖茅椽,绳床瓦
灶,未足妨我襟怀;况对着晨风夕月,阶柳庭花,更觉润人笔墨;我虽不学无文,又何妨用
假语村言,敷衍出来,亦可使闺阁昭传,复可破一时之闷,醒同人之目,不亦宜乎?……”
——曹雪芹《红楼梦》我最尊敬体贴她们
以一个男士而写关于女人的题目,似乎总觉有些不大“那个”,人们会想“内容莫不是
讥讽吧?”“莫不是单恋吧?”
仿佛女人的问题,只应该由女人来谈似的。其实,我以为女人的问题,应该是由男人来
谈,因为男人在立场上,可以比较客观,男人的态度,可以比较客气。
在二万万零一个男人之中,我相信我是一个最尊敬体贴女性的男子。认得我的人,且多
称誉我是很女性的,因为我有女性种种的优点,如温柔、忍耐、细心等等,这些我都觉得很
荣幸。同时我是二万万零一个人之中,最不配谈女人的,因为除了母亲以外,我既无姊妹,
又未娶妻。我所认得的只是一些女同学,几个女同事,以及朋友们的妻女姊妹,没有什么深
切的了解与认识。但是因为既无姊妹又未娶妻的缘故,谈到女人的时候就特别多。比如说有
许多朋友的太太,总是半带好意半开玩笑的说:“×先生,你是将近四十岁的人,做着很好
的事,又颇有点名气,为什么还不娶个太太?”这时我总觉得很惶恐,只得讷讷的说:“还
没有碰到合适的人……”
于是那些太太们说:“您的条件怎么样?请略说一二,我们好替您物色物色。”这时我
最窘了,这条件真不容易说出,要归纳你平日的许多标准,许多理想,除非上帝特意为你创
造这么一个十全十美的女人。我有一个朋友,年纪比我还轻,十年以前,就有二十六个择偶
的条件。到了十年之末,他只剩了一个条件——“只要是一个女人就行”。结果是一个女人
也没有得到。他死了,朋友替他写传记,中有很惨的四个字:
“尚未娶妻。”上帝祝福他的灵魂!
我以为男子要谈条件,第一件事就得问问自己是否也具有那些条件。比如我们要求对方
“容貌美丽”,就得先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一个漂亮的男子。我们要求对方“性情
温柔”,就得反躬自省,自己是否一个绝不暴躁而又讲理的人。我们从办公室里回来,总希
望家里美观清洁,饭菜甘香可口,孩子们安静听话,太太笑脸相迎,嘘寒问暖。万一上面的
条件没有具备,我们就会气腾腾的把帽子一摔,棍子一扔,皱起眉头,一语不发。倘若孩子
再围上来要糖要饼,太太再来和你谈米又涨价,菜不好买,佣人闹脾气等等……你简直就会
头痛,就会发狂,就会破口大骂。骂完,自己跑到一旁,越想越伤心起来——想到今天在办
公室里所受的种种的气,想到昨夜因为孩子哭闹,没有睡好,这一家穿的是谁,吃的是谁,
你的太太竟不体恤你一点——可是你总根本没有想到孩子没有一个不淘气,佣人没有一个没
有问题,米也没有一天不涨价的!你的温柔的太太,整天整夜的在这炼狱中间,怕你不得好
睡,办事没有精神,脾气也会变坏,而她自己昨夜则于你蒙卑之中,起来了七八次之多,既
怕孩子挨骂,又怕你受委屈。孩子哭是因为肚子痛,肚子痛是因为刘妈给他生水喝。而刘妈
则是没有受过近代训练的佣人,跟她怎样说都不会记得。这年头,连个帮工都不容易请,奉
承她还来不及,哪还敢说一个“换”字……她也许思前想后,一夜无眠,今早起来,她还得
依旧支撑。家长里短的事,女人不管,谁来管呀?她一忙就累,一累就也有气,满心只想望
你中午或晚上回来,凡事有你商量,有你安慰。倘若你回来了,看见她的愁眉,看见她的黑
眼圈,你说一两句安慰的话,她也许就把旧恨新愁,全付汪洋大海,否则她只有在你的面前
或背后,掉下一两滴可怜无告的眼泪。你也许还觉得“女人,除了哭,还会什么!……”
男子的条件中,有时还要对方具有经济生产的能力,这个问题就更大了。我知道有许多
职业妇女,在结婚之前,总要百转千回的考虑。倘若她或不幸而被恋爱征服,同时又对事业
不忍放弃,那这两股绳索就会把她绞死!我有一对朋友,是夫妇同在一个机关里面办事的
(妻的地位似乎比丈夫还高)。每次我到他们家里去拜访,或是他们请我吃饭,假如一切顺
利,做丈夫和做妻子的就都兴高采烈。假如饭生菜不熟,或小孩子喧哗吵闹,做丈夫的就会
以责备的眼光看太太,太太却以抱歉的眼光来看我们两个,我只好以悲悯的眼光看天。
我心里真想同那做丈夫的说:“天哪,她不是和你一样,一天坐八小时的办公室吗?”
——我不是说一天坐了八小时的办公室,请客时就应当饭生菜不熟,不过至少他们应当以抱
歉的眼光对看,或且同以抱歉的眼光看我。至于把这责任完全推给太太的办法,则连我这一
个女性的男子,也看不过了。
谈到职业妇女,在西洋的机器文明世界,兼主妇还不感到十分困难。在中国则一切须靠
佣人。人比机器难弄得多,尤其是在散离流亡的抗战时代。我看见过多少从前在沿海口岸,
摩登城市,养尊处优的妇女们,现在内地,都是荆钗布裾栉风沐雨的工作,不论家里或办公
室里,都能弄得井井有条。对于这种女人,我只有五体投地。假如抗战提高了中国的地位,
提高了军人、司机、乃至一般工人的地位,则我以为提得最高的,还是我们那些忍得住痛耐
得住苦的妇女。
话又说得远了,我所要说的关于女人的话,还未说到十分之一。有一个朋友看到了这一
段,以为像我这样尊敬体贴女人的人,可以做个模范丈夫,必不难找个合式的太太。连我自
己也纳闷,这是怎么说的呢?天晓得!
士,后收入《关于女人》,天地出版社1943年9月初版。)我的择偶条件
新近搬了一次“家”,居然能从五个人合住的一间屋子,搬到一间卧室,一间书房连客
厅的房子里来,虽然仍有一个“屋伴”,在重庆算是不容易的了。这两间屋子,略加布置,
尚属雅洁。窗明几净,常有不少的朋友来陪我闲谈;大家总觉得既有这么雅洁的屋子,更应
当有个太太了,于是谈锋又转到了择偶的条件。随谈随写,居然也有二十几条,如下:
一因为我自己是在北方长大的南方人,所以我希望对方不是“北人南相”——此条可以
商量。
二因为我是学文学的,所以希望对方至少能够欣赏文艺。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