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作品集-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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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心急”的心理，在八百里的通天河上，下了一阵“纷纷洒洒，剪玉飞绵”的大雪，把通天

河冻得镜面一般，诳得唐僧一行四众，“对着星月光华，映的冰冻上，亮灼灼，白茫茫，只

顾奔走……”落到他的手里。再就是《三国演义》里刘玄德三顾草庐之中的第二次，也遇着

“朔风凛凛，瑞雪霏霏，山如玉簇，树似银装”的严冬天气。本来不赞成他去的莽张飞，又

劝他“风雪甚紧，不如早归”，刘玄德求贤心切，终于冒雪到了草堂，却又扑了一空！还有

一段是《红楼梦》里，贾宝玉惦记着要在芦雪亭和姐妹们赏雪做诗，一夜没有睡好，早起只

见窗上“光辉夺目”，以为是天晴了，揭开窗屉一看，“原来地上已有一尺来厚，天上仍是

搓绵扯絮一般……”最好的还是《水浒传》里“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那一段，描写得最朴

素，生动，从“正是严冬天气，彤云密布，朔风渐起，却早纷纷扬扬卷下一天大雪来”起，

描写出一个孤愤的林冲“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那雪正下来得紧”……

这四段的雪景里，有不同时代、不同愿望的四个人物……

我的回忆不断地奔驰，多少描写雪景的字句，从我脑中掠过，最后在毛主席的《沁园

春》词上停住了。这首咏雪的千古绝唱从“……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到“数风流人物，

还看今朝”一气呵成，上半阕是祖国纵横数十万里的土地，下半阕是历史上，上下数千年的

英雄，最后是今日此地掌握了马列主义、自己解放自己的一代风流人物。在短短的几十字

中，看出我们伟大的领袖，胸襟之宽，气魄之大，而我们伟大的领袖，又何等地为这一代的

风流人物而感到欢喜而自豪！

银灰色的天空中，大雪仍在飘飘扬扬地下着。我的心中，感着无边的宁静与欢喜。我不

再驰思，我只望着这片白茫茫的大地。“玉簇”的小山上，有几棵小树的枝头，还留着几丛

枯叶，茸茸的雪片堆在上面，好像朵朵的棉桃。我想起我所看过的几个人民公社，和公社里

的平整的一望无际的麦田，还有许多黝红的健康而朴素的笑脸。这几天的大雪，应当给他们

以很大的喜悦吧！我记得上月底在邯郸访问期间，邯郸也下了三天的大雪，农民们高兴地

说：“小麦盖上三层被，明年枕着馒头睡”，这十四个字里，没有一个“雪”字，却描写出

了“雪”给他们的喜悦——但是我知道我们勇敢勤劳的农民，是不会“枕着馒头睡”的，他

们不是也说过“年年争取更大的丰收”么？

（本篇最初发表于《北京晚报》１９６０年１月２３日，后收入散文集《拾穗

小札》。）春喜上眉梢

今年的春节，过得特别欢畅，我们的日子是越来越火炽了！

在我们家里，到处是鲜红的喜报，红旗招展，红灯照耀，开门红，月月红，全家红，到

底红……真是匝地漫天，红艳艳的一片！明年呢，在过去两年胜利的基础上，我们会进步得

更快，更顺利。我们六亿五千万在党和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鼓足了劲，开通了窍，“雷霆

走精锐，冰雪净聪明”的人民，在和自然作斗争的各个战线上，是注定无往而不胜的。

再看看我们的邻居，勤劳勇敢的日本人民，正在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正在对压迫他们

的“卖国首相”和美帝国主义，做着一浪高过一浪的艰苦斗争。我们同情他们，敬佩他们。

同时从我们自己的经验里，我们深切地知道，“殷忧启圣，多难兴邦”，受过本国的军国主

义和美帝国主义的年久月深的压榨，日本的男女老幼彻底地看清了：谁是他们的朋友，谁是

他们的敌人。他们正在一圈一圈地扩大他们的战斗队伍。全国人民的团结一致，向反动的、

压迫的势力作殊死的斗争，是光明前途的开始。日本人民的最后胜利，也是注定的。

再看非洲那一片沙里含金、土里流油的富饶的大地上，几百年来受着惨酷的压榨的颠连

困苦的广大人民也被和平温暖的东风吹醒了，他们振奋地站起，拉住手，挺起腰，向殖民主

义统治，发出响亮坚强的反抗的呼声。这两天，在蔚蓝的地中海边，飘扬起许多面崭新的非

洲独立国家和今年将要独立的非洲国家的国旗。许许多多穿着绚烂多彩的民族服装的代表

们，在挂着“非洲地图上插着一把火炬”的会议标志下，互相祝贺和拥抱。这是多么激动人

心的一个场面！

“进一步组织自己”，团结斗争吧！你们也已经看清了，世界上和平民主的力量，是越

来越大；而面目狰狞，外强中干的殖民主义者，并不是那样地可怕。你们的正义的斗争，也

注定是要胜利的。

还有“离上帝远，离美国近”的美丽肥沃的拉丁美洲，那里的人民，也正在奋勇地争取

割掉他们身上蔓延溃烂的附骨之疽——美帝国主义。在地球上争取独立自由的波涛，如山涌

立的时候，他们的最后胜利，还会是例外的吗？

举目四望，真是“春满乾坤”，美丽的和平幸福的蓓蕾，正在到处萌芽。怎能不叫人心

情舒畅，眉开眼笑？

我记得“春喜上眉梢”是个击鼓的调子，它是“或如惊马之驰，或如疾电之光”的一阵

紧似一阵的击法。我觉得我们的时代的鼓手们，也应该配合着我们的火炽的节日，给我们和

全世界人民，来一套大声碚革苔的“春喜上眉梢”！

小札》。）祖国母亲的心

我十岁的生日，我的一个堂姐姐送给我两本小说。一本是什么《女学生》，因为没有印

象，书名和故事都记不清了。

另一本是《凄风苦雨录》，说的是三个中国劳动人民，被人贩子骗卖到南洋当猪仔的故

事。从被骗上船，关闭在窒闷的货舱里，直到到了海外矿山工地，受尽白种工头百般的折磨

凌虐，三个人里面死了两个，剩下的那一个人，经过千灾百难，好容易熬出来，自己赎了

身，娶了妻子。书里描写在他结婚的那一天，许多华工来祝贺，他自己却“哭得天昏地暗，

红彩无光”。这两句话我记得清清楚楚，因为这本书我看了好几遍，每看到这里，必定大哭

一场。

从这时起，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懂得“恨”字是什么滋味！我痛恨清政府的腐败和无

能，害得成千上万的中国勤劳勇敢的人民，痛苦流离，飘泊海外，有家难奔，有国难投……

从二十几岁起，我开始接触到海外的侨胞，在美国、英国、法国、意大利、日本、印

度、缅甸……开饭馆的，开洗衣店的，卖领带的……他们的纯朴诚挚的脸，热情坚定的眼

光。一听到乡音，就会使他们突然惊喜，他们会拉住你，絮絮不休地问着故乡的消息。当你

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什么使他高兴的话的时候，他们就低下头，转过脸，却又勉强笑着招呼你

多吃点菜，说“到了同胞的饭馆里，还客气么，这一顿饭不要付钱了！”

几百年来，这些勤劳勇敢的人，只凭着自己的一双热爱劳动的手，在困苦艰难的环境

中，开出一条谋生的道路。他们同当地的人民，在共同劳动、共同争取民族独立的斗争中，

流过血汗，建立了亲密的友谊。他们珍重地保留着祖国的传统文化，也在所在国的人民中间

介绍了祖国的文化。破碎支离的祖国，虽然没有他们安身立命的地方，而他们却孤忠耿耿，

即使海枯石烂，他们也要把自己的遗骨，送回他们生前不能立足的家乡去！

有这样地热爱祖国的人民的国家，是不会永远沉沦的。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九百多万平

方公里的河山被开发了，和煦的东风吹拂着，遍地迸散着新土的芬芳，崭新的社会主义建

设，正在飞跃发展，我们多么需要更多的劳动双手呵！

我最喜欢苏联的那首歌——《祖国进行曲》里面的：

它有无数田野和森林。我们没有见过别的国家，

可以这样自由呼吸。

海外侨胞们！中国人被凌辱压迫的黑暗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帝国殖民主义者煽动

起来的某些亚洲国家的反华排华活动，是困不了中国侨民的。愿意回归祖国的同胞们，重整

过的繁盛家园在等待你，朝气勃勃的手足骨肉在欢迎你。我们欢迎勤劳勇敢，光明磊落的同

胞，回到我们祖国辽阔广大的土地上，抬起头，挺起胸，来一个深深的“自由呼吸”，然后

运用起坚强的双手，在跃进的亲人行列中，为建设我们自己的社会主义大厦，使出欢腾洋溢

的力量。

小札》。）

我的心跟着迎接侨胞的船只迎接印尼归侨的船只，满载着祖国人民的热爱，从祖国的港

口开出去了。我的沸腾兴奋的心情，是复杂得难于描写的。

从一千五百年前起，祖国的勤劳勇敢的人民在苛政逼迫下，为了谋生，忍痛地背井离

乡、漂洋过海，流落到遥远的印尼。近百年来，西方殖民主义者，为着加紧压榨亚洲殖民

地，更是大量地从闽粤沿海一带掳掠拐骗中国劳动人民，到印尼的矿山农园，替他们做着牛

马不如的苦役。中国的劳动人民来到他们的侨居地，不是像殖民国家的侨民那样，以兵舰为

后盾，以经商传道为掩护的。他们在侨居地也没有像欧洲侨民那样的趾高气扬，骑在当地人

民头上的狂妄气派。他们是含辛茹苦的寄人篱下的海外孤儿！他们只凭着自己一双热爱劳动

的双手，在困苦艰难的环境中，靠着蝇头微利，来解决自己的生活问题。正因为如此，他们

就一心一意地把侨居地当作自己的第二故乡，他们同当地的人民在共同劳动，在当地人民的

民族独立的斗争中，共同流过血汗，建立了亲密无间的友谊。他们在珍重保留着祖国传统文

化的同时，也尊重和学习当地的文化。他们是中印（尼）两国之间团结友好的桥梁，是印尼

广大人民的好友，应该受到印尼当局的友好关怀。

帝国殖民主义者，为了转移印尼人民民族民主革命斗争的目标，害怕亚洲人民的团结，

他们竭力地煽动破坏亚洲国家之间的友好关系，指使印尼有影响势力，以发展民族经济为

名，掀起不得民心的排华、反华活动，蛮横无理地将有利于印尼城乡交流的华侨小商小版驱

逐出去，逼得他们流离失所，无衣无食。

但是他们的祖国——中华人民共和国，不是十年多以前的老朽无能的旧中国了，六亿五

千万站起来的中国人民，正在自己九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进行着史无前例的伟大的社

会主义建设，我们需要更多的劳动的双手。今天的中国海外侨民，不再是“有家难奔，有国

难投”的了，重整过的崭新的家园在等待着你，朝气勃勃的弟兄组妹在张开两臂欢迎你。你

们不再是十年前的含辛茹苦的海外孤儿，而是有六亿五千万人热爱关怀的大家庭中的一分

子。

但是，最使我愤激的是，被迫害驱逐的中国侨民，却不能顺顺当当地回到祖国的怀抱。

印尼的有影响势力，不但没有对华侨在受迫害的情况下，要求回国的合理愿望予以协助，而

且采取了种种刁难欺侮的措施。不久之前，印尼有关当局颁布了旨在阻挠华侨回国的法令，

如限制携带物品，强制缴清五年不合理的税收等，并施行恫吓。这种既剥夺他们的生计，侵

吞他们的财产，又阻挠他们回国的以友为敌态度，是使人万难理解的！

受尽新旧殖民主义者欺凌压榨的亚洲人民，在全世界反帝国主义殖民主义不断高涨的今

天，是会认清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亚洲各国人民之间的悠久的传统友好关

系，特别是在近几十年的共同争取民族独立的斗争中所凝成的深厚友谊，是任何人所破坏不

了的。中国有句古话说“打不断的亲，骂不断的邻”。一小撮为帝国主义、殖民主义作伥的

反动分子企图破坏中印（尼）两国人民的友谊是办不到的，只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一个

替帝国主义、殖民主义打亚洲人的亚洲人，他的下场是怎样的，这种的例子还用我多引吗？

我的心跟着这乘风破浪的船只，飞向准备回国的侨胞，我好像看见那海岸上紧紧地站在

一起、抬头凝望的男女老幼。亲爱的同胞们，这船只离你们一天一天地近了，祖国六亿五千

万的亲人，日夜关怀着你们顺利归来的道路。当你最后走上扶梯，握住铁栏的时候，你已经

算是到了祖国了。让船上的一切设备给你们以所从未得过的温暖，让船上的弟兄姐妹们告诉

你最近祖国前进的喜讯……，你的前面是祖国辽阔广大的土地，可以深深地自由呼吸的天

空，还有满怀欢慰地等待着和你们一起建设我们自己的社会主义大厦的祖国人民！

一九六○年二月十日北京中苏友谊之手

中国人民英勇优秀的女儿徐学惠，在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签订十周年的前夕，从苏联

带回来一双伟大的友谊之手。

这双手，不但帮助她实现回到共产主义建设者的队伍的愿望，而且也正如赤塔整形器材

厂厂长洛玛诺夫同志所说的：“这件事在苏联同中国朋友中引起了热烈而巨大的反应。他们

把这件事当作两个伟大民族之间伟大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牢不可破的友谊的体现。”

十年来，我们两个伟大民族之间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友谊的体现，不但在经济、文化、科

技的紧密合作上创造了灿烂辉煌的奇迹，而且在每个人与每个人之间，相互的同情与协助，

合作与支持，更是在围绕着天安门和克里姆林宫之间的、一片望不见边的肥沃土地上，随时

开放出殊色异香的花朵，在大半个地球上散发着友谊的快乐的芬芳。

洛玛诺夫同志给中国银行曹菊如行长的信，是使人感动的、充满着崇高的无产阶级国际

主义精神的一封书简。他参加过苏联卫国战争，也曾参加过解放我国满洲里和哈尔滨的战

斗。在战争中头部受过伤。以后在森林勘察的工作中，又冻坏了手脚，丧失了双手。他说：

“我亲身尝受过这种不幸。

我了解一个失去双手的残废者当知道自己残废而无援时的无比沉重心情。尤其妇女比起

男人更难于忍受这种遭遇。”就是这个无产阶级深厚的热情，使他向万里外的十几岁的中国

女儿，伸出了同情援助的手。

徐学惠感激地接受了他的邀请，在中国人民的热烈支持下，到达了他的身边。这位厂长

以父亲般的热爱，无产阶级战士的坚强意志，随时随地照护感染着这个和他一样坚强的中国

姑娘。假手的安装和使用，是完全成功的！双方的毅力与合作，使聪明勇敢的徐学惠，在短

短的十几天中，学会了砍柴，钉钉，烙画……以及其他繁重细致的工作。徐学惠满怀爱感地

用假手写出：“中苏友谊之手给予我终身的力量。我衷心地感谢伟大的苏联人民。我一定要

顽强地锻炼，掌握更多的技能，为祖国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和中苏友谊贡献出更大的力量。”

这一朵万里散香的中苏友谊大花园里浓红的鲜花，是党用心血培养出来的。洛玛诺夫同

志的信里说：“我所以要这样做，不仅是因为她的英雄事迹鼓舞了我。更重要的是，我们亲

爱的党经常以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精神教育我们。我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