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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作品集-第2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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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誓我一回到家就认错,而且保证决不重犯错误。我劝你也这样做!”

“是呵,是呵,一定这么办!现在我比从前懂事多了,但是我怕我的行为受到旧资本主

义残余的影响,人一受了这种影响,一定会恢复老样子。”

“那是不可能的,”德米尔很有把握地说,“这场战争好像把我们的罪恶都洗净了似

的。最好根本别让自己去想那些罪恶,把它们丢在脑后,假装你从来没犯过罪,你忘掉了它

们,它们也一定会忘掉你。要不然就坦白出来,承认你还相信罪恶!”

“相信罪恶?”列克亥卜好像是谈着别人的事情似地,心不在焉地问着,“呵,不,

不,我现在彻底认识了。你记得营政委对我们讲的那些话吗?说实在的,一开头我一点都不

懂,渐渐地我随上大流,立刻就懂得了。”

“我不过是警告你一下,没有别的。但愿我没有因为给你警告就犯了罪,没有吧?……

对了,你知道我昨天遇到了什么事情了吗?嗨,我在第四大队碰见两个同村的乡亲。我们拥

抱接吻,比亲弟兄还亲热。我不知道他们感觉怎么样,在我自己,就像碰见了上帝本人。我

好像不是在地拉那而是在我自己的村里似的。这次会见使我想起了一切:我的老婆,我的孩

子,我山边的那一长条田地……我们在宽广的林荫大道上散步,要是有一文钱的话,我们一

定会站住喝杯酒了,但是我们全都一文不名,因此就一个劲地散步。我们想起童年的日子,

玩的那些鬼把戏,后来谈锋就转到比较严肃的问题上去了,我们谈到战争经历。我们有那么

多话说,大家几乎是同时开口。你可以想象离开四年之久重新见面是怎么个感觉!

“我们走到大旅馆附近那座桥的时候,一个人说他听见有人哼哼。我们仔细地听。好像

是有一阵阵隐约的呻吟从下面传来。我们四处看去,最后发现了声音的来处。

“一个受了伤的德国军官在桥下一堆垃圾上辗转反侧,我们大声喊:‘谁在那儿哪?’

“他显然是在忍受着临终的痛苦,他竭力想坐起来,但是一看到我们,就尖叫一声‘游击队

员!’无力地倒了下去。

“他手里握着一把手枪,但是没有用,他倒下去死了。

“我们交换了一下眼光,我就走下去仔细地看看他。

“我把手枪从他紧握着的手中抽了出来,说:‘侵略者又少了一件武器了。’在这死去

军官的身旁,我看见有十一二张小相片并排放着。有一张是他和一个女人照的,另一张还是

那个女人带着一个男孩,一个小女孩。

“我把相片收拾在一起,拿了手枪就急忙走开。我受不了垃圾和死尸的臭味。

“我跟上同伴,我们三个人向大旅馆走去,坐在大门口台阶上一张一张地细看那些相

片。我们一致认为那个女人准是这军官的老婆,那男孩和小女孩是他们的孩子。老实说,我

同情得几乎落泪了。我的心思飞到自己的老婆孩子身边去了。

要是有人告诉他们说我死了,他们该怎么样呢?这张相片上的可怜女人听到丈夫在地拉

那死了,最后一口气是在地拉那一堆垃圾上咽的,又该觉得怎样呢?我把这些对同伴们说

了,但是他们打断了我的话:“‘他有什么理由跑来侵略我们的国家?我们又没到德国去杀

害他,我们去了吗?是他先上我们这儿来的!’

“‘是呵,这话倒有几分道理!但是我可怜那两个孩子。’我把那张相片递给他们。

“‘他们值得可怜!但是我怀疑如果是他发现你死了,他难道会像你这样可怜你的孩

子!’“这就是昨天我遇见的事,列克亥卜……我对自己说:

‘如果这个鬼子一开始就想到这点,他不会老远地跑到这里来送死,他倒会像他同伴的

儿子们现在所做的那样,去反对希特勒。如果他为此而死,倒也死得英雄,人们世世代代会

怀念他。而现在恐怕他们连他的下落都不知道。’“就是呵,人若是不阻止祸害,就非落到

它手里不可。”

列克亥卜一直听着他的同伴讲,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深思地说:

“你的同志们是对的。谁知道那个狗养的在我们农村里怎样地抢掠杀戮?他并没有可怜

我们的孩子,我们为什么要可怜他呢?而且他只在临死之前才想到他的孩子,要不然他不会

一直跑到这里来抢来杀。他在垃圾堆上断气,那只能怪他自己,不能怪别人。他活着的时候

为什么不投降?要不就是他把我们也当作和他自己一样的不饶人的禽兽了?”

两个伙伴越谈越深,不知不觉已经越过他们巡逻的界线,这时他们听见附近一所房子里

传出了一声女人的尖叫。

“我坚决不走!你想我们为什么打仗?你说!你以为我们打仗是为了住狗窝吗?”

又听到一个男人粗声大气地威胁说:

“收拾起你的家具什物给我滚,要不然我就把你打烂!”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下楼来,夹杂着孩子们的大哭大叫。

“这是怎么回事!”德米尔摸不着头脑。

“见鬼,谁知道出了什么事!”

这时候一座房子的大门呀的一声开了,一个头发蓬松,眼神带着恐惧的中年妇女,好像

被人摔到街上似的,看到了巡逻兵她大声喊:

“救命!救命呵!同志们,救救我吧,那个坏蛋把我从楼上推下来,差点没把我脖子摔

断了。不信就看这儿吧!”她用手背擦去咬青了的嘴唇上的一块血迹。

“别这么大声嚷,大嫂!我们又不聋。把我们带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请进吧!请进吧!”她把他们带进半开着的大门,“游击队员到我家来总是受欢迎

的!”

这女人领着路,德米尔和列克亥卜跟着她上楼走进一个陈设华丽的房间。所有的家具都

是核桃木的,在明亮的电灯下,好像包着层蜡光纸似的,闪闪发光。一碗稀粥放在大沙发

上。那女人先让他们坐下,然后拉她的两个孩子坐在沙发上,两个小家伙开始吃起粥来。

“要像在你们自己家里一样,别客气,孩子们,让我对你们诉说今天我和那个恶鬼打的

交道!”

“他是谁呀?叫他进来!”

“他本来在这里,但是一听见你们来了,就把自己锁在那间屋里啦!”

“叫他进来!”德米尔带着权威的口吻命令着。

一个矮小的男人从半开着的门后伸进头来:

“晚上好,先生们!你们找我吗?”

“进来,先喊句‘打倒法西斯主义’,然后我们再处理你的案子。”

那个女人插嘴嘲笑说:

“哼,他怎么能说这个,他和法西斯分子是分不开的!”

“别说啦,大嫂。在沙发上坐下,两个人都坐下,让我们冷静地调查这件事!”

那个女人先坐下了,那个男人在她旁边佝缩着,给人一种卑屈的印象。他把上衣边缘掖

进去,两手交叉着放在前面,像舞台上的女主角一般。他的举止十分可笑,但这表示出他对

官长的敬意。

“对,就这么着!现在你站起来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大嫂!”德米尔模仿着政委在游

击队会议上,谈到批评和自我批评时候的那种神气,命令着。

“好吧,先得说我和你是一路的,孩子们。我的儿子是个战争受害者。他在二月四号晚

上被杀害了。我的房子是在英国空军袭击地拉那的时候被炸坏的。我的丈夫在六个星期前上

了山,加入了游击队。我和两个孩子流落街头。这位先生搬到林泽避难去了,他在林泽还有

一所房子。我看到一所空房就进来了,要不是为了正义和平等,我们为什么打仗?我这话不

对吗?我没有什么贪图,总共只要两个房间。再说,当你们在山上打仗的时候,这位先生正

在这里和意大利和德国的侵略军打弹子呢。现在他还有脸把我从这房子里撵出去。你们说有

这个道理吗?”

列克亥卜静听着,德米尔拿出一个游击队员的笔记本,用难以辨认的笔迹歪歪斜斜地记

了几条。

等那个女人说完了,他转向那个男人说:

“这位妇女说的都是真情吗?”

“不能说不是真情,但是……”

“说话的时候要起立,这不是咖啡馆!”

房东赶紧站了起来:

“对不起,先生们……”

“我们不是官儿。往下说吧。你有文件证明房子是你的吗?”

“当然有!在这儿哪!”他把证件递给他们。

“这证件上盖的是什么印?”

“市政府的印。”

“拿回去!这是法西斯分子的印。现在不值钱啦。你得从人民委员会拿张盖着我们的印

的证明。你见过我们的证件是什么样子吗?”

“没有见过!”

“好吧,去领一张仔细看看……你有多少房间?”

“这所房子吗?五间!”

“你家里有几口人?”

“有我和我的妻子,但是我还有一大堆亲戚。”

“好,坐下吧!”德米尔站了起来,双手交叉在背后,开始宣读他的判词:“首先,你

的亲戚自己有住处。第二,男人和老婆睡在一间屋里。第三,这位妇女是个战争受害者。第

四,他们现在是三个人,等她丈夫回来就是四个。因此你自己留两间屋子,她和孩子们占三

间……如果你有意见,就到地方人民委员会去吧,别再跟这位妇女麻烦了,你明白吗?”

他转身向列克亥卜说:“我们走吧,天太晚了!”

“晚安!”

“晚安,孩子们,为什么不等着喝杯咖啡呢?”

“没工夫啦,我们在值班呢!”他们走了。那个女人把他们送到门口,再次说了晚安。

天渐渐黑了,暮色中巡逻兵最好还是不循着来时的路回去。他们漫步走过壕沟和树篱,

走到宽阔的林荫大道上。

“这条大道一定通向市政府。”

“对,就是通到那儿,”德米尔说。

他们加快了步伐,到了营房立刻向中队长报告,汇报了他们遇到的事情和采取的行动。

他们这样做不是为了要受表扬,而是说明他们迟迟不归以及越过巡逻界线的原因。

后记拉齐·帕拉希米(RaziBrahimi)是阿尔巴尼亚当代作家和评论家,阿

尔巴尼亚劳动党党员。他生于一九三一年,一九五一年开始文学活动。著有《短篇小说

选》、《四个姑娘》和《文学论集》。现任阿尔巴尼亚《光明报》编委,还在地拉那大学兼

任阿尔巴尼亚文学和美学等课程。曾来我国访问过。

《巡逻》是根据作者的英文打字稿译出的。

(译文刊于《世界文学》1963年11月号。)

别离——重逢的开始——访日归来

日本有句古语说:“相逢是别离的开始”,这是当一对朋

友,相逢恨晚,刚刚谈得情投意洽,就到了别离时候,于是恋恋不舍地这样说着。这凄

惋的言词之中,充满了“见了还休,怎如不见”的意味。

现在,我们把这句话翻转了过来,说“别离是重逢的开始”。这并不是强自慰安,几年

来,我们中日朋友之间,总是别了重逢,再别又重逢,每一次的离别,都加深了我们的相互

关怀,每一次的重逢,又加深了我们的互相了解。每一次珍重的临歧握手,我们都互相叮

嘱,互相勉励,等待着下一次欢乐的重逢。

话虽如此,当十二月三日那一天,我们的飞机升上三万一千尺的高空,白茫茫的云海,

托着晴朗的青天,我猛然想到,我们的那些满怀着惜别情绪的日本朋友,在阴沉的雨声中,

打着伞,踏着湿漉漉的道路,走出羽田机场的时候,我的心不由得紧缩起来了。

中日人民之间的友谊,是不寻常的。几千年来密切的文化交流,使得我们的文学、语

言、风俗、习惯中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我们到了日本,并没有感到陌生。我

们看了名片,就能记住日本朋友的名字;我们看到车站的名字,或是名胜古迹、寺庙庭园的

匾额,都不需要翻译。我们拜访日本友人,脱履进门,席地而坐,举头看见“床之间”悬挂

的画轴、或是鲁迅的诗句,都会油然地生起一种亲切之感。

这时主人请我们题字,我们也可以提起笔来就写,主人也会欣然念诵,相视而笑……然

而,中日人民之间的友情,还有一个主要之点,那就是,在这个波涛冲击的时代之中,我们

都在反抗着美帝国主义者和一切反动派的压迫。在“反对帝国主义,保卫世界和平”这个同

一的目标,同一的愿望之下,我们的敌忾同仇的战斗友谊,就这样金坚玉洁地结合起来了。

就拿中日两国的作家来说,我们往往是在各种国际会议上,初次相逢。虽然以前只是彼

此知名,从未有过晤面谈心的机会,但是在会议进行中间,我们往往会发现在“反对帝国主

义,保卫世界和平”的种种问题上,我们的意见不谋而合!我们不能不感到在这些尖锐复杂

的斗争中,我们的互相支持、互相声援的战斗友谊,是多么使人激动,是多么值得珍惜!

我们这次在日本的访问,不但碰见了我们在国外各地方相遇,或是到过中国的老朋友,

我们还拜访了不少新的朋友。

我们在一起游山玩水,观舞听歌,或是在各人的客室庭院里抵掌谈心的时候,我们都会

自然而然地从过去谈到将来,首先是促进中日两国之间正式邦交的恢复,两国人民之间的正

常来往。为着这一切,我们必须拿起笔来,横扫重重的人为障碍。我们的文字是有力量的,

作家的责任是重大的。我们决不放下这支锐利的“反对帝国主义,保卫世界和平”的武装,

只有做到这些,我们的文化交流,才能畅通无阻,我们宝贵的友谊,才能世世代代地继续下

去。

我的窗外的幽丽景物,既不是日光,也不是箱根,鲜艳夺目的紫荆花,和翠绿逼人的相

思树……这一切都证明我已回到了祖国的南方;但我的心仿佛还留在日本,仿佛我的日本朋

友就同我隔邻而居。这时一幅一幅不同的,引人回忆的画面,又向我重叠地展开了来……

我们的友情在一次一次地加深,我们的下一次相逢,不论是在中国、在日本、或是地球

上的任何角落,必将有更热情更欢乐的情景。为着我们崇高的理想,为着子孙万代的幸福,

为着全人类的和平生活,让我们不断努力,继续奋斗,来迎接我们胜利的重逢吧!

一九六三年十二月十二日,从化温泉。

(本篇最初发表于《羊城晚报》1963年12月20日。)全世界人民和北京

“我和北京”这题目,在我的脑海中不知翻腾多少遍,不是没有文章写,而是不知从何

写起。一个在北京住过大半辈子的人,对于今天这个在全世界人民心目中,腾光溢彩的北

京,还能没有话说吗?

我坐在窗前,拈起笔,压下沸腾的情绪,静静地想:正因为我在北京度过了大半辈子,

我和它有万缕千丝的牵连,我对她有异样复杂的情感,特别是在解放十四年后的今天,无论

我从哪方面下笔,都描写不出她的翻天覆地变化的全面!捧起一朵浪花,怎能形容出大海的

深广与伟大?

记得在四十年前,青年的我,远远地在地球的那一面,回忆着我热爱的北京,我是这样

辛酸地写的:“北京只是尘土飞扬的街道,泥泞的小胡同,灰色的城墙,流汗的人力车夫的

奔走,我的北京,我的故乡,是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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