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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作品集-第3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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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一生的幸福,但是追求光明的努力,我没有一刻停止过。”

我知道他在正在崩溃的、陈腐的封建大家庭里生活了十几年,他的“充实”的心里有着

太多的留恋与愤怒。他要甩掉这十几年可怕的梦魇。他离开了这个封建家庭,同时痛苦地拿

起笔来,写出他对封建制度的强烈控诉。他心里有一团愤怒的火,不写不行,他不是为了要

做作家才写作的。

四十年代初期,我住在重庆的歌乐山。他到重庆时,必来山上看我,也谈到自己的写

作。他走后,我在深夜深黑的深山深林里,听到一声声不停的杜鹃叫唤,我就会联想起这个

“在暗夜里呼号的人”!

他说过:

界的真面目。我躺下来。我哭,为了我的无助而哭,为了人类的受苦而哭,也为了自己

的痛苦而哭……我的心里燃烧着一种永远不能熄灭的热情,因此我的心就痛得更加厉害

了。”

他爱祖国,爱人民,爱全人类,为他们的痛苦而呼号,但“光明”却是他在暗夜里呼号

的目标。他说过:

我一生中追求光明的呼声……我对祖国对人民有多么深的爱……我的火是烧不尽的,我

的感情是倾吐不完的,我的爱是永不消灭的。”

他终于见到了光明。中国解放了,旧制度和人民的敌人灭亡了,新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

开始了,他感到了莫大的喜悦。为了这个伟大时代的来临,他贡献出了他的心,他的笔和他

的全部力量。1951年我从日本回来以后,在北京,在上海就常会看到快乐的他,和他的

美满的家庭。他的爱人萧珊也成了我的好朋友,我们在人民外交的国际活动中,曾一同参加

过好几次“世界和平大会”和友好团体的出国访问。此外我每到上海,他和靳以一定来接

我,我们一同逛城隍庙,吃小吃。1959年靳以逝世以后,他仍是自己来接我。他每次到

北京自然也到我家来,除了在公共社交场合之外。在这些接触中,我觉得他一直精神饱满,

作品也多,他到过抗美援朝的前线,还到过抗美援越的前线,他是个新中国的为世界和平人

类进步而奋斗的勇士。

十年浩劫中,他所受的人身侮辱和精神折磨是严重的,最使他伤心的,是在他身边,多

了一个他的爱妻萧珊的骨灰盒!

噩梦过去以后,我们又相见了,我们庆幸日月的重光,祖国的再造。1980年夏我们

还一同参加一次赴日本的友好访问。同年秋天我得了脑血栓又摔坏了右腿。行动不便,有三

年“足不出户”。巴金每到北京仍来看我。去年他也摔了腿,行动也不方便,但他在给我的

信中说:

而我还能拿笔,还可以写我的随想录。”

他这封信是今年7月写的,朋友从南方来都告诉我,巴金近况还好,他还在不停地写

作。

是的,巴金不会停笔,他将不断地偿还他对后代读者的欠债!

巴金是一个多产的作家,这本选集不过是他浩如烟海的作品中的一点一滴。但读者可以

“管中窥豹”,从一斑中看到斑烂飞动的全身。

巴金自己也说过:“在中国作家中我受西方作品的影响比较深,我是照西方小说的形

式,写我的处女作,以后也就顺着这条道路走去。”这是他的作品和鲁迅、郭沫若、茅盾等

人不同之处。而他的思想感情和他的笔下的人物,却完全是中国的。这也是读者们都能看到

的。1983年9月6日集”丛书《巴金》序,最初发表于《文艺报》1983年第10

期。)《我的乐园》序

力群同志把他写的《我的乐园》稿子寄来,要我为这本儿童读物写一篇简短的序。

我一口气把这本稿子看完了,觉得他写的很好,感情真挚而浓郁。他又是一位版画家,

能够把童年时代印象深刻的山水人物,同时用“文”和“画”鲜明生动地记了下来,使得我

们似乎看得见那些活泼飞动的鸟兽虫鱼,闻得见那些艳丽芬香的奇花异草,这一切都是少年

儿童所喜闻乐见的。我愿把这本读物介绍给八十年代的小朋友。

同时我认为:小朋友们不但要读它,而且要向这位作家学习。你们在这样年纪、这个时

代,也都有自己的“乐园”,应当在自己记忆力最强,对周围一切事物接受和反应最灵敏的

时候,抓住一切感受,及时在日记或作文中写了下来,这也是练习写作最好的办法。198

3年9月14日出版社1984年10月初版。)致谢为楫

亲爱的楫弟:

信收到,阴历八月十一那天,二哥二嫂带了一个蛋糕来,我们一同庆祝了一下。孩子们

都不在家,文藻也出去开会,只有陈恕和大妹,请假来了一会,他们呆一个钟头就走。你身

体不好,就不要常出去,好好休息。我们新房子还未完工,你怎么想到有空调?现在除了大

机关招待外宾之处才有,我们怎会有呢?小妹要十月下旬才回来,余不赘。姐姐九、十九致

巴金

巴金老弟:

昨天早上李枫同志送来了一盒极其精致的月饼,说是你托他带给我的,我们全家人都吃

了,十分感谢你!上海月饼就是好,不像北京的,人说是刀也砍不动!李枫同志还说你九月

可能到杭州去,那就太好了。听说杭州到阴历九月,一下车就闻见满城的桂花香气。我十分

惦记你的身体,小林这孩子近来也不给我来信报告了。只有吴泰昌有时还可告诉我一点消

息,也不详细。希望你自己保重,不必多见人,能早出去休养最好。年底到北京来开文代会

吗?借此可以来看看我,我是不会去上海了。吴青下月可从英国回来。冰心九、廿二日致宫



宫玺同志:

九月二十日信收入,文集第二卷平装本早收到了,忘了告诉您,甚歉!

新居尚未交工,等搬进去,一定给您写信,不过一般寄到民院的信,都可收到。北京已

凉,上海如何?顺颂节禧!冰心九、廿九致臧克家

克家同志:

过节好!谢谢你的信,再过几天就是你的79岁大寿了。

先祝贺你健康长寿!我还好,有三年足不出户了,也没能拜望你,但从报刊上常见你的

文章,如见故人。文藻问好。冰心十、二我也谈谈翻译

《当代文学翻译百家谈》的编辑同志,早就要我写翻译的文章了,季羡林同志也常常提

醒我。但是我总不敢动笔。理由很简单,我没有翻译过多少东西,不能算是一个翻译家。我

又只懂得一种语言——英语,还不精通(为要通过硕士考试,必须有两种外国语。我在美国

留学期间,曾学过一个暑期的法语,考试过后,也就忘得差不多了!)在翻译上有很大的局

限性。我还有过痛苦的经验:我在美国大学的硕士论文,是李清照漱玉词的英译。题目是我

的导师替我选的,这对我真是一件十分艰苦的工作!我硬着头皮,把漱玉词译成一段一段的

散文,然后每星期一次到导师家里,一边吃着茶点,一边商量着把它译成“诗”。就这样,

每星期译一首,半年的工夫,勉强把论文写成了。至今想起来还在难过,幸而没有一个中国

人看见过我那篇论文!因此,我不敢再做翻译的工作。

1927年的冬天,我从美国同事那里,看到几本黎巴嫩诗人纪伯伦自己用英文写的散

文诗,我尤其十分喜爱其中的一本,《先知》,我喜爱它那满含着东方气息的超妙的哲理和

流丽的文词。正好第二年我在燕京大学讲一门“习作”课,我就请习作班的同学们分段翻译

了出来,然后我再个别地和他们讨论商量,但修改后的译稿竟没有收集起来。1930年,

我母亲逝世后,我病了一场,病榻无聊,重看这本《先知》,觉得实在有移译出来公诸同好

的必要,就在1931年把它译完,正好新月书店向我索稿,我就交给他们了。

这以后,大概是五十年代中期吧!我又翻译了印度哲人泰戈尔自己用英文写的散文诗

《吉檀伽利》和《园丁集》,还有几篇短篇小说。泰戈尔是我心仪已久的诗人,(特别我自

五十年代初以后,去过印度三次,对于他的作品的背景,比较有些认识。)他的诗和纪伯伦

的一样,也有充满了东方气息的超妙的哲理和流丽的文词,但他们的社会和家庭背景不同,

宗教信仰不同,泰戈尔的诗显得更天真,更欢畅,更富于神秘色彩,而纪伯伦的却像一个饱

经沧桑的老人,对年轻人讲处世为人的道理,平静里却流露出淡淡的悲凉。总之,我翻译这

两位作家的散文诗的时候,都没有感到辛苦,只得到一种美的享受!后来我又应印度作家安

那德之约,译了一本他自己用英文写的童话《石榴公主》,也因为我到过印度,作品中的故

事背景,我还可以领会一些。此后,又译过尼泊尔国王马亨德拉的诗集,那是“上头”给我

的任务,原诗的英译本是有韵的,我也只好译成一些合辙押韵的句子,就显得吃力了。大概

是1978年吧,有关方面又交给我一本马耳他总统布蒂吉格的英译散文诗《燃灯者》。这

本诗集在我手里耽误了很久,直到1980年五月我从日本访问回来,才匆忙地赶译了出

来。我没有到过马耳他,对那里的风土人情,都没有感性知识,也只好照着字面直译下去。

等到六月中旬译完抄好,我就病了,连序文也没有译出,就交卷了。

一般说来,我翻译的文学作品很少。一是我只喜欢翻译我喜爱的作品,而且必须是作家

自己用英文写的,我总担心重译出来的东西,不能忠实于原作。

第二,我只敢翻译散文诗或小说,而不敢译诗。我总觉得诗是一种音乐性很强的文学形

式。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听过好几门诗歌的课。有许多英美诗人的作品,都是我所喜爱

的。如莎士比亚,雪莱,拜伦等。当老师在台上朗诵的时候,那抑扬顿挫的铿锵音节,总使

我低回神往,但是这些诗句要我用汉文译了出来,即使是不失原意,那音乐性就都没有了。

我一直认为译诗是一种卖力不讨好的工作,若不是为了辞不掉的“任务”,我是不敢尝

试的。

第三,我觉得要译好外国文学作品,必须比较丰富地掌握一些本国的文学词汇。在遇到

好句的时候,词汇多了才有斟酌选择的余地。在选择到一个适当的字眼,来移译某一个好句

的时候,往往使我欢欣累日。这快乐比自己写出一篇满意的作品还大,可惜的是这种快乐的

享受并不常有!

关于文学翻译,我所能谈的就是这些了。“浅”人无“深”语,这篇漫谈能厕入“百家

谈”之列,我深深感到荣幸而又惭愧。1983年10月12日月初版。)

在阿拉伯文学讨论会上的发言获悉阿拉伯文学讨论会将于十月十八日在香山别墅开幕的

消息,我十分高兴。但我自己却因行动不便,不能躬与其盛,我又十分歉仄。

我不懂阿拉伯文,阿拉伯世界我也只到过埃及,所以知道的很少。我曾翻译过黎巴嫩哲

人纪伯伦自己用英文写的《先知》,因为我从英文中读到那本充满了东方气息的超妙的哲理

和流丽的文辞的散文诗时,就引起了我的喜爱,感到有移译出来公诸同好的必要,虽然我还

不知道这本书在美国出版时受到那么热烈的欢迎!

我希望懂得阿拉伯文的学者,多多翻译一些阿拉伯的文学名著,因为我感到我们东方人

更能欣赏东方人的作品。同时我也感到译者除了必须比较精通外国文字外,还必须刻苦学习

本国的文学作品。这样才能用比较适宜的文字来移译外国的文学作品。正因为我自己没能做

到这一点,我就更希望年轻的译者同志们多多努力!1983年10月17日致谢为楫

亲爱的楫弟:

后天就是你生日了,因为曾给你寄过钱,现在寄上相片一张,祝你健康!你的九月廿七

日信和一张介绍负离子发生器的报纸也看到了,我们托春义从上海买一个来,合59元多,

很小,放在床边,我并没有感觉什么,也许有好处。小妹已于本月十四号夜回来,胖了一

点,休息几天就上课了。因为算来她又去了几天英国,假期已过了。新房子还未完工,也不

知何日可以搬去。我也没有精力,一切听孩子安排。文藻和我都问你好,祝你长寿。姐姐十

月廿二日

回顾与前瞻——纪念《儿童文学》创刊二十年《儿童文学》是在1963年10月创刊

的,到现在已有二十年了。除了在“文化大革命”那十年之中,被迫停刊以外,它一直都在

做着:给孩子们提供良好的课外读物,丰富他们的课余生活,促成他们健康成长的工作。在

这一点上,仅仅从我看了《儿童文学二十年优秀作品选》之后,觉得《儿童文学》在出刊的

十年中,的确发表了很多很好的作品,其成绩并不在同时期的成人的文学刊物之下!当然其

中有许多篇都是我从前看到的,并且知道《儿童文学》编辑部的同志们在这些作品上面凝结

了多少心血。

《儿童文学》编辑同志们更有可以自慰和自豪的一面,就是他们一直把团结壮大儿童文

学的创作队伍的工作,作为自己首要的任务。在创刊的第二年,编辑部就专门把全国各地的

青年作者请到北京来,举办了学习会。1978年复刊后,又举办了第二期有五十多位青年

作者的学习会。此后几乎每年都召开儿童文学作家招待会、座谈会、纪念会等。在我的回忆

里,这些会都开得十分热烈而亲切,给我的印象极深,我的耳中常常响起许多老作家的谈

话,眼前常常涌现许多新作家的面庞。我知道《儿童文学》的编辑同志们是深深地懂得为了

繁荣花圃,必先培养园丁,为了做好食品,必先训练厨师的道理。如今这些年轻作家们的名

字,不但像明朗的春星似的闪耀在《儿童文学》和同类的兄弟刊物上面,也闪耀在许多成人

的文学刊物上面!我为《儿童文学》编辑们对发现、鼓励、培育新作者的巨大努力和丰硕成

果而欢欣鼓舞并献上我最深的敬意!

向前看呢,在现在的大好形势下,我知道《儿童文学》要和我们年轻的社会主义祖国一

同健康地生长发展下去,一直刊行到共产主义。它还要为亿万的中国少年提供美好的精神食

粮,还要培育亿万个烹调这美好精神食粮的名厨高手。

我曾为《儿童文学》题字说:希望作家们为中国少年提供精神食粮的时候,多加上一些

“爱国主义”的味精。

其实不必说每期的《儿童文学》,只看《儿童文学二十年优秀作品选》的那些作品,无

论是小说、童话、散文、诗歌,有哪一篇不是宣传爱国主义的呢?这些作品里有着极其广泛

而丰富的内容。它们描写了少年儿童们对家人骨肉、师长同学的爱,对祖国壮丽山河的爱,

对祖国悠久文化的爱,对历史上著名人物的爱,对祖国建设成就的爱,对海内外同胞的

爱……总之,只要是从一颗热爱儿童、热爱祖国的心里写出来的真情实感,笔下流涌的无论

是喜、怒、哀、乐,就都是爱国主义的了。宣扬爱国主义的作品里,也不会没有“怒”和

“哀”的,有爱就有憎,对祖国不利的事物,不是也会引起我们的悲哀和憎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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