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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作品集-第3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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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讲话,那清晰的条理,明朗的声音,都使我感到在我们女大的讲台上,从来还没有过像她

这样杰出的演讲者!

从那时起,我心里就铭刻上这一位女教育家的可敬可爱的印象,我时常勉励自己,要以

这形象为楷模。

我和她见面较多的时期,是在一九四一年以后的重庆国民参政会上。我是参政员,她是

参政会主席团之一,我最喜欢参加她主持的会议。我又是在会堂台下,仰望吴主席,在会员

纷纷发言辩论之中,她从容而正确她指点谁先谁后,对于每个会员的姓名和背景她似乎都十

分了解。那时坐在旁边的董必武同志,这位可敬的老共产党员,常常低低地对我说:

“像这样精干的主席,男子中也是少有的!”我听了不知为什么忽然感到女性的自豪。

吴贻芳先生常住南京,我则常住北京,见面的机会很少。

但解放后,因为我们同是全国人大代表,更因为她也是中国民主促进会的副主席,我们

在一起开会时,谈话就多了。她是一位伟大的爱国者和教育家。她的一言一行,都表现着饱

满的爱国热情,忠诚于教育事业。她是一位老留美学生,曾多次赴美开国际会议。她学贯中

西,也誉满中外!一九七九年美国密执安大学的女校友会授予她“智慧女神”奖,我觉得这

个称号她是当之无愧的。

她是我所敬佩的近代人物之一。一九八五年十一月十日与世长辞了。但像她这样的人物

是不朽的。她的桃李遍天下,敬佩者更是不少。她的崇高的人格与影响,将永远留在我们心

中,我们要努力向她学习。《旅游英语会话》序

福建科技出版社将《旅游英语会话》课本三册和录音带一并寄来,要我作序。我的英语

水平不高,又因离开故乡已有数十年之久,对于福州近况,都不熟悉;但从阅读课本,聆听

录音之中,欣悉福州在精神和物质建设方面都有了很大的进步。课本最后还有关于国际社会

文化各方面很精彩的讨论。

交谈中的英语语调也很正确流利。关于这份教材的评价,本书的美籍教授布莱德雷和奥

尔良的序言,谈得很恰当详尽,我就不多赞一词了,是为序。

冰心1986年12月11日北京致《小号手报》的记者们

《小号手报》的记者们:

报和信都收到,十分感谢!遵嘱写了报名寄上,我的字不好,看能用就用吧。你报办得

不错,栏目很多,内容亦很精彩,当你报庆祝创刊两周年之际,并祝愿《小号手报》百尺竿

头,更进一步。

冰心十二、十四、一九八六为《青少年日记》题词

《青少年日记》编得很好,栏目很多,封面也不错。我认为日记是写给自己看的,只要

能把自己对这一天周围一切事物的真情实感,自由畅快地写下去,留下心泉流过的痕迹,就

好。当然,应人之请,也可以公开,这是我的一点意见。

冰心十二、十四、一九八六给小朋友的信

亲爱的小朋友:

全国少年接力丛书编委会《岭南少年报》的记者将收到的征文中几封写给我的信,从快

邮中寄来,要我作复。我读了这几封从天南海北来的热情洋溢的信,我十分感谢你们对我的

敬爱和信赖!我几乎每天都得到从中国作协和许多儿童刊物出版社转来的小朋友的信,谈的

都是和你们类似的问题:

就是自己在写作中遇到的种种情况。我想借此机会,在这里作一个总的答复。

1.你们都有“将来要作一个作家”的理想。这理想是好的、积极的。但是到底能否成

为一个作家,是要得到广大读者的承认的。为写作而写作,没有真实情感的文章,是不会得

到读者的同情和共鸣的。这一点愿你们牢牢记住。

2.你们的写作,都得过奖赏,但有时也不免受到讥讽嘲笑。我认为对待这种讥讽,首

先是虚心自省,其次是淡然处之。只要你认为自己写作的目的是积极的而且有积极的社会效

果的,就要坚持下去。

3.从你们信中看到许多你们的父母和师长给你们的教导和支持,我十分感佩他们,请

你们代我向他们致敬!你们热情忠实的朋友

冰心1986年12月15日致葛翠琳

翠琳:

《蓝翅鸟》收入,甚谢。剪报、相片和拜年片同时到达。

那位陆久之,我没有接触过,文藻知道否,现在也无从问起了。

《寻贝集》写好,不知可用否?匆上问

全家好!冰心十二、十六我这一辈子

还未有过可称为“书斋”的书斋实话说,我这一辈子还没有一间可以真正称为书斋的书

斋!

我的父亲曾有一间书斋,虽然很小,不到十二平方米吧。

那是在一所小三合院里的东厢房两明一暗的小三间里。明的一间做了客厅,“一暗”的

一间就做了书斋。

这小书斋里靠着北墙是一个书柜,上半截是两扇玻璃门,里面摆些中外书籍,我只记得

汉文的有《饮冰室文集》等。中间是两个抽屉,收藏着许多老朋友的来信和他们写的诗文。

下半截是两扇板门,放着线装书和纸张等等。西窗下是一张横放着的书桌,上面摆着笔架、

砚台,图章和印泥盒,桌前一张有靠背的椅子。靠东壁也是两张直背椅,中间摆个茶几,茶

几上摆着茶具,这小屋里就满了。这只茶几上面的墙上挂有一张横幅,上面是棵松树,并题

有诗句,是哪位伯伯送的就记不得了。

今日量身已十围。

不作龙鳞作鹤盖,

误她华表倘来归。

这间书斋给我的印象极深,因为父亲和我许多次的谈话,如谈“灯塔”都是在这间小小

的书斋里进行的。

我呢,自从会读书写字起,都是在卧室的窗前,摆一张小小的书桌,书桌旁边放一个小

小的书架,如此而已。在我教书和译书时,是在学校的办公室里,那里没有卧床,但办公室

不是我一个人的,左右和对面也都有书桌。

以往的几十年中,在国内,在海外,也有不在卧室里放书桌的时候,但这种时间很短,

书架上也没有多少书,因为书籍大多丧失了!

现在呢,也是卧室窗前放着书桌,可是这间屋子较大,窗子又大又亮。我有七个书柜,

三个摆在客厅里,卧室窗前的两壁还可以摆下四个!(近年来得的赠书多了,不得不挑出一

些放在甬道的墙柜里。)现在这间卧室兼书斋,倒是窗明几净。

窗台上放着一盆君子兰,是朋友送的,我不会伺候,也只长叶子,不知何时才能开花。

桌上有时有一瓶玫瑰,也有笔筒、砚台、桌灯、日历等等,还有两本字典:一本是小小的

《英华大辞典》,一本是《新华字典》,因为不论是写汉文或看英文,我往往提笔忘字,或

是英文一个字不会“拼了”就得求助于这两本小小的字典。

这个“半间”的书斋里,还常常有客人。近年来,我行动不便,除非是生客,或是客人

多了,我才起来到客厅去。因此熟人来了,尤其是年轻的朋友,一来就走进我的书斋,这里

往往是笑语纷纭,真是“谈笑有鸿儒”。这些鸿儒的名字,我就不提了,免得有“借光”之

嫌。

除此之外,白天,我的女儿、女婿和他们的孩子出去上课了,这屋里便静悄悄的。我的

伴侣——陈同志(她是我小女婿的姐姐)只在客厅坐着看书或织活,有电话或有客人,她

才进来通知我。还有,就是我女儿的那只宝贝猫咪咪,它上下午两次必跳上我的书桌,坐在

我的信笺或稿纸上,来向我要鱼干吃之外,余下的时间就是我自己的了。

但是,大家也不要以为我有的是时间来写作。我的客人不少,电话也多,我有许多信件

要复,我有许多书刊要看,此外,杂务还多着呢!若不是今天的大雪,把我纷扬的心绪压了

下来,这篇“我的书斋”还不知何时才能交卷!一九八六年十二月十七日大雪之晨我向文学

馆捐赠字画的经过三十多年前,我曾请朋友王世襄为我刻两枚闲章,一枚是“歌乐山人”,

因为我在重庆郊外的歌乐山上住过。另一枚是“无佛处士”,因为我仿佛记得有一位古诗人

说过“无佛处,我称尊”,我觉得这句话很幽默而俊逸!前些天他来看我,我说“请你再替

我刻一枚‘是为贼’的闲章”,他微笑着不置可否,也不知他到底刻了没有?

我这话说远了!只因我近来常常觉得闲居无聊,应当料理一些该趁早料理的事了。我一

生没有财产,最宝贵的就是前辈先生和中外朋友们赠我的他们的字画和著作。这些财宝,我

一生中已经丧失了好几次。第一次是“七七事变”,第二次是“反右”期间,第三次是十年

动乱,剩下的已寥寥无几。但是近年来又从箱底找出几幅旧的,再加上一些新的,都存放在

柜子和箱子里,我想如果我一旦悄悄地走了,我的那些第二代、第三代人对这些我所珍贵的

东西将手足无措,还有可能散失,这时我就想起了中国现代文学馆。这馆是在我的好友巴金

倡议下成立的,由中国作家协会负责筹建的。文学馆的工作人员中,还有我的好友老舍的儿

子舒乙,一个电话,他就笑嘻嘻地来了。大概是去年吧,我已将日本作家朋友送我的九十多

本日文著作捐给文学馆了。近十年来,中外朋友的赠书越来越多,我的几个书架放不下了,

只好先打发一些。我还和舒乙他们说好,将来我书架上的书,凡是有上下款的全都捐给他

们,现在就先送走这批字画,这里面有汤定之、陈伏卢、沈尹默等老前辈的字和画,时人萧

淑芳、胡藉青等的字和画,其中最多的是赵朴初同志的字,因为他常把近作的诗词寄给我

看。此外还有日本作家武者小路实笃的画等。那天舒乙他们来了,看见我桌上的那一大堆字

画卷轴,就摇头说:“这些珍品可不能捆起抱走,得用车装!”第二天他们果然开了辆面包

车来了,当他们几个人轻轻地托起这些字画下楼去时,我忽然觉得欢快地“了”了一桩大

事,心里踏实得多了!现在仅有的是挂在客厅墙上的吴作人的熊猫和梁任公前辈替我写的

“世事沧桑心事定,胸中海岳梦中飞”一副对联,还有卧室兼书斋的墙上挂的我的祖父子修

公自写的诗,赵朴初的字,以及陈宇化画的玫瑰花,上面有黄苗子题的诗。以上这几幅字

画,将来我“走”后也都要捐给文学馆。

海外的朋友们看到这篇东西,不要以为我真的要“走”了,想“走”还真是不容易!就

在交出字画的头一天,我照例去北京医院做一月一次的“体检”。大夫和护士都笑着对我说

“心电图上显示出的你的心,和年轻人的一模一样!”因此我才敢请王世襄给我刻那枚“是

为贼”的图章!致赵清阁

清阁:

贺年片拜领!高山流水般的音乐也不能解除我对于你摔交的惦念!不再度中风当然好,

但像我那样骨折也不好受!以后千万小心,必须用拐杖。我现在用的是美国朋友送的助步

器,安全但也不轻快。我的文集听说送错了,不该给你平装的,他们走时太匆促,我再补送

你一本由邮寄上,万望保重!!

冰心十二、廿二、八六、介绍三篇好小说

看小说是我的享乐,尤其是看好的短篇小说。我认为短篇小说比中篇和长篇小说都难写

得好,因为它必须写得简洁、精炼、紧凑。我这人一向护“短”,这问题留给大家辩论吧!

第一篇是邹志安的《支书下台唱大戏》(见《北京文学》一九八六年第六期)讲的是戏

剧团长郑三保,在剧团穷得没办法下,有本县某村为了支书下台、派人来订戏。这村才有五

六十户人家,勉强凑起一百一十元来,钱数虽少,郑三保也高兴得一口气答应了。在喜悦和

冲动里,他想这个支书一定干了不少坏事,群众才会庆祝他的下台。到了那个村,他才知道

原来这台戏是为了安慰这个被撤职的支书而演唱的!

吃惊之下,他先访问了乡党委书记老门。老门说:“这戏不能演,支书有问题。”但到

底是什么问题,他又查不清。郑三保一口咬定没有清问题就把人免了是不对的,这戏他一定

要演。

他一面去遍访了村里的男女老幼,最后去看了支书李润娃本人,他发现李润娃的窑洞里

挤满了来安慰他同情他的人,这使郑三保觉得这戏一定要演。他要唱“长坂坡”、“八义

图”还送一场“卧薪尝胆”。他顶着县文化局和主管文教的县委书记的反对,大声强调文艺

要为社会主义服务、为人民服务的道理,气冲冲地让他的剧团人人卖力地在黑鸦鸦的人海中

把戏演完。

这个短篇写得有声有色,结尾也收得很好。

第二篇是李晓的《继续操练》(见《上海文学》一九八六年第七期)讲的是两个华大中

文系毕业生,四眼考上了华大的研究生,黄鱼分配到最为抢手的报社当了四版记者。四眼因

为他的导师王教授剽窃了他的论文——“《红楼梦》第六十三回怡红夜宴的座次排列”。他

来找黄鱼,求他公布这个消息。于是黄鱼回到华大,找到系里第一快嘴的侯老师,把这事说

了。这中文系本来就是壁垒森严,连这个派系的助教向对方的女研究生求爱,都被斥为异

己,在中文系各宗派的勾心斗角之中,王教授托病躲起来了,黄鱼这里立刻门庭若市,各派

系的中文老师都来找黄鱼说话,最后是新当主任的李教授用丰田来接他去。结果呢,四眼的

硕士论文的答辩还是没有通过。黄鱼和四眼只好回到他们在大学的那间宿舍里去“继续操

练”。

这个短篇正像《小说选刊》的“编后”所说的“出手不凡”。它幽默、辛辣而又俏皮,

似乎看透了一切!招笑处使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后又感到有无限的悲凉。这篇妙语如珠,

如黄鱼对四眼说他要揭露王教授剽窃四眼的论文时,他说:

我要起草一篇檄文,让骆宾王的讨武白比起来像卡西欧电子琴广告。

如四眼送给黄鱼一本“万宝全书”,内有“回肠荡气”和“余音绕梁”等词,说这拿来

形容:

男低音,百灵鸟、琵琶、卖冰棍的吆喝、洒水车喇叭,哪怕放屁,这两句都合适。

又如形容华大中文系内部乱成一团:中文系现在就像元春省亲前的贾府,乱得不亦乐

乎。刘柳两派之间大打出手,刘派内部互相指责,大有把庐山炸平之势。

在描写四眼硕士论文的答辩失败了之后,他说:

四眼站起,不向任何人看,走出门去。在他面前,人群刷地向两边分开,让出条道来,

那景象好似摩西过红海。

他总是嘲笑地称大学里的女生如“小母鸡”,当四眼颓丧地走出考场的时候,黄鱼安慰

他说:

别动,你看前面谁来了,这班从没捱过爹娘打骂的小母鸡,个个心像煤球,根本不理解

男人也有哭哭啼啼的时候,咱们可不能在她们认栽。

我不能再抄了,手有点酸,总之这个短篇要读者自己去看,才能充分得到享受。又正如

《小说选刊》的“编后”所说的:“像‘继续操练’,近来逐渐多了起来,大概可算是创作

中的一种趋势。”

我现在就介绍第三篇,晓剑的《本市市长无房住》(见《中国作家》一九八六年第六

期。)

这个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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