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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灵凤文集-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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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弱息收下为徒罢,他日老夫地下有知,当感激无量。”
老人说了,深深的向摩伽作了一个揖,又叫他女儿走近几步,向摩伽拜了几拜。
摩枷觉得自己的呼吸有点改变,便连忙将眼睛又闭了起来。
“老丈错了,我自己尚不曾度出,焉能度人?”
“师父不必在野人的面前谦虚,这云蔚山的四周没有一个不知道师父的法力,望师父佛法无边,大慈大悲。”
“这样的事我不能允许。”
“师父发发慈悲罢。”
摩伽睁开眼来向那黑衣的女子望了一望,他突然感到了一件事。
“不能!”他突然想到这样的行径。或者是山下的匪人想用女人来诬陷他的举动。
“不能!”他重复的说。
“老夫虽然蠢俗,但是小女很有慧质,望师父垂怜罢!”老人似平在哀求,但是摩伽愈觉得他的猜想是不错。
“不能!”
老人一连恳求了多次,摩伽仍是一样的回答,最后他索性闭上眼睛,任是耳边讲的什么,都一概不回答了。老人见着说了许久都不见回答,便悲怨似的长叹了一声。
“唉,佛说救人,佛门竟也是这样的吝啬!”
摩伽悄悄的将眼睛睁开,只见老人携了女儿,在苍茫中缓缓的向了崖下走去,他不觉也叹出了一口气,他此刻知道这来的或者不是匪人,但是所要求的让他实在也无法可以答应。
暮色渐渐的浓厚。摩伽回到洞中,将一盏小油灯点起,预备面壁跌坐,收拾这被扰乱了的心境的时候,他回头看见老人又来了立在洞门口,女子的黑衣隐在暮色中只看见一团苍白的脸。
“还是请师父发慈悲收下小女罢。”
“这样的事我不做。”摩伽已不像先前的那样的恐慌了。
老人踌躇了一会。
“刚才在山中走了一遭,不见再有什么庙落。师父既终不肯慈悲,这只好待明天再寻有缘的处所了。只是如今人心不古,老夫此刻若是携了弱女下山去投宿,人家见了老夫年迈,或者要起不良之念。所以老夫想将小女在师父洞中暂寄一宵,单身到山下去投宿打听,明早再上山来领取。望师父见允。”
摩伽的眼睛突然大了起来!
“这怎么可以?”
“这怎么不可以?”老人反问了一句。
“……”摩伽他讲不出他所要回答的话,但是老人似乎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意。
“师父放心。老夫知道师父的道行高深,故敢这样贸然相托。师父既不肯收她为徒,这一点小方便都不吝施与——静姑,好好的在此地,我明早来领你——”老人说了,不待摩伽的回答,径自向洞外的黑暗中消失了。
摩伽望着始终不曾开口的静姑在洞门口像蛇一般的慢慢的蜷了下来,吓得连忙将眼睛闭上。
洞里只有一张树叶堆成的地榻,洞门也是用树枝编的,一盏油灯挂在榻上,摩伽便面对上了这一点小火跌坐着。因洞门开着,一阵阵的山风便吹得火焰摇摇不定,这正象征了他今晚的心。
他愈是想屏息入定,心里便愈是紊乱。
傍晚的这一件事实在太神秘了。他此刻虽是恼恨老人扰乱了他的心,但是想到他在外间已经有了那样的好誉,自己又不觉暗暗的自喜,这虚荣心一动,于是什么都更紊乱。他竭力抑止着自己不去想到洞门口所睡的是什么人,但是洞门口的静姑是这样的悄无声息,他又不得不时时凝神去听她。
深秋的山上,到了夜晚,气候便格外的冷冽,空气也格外的沉静。
在沉静中,摩伽渐渐听得洞口有低幽的啜泣声,顺着山风摇摇的送进他的耳中。他知道这啜泣的人是谁,但是他不愿去理她。
“女子,你哭些什么?”幽抑的泣声是这样悠长的始终在他耳边绕着,摩伽才终于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没有回答,哭声仍是低抑的传来。
“女子,我问你,你哭些什么?”
“你问我么?我哭我的命太苦,我哭佛的心太狠。”如终不曾开口的静姑,此刻才像在地中一般的回答摩伽的话,声音微战着。
摩伽瞿然记得没听见这样的声音已经很多年了。
“你怎样说?”
“薄命弱质,既不见容于人世,师父又以钝根不足教。渺渺此身,大约终将堕落在人间,这难道不苦么?佛不爱人,谁能爱人?山风冷冽,师父安坐在榻上,弱女子独遗在门外受冻。佛的心还不狠么?”她说完了又哭。
一潭止水的心立时扰了起来。摩伽觉得又气又恼,但是想不出什么话来回答。
过了一刻,他才问:
“你冷么?”
静姑仍是哭泣不回答。
“你为什么不回答?”
“佛不能暖人,空是温存有什么益处?”声音似乎很抑怨。
“你要怎样?”
“但求一席地,不像门外这样寒人就够了。”
“那么,坐进来些罢!”
“……”一声喟叹,接着又是幽抑的啜泣。
摩伽真不耐烦了起来。
“你究竟要怎样?”
“山路崎岖,双脚又让荆棘伤了,不坐犹可,一坐下来便寸步不能再动了。苦命活该受冻!——师父……”静姑似乎在向他伸着双手。
摩伽也分明知道她未后一句呼唤的用意,但是他没有勇气去实行。
“师父,请慈悲一下,将我抱进去罢。”
摩伽的心跳着,但是没有能力去拒绝她的要求,他昏然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借了树隙的星光,他看见静姑已经不是穿着黑的衣服,门前白皙皙的已是一个少女的裸体。
摩伽吓得连忙将眼睛闭上。
在他没有俯身下去之先,静姑已经像蛇一般的缠到了他的身上。
那些久忘了的记忆以及一种似曾相识的香味都纷然随着这少女的肉体紧缠在他的身上。
“冷!……冷!……请抱我进去罢!……不!……那里……请将我放在榻上罢!”摩伽觉得脸上发热,像失了舵的孤舟一般,一切都只好受静姑的指挥。
七年建筑成的工程都坍毁了,七年枯死了的情苗都复活了。
餐风沐雨了七年的摩伽,一切已死的人性又都在他的心上复活了起来。
在摇闪不定的豆油灯光中,摩伽抚弄着静姑晶莹的肉体,他此刻只是在懊悔,不是懊悔他的戒行破坏,他是懊悔自己不该这样自不量力,以一个没有根器的俗人想去求道,反倒耽误了许多现世的享乐。
一个少女的肉体,拥在怀中缓缓地去抚摩,温暖腻滑,这当然不是睡在落叶集成的草榻上所可比拟的滋味。
“静姑,你这里是什么?”摩伽将伏在他怀中的肉体缓缓的上下摸着,从背脊一直向下摸去,摸到臀部的时候,他的手忽然触着一条翘起的滑热的小东西,像是一条小尾,又像是一个人的手指,他便这样惊异的发问。
才在欢乐中的静姑又哭了起来:
“师父,这也是贱人最不幸的遭遇。这条肉尾不幸自生出来就有,母氏早亡,没有人便于医治,师父若真垂爱,请用刀替我割了去罢。”
摩伽爬了起来,寻着了割柴的小刀,将静姑反抱在怀中,摸了小尾,猛然一刀割了下去。
在一阵夜风将灯焰的摇撼,摩伽突然觉得自己的怀中空虚起来,不见了静姑的肉体,同时更觉得自己的下部起了剧烈的痛楚。
忍痛俯身下去用手一触,他立时明白了自己所割去的是什么。
一九二八年八月七日
口红
作者:叶灵凤
上
九月秋暖的一个下午,S市卖化妆品兼售咖啡的白鹅馆里,走进了三个青年。三人中两人穿着黄色的外套,一人穿着灰色的。穿灰色外套的一个手上戴了一副白色的手套。
咖啡座的面积并不大,仅占去了全馆化妆品陈设橱的一小部,像头等车室中样的并排着四列座位。从座侧面的玻璃橱中一直透望过去,可以望见账台里面坐着的兼咖啡座招待的女店员。
三盆湛绿的棕搁荫覆着四列白套的座位,三人在最后一列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从这里成直线,正对着店员的账台。
“她们今天又似是很气的模样!”两个着黄色外套中身材略高的一个向账台里望了一眼,坐下了向同伴这样说:
“她们恐怕是故意的这样矜持,女性的态度总是这样。”
“不要管她,我是来吃可可的。”
叮——带白手套的这样说了,随即将手向铃上一按。
铃声响后,三人都暂时保持着静默。目光一齐移到账台那边,从那边发出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看,是小的一个来了!”——说这话的声音很低。
小的一个来了。三个女店员中梳着辫子的最小的一个听见铃声,从账台里走向了咖啡座这边来。走来了立着不动,眼睛望着外面店前往来的行人。黑色长裙下藏着的穿了高跟漆皮鞋的双足尽是蹀躞着不停,似是很不耐烦的模样。
“……”
“我们预备吃什么呢?”L将眼睛望望店员又望自己的两个同伴,两个同伴都不开口。
“可可罢——好,三杯可可。”L将脸掉了过来,向着站在旁边的最小的女店员。
也没有答应,最小的一个又姗姗地走向烹调处去,六道目光一齐随着。
“死……”着黄色处套身材略矮的P君见她走远了才狠狠地咬着牙齿,将手向桌上虚拍了一下,这样咒着。
“这又何必。”L君笑了。
“不然,她不应该这样对我们。我们用很纯洁的心意对她,她反故意这样的假矜持,这种女子真还是只配给男人作肉的……”
“不必这样动气的苛责罢,我们是来吃可可的,还是安心等候可可罢,只要她不十分讨厌就算了,熟识起来又有什么用呢?”
“原没有什么用,谁又真想向肉的方面进行?不过她总不该这样冷脸对人,我们是老主顾了。”——高身材的C君这样反驳着L。
“不要理他,他这样假正经,他自以为对得住他的那位女友了。其实并不然,爱是不受拘束的。我是杂交主义者。老实说,我对于你这样认定了一个偶像崇拜着不变,很不以为然”——P也随着C君这样加了几句。
“好好好,任你们怎样批评,我心中的偶像终是镀金的!我不同你们讲了。”——L将大衣领翻起,脸掉向里面,对着里面的陈设橱。
暂时的沉默。
账台里面的脚步声又开始,小的一个店员用银色的托盘托着三杯可可来到三个青年的面前。像是怕玷污了自己的手似的,她拿着杯子的最小部从盘中移上台子的边缘后,随即又匆匆地转了回去。
“……”目光一齐随着。
“她适才在玻璃橱中向我望了一眼。”——L忽然这样很骄傲地说,一面拿着匙子调可可。
“你看,你看,这是他讲的话,修饰的坟墓终久是会自己暴露了自己的。”——C君得意的对P说。
“嘻……”L不开口,只是将手按住杯口做媚笑。
在充满了化妆品香气的咖啡室中,这三位青年便是这样坐着谈了下去。
闹市的午后,行人熙攘,从咖啡座的玻璃窗中望出去,可以看见路中的电车和摩托车交错的奔驰。
“今天又吃得不少,再坐一下我们可以走了,今晚乔治公司的宴会是不好不去的。”——C君两眼望了望台上这样说。台上放满了可可、汽水和cake的杯盘。
“今晚的宴会是不可不会的,他们宴客的主体是在我们。”
“但是我还要到外面去一次,”L忽然从袋中掏出了一封信看了这样说着,说了又掏出了表来看一下,时针指着下午的四时半,“他们宴客的时间是六点,现在才四点半,我先到外面去一次,你们在此地等我。”
“你又要去等你的朋友么?”C问。
“她是五点钟散学归去么?”P也加了一句。
“唔唔……”L一面套手套,一面含糊的答应。
“哈哈,好一个爱的忠臣!”
P见L君套好了手套,兴冲冲地就开门往外面跑,便这样说了一句。
五点钟左近,S市最热闹的鸠特路口的电车站上,立了一个西装的青年,两眼向南段翘望,似是在等候从南往北的车辆。
路中的行人极拥挤,摩托车更是成列的驰动,电车站上的候车者也是一样的多。
从南来了一辆电车,上下的很拥挤,站上的人差不多都上去了,只留下这个青年依旧站着。他细细地望了望车中下来的乘客后,又望望自己手上的表,依旧立着不动。
又来了一辆车子,他依旧没有上去;尽是注意车上下来的乘客,似是并不想乘车的模样。
几个人力车夫看见这个人老是立着不走,便走近来问他的去处,他皱起了眉将头摇了几摇,似是很烦躁。
过去的车辆很多,站上上下的乘客已更换了几次,这个青年还是立着不动,向南段车来的地方翘望。
深秋的天时很短。日光移到了几家公司高大的屋顶上后,空气有点昏蒙了起来,几处远去的屋尖已看不清晰。虽是在闹市中,已渐渐有黄昏的景象。
从南又来了一辆电车。
这一次这个青年已不立在候车处,已从候车处退立在对面的行人道上。车上下来的人很多,天暗了,看去已没有以前那样的清晰。
车上下来的乘客中,有一个着黄色上衣的女子。她下来后匆匆地就在人丛中向街的对方行去。青年似是很注意这个女子,他翘起了脚细细的望了望这个女子的背影后,神经似是突然兴奋了起来,也向那个女子走的方向走去。
但是他才走到离那个女子不到一丈远的地方,像是自己发现了什么错误似的,突然又折了回来,回到原来的候车处,态度似很失望。
街灯突然亮了。
他掏出表来望了一眼,自己似是很感着惊异。将嘴唇咬了几咬,又将外衣抖了几抖后,这个青年便无精打采的向北走去。
适才出去的L君推门走进自鹅馆的咖啡座。
“你怎么到此刻才来?我们等得心焦死了!你见着她,你已经忘记了我们在此地吧?”
“……”L不开口。
“你又同她谈了些什么呢?”
“……”L还是不开口,只是将两只手套在手中搓弄。
“好,时候不早了,我们走罢。账付过了么?”L看看壁上的挂钟,不回答他们的问话,这样说。
“账早就付过了。”
三人同时立了起来。不从直道出去,却从化妆品部这面绕着走,从女店员所在的账台这面绕着走。
陈设橱内排列着装潢耀眼的化妆品,在向人诱惑。
“我们要买点东西才好。”C低声的说。
“好,我们买点东西。”L不似适才的颓丧了。
三个人在店员所在的一座玻璃橱前立住了凝看。橱的上列陈着香粉,下面是眉墨、口红、牙刷和牙膏。
“好,买这个,我要买一筒这个。”L向着三个女店员中大的一个这样说,用手指指自己的嘴,又指指陈列橱的下列。
“牙膏么?每筒……”
“不是,不是牙膏。口红,我买口红。”
“L!你买这何用?这是口红,是女人涂嘴唇的口红,你要这何用?你预备买了送给她么?”C问。
“他是买了留给自己用的。”P笑了起来。
女店员也随着笑了起来。
“不要管我,我有我的用处。”L很正经的鼓着脸付线。
包好了,三人没有再停留,就鱼贯着走了出来。L一只手插在大衣袋内,一只手尽是将适才买的一小包在翻弄着。
“让我看看她发票上的字迹和签名如何!”P突然从L的手中将小包抢了过去。
下
辉煌的电灯光下,暄耀着乔治公司宴客的盛况。宾主二十几人,雁行的坐了两排,主人端坐在上面的居中。白洁的台布上,银亮的刀叉闪闪的反映。
酒半酣了,主人将今晚席间筹划的结果归束了起来:
“今晚承诸位光临,我们是无限的荣幸。以后影片开映的时候,还望诸位前辈要不吝指教,尤其希望P先生、L先生、C先生三位在文字方面能替我们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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