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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恒言-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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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在稍上不便,也到舱中来坐。”廷秀道:“如此多谢了!”弟兄搬到舱中住

下。杨江一路殷勤,到买酒肉相请,又许他到衙门上看顾。弟兄二人感激不尽。

那船乃是捕盗的快船,趁着顺风,连夜而走,次日傍晚就到了镇江。船家与廷秀

讨了船钱,假意催促上岸。廷秀取了行李,便要起身。杨江道:“你这船家,忒

煞不行方便!这两位小官人,从不曾出路的,此时天色已晚,教他那里去寻宿处?”

又向廷秀道:“莫要理他!今夜且在舟中住了,明早同上崖去,寻寓所安下,就

到察院前去打听按院几时按临,却不又省了今夜房钱?”廷秀弟兄只认做好人,

连声称谢,依原把包裹放下。杨江取出钱钞,教稍公买办些酒肉,吩咐移船到稳

处安歇。稍公答应,将船直撑出西门闸外,沿江阔处停泊。稍公安排鱼肉,送入

舱里。杨江满斟苦劝,将廷秀弟兄灌得大醉,人事不省,倒在舱中。那时,杨洪

已约定在此等候,稍公口中唿哨一声,便跳下船。即忙解缆开船,悄悄的摇出江

口,沿溜而下。过了焦山,到一宽阔处,取出索子,将他弟兄捆绑起来,恰如两

只馄饨相似。二子身上疼痛,从醉梦中惊醒,挣紥不动。却待喊叫,被杨洪、杨

江扛起,向江中扑嗵的撺将下去。眼见得二子性命休了!可怜世上聪明子,化作

江中浪宕魂。

你想长江中是何等样水!那水从四川、湖广、江西一路上流冲将下来,犹如

滚汤一般紧急,到了镇江,直溜入海,就是落下一块砂石,少不得随流而下。偏

有廷秀弟兄,撇入江中,却反逆流上去。杨洪、杨江望见,也道奇怪,拨转船头

赶上,各提起篙子,照着头上便射。说时迟,那时快,篙子离身不上一尺,早被

三四个大浪,把二子直涌开去,连船险些儿掀翻,那篙子便不能伤。杨江料道必

无活理,原移至沿口泊下。次早开船,归到苏州,回复了赵昂。赵昂心中大喜,

又找了三十两银子。杨洪兀自嫌少,两下面红颈赤而别。不在话下。

且说河南府有一人唤做褚卫,年纪六十已外,平昔好善,夫妻二人,吃着一

口长斋。并无儿女,专在江南贩布营生。一日正装着一大船布匹,出了镇江,望

河南进发。行不上三十馀里,天色将晚,风逆浪大,只得随帮停泊江中。睡到半

夜,听得船旁像有物踵响,他也不在其意。方欲合眼,又像有人推醒一般,那船

旁踵得越响了,隐隐又有人声。心中奇怪,爬起来,开了篷窗。打一看时,只见

水面上浮着一人,口内微微有声。褚卫慌忙叫起水手,捞救上船。打起火来看时,

却是十五六岁一个小厮,生得眉清目秀,浑身绑缚,微微止有一息。与他下了索

子,烧起热汤灌了几口,那孩子渐渐醒转,呕出许多清水。褚卫将干衣与他换了,

询其缘故。小厮哭诉道:“小人名唤张文秀,只因父亲被人陷害在牢,同哥哥廷

秀来镇江按院告状。趁了个便船,说是苏州理刑差人,一路假意殷勤照顾。昨夜

到了镇江,又留住在船,将酒灌醉我弟兄,双双绑入水中。正不晓得他是何人,

害我等性命!天幸得遇恩人救拔。但不知恩人高姓大名?这里是何处?离镇江多

少路了?怎地送得小人归家,决不忘恩!”褚卫本是好善之人,见他说得苦楚,

心下十分可怜。初时到有送他回去之念,忽地想起镇江到此乃是逆水,怎么反淌

了上来!“莫非此子后来有些好处,暗中自有鬼神护佑么?我今尚无子嗣,何不

留他回去,做个螟蛉之子,却不是好!”乃哄他道:“我是河南褚卫,贩布回去。

这里离镇江已远,有一千馀里,怎能送你回去?况昨夜谋你的必是对头,差来心

腹,故此下这样毒手。今若依旧回家,必然又寻别事害你。我今又无儿子,若不

弃嫌,认做父子,随我归家去。明年带你下来,访出昨夜之人,然后去告理,救

你父亲,可不好么?”文秀虽然记挂父母,到此无可奈何,只得依允。就拜褚卫

为父,改名褚嗣茂,带上河南,不题。

且说张廷秀被杨洪捆入水中,自分必死,不想半沉半浮,被大浪直涌到一个

沙洲边芦苇之旁。到了天明,只见船只甚多,俱在江中往来,叫喊不闻。至午后,

有一只船旁洲而来,廷秀连喊:“救命!”那船拢到洲边,捞上船去,割断绳索,

放将起来,且喜得毫无伤损。廷秀举目看船中时,却是两个中年汉子,十来个小

厮,约莫俱有十六七岁。你道是何等样人?原来是浙江绍兴府孙尚书府中戏子。

那两个中年人,一个是师父潘忠,一个是管箱的家人,领着行头往南京去做戏,

在此经过,恰好救了廷秀。取几件干衣与他换了,问其缘故。廷秀把父亲被害,

要到按院伸冤,被船上谋害之事,哭诉一遍。又道:“多蒙救了性命,若得送我

回家,定然厚报!”那潘忠因班中装生的哑了喉咙,正要寻个顶替,见廷秀人物

标致,声音响亮,却又年纪相彷,心下暗喜道:“若教此人起来,到好个生脚。”

心下怀了这个私念,就是顺路往苏州去,谅道也还不肯放他转身,莫说如今却是

逆路。当下潘忠道:“我们乃绍兴孙尚书府中子弟,到南京去做生意,那有工夫

拗转去,送你回家?我如今到京已近,不如随我们去住下,慢慢觅便人带你归家。

你若不肯时,我们也不管闲帐,原送你到沙洲上,等候别个便船带回去罢!”廷

秀听得说出这话,连忙道:“既然不是顺路,情愿随列位到京。”潘忠道:“这

便使得。”廷秀自己虽然得了性命,却又想着兄弟,必定死了,不住流泪。那日

乃是顺风,晚间便到南京。

次早入城,寻寓所安下。那孙府戏子,原是有名的,一到京中,便有人叫去

扮演,廷秀也随着行走。过了数日,潘忠对廷秀道:“众人在此做生意,各要趁

钱回去养家的,谁个肯白白养你!总然有便带你回家,那盘费从何而来?不如暂

学些本事,吃些活饭,那时回去,却也容易。”廷秀思量:“亏他们救了性命,

空手坐食,心上已是过意不去。”又听了潘忠这班说话,愈觉羞惭,暗道:“我

只指望图个出身的日子,显祖扬宗,那知霹空降下这场没影奇祸,弄得家破人亡,

父南子北,流落如此。若学了这等下贱之事,这有甚么长俊。如不依他,定难存

住。”却又想道:“昔日箕子为奴,伍员乞食,他们都是大豪杰,在患难之际,

也只得从权应变。我今日到此地位,也顾不得羞耻了。且暂度几日,再做区处。”

遂应承了潘忠,就学个生脚。他资性本来聪慧,教来曲子,那消几遍,却就会了,

不勾数日,便能登场。扮来的戏,出人意表,贤愚共赏,无一日空闲。在京半年

有馀,积趱了些银两。想道:“如今盘缠已有,好回家了。”谁想潘忠先揣知其

意,悄悄溜过了他的银子。廷秀依旧一双空手,不能归去。潘忠还恐他私下去了,

行坐不离。廷秀脱身不得,只得住下。这叫做:情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

话分两头。却说陈氏自从打发儿子去后,只愁年幼,上司衙门利害,恐怕言

语中差错,再不想到有人谋害。已到十日之外,风吹草动,也认做儿子回来,急

出门观看。渐渐过了半月二十日,一发专坐在门首盼望。那时还道按院未曾到任,

在彼等候。后来闻得按院镇江行事已完,又按临别处。得了这个消息,急得如煎

盘上蚂蚁,没奔一头处。急到监中对丈夫说知,央人遍贴招帖,四处寻访,并无

踪迹,正不知何处去了。夫妻痛哭懊悔道:“早知如此,不教他去也罢!如今冤

屈未伸,到先送了两个孩儿,后来倚靠谁人?”转思转痛,愈想愈悲。初时还痴

心妄想有归家日子,过了年馀,不见回来,料想已是死了。招魂设祭,日夜啼啼

哭哭。一个养娘却又患病死了,止留得孤身孤影,越发凄惨。正是:

屋漏更遭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且说王员外自那日听了赵昂言语,将廷秀逐出,意欲就要把玉姐另配人家。

一来恐廷秀有言,二来怕人诽议,未敢便行。次后闻得廷秀弟兄往镇江按院告状,

只道他告赖亲这节,老大着忙,口虽不言,暗自差人打听。渐渐知得二子去后,

不知死活存亡。有了这个消耗,不胜欢喜,即央媒寻亲。媒人得了这句口风,互

相传说开去。那些人家只贪王员外是个无子富翁,那管曾经招过养婿?数日间就

有几十家来相求。玉姐初时见逐出廷秀,已是无限烦恼,还指望父亲原收留回来,

总然不留回家,少不得嫁去成亲。后来微闻得有不好的信息,也还半信半疑。今

番见父亲流水选择人家改嫁,料想廷秀死是实了,也怕不得羞耻,放声哭上楼去。

原来王员外的房屋,却是一带楼子,下边老夫妻睡处,楼上乃玉姐卧室。当下玉

姐在楼上啼哭,送来茶饭也不要吃,他想道:“我今虽未成亲,却也从幼夫妻。

他总无禄夭亡,我岂可偷生改节!莫说生前被人唾骂,就是死后亦有何颜见彼!

与其忍耻苟活,何若从容就死。一则与丈夫争气,二则见我这点真心。只有母亲

放他不下!事到如今,也说不得了。”想一回,哭一回,渐渐哭得前声不接后气。

那徐氏把他当做掌上之珠,见哭得恁般模样,急得无法可治,口中连连的劝他:

“莫要哭。且说为甚缘故?”自己却又鼻涕眼泪流下淌出来。玉姐只得从实说出。

徐氏劝道:“儿,不要睬那老没志气!凡事有我在此做主。明日就差人去访问三

官下落。设或真有些山高水低,好歹将家业分一半与你守节。若老没志气执意要

把你改节,我拚得与他性命相搏!”又对丫鬟道:“快去叫员外来,说个明白。”

又吩咐:“倘有人在彼,莫说别话。”丫鬟急忙忙的来请。谁想王员外因有个媒

人说:一个新进学小秀才来求亲,闻得才貌又美,且是名门旧族,十分中意。款

留媒人酒饭,正说得浓酽,饮得高兴。丫鬟说声:“院君相请!”只当耳边风,

如何肯走起身。丫鬟站勾腿酸脚麻,只得进去回覆。

徐氏百般苦劝,刚刚略止,又加个赵昂老婆闯上楼来,重新哭起。你道却是

为何?那赵昂摆布了张权,赶逐了廷秀,还要算计死了玉姐,独吞家业。因无机

会,未曾下手。今见王员外另择人匹配,满怀不乐,又没个计策阻挡,在房与老

婆商议。这时听得玉姐不愿,在楼上哭,却不正中其意!故此瑞姐走来,故意说

道:“妹子,你如何不知好歹?当初爹爹一时没志气,把你配个木匠之子,玷辱

门风。如今去了,另配个门当户对人家,乃是你万分造化了。如何反恁地哭泣?

难道做强盗的媳妇,木匠的老婆,到胜似有名称人家不成?”玉姐被这几句话,

羞得满面通红,颠倒大哭起来。徐氏心中已是不悦,瑞姐还不达时务,且扯做娘

的到半边,低低说道:“母亲,莫不妹子与小杀才,背地里做下些蹊跷勾当,故

此这般牵挂?”只这句话,恼得徐氏两太阳火星直爆,把瑞姐劈面一啐。又恐怕

气坏了玉姐,不敢明说,止道:“你是同胞姐妹,不怀个好念。我方劝得他住,

却走来激得重复啼哭,还要放恁样冷屁!由他是强盗媳妇,木匠老婆罢了,着你

甚急,胡言乱语!”瑞姐被娘这场抢白,羞惭无地,连忙下楼,一头走,一头说

道:“护短得好!只怕走尽天下,也没见人家有这样无耻闺女。且是不曾做亲,

便恁般疼老公。若是生男育女的,真个要同死合棺材哩!亏他到挣得一副好老脸

皮,全没一毫羞耻!”夹七夹八一路嚷去,明明要气玉姐上路。徐氏怕得淘气,

由他自说,只做不听见。玉姐正哭得头昏眼暗,全不觉得。看看到晚,王员外吃

得烂醉,小厮扶进来,自去睡了,竟不知女儿这些缘故。徐氏陪伴玉姐坐至更馀,

渐渐神思困倦,睡眼朦胧,打熬不住,向玉姐道:“儿,不消烦恼,总在明早,

还你个决断!夜深了,去睡罢。”推至床上,除去簪钗和衣衾在被里,下了帐幔,

又吩咐丫鬟们照管火烛。大凡人家使女,极是贪眼懒做,十个里边,难得一个长

俊。徐氏房中共有七八个丫鬟,有三个贴身伏侍玉姐,就在楼上睡卧。那晚守到

这时候,一个个拗腰凸肚,巴不能睡卧。见徐氏劝玉姐睡了,各自去收拾傢火,

专等徐氏下楼,关上楼门,尽去睡了。徐氏下得楼来,看王员外醉卧正酣,也不

去惊动他,将个灯火四面检点一遍,解衣就寝,不题。

且说玉姐睡在床上,转思转苦,又想道:“母亲虽这般说,未必爹爹念头若

何。总是依了母亲,到后终无结果。”又想起:“母亲忽地将姐姐抢白,必定有

甚恶话伤我,故此这般发怒。我乃清清白白的人,何苦被人笑耻!不如死了,到

得干净!”又哭了一个更次。听丫鬟们都齁齁睡熟,楼下也无一些声息,遂抽身

起来,一头哭,一头检起一条汗巾,走到中间,掇个杌子垫脚,把汗巾搭在梁上

做个圈儿,将头套入,两脚登空,呜呼哀哉!正是:

难将幽恨和人说,应向泉台诉丈夫。

也是玉姐命不该绝。刚上得吊,不想一个丫鬟,因日间玉姐不要吃饭,瞒着

那两个丫鬟,私自收去,尽情饱啖。到晚上,夜饭亦是如此。睡到夜半,心胸涨

漫,肚腹疼痛,起身出恭。床边却摸不着净桶,那恭又十分紧急,叫苦连连。原

来起初性急时要睡,忘记担得,心下想着,精赤条条,跑去寻那净桶。因睡得眼

目昏迷,灯又半明半灭,又看见玉姐挂在梁间,心慌意急,扑的撞着,连杌子跌

倒楼板上。一声响亮,楼下徐氏和丫鬟们,都从梦中惊觉。王员外是个醉汉,也

吓醒了,忙问:“楼上什么响?”那丫鬟这一交跌去杌子,磕着了小腹,大小便

齐流,撒做一地,污了一身。低头仔细看时,吓得叫声:“不好了!玉姐吊死也!”

员外闻言,惊得一滴酒也无了,直跳起身。一面寻衣服,一面问道:“这是为何?”

徐氏一声儿,一声肉,哭道:“都是你这老天杀的害了他!还问怎的?”王员外

没心肠再问,忙忙的寻衣服,只在手边混过,那里寻得出个头脑。偶扯着徐氏一

件袄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披在身上。又寻不见鞋子,赤着脚,赶上楼去。徐氏

止摸了一条裙子,却没有上身衣服。只得把一条单被,卷在身上,到拖着王员外

的鞋儿,随后一步一跌,也哭上来。那老儿着了急,走到胡梯中间,一脚踏错,

谷碌碌滚下去。又撞着徐氏,两个直跌到底,绞做一团。也顾不得身上疼痛,爬

起来望上又跑。那门却还闭着,两个拳头如发擂般乱打。楼上、楼下丫鬟一齐起

身,也有寻着裙子不见布衫的,也有摸了布衫不见裤子的,也有两只脚穿在一个

裤管里的,也有反披了衣服摸不着袖子的,东扯西拽,你夺我争,纷纷乱嚷。那

撒粪的丫鬟也自揩抹身子,寻觅衣服,竟不开门。王员外打得急了,三个丫鬟,

都提着衣服来开。老夫妻二人推门进去,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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