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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恒言-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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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帖,送与太守,并求究问馀党。太守看了,忙出飞签,差人拘那妇人,一并听
审。扬州城里传遍了这出新闻,又是强盗,又是奸淫事情,有妇人在内,那一个
不来观看。临审之时,府前好不热闹!正是: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却说太守坐堂,吊出三个贼徒,那妇人也提到了,跪于阶下。陈小四看见那
婆娘也到,好生惊怪,道:“这厮打小事,如何连累家属?”只见太守却不叫吴
金名字,竟叫陈小四,吃这一惊非小,凡事逃那实不过,叫一声不应,再叫一声
不得不答应了。太守相公冷笑一声道:“你可记得三年前蔡指挥的事么?天网恢
恢,疏而不漏。今日有何理说!”三个人面面相觑,却似鱼胶粘口,一字难开。
太守又问:“那时同谋还有李癞子、白满、胡蛮二、凌歪嘴、余蛤蚆,如今在
那里?”陈小四道:“小的其时虽在那里,一些财帛也不曾分受,都是他这几个
席卷而去,只问他两个便知。”沈铁甏、秦小元道:“小的虽然分得些金帛,却
不像陈小四强奸了他家小姐。”太守已知就里,恐碍了朱源体面,便喝住道:
“不许闲话!只问你那几个贼徒,今在何处?”秦小元说:“当初分了金帛,四
散去了。闻得李癞子、白满随着山西客人,贩买绒货;胡蛮二、凌歪嘴、余蛤
蚆三人,逃在黄州撑船过活。小的们也不曾相会。”太守相公又叫妇人上前问
道:“你与陈小四奸密,毒杀亲夫,遂为夫妇,这也是没得说了。”妇人方欲抵
赖,只见阶下一班水手都上前禀话,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得那妇人顿口无言。
太守相公大怒,喝教选上号毛板,不论男妇,每人且打四十,打得皮开肉绽,鲜
血迸流。当下录了口词,三个强盗通问斩罪,那妇人问了凌迟。齐上刑具,发下
死囚牢里。一面出广捕,挨获白满、李癞子等。太守问了这件公事,亲到船上答
拜朱源,就送审词与看。朱源感谢不尽,瑞虹闻说,也把愁颜放下七分。
又过几日,大奶奶已是接到,瑞虹相见。一妻一妾,甚是和睦。大奶奶又见
儿子生得清秀,愈加欢喜。不一日,朱源于武昌上任,管事三日,便差的当捕役
缉访贼党胡蛮二等。果然胡蛮二、凌歪嘴在黄州江口撑船,手到拿来。招称:
“蚆一年前病死,白满、李癞子见跟陕西客人,在省城开铺。”朱源权且收监,
待拿到馀党,一并问罪。省城与武昌县相去不远,捕役去不多日,把白满、李癞
子二人一索子捆来,解到武昌县。朱源取了口词,每人也打四十,备了文书,差
的当公人,解往扬州府里,以结前卷。朱源做了三年县宰,治得那武昌县道不拾
遗,犬不夜吠,行取御史,就出差淮扬地方。瑞虹嘱付道:“这班强盗,在扬州
狱中,连岁停刑,想未曾决。相公到彼,可了此一事,就与奴家沥血祭奠父亲,
并两个兄弟。一以表奴家之诚,二以全相公之信。还有一事,我父亲当初曾收用
一婢,名唤碧莲,曾有六个月孕,因母亲不容,就嫁出与本处一个朱裁为妻。后
来闻得碧莲所生,是个男儿。相公可与奴家用心访问。若这个儿子还在,可主张
他复姓,以续蔡门宗祀,此乃相公万代阴功!”说罢,放声大哭,拜倒在地。朱
源慌忙扶起道:“你方才所说二件,都是我的心事。我若到彼,定然不负所托,
就写书信报你得知。”瑞虹再拜称谢。
再说朱源赴任淮扬,这是代天子巡狩,又与知县到任不同。真个:号令出时
霜雪凛,威风到处鬼神惊。其时七月中旬,未是决囚之际。朱源先出巡淮安,就
托本处府县访缉朱裁及碧莲消息,果然访着。那儿子已八岁了,生得堂堂一貌。
府县奉了御史之命,好不奉承。即日香汤沐浴,换了衣履,送在军卫供给,申文
报知察院。朱源取名蔡续,特为起奏一本,将蔡武被祸事情,备细达于圣聪。
“蔡氏当先有汗马功劳,不可令其无后。今有幼子蔡续,合当归宗,俟其出幼承
袭。其凶徒陈小四等,秋后处决。”圣旨准奏了。其年冬月,朱源亲自按临扬州,
监中取出陈小四与吴金的老婆,共是八个,一齐绑赴法场,剐的剐,斩的斩,干
干净净。正是: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还不报,时辰未到。
朱源分付刽子手,将那几个贼徒之首,用漆盘盛了,就在城隍庙里设下蔡指
挥一门的灵位,香花灯烛,三牲祭醴,把几颗人头,一字儿摆开。朱源亲制祭文
拜奠。又于本处选高僧做七七功德,超度亡魂。又替蔡续整顿个家事,嘱付府县
青目。其母碧莲一同居住,以奉蔡指挥岁时香火。朱裁另给银两别娶。诸事俱已
停妥,备细写下一封家书,差个得力承舍,赍回家中,报知瑞虹。
瑞虹见了书中之事,已知蔡氏有后,诸盗尽已受刑,沥血奠祭。举手加额,
感谢天地不尽!是夜,瑞虹沐浴更衣,写下一纸书信,寄谢丈夫;又去拜谢了大
奶奶。回房把门拴上,将剪刀自刺其喉而死。其书云:“贱妾瑞虹百拜相公台下:
虹身出武家,心娴闺训。男德在义,女德在节;女而不节,行禽何别!虹父韬
不戒,曲糵迷神。诲盗亡身,祸及母弟,一时并命!妾心胆俱裂,浴泪弥
年。然而隐忍不死者,以为一人之廉耻小,閤门之仇怨大。昔李将军忍耻降虏,
欲得当以报汉;妾虽女流,志窃类此。不幸历遭强暴,衷怀未申。幸遇相公,拔
我于风波之中,谐我以琴瑟之好。识荆之日,便许复仇。皇天见怜,宦游早遂。
诸奸贯满,相次就缚;而且明正典刑,沥血设饷。蔡氏已绝之宗,复蒙披根见本,
世禄复延。相公之为德于衰宗者,天高地厚,何以喻兹。妾之仇已雪而志以遂矣!
失节贪生,贻玷阀阅,妾且就死,以谢蔡氏之宗于地下。儿子年已六岁,嫡母怜
爱,必能成立。妾虽死之日,犹生之年。姻缘有限,不获面别,聊寄一笺,以表
衷曲。”
大奶奶知得瑞虹死了,痛惜不已,殡殓悉从其厚。将他遗笔封固,付承舍寄
往任上。朱源看了,哭倒在地,昏迷半晌方醒。自此患病,闭门者数日,府县都
来候问。朱源哭诉情繇,人人堕泪;俱赞叹瑞虹节孝,今古无比。不在话下。
后来朱源差满回京,历官至三边总制。瑞虹所生之子,名曰朱懋,少年登第,
上疏表陈生母蔡瑞虹一生之苦,乞赐旌表。圣旨准奏,特建节孝坊,至今犹在。
有诗赞云:
报仇雪耻是男儿,谁道裙钗有执持。堪笑硁硁真小谅,不成一事枉嗟咨。
第三十七卷 杜子春三入长安
想多情少宜求道,想少情多易入迷。总是七情难断灭,爱河波浪更堪悲。
话说隋文帝开皇年间,长安城中有个子弟姓杜,双名子春,浑家韦氏,家住
城南,世代在扬州做盐商营运。真有万万贯家资,千千顷田地。那杜子春倚借着
父祖资业,那晓得稼穑艰难。且又生性豪侠,要学那石太尉的奢华,孟尝君的气
概。宅后造起一座园亭,重价构取名花异卉,巧石奇峰,妆成景致。曲房深院中,
置买歌儿舞女,艳妾妖姬,居于其内。每日开宴园中,广召宾客。你想那扬州乃
是花锦地面,这些浮浪子弟,轻薄少年,却又尽多。有了杜子春恁样撒漫财主,
再有那个不来!虽无食客三千,也有帮闲几百。相交了这般无藉,肯容你在家受
用不成?少不得引诱到外边游荡。杜子春心性又是活的,有何不可?但见:轻车
怒马,春陌游行;走狗擎鹰,秋田较猎。青楼买笑,缠头那惜千缗;博局呼卢,
一掷常输十万。画船箫管,恣意逍遥;选胜探奇,任情散诞。风月场中都总管,
烟花寨内大主盟。
杜子春将银子认做没根的,如土块一般挥霍。那韦氏又是掏得水出的女儿家,
也只晓得穿好吃好,不管闲帐。看看家中金银搬完,屯盐卖完,手中干燥,央人
四处借债。扬州城中那个不晓得杜子春是个大财主,才说得声,东也送至,西也
送至,又落得几时脾胃。到得没处借时,便去卖田园,货屋宅。那些债主,见他
产业摇动,都来取索。那时江中芦洲也去了,海边盐场也脱了,只有花园住宅,
不舍得与人,到把衣饰器皿变卖。他是用过大钱的,这些少银两,犹如吃碗泡茶,
顷刻就完了。你想杜子春自幼在金银堆里滚大起来,使滑的手,若一刻没得银用,
便过不去。难道用完了这项,却就罢休不成?少不得又把花园、住宅出脱。大凡
东西多的时节,便觉用之不尽;若到少来,偏觉得易完。卖了房屋,身子还未搬
出,银两早又使得干净。那班朋友,见他财产已完,又向旺处去了,谁个再来趋
奉!就是奴仆,见家主弄到恁般地位,赎身的赎身,逃走的逃走,去得半个不留。
姬妾女婢,标致的准了债去,粗蠢的卖来用度,也自各散去了。单单剩得夫妻二
人搬向几间接脚屋里居住,渐渐衣服凋敝,米粮欠缺。莫说平日受恩的不来看觑
他,就是杜子春自己也无颜见人,躲在家中。正是:
床头黄金尽,壮士无颜色。
杜子春在扬州做了许多时豪杰,一朝狼狈,再无面目存坐得住,悄悄的归去
长安祖居,投托亲戚。元来杜陵韦、曲二姓,乃是长安巨族,宗支十分蕃盛。也
有为官作宦的,也有商贾经营的,排家都是至亲至戚,因此子春起这念头。也不
指望他资助,若肯借贷,便好度日。岂知亲眷们都道,子春泼天家计,尽皆弄完,
是个败子,借贷与他,断无还日。为此只推着没有,并无一个应承。便十二分至
戚,情不可却,也有周济些的。怎当得子春这个大手段,就是热锅头上,洒着一
点水,济得甚事!好几日,饭不得饱吃,东奔西趁,没个头脑。偶然打向西门经
过,时值十二月天气,大雪初晴,寒威凛烈,一阵西风,正从门圈子里刮来,身
上又无绵衣,肚中又饿,刮起一身鸡皮栗子,把不住的寒颤。叹口气道:“我杜
子春岂不枉然!平日攀这许多好亲好眷,今日见我沦落,便不礼我,怎么受我恩
的也做这般模样?要结那亲眷何用?要施那仁义何用?我杜子春也是一条好汉,
难道就没再好的日子?”
正在那里自言自语,偶有一老者从旁走过,见他叹气,便立住脚问道:“郎
君为何这般长叹?”杜子春看那老者,生得:童颜鹤发,碧眼庞眉。声似铜钟,
须如银线。戴一顶青蓝唐巾,披一领茶褐道袍,腰系丝绦,脚穿麻履。若非得道
仙翁,定是修行长者。杜子春这一肚子气恼,正莫发脱处,遇着这老者来问,就
从头备诉一遍。那老者道:“俗语有云: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你当初有钱
是个财主,人自然趋奉你;今日无钱,是个穷鬼,便不礼你,又何怪哉!虽然如
此,天不生无禄之人,地不长无根之草。难道你这般汉子,世间就没个慷慨仗义
的人周济你的?只是你目下须得银子几何,才勾用度?”子春道:“只三百两足
矣。”老者道:“量你好大手段,这三百两干得甚事?再说多些。”子春道:
“三千两。”老者摇手道:“还要增些。”子春道:“若得三万两,我依旧到扬
州去做财主了。只是难讨这般好施主。”老者道:“我老人家虽不甚富,却也一
生专行好事,便助你三万两。”袖里取出三百个钱,递与子春聊备一饭之费。
“明日午时,可到西市波斯馆里会我,郎君勿误!”那老者说罢,径一直去了。
子春心中暗喜道:“我终日求人,一个个不肯周济,只道一定饿死。谁知遇着这
老者发个善心,一送便送我三万两,岂不是天上吊下来的造化!如今且将他赠的
钱,买些酒饭吃了,早些安睡。明日午时,到波斯馆里,领他银子去!”走向一
个酒店中,把三百钱都先递与主人家,放开怀抱,吃个醉饱,回至家中去睡。却
又想道:“我杜子春聪明一世,懵懂片时。我家许多好亲好眷,尚不礼我,这老
者素无半面之识,怎么就肯送我银子?况且三万两,不是当耍的,便作石头也老
重一块。量这老者有多大家私,便把三万两送我?若不是见我嗟叹,特来宽慰我
的,必是作耍我的,怎么信得他?明日一定是不该去!”却又想道:“我细看那
老者,倒像个至诚的。我又不曾与他求乞,他没有银子送我便罢了,说那谑话怎
的?难道是舍真财,调假谎,先送我三百个钱,买这个谎说?明日一定是该去。
去也是,不去也是。”想了一会,笑道:“是了,是了!那里是三万两银子,敢
只把三万个钱送我,总是三万之数,也不见得。俗谚道得好:饥时一粒,胜似饱
时一斗。便是三万个钱,也值三十多两,勾我好几日用度,岂可不去?”子春被
这三万银子在肚里打搅,整整一夜不曾得睡。巴到天色将明,不想精神因倦,到
一觉睡去。及至醒来,早已日将中了,忙忙的起来梳洗。他若是个有见识的,昨
日所赠之钱,还留下几文到这早买些点心吃了去也好。只因他是松溜的手儿,撒
漫的性儿,没钱便烦恼;及至钱入手时,这三百文又不在他心上了。况听见有三
万银子相送,已喜出望外,那里算计至此。他的肚皮,两日到饿服了,却也不在
心上。梳裹完了,临出门又笑道:“我在家也是闲,那波斯馆又不多远,做我几
步气力不着,便走走去何妨。若见那老者,不要说起那银子的事,只说昨夜承赐
铜钱,今日特来相谢,大家心照,岂不美哉!”
元来波斯馆,都是四夷进贡的人,在此贩卖宝货,无非明珠美玉,文犀瑶石,
动是上千上百的价钱,叫做金银窠里。子春一心想着要那老者的银子,又怕他说
谎,这两只脚虽则有气没力的,一步步荡到波斯馆来,一只眼却紧紧望那老者在
也不在。到得馆前,正待进门,恰好那老者从里面出来,劈头撞见。那老者嗔道:
“郎君为甚的爽约?我在辰时到此,渐渐的日影挫西,还不见来,好守得不耐烦!
你岂不晓得秦末张子房曾遇黄石公于圮桥之上,约后五日五更时分,到此传授兵
书。只因子房来迟,又约下五日。直待走了三次,半夜里便去等候,方才传得三
略之法,辅佐汉高祖平定天下,封为留侯。我便不如黄石公,看你怎做得张子房?
敢是你疑心我没银子把你么?我何苦讨你的疑心。你且回去,我如今没银子了!”
只这一句话,吓得子春面如土色,懊悔不及。恰像折翅的老鹤,两只手不觉直掉
了下去。想道:“三万银子到手快了,怎么恁样没福,到熟睡了去,弄到这时候!
如今他却不肯了。”又想道:“他若也像黄石公肯再约日子,情愿隔夜找个铺儿
睡在此伺候!”又想道:“这老官儿既有心送我银子,早晚总是一般的,又吊什
么古今,论什么故事?”又想道:“还是他没有银子,故把这话来遮掩。”正在
胡猜乱想,那老者恰像在他腹中走过一遭的,便晓得了,乃道:“我本待再约个
日子,也等你走几遭儿则是,你疑我道一定没有银子,故意弄这腔调。罢!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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