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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雁南飞-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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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问道:“穿得很漂亮吗?穿的是什么衣服呢?”

聂狗子看到江老五的眼色,心里也立刻觉悟起来,便笑道:“我们在田里做事呢,远得很,也没有看得十分清楚。”他不说看到衣服是什么颜色,这倒显着里面更有文章。毛三叔便道:“你二位就是不说,我也明白,现在我也不去追究,迟早总会晓得的。”江老五道:“姚家大哥,我们可不敢生是非,不过今天看到他们将你饱打一顿,我们实在也不服气。依着我的意思,你回去对你府上问事的人说说,在街上茶铺里吃一堂茶(案:此吃茶二字,有特别解法,即邀集同族绅士,仲裁此案也,与上海之吃讲茶略异。此种吃茶,有解决事件能力,决裂非兴讼即械斗矣),同冯家人论论长短,我们两个人可以作证。”

毛三叔笑道:“吃茶有什么用,再说吧。”江老五见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深悔此来多事,倒着实劝了毛三叔一顿,说是这件事总以讲和为妙。毛三叔道谢了一阵,闷住了一口气,到街上吃了几碗水酒,红涨了面皮七颠八倒的,就这样撞回姚家庄去。

他心里横搁着一个疑问,就是不知道小秋劝毛三婶回婆家,是怎样劝法的。于是直撞到学堂里,走到小秋书房里来。小秋正伏在桌子上看书呢,猛然一抬头,看到毛三叔脸上红中带紫,两只眼睛像血染了,便大大地吓了一跳。毛三叔道:“不要紧,相公回家吃饭去了,我同你说几句私话。”

小秋料着就是毛三婶的事,在这里说出来,被同学听着,多少有些不便。因笑道:“这是书房里,不许会客,先生撞着了,会挨骂的,我同你到桔子林里去散散步吧。这几天桔子花开得正好,带你走着,闻了花香,也可以醒醒酒气。”

说着,自己先站起身来,就免得他在这里哕嗦。毛三叔倒是比他性急,却抢了在他前面走。到了大门口,回头看看没人便道:“李少爷,你和我家里的,是怎么说的?她可恶得很啦。”李小秋不敢答复,很快地走过了门口一块空场,到了桔子林里去。毛三叔道:“这里没有人了,请你告诉我。”

小秋站住道:“怎么样?她没有回来吗?”毛三叔道:“不回来我也不生气,她躲起来不见我,倒让她娘家人狠命地打了我一顿。”小秋道:“不能吧?”毛三叔道:“我要撒半句谎,就是你嫡嫡亲亲的儿子。”说着,就卷起了袖子,露出手臂来给小秋看。又把衣襟前后两次掀着,都露出肉来。果然所看到的皮肉,有好几处青紫的斑痕。

 第十七回(2)

小秋道:“这就是他们的不对了。但是我见着毛三婶的时候,说得很好,她说只要你到她家去一趟,她立刻就会回来的呀。怎么会变了卦呢?”毛三叔又在身上掏出那条花边手绢给小秋看,抖了两抖道:“不用说别的,就是这条手绢,也就够人疑心的了。”小秋笑道:“你也太多心了,年轻的女人,不都是用这些东西的吗?难道这东西,应该你用不成?”

毛三叔道:“我就疑心是哪里来的呢?这都罢了。你还没有听到呢,人家都说,她家里有阔亲戚来往。”小秋道:“闲话哪里信得?”毛三叔道:“怎么是闲话,告诉我的人,前两天亲眼看到一个后生到她家里去。”小秋笑道:“毛三叔,你不要疑心,是我占你的便宜,恐怕那人看到的是我吧?”毛三叔道:“不会不会,他们明明说了是临江府的人。你的口音,和临江府那差多少呢?”

小秋犹豫了一会子,问道:“你叫了我来,有什么话问我?”毛三叔道:“那天你去见着她的时候,她什么闲话都没有说吗?”小秋道:“闲话当然也有,不过经我劝过了她一顿,她就什么话都没说,只要你去接她一趟,她就回来的。”

毛三叔道:“怎么我接她两趟,她也不回来呢?”小秋道:“这个我哪里知道,也许是你有什么言语得罪她们了。”毛三叔道:“李少爷,你年纪轻,不懂得妇道的心事,你和我一样,都上了她的当。这也不打紧,我有法子教训她,我现在不接她了,往后瞧吧。”小秋听说他挨了一顿打,心里很替他难过。心里想着,假使不是自己想毛三婶回来,替自己穿针引线,就不会惹下许多是非。便笑道:“这也是我太喜欢多事了,若不是我见着毛三婶劝她回来,也没有这场是非了。”

毛三叔把他那只酒醉脑袋扭了两扭,斜着醉眼,瞅了小秋道:“这个倒不怪你,你是一番好意。可是因为你们郎才女貌,谈着那些恩恩爱爱的事情,全有她晓得。”说着,伸起手来,打了自己一个巴掌,因道:“我这样的鬼相,两下里一比,她就花了心了。我毛三叔就是好喝两碗水酒,有什么不晓得?”小秋听说,却不由心里跳了两下,红着脸道:“毛三叔,这话可不是乱说得的,性命关连呢!”毛三叔笑着,拍了他的肩膀道:“你不要害怕,我真的能那样乱说吗?就是她和你们传书带信,那也是我愿意的。”小秋道:“以前的事,那是我错了。从今以后,我不……”

毛三叔连连摇着手道:“我倒并不管你那些闲账,再说你们的情形不同。她是个姑娘,你是个少爷……”小秋急得没有法子,四处看看无人,连连向毛三叔作了几个揖,因道:“你饶了我吧,这一类的话,你还提他作什么?毛三叔,我和你说句实心话,假使你还要交我这个朋友,这件事你就不必提,我自己也很知道错处了。若

是你一定要跟着向下提,我也没有法子,我不读书了,立刻搬书箱回家去。你想呀,你们夫妻失和这是关乎一家好坏的事,你把这担子交给我挑,我挑不动。”

说时,把脸色也就板了下来。毛三叔心里,总有这样一个观念,觉得李小秋是个少爷,一个穷人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总可以找少爷去想点法子。现在是小秋板着面孑L,很容易得罪他的了。于是陪着笑容道:“我不过是闹着玩,我也不能那样糊涂,把这件事怪罪到李少爷头上。”小秋又正色道:“真的,这话从此为止,你不必再说了。”毛三叔见他那样正正经经的样子,不敢再多说话了,拱拱手自走开了。

这一来,平空添了小秋无限的心事,他想着,毛三叔说,他女人是为着我的事看花了心。这话虽不见得全对,但是我若不要毛三婶替我做什么事,就不疑这番心。现在算算毛三婶几次和丈夫吵架,都恰是有了自己做个火线引子,又哪里能够完全撇个干净。自己这样的想着,就背了两手,在桔子林里打旋转。越想呢,也就越

觉得自己不对的地方很多,就自管在桔子林里踱着,原是在祠堂前角墙外走,顺了墙走到后边,不知不觉地顺了小路走,把村子走了一半了。只听得身后竹篱笆里咚咚脚步响,有人追了出来的神气。于是停住了脚,回转身来看时,正是新任的穿针引线人五嫂子来了。

小秋一见她,心里就想着,给我帮忙的人,没有一个不受累的,就不知道这五嫂子会落个什么结果。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她来帮忙,不是我找的,是春华找的,有什么责任这应该放到春华头上去,是与我无干的。他望了五嫂子,五嫂子已经走到面前来了。五嫂子低声笑道:“只管在村子里转,有什么事吗?她自从烧香回来以后,心里就痛快得多。”

说着,眼睛夹了一夹。她这篇话,自以为合了小秋的脾味,小秋却感到全不是那回事。不过虽觉得五嫂子的话完全不对,但是自己并没有那种力量,坦白地和人家说明了。所以只是微笑着,向五嫂子点了两点头。五嫂子又走了几寸路,笑着用那软而低的声音道:“你有什么书信吗?”小秋道:“从今以后……”五嫂子道:“从今以后怎么样?不用我了呢?还是不通消息了呢?还是要多多通些消息呢?”

小秋那句要由肚子里说出来的话,只好完全取消,因道:“我倒没有什么话说,你可是问了一大堆。不过以后说我们谨慎点。”五嫂子回转头,四面看了看,因道:“这是你特意来找我,要说的一句话吗?”小秋听说,倒是窘了,微微地笑道:“这话我是早就想说,不过没有机会。你现在问到了我,我就直说了。”五嫂子咬了下嘴唇皮,向他周身上下,很快地看了一眼,微笑道:“我简直猜不到你今天是什么意思?”小秋笑道:“不用猜了,以后有事呢,我就会来找五嫂子。没事,不敢相烦。五嫂子也不必到学堂后面去听消息,那斋夫狗子,顶不是个东西。”

五嫂子听了他这种口音,那就很明白,点点头道:“好吧,你放心,我的嘴,那总是很紧的。”小秋再要说什么时,看到前面有两个庄稼人走来,只好走开。回路经过毛三叔家门口的时候,见那大门倒扣着,插了一把锁。门口撒了许多草屑子,和零碎的落叶子,也并没有人去收拾。靠了他们家对门一棵柳树站定向他们家望望,只觉那里面冷清清的,几只麻雀,站在屋檐上喳喳乱叫,瓦缝里拖出很长的零碎黄草来。情不自禁地这就摇了两摇头道:“作孽,太作孽了!”

他说毕了,立刻跑回学堂去上床去睡觉。睁开眼睛想想,闭着眼睛想想,只觉这件事太对不住毛三叔。让人家青春少妇从中来做穿针引线的事,纵然不会引坏人家,可是至少是不把人家当好人了。若说图补救这件事,自己不是没有努力,曾亲自到毛三婶家里去,请她回家。至于说送他们一点钱呢,却也是一件很简便的事。可是让毛三婶在男女之间来往说合着,已经有些玷污他们了,再又送他们的钱,那更是把玷污他们的手法,闹得很清楚,这断断乎使不得!但是就这样地置之不理会,很是不过意的。他躺在床上,只管是这样一个劲儿地纳闷想着,除钱之外,可还有什么能够帮助他的呢?有了,他曾求我在厘局里给他谋一个差事,原来以为他是庄稼人,本有正当职业,何必去跳墙呢?现在不管了,可以到父亲面前去作硬保,保他在局子里当分小差,他有了差事,妇女们的眼皮子是浅的,料想这局子里二爷五个字的虚名,一定可以把毛三婶勾引了回来。就是毛三婶不回来,毛三叔虽丢了老婆,倒弄分差事当当,将来也可以说,以前贫寒真是老婆的八字不好,受了她的忌克,总算找一把扇子遮遮脸。小秋竟是越想越对,立刻跳下床来,就写了一封很切实的信,到了晚上,等着毛三叔回家,就亲自去找着他,将信拿在手上,叮嘱了一番,叫他明日去投。毛三叔做梦想不到有这样天上掉下元宝来的事。两手抱了拳头,连连向小秋作了二三十个揖。笑道:“李少爷,你待我太好了。就是我的亲爹,他照顾我,也不能照顾得这样的完全。”小秋觉得拟于不伦,也不愿和他多说,叮嘱他身上穿干净些,见人说话要利落些,自回学堂去了。

 第十七回(3)

毛三叔掌着小秋写的那封信,掉过来,翻过去,手拍着头自言自语的道,我一世的指望,今日想得了,这样的好事,不能不去告诉相公。于是手上捏了那封信,毫不考量,就直跑到姚廷栋家来。这时,他们一家人,正围了桌子,在书屋里灯下吃晚饭,毛三叔手上高举了那封信,口中喊着相公相公。他只用眼睛在上面看着,却管不到脚底下。忘了神跨门槛,被门槛绊了脚,身子向前一栽,几乎直栽到桌子边春华的脚后跟上去。幸而他两手撑得稳,抓住了板凳腿。姚廷栋正坐在右手方吃饭,立刻放下了筷子碗,执着那“伤人乎?不问马”的态度,问道:“摔着哪里没有?”

毛三叔这一摔,把手上的信,直飞到桌子底下去。虽然两只膝盖,已经碰得很痛,却不去管它,赶快爬到桌子下面,把那封信捡了起来。所幸这地面是干燥的,却是不曾把信污秽了。姚家一家人,这时都让他这奇异的态度惊异着站起来了,都向他脸上呆望着。

毛三叔并不奇怪,向廷栋道:“相公,你说,人要倒起霉来,坐在屋里,祸会从天上飞了来。可是人要走了运,也就是门槛挡不住。李少爷他可怜我没有家了,荐我到卡子上去当一分差事。”廷栋瞪了眼哼了一声道:“看你这样子,简直是狗头上顶不了四两渣。事情还没有到手,就是这样经受不住。我听到说,你到冯家去,让人饱打了一顿,是有这事吗?”

毛三叔立刻垂下头来,撅了嘴道:“这是替姚家丢脸的事,我没有敢对相公说。本来呢,我要找机会来出这口气的。现在有了得差事的机会,那就放下了再说。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在说的时候,春华早是在肚子里盘算了两三个来回。她心里想着,这事恰是有些怪。小秋何以突然地和他荐起事来,莫非还要大大地买动他一下吗?这个人虽不精明,比村子里那些庄稼人,是要懂事得多。要想他做一点私事呢,倒也是可以做得。只是他喝醉了酒,什么话都肯说,自己正担心事情,有些让他知道了呢,小秋倒偏要重用他。春华这样想着,眼睛早在毛三叔身上逡巡了一遍。

毛三叔却向廷栋道:“李少爷荐我到卡子上去,也就是为了我女人的事。”春华听了这话,真不由得身上出了一阵汗。眼睛只管望了毛三叔,却又拦阻不得。毛三叔继续着道:“不瞒你老人家说,我今天上午,由冯家村回来,眼睛都红了。照着我的意思,我不管族人的意思怎么样,我就要带了一把刀子去杀几个人。李少爷真是个仁慈的人,他劝了我许多话。他说,出气的法子很多,何必要动刀,后来就出了这个主意,让我到卡子上去就个事。相公,你看看这封信。”说着,将信递给廷栋去看。廷栋将信看完了,先且不做什么表示,向着毛三

叔脸上注视了一会子。见他那张雷公脸上,酒色还没消下去,脑后的辫子,在脖领子后面,弯曲着做了几叠,一双蛇鳞纹的手,还沾了不少的黄泥。廷栋连连摇了两摇头道:“难难难难!”

毛三叔却摸不着头脑如何有这样难。可是相公说的话,又不是胡乱问得的,于是垂下两只袖子,连连的抚摸了几下大腿。廷栋道:“我看你这样子实在不行,设若到卡子上去,李老爷给了你事情,你胜任得过去吗?第一,你这副嘴脸,人家一见了之后,就不会高兴。我怕你到了卡子上去,上司会容你,同事的也不能容你。”毛三叔伸起一只大巴掌,将脸腮连连擦了几下,勉强地笑了一笑,因道:“我想出去当差事,总不像讨老婆要脸子好看。你老人家是教人家子弟的人。”廷栋听他这话,很有些顶撞的意味,脸色变着红的就瞪起眼来。毛三叔退了两步,笑着不敢说什么。姚老太太看见,倒有些不过意,便道:“廷栋,你不要为难他了。他高高兴兴的拿了这封信来,总指点指点他,你倒说他一顿。他虽然是比你小几岁年纪,在外面人情事故,也混得很熟的。”廷栋向毛三叔脸上看了一会儿,就把信递给他道:“去吧,明天到卡子上去见李老爷的时候,把酒醒醒,不要再替姚家人丢脸。”毛三叔答应了几个是,拿着信走了。



 第十七回(4)

廷栋一家人,继续地吃饭。姚老太太道:“毛三哥,也是出场面问事的人,廷栋这顿教训,实在够他受的。何必呢?”廷栋道:“平常我倒也不说他,只要不喝酒呢,他多少倒可以办一点事。但是今天我听到他让冯家人饱打了一顿回来,可把我气得要死。”姚老太太道:“论到三嫂子呢,平常也很够贤慧的,对什么人都说得拢来,不知什么缘故,和她丈夫,总是不大相投。我想毛三哥有了事,戒了酒,戒了赌,或者三嫂子也就回心转意了。”廷栋道:“古人说郎才女貌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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