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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雁南飞-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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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两手捧着摇了两摇,笑道:“这是浙江人送的好雨前,我们自泡自喝,这岂不是好?”说着,泡上茶来,斟了两绿瓷杯子茶,二人分隔了桌子犄角坐下。玉坚慢慢地呷着茶,抖着腿吟道:“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哟!”说时,把那个“哟”字,拖得极长。小秋叹了一口气道:“你倒兴致很好。”玉坚笑道:“我不像你那样想做风流才子,遇到春雨,就要发愁。”小秋笑道:“你吃花生仁的那段故事,还没有告诉我呢,我能告诉你吗?”玉坚呷了一口茶,将手按着茶杯,凝了一凝神,才笑道:“告诉你也不要紧,你只是不要对别人说。就是这村庄头上,有一家子是花生作坊,炒了花生,就到街上府里去赶集……”小秋皱了眉道:“谁要听这些?你只说这个剥花生仁的就是了。”玉坚道:“总要从这儿说起呀。这老板有两个姑娘,大的十九,小的十七,我认识是这个大的。”小秋笑道:“倒为什么

不爱小的呢?”玉坚笑道:“小的就不肯剥花生仁送我吃了。原是我到他家去买花生仁,他父亲说没有,她就是这样知道了我爱吃花生仁,后来,每遇到了机会,就送一包花生仁来。”小秋道:“你说得太简单了。”玉坚笑道:“其余的,就不足和外人道及了。你再说你的。”小秋道:“我不瞒你,我到现在没有定婚。虽然年年有人和我做媒,但是一提那种人才,就不太合我的意。”玉坚道:“你要怎样的人才呢?”小秋道:“我所想的人才吗?第一……那也无非是好看而已。”他口里如此说着,心里可就想着,玉坚这孩子,什么事都知道,可不能在他面前露了口风,所以他说过之后,把一个极普通的意思报告出来了。玉坚又斟了一杯茶,两手捧着,慢慢地呷了起来,然后叹了口气道:“可惜名花有主,不然,这倒是你一头好亲事。”小秋笑道:“那个十七岁的,你都不要,倒举荐给我呢!”玉坚笑道:“当然不是这种人。这个人许给你,不是很好吗?”说着,取过纸笔,写了两句《诗经》,“有女怀春”、“灼灼其华”。将笔放下,望了小秋的脸道:“如何如何?”小秋心里卜卜乱跳,正了颜色道:“你不要胡说。”玉坚笑道:“我真不胡说。先生在你背后总说,设若科举不停,你必是个翰林公,只是欠厚重些,恐怕不能做大官。他有个远房侄女,打算和你做媒呢。你看,他有这个心事,设若这位还待字闺中.你岂不是中选的?”小秋心里更跳得凶了,脸上如火烧一般,红到耳朵以后去。却故意笑道:“这是你造的谣言。不过,这位春先生有了人家.我倒是知道的。”玉坚也不作声,提起笔来,又在纸上写道。”骏马常驮痴汉走,巧妻偏伴拙夫眠。她的夫是个癞痢!”他写一个字.小秋看一个字,看他写完,用手拍了桌子道:“岂有此理!”玉坚正了颜色道:“你以为我是骂她的吗?我还是替她不平呢!”小秋笑道:“你也误会了,我说得岂有此理,并不是说你,乃是说这件事太岂有此理了。唉!人间多少不平事,不会作天莫作天!唉!我们这班人都该死。”玉坚笑道:“看你的牢骚发到这步天地,真是可以!但她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办成的好婚姻,这与我们什么相干,我们怎都该死呢?”小秋道:“你想呀!我们眼睁睁的看到这样的事,不能傲个古押衙起来救她,我们岂不是该死?”说毕,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梅手连连拍了桌子。玉坚笑道:“怎么样?我就说这个人可以和你酝一对,要不然,你为什么这样吃醋呢?”小秋道:“你这话不然,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说毕,他无话可说了。玉坚也只是微笑。听了那屋瓦上的雨声,还是淅沙淅沙地一阵阵地过去。玉坚笑道:“你本是闷得难过,找我来闲谈解闷的,这样一来,你就要闷得更厉害了:”小秋的脸,兀自红着。玉坚笑道:“你说你有一番心事,究竟是什么心事.谈了半天,还没有说出来呢!”小秋双目紧皱,摇着头道:“不用提了.不用提了:”玉坚站起来,拍了他的肩膀道:“吹皱一池春水,于卿底事:天气凉了,我还要回房去加件衣服穿呢。”说毕,他就走了。

小秋坐在椅子上,半晌移动不得,只对着桌上一盏青灯,两杯苦茶,呆呆地发闷。听那屋子外面,雨声在瓦上,雨声在树上,雨声在檐下,雨声在窗户上,各打着那不同的声响,无往不添着他的烦闷。这一夜的雨声,算是他生平第一次听着别有风趣的了。



 第五回 读赋岂无由闻声下泪 看花原有意不语含羞

李小秋听了这一夜的春雨,就生一夜的烦恼。那檐溜下面一滴一滴的声音,打在一只花盆的花枝上,瑟瑟作响,好像那一滴一滴的雨声,都打在心上,心里那种难过,犹如刀割一样。因为坐到深夜,两只脚既是很凉,那盏灯里面的油,也烧熬干净了。他觉一人静坐到天亮,又能想出什么道理,不如睡了吧。唐人道得好,春

眠不觉晓,正是人贪睡的日子。何况小秋熬到夜深睡去,这更是在枕上睁不开眼来。睡意朦胧之中,仿佛听得有同学的书声,睁开眼来,人就突然地坐起。向窗外看时,两厢对菜圃的窗子,已经开着,那濛濛的细雨,虽然还是在半空里飞舞,但是天色却很明亮,想着时间已经不早了,披了衣服,就要下床。那斋夫狗子却已悄悄走进来了,远远地就向着他摇了几摇手,然后走近床边来,低声向他笑道:“李少爷,你不用忙着起来,刚才相公问我,我已经撒了谎,说是你不大舒服。相公哼了一声,好像不大追问,你就睡吧。”小秋正也睡意很浓,于是伸着手打了两个哈欠,又懒着身体睡下去了。

当他这样贪睡的时候,春华却已冒雨前来上学。她心里也自念着,昨日一天,不曾来读书,小秋或者会惦记的,今天来了,应该老早地让他知道。因之,摊开书来,不住地高声朗读。往日自己的书声一起,对面窗户里人影子就露出来了。可是今天念过了几十页书,还不见对面窗户有什么动作。她心里想着:是了,他必然是

因为我昨日没有来,现在生了气了。其实你这是错了,我昨天所以没有来的原因,也正就是为了你呀!心里只管打主意,口里念着书,自然也就慢慢消沉下去,结果是连著蚊子大的声音都不曾有。但是她的眼睛既不能射到书上,可也不肯不看别的,因之换了一个目的物,却改着注视那对面的窗户。许久许久,那个窗户洞里,露出半截人身子来了:但不是小秋,乃是狗子。春华看到,这就有了主意了,当狗子提着开水壶。由院子里经过的时候,春华便抬起手来向上举了两举,表示一种要开水的样子。狗子看到,就含着笑提着开水壶进来。春华道:“我也没有听到李少爷念书,他在屋里吗?”狗子道:“他不舒服,还没有起床呢。”春华很愕然的样子,睁了眼睛问道:“什么?他不舒服?你怎么不对相公说一声?”狗子道:“相公没有听到他念书.曾问过我的,我说是病了。”春华道:“什么病,身上发烧吗?”狗子道:“我也没有摸他身上,哪里知道他发烧不发烧?”他说着这话,身子扭了一扭.因为手也跟着身子晃起来,壶嘴里滴了几滴到脚上。他哟了一声.赶快将壶放在地上,笑道:“哈哈!李少爷没有发烧.我这里先要烧起泡来了。”春华跳着脚道:“死鬼,你叫什么?”狗子脚上,穿了厚布袜子薛,纵然滴了一滴开水在上面,却也不烫,用手摸了两下.就伸起凄来笑问道:“大姑娘要开水冲在哪里?”春华道:“冲在……”她口里如此说着,眼睛向桌上张望着,并没有茶壶之类.遂笑道:“我不要了.你把开水壶提了走吧。”狗子心想这未免有点开玩笑,那样盯着我要开水,等我把开水提来了,又说不用了,也没有说什么.自提开水壶走开。可是到了厨房那里,一面作事,一面心中暗想:这件事,却有些怪。昨天大姑娘没有来,李少爷急得像热石头上的蚂蚁一样,起坐不安。今天李少爷没有起来,大姑娘也是昏头颠脑。她那样小小年纪,莫非也有些什么意思?哼!没有这件事便罢.若有这件事,我在这里面,少不得揩些油水。他心里打了这撵的算盘,过了一会子,又溜到小秋的屋子里去。小秋拿了一本书.正在枕上看着呢。狗子走到床面前低声笑道:“李少爷,你还不打算起来吗?’’小秋笑道:“难得先刍都知道我病了,我要借这个机会,安安稳稳地睡半天觉。你看,这样连阴雨的天,起来也是闷不过,倒不如在床上睡着还舒服些。”狗子回头看看,见门外并没有别人,这才低声笑道:“大姑娘一早就来了,倒问了你好几回,我告诉她你病了。”’小秋不由得脸上一红,猛然间无话可以答复出来,顿了一顿,坐起来正色道:“她是个小姑娘,不知道避嫌疑,以为同学也像家里人一样。以后你少在她面前说我。不但是我,就是别个同学,也不能提。知道的,以为师兄妹相处得很好,彼此有同砚之情。可是那不知道的,少不得就要从中生出是非来了。你伺候先生多年,难道还不晓得先生的家规是很严的吗?”狗子听说,心里可就想着,这倒好,我没有得赏,他还是猪八戒倒打一耙呢。便笑道:“我也是这样说,师兄妹同砚之情总是有的。我也因为她热心,我和你说说。”小秋道:“我也不睡了,起来吧。”他搭讪着起来穿衣服,就把这一番话头牵扯过去。他漱洗完了,也不念书,教狗子泡了一壶茶,两手捧着,坐在书桌边,只看窗子外的雨景。

菜园子里那两株梨花,已是谢了七八停,满菜地里都飘着白点子。但是地下那些菜蔬,经雨一番洗濯,都青郁郁的。在篱笆外,天空里飘着半截垂杨,卷在细雨烟子里,摇摇摆摆。有几只燕子,放开身后的双剪,在树边飞来飞去。他想着两句诗:“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但是那个落花的落字,又仿佛是惜字,自己却解决不下来,要去问人。自己继续地又想着,设若能娶到春华这样人做老婆,那么,细雨阴天,闺中无事,把这种风雅事提出来谈谈,那是多么有趣!然而她有了个癞痢头了。我们先生,真是有眼无珠,读书明理,所为何事,这样好的姑娘,会许配这样一个女婿?竟是这样糟蹋女儿!何必要她念书,糊里糊涂坑死她就完了。天下事总是这样不平,可恶可恶,可恨可恨!他心里想着,那只右手就情不自禁地“哄咚”在桌面上捶了一下。这茶壶里的茶,可是泡满了的,碰得茶壶盖直跳起来,桌子面上溅了好些个水沫.便是面前放的一本《文选》,也湿了大半本。自己这才醒悟过来.技着干布将桌面擦抹干净了。这就听得春华在对面屋子里.放出书声来:“试望平原,蔓草萦骨,拱木敛魂,人生到此,天道宁论?”这是江淹的《恨赋》呢。先生不是教她读些《礼记》、《诗经》、.她是取瑟而歌。哼,不必了,你是名花有主的,我病了,你会真有恨吗?我不受你的骗,我不再受你的愚弄了。这种书声,我不要听了……可是那书声,益发念得抑扬顿挫,一个字一个字地送进耳朵来.乃是。明妃去时,仰天叹息。紫台稍远,关山无极;摇风忽起.白日西匿;陇雁少飞,岱云寡色。望君王兮何期,终芜绝兮异域。”这说的是汉明妃的事情,像那样一个美人,嫁给了胡人.多么可怜!那么.红颏薄命,千古一律,这怎能怪她?嫁癞痢小子,那决不是她的本意。一个女子,讲了三从四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好了的亲事。你叫她有什么法子可以躲开?逃跑,往哪里去?而且她这个女子.决不肯干的;出家,太作孽了。那么,只有死。而且她这种苦处.还不许对人说,说了人家要骂不要脸的。只有借人家酒杯,浇自己块垒,念些古人伤感文字,来泄泄自己的不平。是了,惟其如此.所以她念《恨赋》,恐怕并不是先生教的,是她自己念的呢!这样说.她未必是要念给我听,我再听下去,听她再念什么?

 第五回(2)

这样一注意,“人生到此,天道宁论?”这八个字又送了过来。而且那人生两个字一顿,天道两字一扬,宁论之后,带一个啦音,拖得极长.分明有疑问的意味在内。虽然只是八个字,小秋听了不觉心里砰砰地动起来.觉得这里面有千言万语都说不尽的苦恼。最后听到她念出那“无不烟断火绝,闭骨泉里,”每个字都拖得极长极细,若断若续.好像要念不出来。自己也不知是何缘故,一阵伤心。两行眼泪,扑簌簌地直落下来。直等对过屋子里,书声完全都停止了,小秋两手按了膝盖,直着眼光,望了前面,那泪珠还滴溜溜地滚下来。在他这样出神的时候,那对过书房里的书声,也寂焉无闻了。小秋忽然醒悟过来,心想,她为什么不念书了呢?莫非也哭起来了吗?那是当然的,我听她念书,还是这样伤心,她自己念着哪里还有不伤心之理?可是这话又说回来了,她早也不伤心,晚也不伤心,何以单单是今天伤心起来了呢?大概就为的是今天她读书打我的招呼,我不曾理她,所以她为了这一点小事,引起她的终身大恨来了。不过她已经问过狗子,知道我病了,何以还会伤心呢?难道我有点小毛病,她就这样的不自在吗?然而彼此相识还不久呢,照说是不会如此的呀!小秋心里想着,那两只眼睛,便转过来,由对菜园子的窗户,改了向朝天井的窗子望着了,但是他自己老早为避嫌疑起见,把书桌倚着,缩进来了两步,所以坐在书桌边,看得到天井里的樟树,却看不到对过的书房。但情不自禁地就走向窗户边来,这倒出于意外,春华并不是他理想中的情形,在那里哭。她半截身子,都伏在窗沿上,一手托了头在那里出神,眼睛却望着天井屋角上一方蛛蛛网。那网上粘了不少的水点子,好像在屋角上穿着一个珍珠八卦网子一样。小秋见她的头发,翻了新花样,乃是将发束了小辫,在左边挽了一个小圆髻,右边却是一条辫子由后边横了过来,乌膏似的头发,在顶心里,挖了一道弯曲的齐缝,前面的刘海发,今天已剪得稀而且短,越显出这粉团团的面孔来。在那圆髻之下,垂着两挂短小的红穗子,她偏了头,那穗子直垂着,配上她身穿的白底印蓝竹叶的花布褂子,这一个姿势,小秋认为几乎是在画图里了。在学堂里,处处是要防备旁人注意的,当然,不便直接向春华打招呼。但是不打招呼就闪开去,那么,她不会知道自己病好了,一定还要发呆的,还是站着等一会儿,让她看了过来吧。他这样想着,也就悄悄地走过来,伏在窗子上。他的原意是不想去惊动的,不料嗓子眼里痒痒,突然地咳嗽起来,接连地几声咳嗽,把春华惊觉过来。她猛一回头,不由脸上红起两块圆晕,失声咦了一下,身子猛然地向后缩着。但是她立刻感觉到是不应该回避的,所以又迎上前来。扬着眉毛,微微地张了嘴,那意思是问病好了吗?小秋微笑着,点了十几下头。春华正想再问什么时,无奈有阵风来,将天井上的樟树,吹得沙沙作响,她以为是有人来了,吓得心里乱跳,赶快缩回身子去。小秋倒明知道风吹树响,并无别故,但是看到春华躲避得这样惊慌,自己也是大吃一惊,转身就向书桌上扑去。不料过于慌张,把桌子撞歪过去,桌上一把茶壶打翻过去,泼了满桌的茶水,那本《文选》算是二次遭殃,索性浸透过去了。小秋当桌子歪倒的时候,抢着伸过手去,算是把桌子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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