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永久的女性-第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妻子回来了,他便将事情告诉妻子听;知道即使自己不说,明天从刘敬斋方面也要知道的。哪知妻子听了他的话,神色不动的向他冷笑着说:
“我早知道了,只有你这老糊涂蒙在鼓里,你看!”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封信来。
朱彦儒接过来一看,是写给自己女儿的,信上只有一句话,下面署了一个“谷”字。
“原来是他!小娴原来也约定了去看展览会的,我明天更非去不可了!”
“你要小心,刚才敬斋已经来找过我,他很气愤,态度很坚决,不要弄僵了更牵涉到旁的问题上去。”
这是他的后妻冷冷的含着威胁的警告。
八三、到旅馆去
在秦枫谷期待着朱娴的回信,特地赶回江湾去的时候,他决想不到自己那封简单的信,不仅朱娴没有收到,而且更藏在别人的身上,带到展览会里来拜访他了。
朱彦儒到了展览会,第一步先去看那幅成为问题中心的《永久的女性》。
正如在一切的人眼中一样,他觉得这位画家的画像确实画得不错。分明是自己的女儿,但是从画上看起来,另有一种尊严高贵的气氛,没有一点脂粉气息,而且更可看出这位画家态度的严正,下笔时心里没有一点邪恶的意念。
“从这上面看来,这位姓秦的画家的为人,大约不致怎样的不好吧?”
站在这幅画的前面,没有一个人会知道画上的人是他的女儿,他是她的父亲,连他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了。
“女儿的眼力到底不差。可惜事实上是办不到的,否则倒是一位理想中的东床之选哩!”
下午见了秦枫谷的面,更证实他的想象不错。第一眼,他就觉得这位画家不仅生得修伟英俊,而且他的态度,虽然在匆忙中带点慌乱,但是一望就知道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一般人都说艺术家是不修边幅,长头发,大领结,举止怪僻的,但这一切在这位画家身上却完全被否定了。他不仅衣服整洁,而且还是个彬彬有礼的佳公子哩!
这尤其在他知道了自己是朱娴的父亲以后,神色不动的向自己所表示的谦恭态度上,更可看出他决不是一个毫无修养的登徒少年了。
“女儿的眼力到底不差,可惜金钱作祟,事情已经不能由我作主了。”
在这样的感叹之中,朱彦儒竭力和自己心中的矛盾挣扎。他向自己提醒着自己的任务,女儿的婚事如果决裂了,自己的银行债务上所要受到的威胁。自己对于今天的交涉决不能感情用事。必须要像在金业市场中一样,绝对的以理智和冷静的头脑来应付。
“我们就到外面去坐坐罢,我有车子在外面。”
望着秦枫谷从里面拿了帽子,匆匆的跑出来以后,朱彦儒又这样的说。他为了今天的事,特地在一品香开了一个房间,要凭了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来说服这位有才能的画师。
秦枫谷沉默的跟了出去,他简直不知道今天要遭遇什么事情。他只好听了自己的命运去摆布。既是与朱娴有关,就是下地狱也在所不顾的了。
门口停着一辆祥生的出租汽车。车夫打开车门,秦枫谷一声不响的坐了进去。
“到旅馆去!”
朱彦儒这样的向车夫吩咐。秦枫谷诧异的回过脸来望着,他像看出他的惊异了,又连忙这样的解说:
“上海没有一个清静可以谈话的地方,还是旅馆里比较安静一点,可以舒舒服服的谈谈。”
八四、夜话
在一品香的房间里,秦枫谷像一匹就缚的羔羊一样,静候着他命运的摆布。他只有一点可以信任,从适才的态度看来,朱彦儒今天来拜访他,大约不致有什么恶意。
“真是冒昧之至,今天约秦先生到这里来,完全为了小女那幅画像的事。我想秦先生是艺术家,大约总可以原谅我这种冒昧的举动吧?”
这是朱彦儒的第一句话,他说完了,不待秦枫谷回答。就接着又说:
“我久仰秦先生了。不过小女和秦先生相识,她全不曾在家里说起过,一直到贵社这次的展览会开幕,见了先生的大作才知道。不然,我早来拜访了。”
这几句话,使得秦枫谷立时明白,朱娴失约不来,完全因了家庭发生问题。虽然什么问题尚不知道,但是决不是对自己不信任,却是可以决定的。因此他一面虽然担心今天的局面不知包含些什么,一面心里却又放下了一块石头。他回答着说:
“我也几次向朱小姐说过,想到府上拜访朱先生,只是没有适当的机会,所以未敢轻造。”
“秦先生和小女认识很久了吗?”
“还不过是最近一两个月的事。”
“秦先生府上哪里?”
“舍间是广东。”
“一个人在上海吗?”
“一个人在上海。”
“年数很久了吧?”
“也没有几年。”
“我是久仰秦先生的艺术了。尤其是小女这次的这幅画像,真不愧是一幅一时无两的杰作。”
“那还得归功于朱小姐,都是出于她之所赐。我孕蓄了几年的希望,一直到现在才实现了。”
“这话怎样说?”
朱彦儒今天的目的,本要在未说出自己的目的之前,先探听秦枫谷和女儿认识的经过,是否和女儿所说的符合,再探听他对于女儿的态度,然后才决定自己用什么方法来应付。所以寒暄了半天,听见秦枫谷说他画像的成功,都是朱娴的功劳,知道是机会来了,便连忙这样问了一句。
蒙在鼓里的秦枫谷,万想不到朱娴是个订过婚的人,现在已经因了那一幅画像,发生了严重的纠纷。他以为他父亲突然来看他,不过是家庭间的一点口舌,甚或是由于朱娴的主使,使她父亲特地来认识他的,所以觉得将自己的态度表示得愈恳切愈好,可以更加博得她父亲的同情。
在这样观察之下秦枫谷,因了朱彦儒的问,他便和盘将自己的心事,为了画像选择人材的经过和苦闷,以及见了朱娴以后,她怎样适合自己的条件等等,一一说了出来。
他只剩了一件事不曾说出来,就是:我很爱你的女儿。但他也暗示的说:
“我觉得朱小姐,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是现在少见的一位女性。”
“过奖过奖。”朱彦儒一面这样回答,心里却已经将事情明白大半了。
八五、我爱她
有几分明白了秦枫谷对于朱娴的态度,朱彦儒觉得自己的话更难启齿了。秦枫谷不仅是个少年老成的青年人,而且人品才学,都臻上乘,简直是个理想的女婿。在这样的一个后生面前,老年无子的朱彦儒,想起自己的境遇,他简直有点感伤起来。
踌躇了好久,他不忍使秦枫谷过于伤心,只好这样的问:
“秦先生和小女认识以来,她曾谈起过自己的家庭状况吗?”
“不曾。朱小姐每次来了,我们总是赶著作画,很少有机会彼此谈话。”
“秦先生不是有一次在沙利文坐过吗?”
秦枫谷不禁脸上一红,心想朱娴原来将什么话都告诉家里了,自己要遮掩也是徒然。说不定她父亲已经什么事都知道了,现在特地是为对证她的话而来的。
“确是有过的,”秦枫谷回答,“不过也没有谈什么。朱小姐不愿展览会的目录上印出她的名字,所以特地约我来同我解释的。”
“她怎样解释呢?”
“她只是说不愿意人家知道这是她的画像,以免弄出些无谓的谣言,旁的没有说什么。好在目录上不必要印出是谁的画像的,而且正式的话题原是《永久的女性》,证明被画的人是谁,原不过是感谢的意思而已。”
朱彦儒微笑着捻着自己的胡须,好像要说什么。秦枫谷受着这样的鼓励,刚才恐惶的心理消失了,他大胆的问:
“朱小姐在家里不曾谈起过画像的事吗?”
“我已经说过,是最近才知道的。”
“朱先生,恕我大胆的问,该不致因了这幅画像,使朱小姐感到了什么麻烦吧?”
因为急于要知道朱娴失约的原因、她父亲今天来看他的目的,秦枫谷恢复了自己的慌乱的心情,开始这样的问了。
听了他的话,朱彦儒微笑着并不回答。他好像心里经过了一阵思索,然后才慢慢的回答:
“秦先生,我想冒昧的问你一句话,你和朱娴认识以来,觉得她这个人怎样?”
秦枫谷的心里跳了起来,几天苦闷的心情现在似乎获得了意外的发展,他不觉精神一振,赶快的回答:
“我觉得朱小姐无论在学识人品方面,都是少见的一位女性。并不是当了朱先生的面前才这样说,实在的,自从认识以来,我觉得……”
他无意抬起头来,看见朱彦儒正微笑着望着他,自己不觉心虚,脸上一红,停住口站了起来。
“怎样?秦先生觉得怎样?”
站起来背了脸朝着窗口,秦枫谷鼓起最大的勇气说:
“朱先生,我不知道这次她向你老人家说过什么。在我方面,虽然认识并不久,我已经深深的爱她!”
暂时间,秦枫谷没有再开口,朱彦儒也不回答,沉默笼罩了整个的房间。
八六、我的错误
望着秦枫谷的背影,听见他用着微颤的声音,说他爱朱娴以后,朱彦儒不禁叹了一口气。他沉默了一会,然后用着低咽的声音说:
“秦先生,你对于小女的态度,不用你说,我早已知道的。我今天就是为了这问题,所以特地冒昧来拜访……”
秦枫谷突然将身体旋了过来,嘴唇微微的抖索,眼睛里放出一种无尽的期望的光辉。
望着这种情形,朱彦儒不禁将话停止了。他不忍说下去,改了口气问道:
“秦先生,你刚才的话是真的吗,你真的爱她吗?”
秦枫谷将头一抬:
“朱先生,请你信任我的话。我是一个洁身自好的青年人,我不敢骗人,我也不敢欺骗自己。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来发誓,我确是爱她,我相信她也相当的爱我!”
朱彦儒的头低了下去,他说:
“我信任你的话。不过,你怎样知道她的态度呢?”
“她如果不信任我,决不肯答应我作画。如果我的态度不足使她满意,她决不会继续来看我的。而且,许多无意之间的流露,都使我相信我的观察不错。”
“你的话是对的,”朱彦儒说,“不过,我还想问你一句话:你确实诚挚的爱她吗?”
“我确实爱她!”
“你肯为她牺牲一切吗?”
“我肯为她牺牲一切。”
朱彦儒默默的站了起来,走过去握住秦枫谷的手,叹了一口气说:
“秦先生,恕我说句老话。我也是年将半百的人了,可惜我的福薄,只养了一个女儿。如果有一位像秦先生这样的男孩子,我真是前生修来的了。”
秦枫谷睁大了眼睛望着他,一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的说。
“像朱小姐那样的女儿,真比我们男子强得多了。”他安慰似的说。
“不用说了。”他摇摇头回答,“你们自从认识以来,她绝对不曾向你谈过自己的事吗?”
“绝对不曾谈过。”
“你可知道她犯了一个绝大的错误?”
“什么?”
秦枫谷的脸上颜色立刻变了,朱彦儒觉着他的手抖索起来。他握紧了他的手说:
“我不能不告诉你,她已经订过婚了。”
秦枫谷张了口不说话,脸上现出了一种绝望的惨白。朱彦儒用一只手扶着他的肩头说:
“请原谅我说这样的话,我愿意将你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并不是你的错误,也不是她的错误。她并不是骗你,也许正是因为爱你的原故,她才不忍心告诉你,使你失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
他还要说下去,望见始终不开口的秦枫谷惨白的脸上,慢慢的滴下了两滴眼泪,他也回过脸去了。
八七、茫茫夜
隔了好久,朱彦儒才说:
“秦先生,你过来,请坐下来。现在是该用理智的时候,不是用感情的时候。请坐下来,抑制你的情感,听我向你说更要紧的话。”
秦枫谷叹了一口气,回过身来在椅子上缓缓的坐下。一时之间,万念俱灰,他觉得自己什么能力都消失,只好听随旁人的摆布了。
“在年岁上说,我不妨以长辈自居,将你当作我的子侄。”朱彦儒靠在沙发上说,“但是对于你的为人和才学,我实在敬佩你,愿意和你做朋友,做个忘年之交。今天虽然是第一次见面,而且时间并不长,但是老眼未昏,我是颇为自信自己的眼力的。我愿意以肝胆相见,将这件事的真相完全奉告,请老弟给我一个处置的办法,我完全照办,可以吗?”
“老伯,请容许我这样的称呼罢,不要折煞我了,请说出来,我惟老伯之命是从。”
“也罢,”朱彦儒说,“请你不要误会,以为小女欺骗了你。自从你们认识以来,你用怎样的一种态度对待她,我相信她也以同样的态度对待你,这是我从她自己的口中听出来的。她所以不拒绝你,又不肯告诉你是订过婚的人,完全是下了更大的决心,这从她连我也瞒住了这一点上,完全可以看出的。她不仅没有现在一般女性的浪漫气息,而且更是孝顺成性,这次突然改变了她的个性,可知你的认识,对于她发生了极大的影响,而她自己也为你改变她的行动了。她的婚姻,原是经过她自己同意的,而且素来双方感情很好。照一般的情形说,即使感情好,解除婚约原也是可能的,但是她的婚约背景却很复杂,爽快的说,就是还有经济背景。这是我最心痛,最惭愧的一件事,虽然事实上并不是出卖女儿,但想到今天的这种情形,完全是老汉的过错了。贤侄是明白人,我不妨将个中情形细细的告诉你,请你给我一个解决的办法。”
接着,他就将朱娴和刘敬斋的订婚,他和刘敬斋的经济关系,展览会开幕以后,刘敬斋发现了朱娴的画像怎样向自己质问,朱娴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如何坚决,刘敬斋在旁人面前暗示如果决裂了要采取怎样的处置,以及万一真的决裂了自己全家所要受到的威胁等等,一一说了出来。
“所以,你看,这事不仅影响女儿的婚姻问题,而且还要牵涉到老汉整个家庭问题。我是年将半百,只有这一个女儿的人,我知老贤侄决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浮滑少年人,所以今天才敢冒昧奉访,将这情形的真相奉告,希望贤侄能给我一个妥善的解决途径。我不敢要求你放弃你的爱,我只希望你能以理智来判断,从大处着想,不要使老汉的家庭发生悲剧而已。”
“我完全不知道这种情形!”这是在千头万绪完全不知道从何说起的当时秦枫谷的心中,所能回答的一句话。
“我当然知道今天的话,使你精神上很受刺激,但希望你能以理智来克服。不仅她的命运,就是我的命运也操在你的手上。我希望你今晚能仔细考虑一下,最近给找一个答复。我没有别的请求,我只请求你能从彻底爱她的观点上,体念老汉的痛苦而已。”
“好的,我明天来答复老伯罢。”秦枫谷咬着牙齿回答。
走出了旅馆,他一时觉得在茫茫的夜间,无垠的世界中,无处可以容身一样。
八八、疯了
实在的,走出了一品香旅馆,秦枫谷觉得一时之间,偌大的世界好像真没有自己容身之处一般。他低着头用最快的速率,穿过了热闹的西藏路,沿着跑马厅的后面,拣了一条僻静的小路走去。
他只知道向前走,也不辨东南西北,心里更昏昏乱乱的不知道想些什么。他只知道遗在后面的,刚才旅馆里的空气太紧张,太沉重,他如果再迟走一步,完全要失去统制自己的能力了;他说不定要抱头痛哭,或者跪在朱彦儒的面前。
他知道残酷的并不是朱彦儒,而是统制着自己的命运。无情的命运的铁手,毫不顾惜的将一朵美满待放的花,从他心上摘去。他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梦想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