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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久的女性-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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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样条件之下,他们两人结束了这个问题。
在开始的时候,秦枫谷对于自己的这幅画像有着一种心理上的矛盾。他一面希望能早日画好,自己的理想早日实现。但这是属于艺术上的热望,同时画了两天之后,艺术上的热望已获得相当的满足之后,他对于这幅画像又留恋起来,像珍惜这种遭遇似的,希望能愈延长时间愈好,惟恐一旦完成之后,她便要无可挽留的从他面前消失了。他虽然有了一幅画像,但仅仅这种艺术上的安慰已经不能使他满足了。
自从听了朱娴的话之后,知道她和自己一样,也感到了两人之间已经有友谊存在,他便好像获得了一种保证一般,不必顾虑其他的事了,便放心大胆的去作画。
百合花是早已画好了,背景也差不多好了,只有面部的细部还有一两天的工程,他预算明天画一天,后天再仔细修改一遍,大功便可以告成了。从目前的情形看去,他知道这是一幅自己许久不曾有过的得意之作。
“再画一两天便可以好了,到那时,我要举行一次盛大的庆功宴!”想到全画完成后的情形,秦枫谷这时真高兴得忘形了。
“那么,对于我呢?”朱娴冷冷的问。
“你吗?到那时我要恭敬的将你介绍给我的每一个朋友,表示我对于你的感谢。”他高兴的这样回答,突然走过去第一次握住了她的手。
四三、心的斗争
对于秦枫谷这种热烈的举动,朱娴感到自己很难统制自己的感情,她只好说:
“谢谢你的好意,我一定也要来恭贺,不过,我是很怕见许多陌生人的。”
说着,带了微笑,轻轻的摆开了被他握着的手。
她和她的未婚夫刘敬斋的订婚,可说完全是为了家庭而牺牲。刘家是有名的银行家,是她后母的表亲,她父亲因了标金投机失败的原故,亏折了两万多块钱,由妻子的斡旋,才在刘敬斋的父亲任着经理的兴国商业储蓄银行里透支了这笔垫款。刘敬斋自己是任着贷款部主任,对于这次借款当然尽了不少的力,而他尽力的目的便在朱娴的身上。这件事情成功后便由继母开口,向她父亲提出,说刘敬斋很中意朱娴,不妨给她介绍,促成这门亲事。父亲心里是明白的,但觉得实际上也并无什么不合的地方,好在他知道女儿目前并无情人,而且这样的对手,即使没有借款的关系,也是不妨接受的,于是便向女儿征求着同意。女儿更明白父亲的心理,更明白这件事情的来由,于是在英雄主义的幻想之下,便很爽快的答应了。
从社会上的地位和学识人品上说,刘敬斋原是一位很理想的夫婿,若是没有上述的那种关系,而是很自然的由旁人来撮合,朱娴决不致有什么不满,如果是她自己同意的话。但现在可不同,虽然也是经过了自己的同意,虽然刘敬斋也表示的确是爱她,但因了那一点金钱关系,终觉得自己是被卖了,是被牺牲了。不过是自己答应的,自己又知道父亲的环境,于是这一切只好深深的埋藏在自己的心底。
平静的时候,她还可以用理智来统制自己的感情,但是自与秦枫谷认识以来,虽然时间很短,可是一个是不满于自己环境的少女,一个是多年被旁人追逐着而自己精神上始终感到空虚的青年,在一种传奇式的遭遇,艺术空气中,虽然两人都很郑重自己的感情而力持镇静,但有时却也无法统制了。
朱娴虽然很冷静的避开了被秦枫谷握着的手,但在那一瞬间她已经看出了流露在秦枫谷眼中的她所不敢看的东西。她想到自己的环境、自己的遭遇,觉得自己是已经失去了被人爱和爱人资格的人,不该再使自己和旁人陷在罗网中,应该早点设法避免。她懊悔不该向秦枫谷隐瞒自己的环境,应该向他说明。但是,怎样向他说明呢,用怎样的方式向他解释呢?
同时一颗被动摇了的心,更向着相反的方向在和她抵抗着,争斗着。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向她质问:
——为什么要为家庭牺牲自己的幸福呢?为什么将自已被旁人当作条约的交换品呢?不能反抗吗?不能为自己的幸福争斗吗?
四四、“永久的女性”
在一种极亢奋的心情下,秦枫谷画好了他的画像的最后一笔,几乎高兴得跳了起来。
他将还润湿的画靠在墙角落里的画架上,自己退后几步,斜着头望了一会,不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朱娴也走了过来,他赶过去和她握着手:
“我应当感谢你!没有你,哪里有今天这幅作品哩?”
“那么,我更应当为你道贺了。”
她的被握着的手,也起了热烈的反应。
真的,这幅画果然不出奉枫谷自己的预料,是他难得的一幅满意的作品。无论在构图,色彩和笔触方面,都显得是精神饱满的力作。构图是单纯而严正,色彩在冷静中带着艳丽,但是却不流于奢华。画面上充满了女性的美丽和严肃,使人见了有一种高贵超越的感觉,像是在读一首古典诗人的抒情诗。
对着放在墙角落里的画,秦枫谷真说不出他自己心里高兴的程度。在梦里追寻了多年的境地,多年的理想,如今竟真正的实现了。放在眼前的已经不是一个艺术上的幻象,而是一幅真正的画,一幅全然代表了自己理想的画像。
站在一旁的便是这幅画像的主人公,世上有这样美满的遭遇吗?对着站在一旁的未娴,他说:
“你知道吗?这幅画的题名是什么?”
“我知道的,”朱娴说,“C女士的肖像。”
“不是的,决不是这样的平凡,你也不是这样的一个平凡女性。我要题作:‘永久的女性’,表示我对于这样一位理想女性的敬仰,你说好吗?”
“好是好的,”朱娴说,“不过我配不上罢了。我如果够得上这样的理想,我早已该成仙人了。”
“不要讽刺了,只是我画得不好,有损你的漂亮罢了。说到成仙,成仙的倒是我,此刻即使有人用成仙来和我交换这幅画像,我也不愿的。我宁可挟了这幅画入地狱,也不愿失了这幅画进天堂。”
他的这种兴奋的态度,真使朱娴觉得好像在读小说一样。
“真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又说,“我的朋友们没有一个知道我在画这幅画,更不知道我认识你。我明天要请他们来,使他们惊异一下,看一看我最近的杰作!”
说了,他不待朱娴回答,就接着又说:
“你明天下午一定来,不要推托!你已经答应了的,我们是朋友,我以朋友的资格请你来,你无论如何要来!”
第四节
四五、惊异的事
平素不大有人来的秦枫谷的家里,这一天,从上午就热闹了起来。
他在昨天晚上就打了电话给张晞天,托他转邀,将社里的几个朋友都邀到江湾来玩,来吃晚饭:
“我有一件惊异的事发表,你叫大家都来,我请客。当然,最好大家自己也带一点东西,不要空手来。”
“什么惊异的事?你告诉我。”
“不告诉你,来了自会知道。”
“你说,不说我不来,我也叫大家不来。”
“来了再发表不好吗?”
“不行,一定要先讲出来!”
没有办法,他守不住这个秘密,他的高兴也使自己不能忍耐这个秘密。他只得在电话里告诉张晞天,他许久想画的那幅画像,已经画好了,他明天想庆祝一下,给他画像的那位小姐本人也参加,他要大家来批评一下,热闹一下。
这确是一个惊异,确是一件使谁听了都觉得惊异的事。秦枫谷理想中的那幅画像,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东寻西找,始终没有满意的模特儿可以动笔,上星期还在谈论这事,怎么几日不见居然已经画好了?怎样画的,谁是他的模特儿?张晞天几乎不信任这回事,不信任秦枫谷的话。他问:
“阿秦,你不要骗人,不要开玩笑!”
“真的,我决不开玩笑。”他笑着回答。
“你要晓得,如果没有这回事,我们来了不放过你的。”
“决不骗你们,”秦枫谷严肃的说,“你们明天来好了,大家一齐来。”
“谁是模特儿呢?”张晞天又问。
“明天再告诉你,你们来了自会知道。”
“好的,那么,我去邀他们明天来好了。不过如果没有这回事,你体要想逃得过。”
他们大家开玩笑捉弄人是常事,所以张晞天始终是将信将疑。
秦枫谷兴奋的回到家里,带了一瓶白兰地和两瓶葡萄酒,又到附近包饭的菜馆里定了几块钱的莱,预备明天狂欢一下。
他夜里几乎没有睡觉。在灯下对着新画好的画,兴奋得月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差不多做遍了所有的梦,什么都想遍了。
兴奋的神经使他不能安睡,但是他并不觉得疲倦,一清早又起来了:脸也不曾洗,便对着那幅画又呆呆的看了好久。
一阵脚步声将他从出神中惊醒,他站起来从窗口一望,张晞天和朱逸萍,后面还跟着徐厉,大家手里挟着些包裹,已经从小路上嘻嘻哈哈的走来了。
他看看闹钟,已经是上午十点钟。
四六、荣誉奖
秦枫谷的这幅画像,对于他的朋友们,确是一个惊异。谁也想不到他这几天在家里竟是画这幅画,而且画得这样的好。大家见了这幅画,都同声称赞,认为不仅是秦枫谷个人的杰作,简直是独立美术社整个的光荣。徐厉说:
“有了这幅画,独立秋展即以一幅画来开幕,也是毫不惭愧的事,如果在巴黎倒是一件艺坛惊天动地的盛举哩!”
“我提议,今年我们的荣誉奖,毫无疑问是该颁给阿秦了。”张晞天说。
“当然,当然!”大家都同声附和。
“且慢且慢。”秦枫谷高兴的笑着,“最大的杰作并不是我的这幅画,而是这位画中人哩!同她比起来,我的画真是毫无精彩。”
“今天一定会来吗?”后来的王少白问。
“阿秦,你老实的招来罢,你怎样认识这位朱小姐的?”
爱开玩笑的丁明瑛又在追问。
“快点说,快点说。不说,我们停一刻要包围她了。”
秦枫谷怕他的朋友们真要这样的恶作剧,等朱娴来了要使她为难,只好说:
“你们静静的,待我老实的向你们宣布罢!”
于是他将见了《中国画报》封面的事,以及写信去问,在霞飞花店门口遇见她,她答应给他回信,后来竟自己来拜访他的事,原原本本的都说了出来。
“怪不得那天阿秦手里拿着《中国画报》行色匆匆,原来为的这件事哟!”
“怪不得好像很熟的,说不定我在霞飞路也遇见过的。”张晞天说。
秦枫谷怕他们要在朱娴面前向他开玩笑,叮嘱着说:
“这位小姐很严肃,而且很害羞的,你们不要乱开玩笑,使得人家难堪哟。”
“我决不开玩笑。”丁明瑛说,“我知道你这几句话是为我而发的。我停刻只想问她一句正经话,问她什么时候请我们吃这杯喜酒,可以吗?”
秦枫谷还不会回答,张晞天像是记起了什么似地,将他拖到一旁,低声的问:
“小罗呢?她到哪里去了?这几天来过吗,她知道吗?”
秦枫谷的脸色一沉,说:
“她这几天恰巧到杭州去了,也许就要回来。我哪里顾得这许多?难道为了女朋友,我便放弃艺术吗?”
“不过,你该向她解释一下,省得有无聊的误会。”
“这件事完全要看她知趣不知趣了。”这是秦枫谷带着坚决声调的回答。
四七、庆功宴
午饭的时候,独立美术社的社员,差不多都来齐了。寂静的秦枫谷的画室里,这一天显出了稀有的热闹。他们将他这画像供在厢房上首的正中,端端正正的靠在一只画架上,下面放着从房东家里借来的圆桌,他们每个人来的时候,差不多都带了一点礼物来,有的是水果,有的是点心,有的是罐头食物,爱喝酒的王少白更带了一瓶五加皮来,加上秦枫谷昨天自己去定的菜,已经错落的摆满了一桌,在主客兴奋的谈笑下,大众都准备今天要尽情的狂欢一下。
秦枫谷的心中,今天更是说不出的高兴。大愿已酬,无论对于艺术,对于人生,他这时都觉得一无缺欠了。
“朱小姐怎么还不来呢?”有人这样问了。
“她要吃了午饭才来,我们先喝酒罢。”秦枫谷说。昨天朱娴本不肯答应来,无奈秦枫谷再三的要求,她才答应了。她怕人多了,难免不间接的有人传到她家里去,但是看了秦枫谷那种急迫的样子,好像如果她拒绝了,便要令他失望,她只好答应了。
“我仍旧吃了午饭来。请你原谅我,我不会喝酒,而且不惯和许多陌生人谈话。”
就是为了这点,所以秦枫谷才再三叮嘱朋友们不能在她面前取笑。
“好的,我们大家坐齐,为了庆祝秦枫谷这张画像的成功,我们该每人敬他一杯酒!”
这是张晞天的提议。
“赞成赞成!”大家都附和着。秦枫谷本没有仆人,今天从房东那里借来的一些用具,大家动手自己分配了起来。
“我看这么罢,”大家坐下了以后,秦枫谷站起来说:“你们要祝贺我成功,我也该感谢你们的鼓励。我看这么罢,我们大家干一杯罢。”
他说着,举起了酒杯。
“也好也好,停一刻等朱小姐来了,我们再一同敬她的酒。”丁明瑛说,她第一个擎起酒杯也站了起来。
“敬祝秦枫谷的成功!”
“敬祝秦枫谷的艺术万岁!”
在欢笑声中,各人都无异议的站了起来,彼此碰了一杯,一口都喝干了。
“谢谢诸位的好意,”秦枫谷笑着说,也坐了下来,“请随意的吃罢,眼明手快要紧,吃了亏我主人可不负责。”
房里暂时沉寂了,这一群在艺术道上携手努力的朋友,这时都转变了他们努力的目标。
四八、加冕
这真是难得有的盛会,大家都尽情的欢笑,其中尤其是了明瑛和张晞天,两人更闹得厉害。
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大家正在放言纵论艺坛现状的时候,忽然有人喊着:
“你们快看,有谁到这里来了!”
说这话的是独自倚在窗口的朱逸萍,大家都一齐回过头去。第一个站起来的秦枫谷,他在窗口张望了一下,说了一句;“是她来了。”随即跑了出去。听见这句话,大家也随着一齐站了起来。
“我们到大门口排队去欢迎我们的皇后罢!”张晞天高声的喊着,一声附和,一起拥了出去。
来的果然是朱娴,穿了一件黑色的短大衣,灰色细条子的旗袍,手里也拿了一包东西,已经走进院子里来了。
她竟然如约来了,看见了许多人,好像有点吃惊。她趑趄了一下,终于微笑着走了过来,秦枫谷赶着迎了上去,嘴里说着:
“好极了,我来给你介绍,都是我的朋友,而且都是画家。”
同时,其他的人都在门口一字排开,所有的眼睛都贪婪的吸住了朱娴的每一部分。喝得有点醉了的张晞天和诗人李慕陶,更仿效着十八世纪的骑士风度,用右手掩在胸前,深深的鞠躬:
“欢迎欢迎,欢迎我们的皇后。”
这样子使得朱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秦枫谷连忙赶着介绍:
“这位是朱娴小姐,是我们独立美术社的最忠实的拥护者!”
接着,他将所有的人,都一一的给朱娴介绍了。他说:
“这都是我的朋友,都是为了那一张画而来的。你看,他们高兴得都有点喝醉了。”
“啊哟,都是大艺术家,我真不知道要怎样称呼才好哩!”
在近十对的眼睛中,今天的朱娴果然名不虚传。颊上薄薄的染着橙黄色的胭脂,两道细长的眉毛正合着中国古典美的“长眉入鬓”,头发照例是沿着右额松松的掩了下来,条纹的旗袍更显出了身材的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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