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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杂俎-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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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暗香疏影之句为梅传神,而后高人墨客,相继吟赏不置。然玩华而忘实,政与古人意见相反。闽、浙二吴之间,梅花相望,有十余里不绝者,然皆俗人种之以售其实耳。花时苦寒,凌风雪于山谷间,岂俗子可能哉?故种者未必赏,赏者未必种,与它花卉不同也。

菊于经,不经见,独《离骚》有“餐秋菊之落英”,然不落而谓之落也,不赏玩而徒以供餐也,则尚未为菊之知已也。即芍药,古人亦以调食。使今人为之,亦大杀风景矣。

秦诗:“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毛氏注以为驳马,此固无害于义,但木中原有六驳,其皮青白,远望之如兽焉,见崔豹《古今注》。且《诗》下章“山有苞棣。隰有树遂。”据其文意,似皆指草木也。故陆机不从毛氏之说。虽诗人未必拘拘若此,但以为木则相属,以为兽则相远。且止言驳足矣,何必六也?郑诗:“山有乔松,隰有游龙。”龙亦草名。古人之言,往往出奇若此,又岂得指为游戏之龙乎?又宋时里语曰:“斫檀不谛得荚,荚尚可得驳马。”荚与六驳木相似,言伐檀而误得荚,得荚而误以为驳,得驳而误以为驳马,其去本来愈远矣。此见罗愿《尔雅·翼》为拈出之。

橘渡淮而北,则化为枳,故《禹贡》杨州厥包,橘柚锡贡,盖以其不耐寒,故包裹而致之也。然柚似柚而大,其味甚酸,与橘悬绝,乃得附橘著名幸矣。《广志》曰:“成都有柚大如斗。”今闽、广有一种如瓜者,方言谓之■,盖其蒂最牢,任风抛掷而不坠也,其色味弥劣矣。

■花白色似玉兰,其香酷烈,诸花无与敌者,壬子上巳,余与喻正之郡守禊饮郊外十里之中,异香逆鼻,诸君诧以为奇。余笑谓:“此柚花也。形质既粗,色味复劣,故虽有奇香,无赏之者。”众采而递嗅之,果然。夫香压众花,而名不出里,余至今尚为此君扼腕也。

合欢蠲忿,萱草忘忧,此寄兴之言耳。萱草岂能忘忧?而《诗》之所谓谖草,又岂今之萱草哉?罗氏曰:“谖,忘也。妇人因君子行役,思之不置,故言安得有善忘之草,树之,使我漠然而无所思哉?”然而必不可得也。使果为萱草,何地无之,而乃有安得之叹耶!凡《诗》之言安得者,皆不可得,而设或拟托之词也。后人以萱与谖同音,遂以忘忧名之。此盖汉儒传会之语,后人习之而不觉其非也。萱草一名鹿葱,一名宜男。然鹿葱晏元献已辨其非矣。宜男,自汉相传至今,未见其有明验也。

古人于瓜极重,《大戴礼夏小正》:“五月乃瓜,八月剥瓜。”《幽风》:“七月食瓜。”《小雅》:“中田有庐,疆场有瓜。”是剥是菹献之皇祖。曾孙寿考,受天之。”今人腌瓜为菹,不可以享下宾,而况祭祖考乎?但古人之瓜亦多种类,非今之西瓜也。西瓜自宋洪皓始携归中国。自此而外,有木瓜、王瓜、金瓜、甜瓜。《广志》所载,又有乌瓜、鱼瓜、蜜筒瓜等十余种。不知古人所云食瓜的是何种?今人西瓜之外无有荐宾客会食者,汉阴贵人梦食敦煌瓜甚美。敦煌,西羌地也。岂此时西瓜已有传入中国者,但不得其种耶?今时诸瓜,其色泽香味,岂复有出西瓜之上者?始信邵平五色,浪得名耳。

《礼》:“为天子削瓜者副之,巾以(副,析也。既削之,又四析之,而巾覆焉)。为国君者华之,巾以(华中裂之,不四析也)。为大夫累之(累,裸也,谓不以巾覆也)。士■之(谓不中裂,但横断去■而已)。庶人咬之(不横断也)。”古人于一瓜之微,乃极其琐屑若是,既菹以祭,便欲寿考受祜,而食之之法又各有等限,使不逾越,不知何意以此为训?宜乎曹孟德有进一瓜而斩三妾之事也。

匏亦瓜之类也,与瓠一种,而有甘苦之异。甘者为瓠,《诗》所谓“幡幡瓠叶”是也。苦者为匏不可食,但可用以渡水而已,《诗》所谓“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是也。故夫子谓子路:“吾岂匏瓜也哉?焉能观而不食?”言但可之,观而不可食也。注者乃以系于一处,而不能饮食解之,则凡草木之类皆然,何必匏瓜?此大可笑也。然匏、瓠,古亦通用。《广雅》曰:“匏,瓠也。”惠子谓庄子:“魏王贻我五石之瓠。”则亦匏也。“河汾之宝,有曲沃之悬匏焉”;则亦瓠也。今人以长而曲者为瓠,短项而大腹者为葫芦,即匏也,亦谓之壶。《幽风》:“八月断壶。”冠子,“中流失船,一壶千金”是也。然则壶,嫩而甘者,亦可食,老而苦者,古人皆用以渡水,今人则用以盛水而已。与瓠形质既殊,其熟,瓠先而匏后,而古人通用之者,原一种也。(陆佃《埤雅》断以为二种,固亦无害,乃释匏,而又释壶与瓠为三,误矣。)

余于市场戏剧中见葫芦多有方者,又有突起成字为一首诗者,盖生时板夹使然,不足异也。最后于闽中见一葫芦,甚长,而拗其颈,结之若绳状。此物甚脆,而蔓系于树腹,又甚大,不知何以能结之?(或云:此理之不可解者也。)

《南州异物志》载:“蕉有三种最甘好者为羊角蕉;其一如鸡卵;其一如藕子。”此皆芭蕉耳。今闽、广蕉尚有数种:有美人蕉,树叶皆似芭蕉而稍小,开花殷红鲜丽,千叶如槌,经数月不凋谢,摘置瓶中,以水渍之,亦可经一两月也。此蕉最佳,书斋中多植之。有凤尾蕉,其木粗巨,叶长四五尺,密比如鱼刺然,高者亦丈余。又有番蕉,似凤尾而小,相传从流求来者,云:“种之能辟火患。”

美人蕉,华而不实,吴、越中无此种。顾道行先生移数本至家园植之,花时宾朋亲识,赏者如云,以为从来未始见也。先生喜甚,以美蕉名其轩。今复二十余年,不知何如耳。番蕉,云是水精,故能辟火,将枯时,以铁屑粪之,或以铁丁钉其根,则复活,盖金能生水也,物性之奇有如此者。植盆中不甚长,一年才落一下叶,计长不能寸也。亦不甚作花,余家畜二本,三十年中,仅见两度花耳。花亦似芭蕉,而色黄不实。

历考史传所载果木,如所云都念猪肉子、猩猩果、人面树者,今皆不可得见,而今之果木又多出于纪载之外者。岂古今风气不同,或昔有而今无,或未显于昔而蕃衍于今也?今闽中有无花果,清香而味亦佳,此即《倦游录》所谓木馒头者。又有一种,甚似皂荚,而实若蒸栗,土人谓之肥皂果,或云即菩提果。至于佛手柑、罗汉果之类,皆不见纪载。山谷中,可充口实,而人不及知者,益多矣。

牡丹,自唐以前,无有称赏,仅《谢康乐集》中有“竹间水际多牡丹”之语,此是花王等一知己也。杨子华有“画牡丹处极分明”之诗。子华,北齐人,与灵运稍相后。段成式谓隋朝《种植法》七十卷中,初不说牡丹,而《海山记》乃言炀帝辟地为西苑,易州进二十相牡丹,有赭红、红、飞来红等名,何其妄也?自唐高宗后苑赏双头牡丹,至开元,始渐贵重矣。然牡丹原止呼木芍药。芍药之名,著于风人吟咏,而牡丹以其相类,依之得名,亦犹木芙蓉之依芙蓉为名耳。但古之重芍药,亦初不赏其花,但以为调和滋味之具,而牡丹不适于口,古无称耳。今药中有牡丹皮,然惟山中单瓣赤色,五月结子者堪用,场圃所植,不入药也。

牡丹,自闽以北,处处有之,而山东、河南尤多。《埤雅》云:“丹延以西及褒斜道中,与荆棘无别,土人皆伐以为薪。”未知果否也。余遇濮州曹南一路,百里之中,香风送鼻,盖家家圃畦中俱植之,若蔬菜然。缙绅朱门,高宅空锁,其中自开自落而已。然北地种无高大者,长仅三尺而止。余在嘉兴、吴江所见,乃有丈余者,开花至三五百朵,北方未尝见也。此花,唐、宋之时,莫盛于洛阳,今则徒多而无奇,岂亦气运有时而盛衰耶?

牡丹各花俱有,独正黄者不可得。不知当时姚氏之种,何以便绝?今天下粉白者最多,紫者次之,正红者亦难得矣。亦有墨色者,须茁牙时,以墨水溉其根,比开花,作蔚蓝色,尤奇也。王敬美先生在关中时,秦藩有黄牡丹盛开,宴客。敬美甚诧,以重价购二本携归,至来年开花,则仍白色耳,始知秦藩亦以黄栀水浇其根,幻为之以欺人也。

牡丹、芍药之不入闽,亦如荔枝、龙眼之不过浙也。此二者政足相当。近来闽中好事者多方致之,一二年间,亦开花如常,但微觉瘦小,过三年不复生,又数年则萎矣。然北方茉莉,经冬即死,而茉莉不绝者,致之多也。闽人苟不惜赀力,三年一致之,何患无牡丹哉。

闽中有蜀茶一种,足敌牡丹。其树似山茶而大,高者丈余,花大亦如牡丹,而色皆正红。其开以二三月,照耀园林,至不可正视,所恨者香稍不及耳。然牡丹香亦太浓,故不免有富贵相。蜀茶色亦太艳,政似华清宫肥婢,不及昭阳掌上舞人也。

世之咏牡丹者,亦自奖借太过。如云“国色天香”犹可,至谓芍药为“近侍芙蓉避芳尘”,“虚生芍药徒劳妒”,“羞杀玫瑰不敢开”,恐牡丹未敢便承当也。牡丹丰艳有余,而风韵微乏,幽不及兰,骨不及梅,清不及海棠,媚不及荼蘼,而世辄以花之王者,富贵气色易以动人故也。芍药虽草本,而一种妖媚丰神,殊出牡丹之右。譬之名姬娇婢,侍君夫人之侧,恐有识者消魂不在彼而在此。不知世有同余好否?

杨州琼花,种既不传,论者纷纷。杨用修以为即栀子花,何言之太易也?《齐东野语》言“绝类聚八仙,但色微黄而香”,此与栀子有何干涉?《七修类棠》谓“不但琼花不传,即聚八仙亦不知何似,而以绣裘花当之。”余谓郎仁宝与杨用修皆因不识聚八仙,故遂妄模琼花耳。余在濮州苏观察园中见有花如茉莉,而八朵为一簇,问其人,曰:“聚八仙也。”因之始识聚八仙。而琼花既云绝类,则亦必八朵相簇。若以为栀子,则仅八之一。以为绣裘,而太繁密,与聚八仙愈不相类。但当时既云天下皆无,独扬州一株,则必天生别一奇种,而后人取其孙枝移接他树,安能如其故物?而必求目前常有之花以实之,宜乎说之益混也。

瑞香原名睡香。相传庐山一比丘僧,昼寝山石下,梦寐之中,但闻异香酷烈,觉而寻之。因得此花,故名睡香。后好事者奇其事,以为祥瑞,乃改为瑞。余谓山谷之中,奇卉异花,城市所不及知者何限,而山中人亦不知赏之。三吴最重玉兰,金陵天界寺及虎丘有之,每开时,以为奇玩,而支提、太姥道中,弥山满谷,一望无际,酷烈之气,冲人头眩。又延平山中,古桂夹道,上参云汉,花坠狼藉地上,入土数尺。固知荆山之人,以玉抵鹊,良不诬也。

子美于蜀不赋海棠,此未必有别意,亦偶不及之耳。且诗中花谱不及之者亦多,何独海棠也?自郑谷有“子美无情为发扬”之语,而宋人动以为口实。至谓子美母名海棠者,不知出于何书,亦可谓穿凿之甚矣。

《诗》“有女同车,颜如舜华”。舜,木槿也,朝开暮落。妇人容色之易衰,若此诗之寄兴,微而婉矣。然花之朝开暮落者,不独槿花,如蜀葵、茉莉、木芙蓉、枣花皆然,而银杏花一开即落,又速于木槿也,但木槿色稍艳耳。

《本草纲目》谓:“菊,春生夏茂,秋华冬实。”然菊何尝有实?此与《离骚》落英同误矣。牡丹与桂,间有实者,牡丹实可种,而桂不可种也。竹有花者,而未见其实。然竹花逾年即死,谓之竹米,此乃竹之疫,非花也。杨用修谓“余千有竹,实大如鸡子。”此老语多杜撰,吾未敢信。

世传黄杨无火,入水不沉,此未之试,或不尽然也。物皆易长,而此木最难长,故有厄闰之说,言闰年则缩入土。此说亦未必然,但状其不长耳。金陵僧寺斋前多植为玩,往往游处三十余年而不能高咫尺者,柔嫩如故,不但不长,亦不老也。

白{艹咎}可以血玉。嘉荣之草,服者不霆。血玉者,染玉使作血色也。不霆者,令人不畏雷霆也。此二语甚奇。

《拾遗记》载:“紫泥菱茎如乱丝,一花千叶,根浮水上,实沉泥中,食之不老。”今赵州宁晋县有石莲子,皆埋土中,不知年代,居民掘土,往往得之,有数斛者,其状如铁石,而肉芳香不枯,投水中即生莲叶,食之令人轻身延年,愈泻痢诸疾。今医家不察,乃以番莲子代之,苦涩腥气,嚼之令人呕逆,岂能补益乎?

古人重口实,故梅被横差调羹,芍药、杏、桂屈作酱酪。自唐而后,稍稍为花神吐气矣,然徒赏其华,而不知究其用。古人所以忘秋实之叹也。传记所载卢怀慎作竹粉汤,蔺先生作兰香粥,刘禹锡作菊苗荠,今人有以玫瑰、茶薇、牡丹诸花片蜜渍而啖之者。芙蓉可作粥,亦可作汤。闽建阳人多取兰花,以少盐水渍三四宿,取出洗之,以点茶,绝不俗。又菊蕊将绽时,以蜡涂其口,俟过时,摘以入汤,则蜡化而花茁,馨香酷烈,尤奇品也。但兰根,食之能杀人,不可不慎。

司马温公有晚食菊羹诗:“采撷授厨人,烹沦调甘酸。毋令姜桂多失彼真味完。”古今餐菊者多生咀之,或以点茶耳,未闻有为羹者。亦不知公之所羹者,花耶?叶耶?今人有采菊叶煎面饼食之者,其味香,尤胜枸杞饼也。

《月令》曰:“菊有黄华。”黄者,天地之正色也。凡香,皆不以色名,而独菊以黄花名,亦以其当摇落之候而独得造化之正也。然世人好奇,每以绯者、墨者、白者、紫者为贵,至于黄,则寻常视之矣。菊种类最多,其知名者,不下三十余种。其栽培之方,亦甚费力。余在复州,见好事家,菊花有长八尺者,花巨如碗,后为吴兴司理偶得佳种,自课植之,芟其繁枝,去其旁蕊,只留三四头,洎秋亦高七尺许,大亦如之。过此不能常在宅中,即有其种,不复长矣。庚戌秋,在京师始习见以为常,盖贵戚之家善于培植故也。

人生看花,情景和畅,穷极耳目,百年之中,能有几时?余忆司理东郡时,在曹南一诸生家观牡丹,园可五十余亩,花遍其中,亭榭之外,几无尺寸隙地,一望云锦,五色夺目。主人雅歌投壶,任客所适,不复以宾主俗礼相恩。夜复皓月,照耀如同白昼,欢呼谑浪,达旦始归。衣上余香,经数日犹不散也。又十余年,在长安一戚家看菊,勋高堂五楹,主客几筵之外,盆盎密砌,间色成列,凡数百本,末皆齐正如一,无复高下参差。左右顾盼,若一幅霞笺然。既而移觞中堂,以及曲房夹室,回廊耳舍,无不若是者。变童歌舞,委蛇其中,兼以名画古器,琴瑟图书,纵横错陈,不行觞政,不谈俗事。虽在画栏朱拱之内,萧然有东篱南山之致。盖生平看花极乐境界,不过此二席耳。居诸如流,每一念之,恍如梦寐中也。

得胜花者,未必有胜地;得胜地者,未必有胜时;得胜时者,未必有胜情;得胜情者,未必有胜友。雕栏画栋,委巷村尘,非地也;凄风苦雨,炎昼晦夜,非时也;宦情生计,愁怀病体,非情也;高官富室,村妓俗人,非友也。具花情,然后择花友;偕花友,然后谋花地;定花地,然后候花时;庶几岁一遇过之矣,然而不可必得也。淳熙《如皋志》所谓“李嵩者,自八十看花,至一百九岁而终,无一岁不预焉”,可谓厚幸矣,而吾犹窃有恨也,彼蹉跎于壮年,而徒■■于末景也。

欧阳文忠在滁州,命属吏治花,所谓“我欲四时携酒去,莫教一日不花开”者,可谓得种花之妙谛矣。滁为江北,花视南方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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