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河图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五杂俎-第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三国时谚曰:“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还建业死,不止武昌居。”盖当时形胜,自是建业为上游,而文物之繁丽,沃野之富饶,又所不论也。钟山龙蟠,石城虎踞,帝王之都,诸葛武侯已称之矣,但孙氏及晋,不过百年,宋、齐、梁、陈,为祚愈促。我太祖定鼎创业,将垂万祀,而再世之后,竟复北迁,岂王气之有限耶?抑终是偏安之势,非一统之规也。

金陵规模稍狭,钟山太逼,而长江又太逼,前无余地,觉无绵远气象。其大略仿佛甚似闽中,但闽又较偏一隅耳。

金陵钟山,百里外望之,紫气浮动,郁郁葱葱,太祖孝陵在焉,知王气之未艾也。又城中民居,凡有小楼,东北望,无不见钟山者。其他四远诸山,重沓环抱。刘禹锡诗“山围故国周遭在”,高季迪“白下有山皆绕郭”是也。但有牛首一山,背城而外向,然使此山亦内绕,则无复出气,不成都矣。

建业之似闽中有三:城中之山,半截郭外,一也;大江数重,环绕如带,二也;四面诸山,环拱会城,三也。金陵以三吴为东门,楚、蜀为西户;闽中以吴、越为北门,岭表为南府。至于阻险自固,金陵则藉水,闽中则藉山。若夫干戈扰攘之际,金陵为必争之地,闽可毕世不被兵也。

近人有谓金陵山形散而不聚,江流去而不留,非帝王都也,其言固似太过,但天下如人一身,帝都不在元首亦当在胸,今大一统之时,金陵在左腋下,何以运四方乎?天之北极,人君之位也,必正中而近北,则今日之燕京近之矣。江左六朝失淮以北,则又建康为上游,且相承正朔,二百余载矣。何不可都之有?

金陵南门名曰聚宝,相传洪武初沈万三所筑也。沈之富甲于江南,太祖令筑东南诸城,西北者未就而沈工已竣矣。太祖屡欲杀之。人言“其家有聚宝盆,故能致富”,沈遂声言以盆埋城门下以镇王气,故以名门云。迤东有赛公桥,云“沈造数桥,自以为能诩其子妇,妇恚,自出己财为之,其宏丽工致又倍于沈,故以赛公名也”。沈后以事编置云南,子孙仍富,或言其有点化之术耳。

金陵诸胜如凤皇台、杏花村、雨花台,皆一А黄土耳,惟摄山、石灰、牛首诸寺,宏丽无恙。城中之寺,莫饬于瓦棺;城外之寺,莫雄于天界。至于长干一望,丛林相续,金碧照目,梵呗聒耳,即西湖之繁华,长安之壮丽,未有以敌此者也。

余承乏留都北部,留都三法司省寺独在太平门外,左钟山而右玄武湖,出门,太平堤逶迤二里许,春花夏鸟,秋月冬雪,四时景光皆足娱人,缓辔徐行,晨入酉出,啸歌自足,忘其署之冷也。嗣是移官职,方徙北水部,衮衮马头尘,匆匆驹隙影耳。追思曩者,闲心乐地,讵可复得?故今宦者谓留都为仙吏,而留都诸曹中,司寇之属,尤为神仙也,然不可为巧宦者道也。

金陵有莫愁湖。莫愁,石城女子,非石头城也。石城在古为复州郢中,今之承天府是也。且与襄阳估客同为一事。今人误以为石头城,故并其湖而妄名之耳。

雨花台下一派沙土中常有五色石子,状如,青、碧、红、绿不等,亦有极通明可爱者,不减宝石也。雨后,行人往往拾得之。岂当时天所雨花,其精气凝而为石耶?

牛首山寺,窗中见塔影,闭门则影从门罅入,其影倒见,尖反向门,塔相去甚远,此理之不可晓者。何处无塔?何处无窗隙?而塔影未必入,即入而未必倒也。

灵谷寺乃太祖改葬宝志之所,规制甚丽,中殿无梁,云犹是六朝所建也。有琵琶谷,拍手辄鸣,作琵琶声。寺原有松十万株,近为僧众所盗,以刀刻其皮一周,无何则枯死,辄报官而薪之,今所存不能十之一也。

太祖于金陵建十六楼,以处官伎:曰来宾,曰重译,曰清江,曰石城,曰鹤鸣,曰醉仙,曰乐民,曰集贤,曰讴歌,曰鼓腹,曰轻烟,曰淡粉,曰梅妍,曰柳翠,曰南市,曰北市,盖当时缙绅通得用官伎,如宋时事,不惟见盛时文罔之疏,亦足见升平欢乐之象。今时刑法日密,吏治日操切,而粉黛歌粉之辈,亦几无以自存,非复盛时景象矣。王百谷送王元美诗云:“最是伤心桃叶渡,春来闻说雀堪罗。”语虽不典,然实关于国家兴衰之兆,非浪语也。

金陵、秦淮一带,夹岸楼阁,中流箫鼓,日夜不绝,盖其繁华佳丽,自六朝以来已然矣。杜牧诗云:“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夫国之兴亡,岂关于游人歌妓哉?六朝以盘乐亡,而东汉以节义,宋人以理学,亦卒归于亡耳!但使国家承平,管弦之声不绝,亦足妆点太平,良胜悲苦呻吟之声也。

金陵街道极宽广,虽九轨可容。近来生齿渐蕃,民居日密,稍稍侵官道以为尘肆,此亦必然之势也。天造草昧兵火之后,余地自多,弈世承平,户口数倍,岂能于屋上架屋,必蚕食而充拓之。官府又何爱此无用之地,而不令百姓之熙熙穰穰也?近来一二为政者苦欲复当时之故基,民居官署概欲拆毁,使流离载道,瓦砾极目,不祥之兆莫大焉。

姑苏虽霸国之余习,山海之厚利,然其人乖巧而俗侈靡,不惟不可都,亦不可居也。士子习于周旋,文饰俯仰,应对娴熟,至不可耐。而市井小人,百虚一实,舞文狙诈,不事本业。盖视四方之人,皆以为椎鲁可笑,而独擅巧胜之名,殊不知其巧者,乃所以为拙也。

三吴赋税之重甲于天下,一县可敌江北一大郡,破家亡身者往往有之,而闾阎不困者,何也?盖其山海之利,所入不赀,而人之射利,无微不析,真所谓弥天之网,竟野之罘,兽尽于山,鱼穷于泽者矣。其人亦生而辩析,即穷巷下亻庸,无不能言语进退者,亦其风气使然也。

洞庭西山出太湖石,黑质白理,高逾寻丈,峰峦窟穴,剩有天然之致,不胫而走四方,其价佳者百金,劣亦不下十数金,园池中必不可无此物。而吾闽中尤艰得之,盖阻于山岭,非海运不能致耳。昆山石类刻玉,然不过二三尺,而止案头物也。灵璧石,扣之有声,而佳者愈不可得。宋叶少林自言过灵璧得石四尺许,以八百金市之,其贵亦甚矣!今时灵璧无有高四尺者亦无有八百金之石也。

滇中大理石,白黑分明,大者七八尺,作屏风,价有值百余金者。然大理之贵亦以其处遐荒,至中原甚费力耳。彭城山上有花斑石,纹如竹叶,甚佳,而土人不知贵,若取以为几,殊不俗也。

吾闽玉华洞石似昆山而精莹过之,小者如拳,大者二三尺许。然多止一二面,而其背蚀土者殊粗。若得四面如一,无粗石皮傅之,其价亦不赀也。

永安溪中出石多如悬崖倒覆之状,土人就其势,少加斫削,置之庭前,亦自奇绝,高者五六尺许,但色枯而不吸水,故不能生苔,作绿沉色,以此减价耳。

闽中白沙溪北有温泉焉,地名汤院,山上出石,脆而易琢,粗而滋水,窟宅峰蛮鬼之奇,不可名状。闽人园中常以此代太湖。然太湖终见石质,而汤院岁久,苔滋草生,荟蔚其上,竟可作小山矣。

岭南英石出英德县,峰峦耸秀,岩窦分明,无斧凿痕,有金石声,置之斋中,亦一奇品,但高大者不可易致。

金陵凤凰台上有奇石,丈许,相传李太白物。好事者,又刻太白凤凰台诗于上,盖亦宋人墨迹也。楚陈玉叔官金陵,舁以归,舟至采石,大风浪作,舟竟覆,石沉焉。岂谪仙之英魂不欲此石落他人之手耶?亦异矣。

李德裕云:“以吾平泉一草一石与人者,非子孙也。”余谓富贵之家,修饰园沼,必竭其物力,招致四方之奇树怪石,穷极志愿而后已,其得之也既难,则其临终之时,必然留连眷恋,而惧子孙之不能守也。岂知子孙之贤不肖,志趣迥别,即千言万语,安能禁其不与人哉?况富贵权力一旦属之他人,有欲不与人而不可得者,其为惑滋甚矣。余治小圃,不费难得之物,每每山行,遇道旁石有姿态者,即觅人舁归,错置卉竹间,久而杂沓,亦觉有郊间趣。盖不惟无财可办,亦使他日易于敕断,不作爱想也。

赵南仲爱灵璧一石,而命五百卒舁至临安。郑得象江六怪石,而以六十万钱辇归荣阳。劳民伤财,至于此极。何怪艮岳、石纲终贻北狩也。以此为雅,不敢谓然。

山中石,掘置池畔草间,自与世间传玩诸石气色不同,盖深山之中,受雾露、日月之精,不为耳目之娱,每至树木茂密,烟霭凝浮,一种赏心,非富贵俗子所可与也。

《酉阳杂组》载:“利州临江寺石,得之水中,初才如拳。置佛殿中,石遂长不已,经年重四十斤。”太凡石在土中水中者,皆能长,但无如是之速耳。余在闽山中,见一石,窦穴数尺,中空,有宋时人题诗,上半截犹可读,下半截已为外面所障。其石一片而生,非嵌就者,故知石能长,无疑也。

岭南有海石如羊肚,大者七八尺,然无色泽,不足贵。闽有浮石,亦类羊肚,内败絮其中,置之水中则浮。以语它乡人,未必信也。

零陵石燕,相传能飞,飞即风雨。唐诗“石燕拂云晴亦雨”是也。然是石质,断无能飞之理。谢鸿云:“向在乡中山寺为学,见高岩上石有如燕状者,因以笔记之。石为烈日所暴,忽有骤雨过,石即冲起,往往坠地。盖寒热相激而迸落,非真能飞也。”此言足破千古之疑矣。山东有阳起石,煅为粉,着纸上,日中暴热,便能飞起。盖此石为阳精相感之理,固宜尔也。其石入药,能壮阳道。

《管子》曰:“齐之水道躁而复,故其民贪粗而好勇。楚之水淖弱而清,故其民轻果而贼。越之水重浊而洎,故其民愚疾而垢。秦之水泔最而稽,淤滞而杂,故其民贪戾罔而好事。晋之水枯旱而运,淤滞而杂,故其民谄谀而葆诈,巧佞而好利。燕之水萃下而弱,沉滞而杂,故其民愚戆而好贞,轻疾而易死。宋之水轻劲而清,故其民简易而好正。”校之于今,亦不甚然矣。大抵江北之水,迅激而浊,故其人重而悍;江南之水,委纡而冽,故其人缓而巧;至于五方之变,亦不能有尽符者,人不受命于物也。

轻水之人,多秃与瘿;重水之人,多肿与;甘水之人,多好与美;辛水之人,多疽与瘗;苦水之人,多与偻。余行天下,见溪水之人多清,咸水之人多戆,险水之人多瘿,苦水之人多痞,甘水之人多寿。滕峄、南阳、易州之人,饮山水者,无不患瘿,惟自凿井饮则无患。山东东、兖沿海诸州县,井泉皆苦,其地多碱,饮之久则患痞,惟不食面及饮河水则无患,此不可不知也。

余在东郡久。东郡近郭诸泉皆苦,衙斋中至无一草一木,即折杨柳种之,亦皆不活,所谓不毛之地也。每雨过日,晒土花矗起如白盐者无数,市上面饼皆苦水所发,食之即饮井泉,无不生痞矣。彼中婴儿殇于此者,十常五六。而南方人尤不惯此,动罹其祸,不可救药也。

易州、湖州之镜,阿井之胶,成都之锦,青州之白丸子,皆以水胜耳。至于妇人女子,尤关于水,盖天地之阴气所凝结也。燕赵、江汉之女,若耶、洛浦之姝,古称绝色,必配之以水。岂其性固亦有相宜?不闻山中之产佳丽也。吾闽建安一派溪源,自武夷九曲来,一泻千里,清可以鉴,而建阳士女莫不白皙轻盈,即舆亻台下贱,无有蠢浊肥黑者,得非山水之故耶?

刘伯刍之论水,以扬子、中冷为第一,次之慧山、虎丘、丹阳、大明、淞江、淮水为七。陆竟陵之品泉,则以康王谷为第一,次之濂水、慧山、兰溪以至于雪水,凡二十,而扬子、中冷屈居第七矣。此果铢称尺量不易之论耶?而所品之外,天下又果无泉可以胜此者耶?吾以为二子之论,但据生平耳目之所及者而品第之耳。天下中川一百三十有五,小川一千二百五十有一,水泉三亿三万三千五百一十有九,而遐荒绝域者不与焉。今以一人之闻见意识,遂欲遍第天下之水,何异井蛙管豹之见也。

《茶经》云:“水品山水为上,江水次之,井水为下。”此自是定论。然山水须乳泉缓流者,又须近人村落者。若深山穷谷之中,恐有瘴雾毒蛇,不利于人。即无毒者,亦能令人发疟。盖其气味与五脏不相习也。奔湍急濑,久饮,能令人瘿。井水亦有绝佳者,不亚山泉。大约江水以甘胜,井水以冽胜,山水则兼甘与冽而有之者也。

闽地近海,井泉多咸,人家惟用雨水烹茶,盖取其易致而不臭腐,然须梅雨者佳。江北之雨水不堪用者,屋瓦多粪土也。

以余耳目所及之泉,若中冷、锡山等泉,人所共赏者不载,若济南之趵突泉,临淄之孝妇泉,青州之范公泉,吴兴之半月泉,碧浪湖水,杭州西湖龙井水,新安天都之九龙潭水,铅山之石井寺水,观音洞水,武夷之珠帘泉,太姥之龙井水,支提之龙潭水,闽中鼓山之喝水岩泉,冶山之龙腰水,东山之圣泉,金陵蒋山之八功德泉,摄山之珍珠泉,皆甘冽异常,其它难以枚举;但在穷乡遐僻,无人赏鉴耳。

客中若遇无甘泉去处,但以苦水烹之,数沸后澄至冷,去其泥滓,复烹之,即甘矣。此亦古人炼炭之法也。北方每霪雨时,取几滑净者,于空中盛,倒入罂中,亦与南方雨水气味无别也。

人生饭粗粝,衣毡毳,皆可耐,惟无水烹茶,殊不可耐。无山水即江水,无雨水即河水;但不苦咸,即不失正味矣。冰水虽寒,不堪烹者,不净也。雪水易腐,雨水藏久,即生孑孓,饮之有河鱼之疾,而闽人重之,盖不甚别茶也。

凡出师,遇深山无泉之处,掘井一二丈不得水者,可束蕴火薰之,而密覆其上,火烟不得出,必寻泉脉隙处潜通,即它山数里外泉皆能引而致之,烟通则泉流矣。

凡古坑有水处曰胆水,无水处曰胆土。胆水可以浸铜,胆土可以煎铜。

天下泉有一勺而不枯不溢者。夫不枯易耳,其不溢也,何故?此理之不可晓者。余在蒋山,见一人,泉仅盛碗许,吸尽复出。闽雪峰有应潮泉,亦仅如碗,东山圣泉可尺许,松根环之,千年如一日也。然此数者,犹泉脉在地中,不可见也。鼓山凤尾亭泉初泻岩下,后为神晏喝,从山背而下承一石,池方广不逾七尺,水终日奔注其中,而不见其溢也,愈令人不可解矣。

温泉,江北惟骊山、沂州有之,江南黄山、招州有之。至吾闽中则多矣。吾郡城内外温泉共十五处,而其一在汤门外,最小而极热,土人呼为杀狗泉,盖盗狗者常于此治之也。晦翁注《论语》,谓鲁有温泉,理或然也。然晦翁未至鲁,岂不习闽乎?而乃以理断之,何也?

大凡温泉之发源,其下必有朱砂,或硫黄、矾石,盖天地至阳之精所结也。闽中诸泉皆作硫黄气,甚者薰人不可耐。人有疥者,浴之辄愈。竹木浸一宿,则终不蠹。盖硫黄能杀诸虫也。华清宫,余未之见,然束贺诗有“华清宫中矾石汤”之句,其为矾石无疑矣。黄山下者,万历戊戌秋,曾与同志诸子共浴其中,方广丈许,上有石屋覆之,其底皆白沙,沙热,足不能久住,所浴垢腻自流于外,都不烦人力也,亦无琉黄气,相传朱砂在其下。一日,有樵子早过之,见泉水赤如血砂,片若桃花者,浮满水面,惊怪,归以语人。翌日,邻里竞往视之,则无所见矣。浴久,令人骨节怠缓不收,盖居深山中,去城市僻远,非若闽中之秽杂也。

淄渑之合,易牙尝而知之,李德裕知石头城下水非金山泉,陆羽知扬子江临岸水非南冷,蒲元知涪水与江水之杂,皆神鉴也。窃怪水之投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