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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蜿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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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那眼睛像在说话,讨厌的是她不出声,还爱指使人干活。江一走过去接过尿瓶,先对着小丫头的背影龇了个鬼脸,再进去找茅坑倒尿液,心里大骂照二的尿臊不可闻。又等了半个多钟头,小丫头又出来了,手里拿着张纸条,口罩里对着江一喂了一声。江一赶紧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接过纸条,点头哈腰说:谢谢,谢谢姑娘。江一后来在广东工作,经常去酒楼吃饭。那里的服务员不喜欢客人叫她们小姐,叫小姐不答应,要叫姑娘才应你。江一心想,我在北京就把小姐叫姑娘了,这真是一大发明。

  走到医院门口,江一傻了眼。姑娘的自行车不见了。江一站在铁栅栏前想了半天,有点想不明白今天是不是骑了自行车来。江一回到学校先去找姑娘,问今天有没有找她借车。姑娘一听就明白他把自行车丢了,又好气又好笑。她说:丢了就算了,结果出来了没有?江一说:出来了。姑娘就说:那就好,去了单位好好干。

  服务员上了两个冷盘。一盘酱鸡肾,一盘五香花生。两人干了一杯,为江一终于可以分配,也为照二终于找到了一家不叫单位的单位。照二拿着那张出自名家的证明,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那上面也就两行字,上面一行写着诊断证明书,下面一行写着疾病名称。照二说:奶奶的,这屁眼大的纸片就可以让你毕业,跑了你俩月,吗叫“直立性蛋白尿”?江一说:这鸡巴玩意儿谁搞得清楚?咱们喝酒。

  两人喝得醉醺醺的,相互扶持着在街上走。黄昏的街灯似明似暗闪烁不定,照二看着灯影里的车流和行人,想起了过去那些喝酒的日子。那时候哥几个在一起呀,江一、马独用、贾四等、毛雪峰、张忠还有谁来着,怎么想不起来?那天他特别担心给车撞死。他们走得东倒西歪的,一路上听到喇叭声音不断,还有急刹车那种尖利刺耳的噪音。有几个家伙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面目狰狞可怕,他们的大嘴巴不停地开合,好像在练习发音,就像唐老鸭讲授古代汉语时学古人吊嗓子。呀,真是可怕,做梦时还想着呢。

  二

  第二天起来已经十点。照二觉得头好像给人劈开了,嘶嘶地疼。江一还在打包。他昨天刚去找老乡借了三十块钱。这点钱刚好够回家,回家后还得找老爷子凑路费下广州。钱这东西真是让人爱恨交加呀。

  江一打好包,两人去食堂吃早餐。学三食堂很会做生意,知道有人睡懒觉,每天十点来钟就在大厅里烙煎饼,煮小米粥。江一和照二每人吃了两只煎饼,一碗小米粥。江一吃得津津有味,说:以后吃不上了,我会想念学三食堂的。知道吗?我就等着你醒来吃这顿早餐。照二说:别悲观,有我在嘛,想吃了就飞过来。你那单位,一年飞两趟北京还不是小意思。最多我陪你来吃。别忘了,这里是我们的娘家呀。我们现在就像女儿出嫁,你嫁得远,我嫁得近,隔三差四,我代你回来看看。你要是嘴馋了,打个电话来,我就帮你吃一顿。这就叫吃在我嘴里,乐在你心里,谁叫咱们是兄弟呢。

  接着两人去赶火车。先坐车去木樨地,再坐地铁。江一是照二唯一送到火车站的人。也不知是因为他有病在身,还是因为他是最后一个离校的人。两人都不怎么说话,在车站的太阳里晒了俩小时,汗流了一遍又一遍。照二看着南下的列车,风雨剥蚀了,斑斑点点,突然觉得眼睛涩涩的。

  站台又播了一遍列车发车的信息。照二说:你该上车了,咱们拥抱吧。两人象征性地拥抱了一下。江一先把手里的行李从窗口扔了进去,跟着从车厢门口上了车。列车缓缓驶动了,照二跟着车身跑了起来,他对着窗口喊:到了单位要看医生。还想再喊一声,有风来堵他的嘴。列车员也在旁边喝斥他,那家伙说:你有毛病哪?跟着跑什么?不就送一个同学吗?用得着玩儿命吗?照二说:你懂什么?傻逼。

  送走江一,照二孤零零回到宿舍。似乎为了配合照二的心情,大楼里空无一人,连暑期留校的低年级学生也不见一个鬼影。照二在楼道里走了一圈,看到一楼的传达老头还在,相信自己不是在梦里。

  门口贴了封条,照二开了门,把封条随手扔在垃圾桶里。睡了一天,又睡了一晚。早上爬起来,胡乱抹了把脸,然后去楼下车棚里找自行车。那里堆着几十辆自行车,车主全离校了,车身上全是灰尘。江一真是傻逼一个,这么多车子不骑,去找姑娘借自行车,丢了不是,活该。哇,里面居然有一辆永久牌的,还不算旧。把这么好的车子放在车棚里,简直就是存心让照二们偷嘛,不偷怎么对得起车主呢!照二从裤袋里摸出螺丝刀,三下两下把锁撬开了,然后把帆布袋挂在车头上,一溜烟出了校门。

  这辆车性能不错,骑起来感觉真不坏。照二说:我爱上你了,可是要留你也不容易。首先要去买把锁,那是钱哪,岂不是让我心痛?其次我不能带你回学校,让你原来的主人发现了,岂不是要扭送我老人家去燕园派出所?如果不能骑你回学校,要你何用?到了五道口,照二把自行车扔在垃圾堆里,心里想着那倒霉鬼四处寻找自行车的惨样,窃笑不已。

  单位是几排简易的木板房,一排十几间。周围堆满了钢筋、水泥、木料和竹棍儿。照二心想,这就是我工作的地方?操他大爷,这不是拿朕寻开心吗?可要留北京,还非得找家单位不可,没有单位人家派出所不给你上户口,学校不给你调档案,拖下去就发配原籍。照二跑单位跑了大半个月,把自己跑得急火攻心,一开始脾气大得可以跟美利坚合众国搞对抗,到后来他没脾气了,答应去一家建筑公司。他说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这单位也太儿戏了,连座办公楼都没有,那叫单位吗?他知道如今建筑业鱼龙混杂,有资格的揽不到活,揽得到活的没资格,大家都搞合纵连横,于是大街上经常塌楼,有些楼房建着建着就塌下来了。

  照二在一堆堆木料中钻来钻去,问了七八处地方,才问到一个管事的人。那人自我介绍说姓陈。照二给他看派遣证。老陈有点秃头,五十几岁,看上去有种沧桑感。老陈紧握着照二的手,摇了两摇,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照二心里说:还是不来的好不来的好。老陈带领照二去敲一个门,敲了半天,出来一位老同志,眼蒙蒙的,没睡醒的样子。老同志像没看到照二,只看到老陈,他说:陈处长。原来老陈是一个处长,大概管着这一片空地。陈处长说:癞股长,这是小照,住你这儿吧?回头对照二说:你跟癞股长看仓库吧。照二一听差点跳起来,妈的,什么鸡巴玩意儿,我堂堂名牌大学毕业生竟然让我看仓库,也忒欺负人了吧?

  好在他没跳起来,这不是虎落平川被犬欺吗?咱们先忍着。总不能让单位把咱给退回去,让咱回老家吧。其实老家也没有什么不好,现在成了开放地区呢。可老爸老妈认死理儿,觉得儿子考了一回状元,进京读了一场书,就该做京官。愣不让回老家,不让回老家也就罢了,还不让去别的地方,七尺男儿这心里就是憋得慌呀。照二说:行,咱就看仓库吧。不就看仓库吗?咱什么都能干。

  老陈走了后,照二跟着癞股长进了房间,那就是他的办公室,里面摆了七张台子。癞股长说:你拣张没人的台子坐吧。照二看到里面有两张台子积满灰尘,估计没人坐。他拣了张靠窗的,心想咱不是憋得慌吗?临窗透口气吧。照二找癞股长要了块抹布,打扫自己的办公台。癞股长对自己的那块抹布很看重,犹豫了半天才拿给他。照二心里说:不就是一块抹布吗?紧张什么,赶明儿给你买一块。实说吧,我知道你姓赖,可就是要给你加个病头。照二打扫卫生花了一个钟头,他把自己的那一小块地方搞干净后,就坐在那儿喘气。那时就觉得口干舌燥,想找个杯子倒点水喝,找了半天,发现办公室就一个暖瓶,老癞桌上有个老烟枪一样的塑料杯。老癞说:找什么?杯子?自己买去。照二就后悔没把江一的杯子拿过来。大学四年他还没用杯子喝过水呢,每次都是用吃饭的槽子。不就喝个水吗?还得买个杯子。买个杯子没什么,占地方呀。咱人住的地方都不够,哪能给杯子占一块地儿!

  照二突然想起晚上的住宿问题。他本来不想跟老癞有什么共同语言,这会儿还得不耻下问:喂,我说老癞领导,咱住哪儿呀?癞股长愣了一阵,说:这可得找陈处长。照二说:咱这儿除了陈处长,还有别的领导吗?老癞说:有,多的是,您要找哪一位?照二说:咱谁也不找,咱就找个地方住。老癞说:你也甭问陈处长了,肯定是让你跟我挤,每次来的大学生都这样,住不了三个月,准搬走。照二心想:真让你说着了,咱还不住三个月呢,落了户就走。

  到了吃饭时候,回来三条汉子,一个女子,加上照二和老癞,一共六个人。一会儿有人送外卖来,大家吃围餐。老癞没给大家介绍,照二只好自我介绍说是新来的。两个人没有反应,一个“眼镜”说:欢迎欢迎。却不过来跟他握手。女子对照二笑笑。大家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把报纸摊开,围桌而食。照二一看这架式,知道可能没自己的份,有份也不想跟他们吃。这种吃法还真不习惯,咱们又不熟,算怎么回事?等熟了再说吧。大家吃饭的时候,照二去看工地。工地还真大,钻机在轰轰烈烈地向地底下冲刺,吊车在搬钢筋。照二抬头看了看大标语,好像在建什么广场。这年头就是怪,楼房不叫楼房,要叫广场,叫花园,真他妈的像放屁。建筑工人还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着,在一堆乱钢筋旁边坐着几个乡下婆娘,正用锤子砸钢条。那几个婆娘看到他走过,就把手里的活停了,盯着他看,像看外星人一样。照二自言自语着:我这辈子就跟这些东西就跟这些人打交道?倒真不赖。笑死人啊笑死人了。

  走到大街上,不见什么行人和车辆,大概都找地儿吃饭了。照二四处瞅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有吃饭的地方,就往一条小巷里走,走了大半里路,看到一家小餐馆,黑乎乎的门面。进到里面也不大,八九张台,也是黑得可以照镜子,只有几个人坐在里面进餐。照二要了一份炒疙瘩,一个青菜,还有两个馒头。想到单位附近没餐馆,以后免不了要在这家黑馆子里吃饭,照二就想跟黑店主套套近乎,实指望熟口熟面,热茶热饭,热心热肠。可一看店主的尊容,心里就凉了。那店主肉头肉脸,就像电影里面占山为王的草头贼。他穿了件圆领恤衫,脖子上搭一条变了色的毛巾,他时不时拿起毛巾在脸上擦。照二本来不热,看他不断地擦汗,觉得身上也燥热起来。好在服务员还算得人爱,尽管长得小模小样,可样子甜美,笑容可掬,对照二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照二觉得这馒头嚼在嘴里才算有了点滋味。可惜大哥不能封红包给小妹,只能回一个笑脸。

  回到单位,大家已经吃完饭。女子不见了,老癞也不知踪迹,三条汉子靠在椅背上休息。照二心想今天大概不会有人来安排工作了,不如再去街上晃荡。

  三

  照二去逛杂货铺,给自己置点家具。牙膏牙刷脸盆茶杯,还得有一张草席,吃饭也得有个家伙,如此等等。不买不知道,一买吓一跳,花了几十块钱呢!够吃两个月的。照二一开始还跟人家讲价,反正有的是时间,就当是操练嘴皮子吧,可费了老半天唇舌,就省了几分钱。照二说:妈那个巴子,看俺不会买东西,尽欺负俺。他后来也懒得讲价,人家说一块就一块。最多把口袋里的钱花个鸡巴光,再找爷老子要,谁让他儿子没本事呢。买吧,买吧,狗日的老板发财了,老子亏血本了。逛到五点多,收获真不小,大包小包的两只手都忙上了。照二就像一个住家老爷们儿一样,拎着一大堆日杂用品在大街上招摇过市。走了一站地,累了,心想这杂货铺离单位也太远了点,好在批发就这一次,今后也就一点零售,可这一次也够受的。

  照二走到一块阴凉的空地上,把身上的家伙卸了下来,然后拿目光在大街的两头瞅来瞅去。他那是在找板儿爷。板儿爷呀板儿爷,平时老看到你在大街上窜,这会儿怎么就见不到你个鬼影呢?等了老半天,终于有个板儿爷过来了。照二赶紧招呼:哎,大爷,这儿这儿,给你揽点儿活。大爷三两下把杂货搬上车,照二找了块空地儿坐了。大爷说:去哪儿?照二说:不远,就前面那条街,拐个弯,再走五里地。大爷说:那是不远,你给多少钱?照二说: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给你两块钱吧。大爷说:那可得多谢你哪。说完嘎的一声把车停了,自己先跳了下去,对照二喝道:下来吧,臭小子。照二自然不会下去,他说:大爷,逗你玩儿的,没那么远,拐个弯就到了。大爷说:好哇,小子,你拿我开涮啦。照二说:这不是没事干吗?闲着也是闲着,咱们找个乐子嘛。大爷又把车踩上了,边踩边吆喝:嗨,师傅,让条道。照二坐着也是无聊,没话找话:生意还好吧?大爷说饿不死。大爷踩着踩着突然停了下来,扭头问照二:喂,这么近,你干吗不自己走?照二说:嗨,不是自小给爹妈宠坏了吗?大爷想想,觉得有道理。

  先去单位找癞大爷,让他带着去找房子。这地方乱七八糟的,打个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照二让板儿爷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办公室找人。癞大爷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照二进去时,他把眼皮抬了一下,接着又看报。照二说:大爷,方不方便带我去看看房子?癞大爷显然不太愿意,他扭了扭屁股,说:这会儿看房子?还没下班呢。照二说:大爷你行行好吧,下了班我去哪里找你呀?老癞觉得也是道理,就把身子浮了起来,把报纸扔在桌子上,跟着照二出了门。

  老癞带着照二在工地上走,工地凹凸不平,颠得板儿爷的屁股要起泡,急得他在后面直骂娘。好在走不了多远,就折进了一条街,跟着拐小巷,在小巷子里走了八九分钟,到了一栋估计有三十年楼龄的旧楼前。楼高五层,楼面好像给煤烟熏过。照二在考察楼房时,老癞已经进了楼道里,照二赶紧跟了进去,看见老癞正在楼道尽头站着,手在裤腰里掏东西。照二估计那里就是他的新居了,赶紧出去打发板儿爷。

  照二拎着杂货进了楼道,往尽头走。他心里说:老癞真不是东西,也不帮我拎拎。

  房间里摆了两张床,门口这张空着,放着一些污七糟八的东西,大概是老癞的日常用品,另一张靠窗,床上铺着草席,还有枕头和毛巾被,估计是老癞的龙床了。照二把东西扔在地上,吐了口气,这才发现老癞不在。这老鸡巴毛,一转眼就不见了。照二走到门口就吼了起来:癞大爷,癞大爷。老癞拎着裤子从隔壁房间出来了,原来是上厕所。人老了屎尿也多呀。照二突然回过神来,敢情这旁边就是厕所。走过去一看,可不是,男厕连着女厕,难怪一进来就臭不可闻。老癞说:看什么?嫌厕所臭哇,你可以不住这儿。照二已经拿了房间钥匙,没有什么要求老东西的了,给他这一天的恶劣态度搞得心里很毛糙,这时就老大不客气:老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里那几根老屎肠子。你不就想独占这间房吗?告诉你,我就是不住也要占个地儿,恶心你。老癞听了,气得直翻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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