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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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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告陛下之言,亦无出于此。臣虑今所得者,皆迂怪之士,使物淖冰,以小术
欺聪明,如文成、五利者也。又前世天子虽好方士,未有御其药者。故汉人称黄
金可成,以为饮食器则寿。高宗时刘道合、玄宗时孙甑生皆能作黄金,二祖不之
服,岂非以宗庙为重乎?傥必致真隐,愿止师保和之术,慎毋及药,则九庙尉悦
矣。”息元果诞谲不情,自言与张果、叶静能游。帝诏画工肖状为图以观之,终
帝世无它验。文宗即位,乃逐之。
太和三年,召拜兵部侍郎。裴度荐材堪宰相,而李宗闵以中人助,先秉政,
且得君,出德裕为郑滑节度使,引僧孺协力,罢度政事。二怨相济,凡德裕所善,
悉逐之。于是二人权震天下,党人牢不可破矣。
逾年,徙剑南西川。蜀自南诏入寇,败杜元颖,而郭钊代之,病不能事,民
失职,无聊生。德裕至,则完残奋怯,皆有条次。成都既南失姚、协,西亡维、
松,由清溪下沫水而左,尽为蛮有。始,韦皋招来南诏,复帯荩隳谧式崧茫
示以战阵文法。德裕以皋启戎资盗,其策非是,养成痈疽,第未决耳。至元颖时,
遇隙而发,故长驱深入,蹂剔千里,荡无孑遗。今瘢夷尚新,非痛矫革,不能刷
一方耻。乃建筹边楼,按南道山川险要与蛮相入者图之左,西道与吐蕃接者图之
右。其部落众寡,馈餫远迩,曲折咸具。乃召习边事者与之指画商订,凡虏之
情伪尽知之。又料择伏瘴旧獠与州兵之任战者,废遣狞耄什三四,士无敢怨。又
请甲人于安定,弓人河中,弩人浙西。繇是蜀之器械皆犀锐。率户二百取一人,
使习战,贷勿事,缓则农,急则战,谓之“雄边子弟”。其精兵曰南燕保义、保
惠、两河慕义、左右连弩;骑士曰飞星、鸷击、奇锋、流电、霆声、突骑。总十
一军。筑杖义城,以制大度、青溪关之阻;作御侮城,以控荣经犄角势;作柔远
城,以厄西山吐蕃;复邛崃关,徙帯葜翁ǖ牵远崧铡
旧制,岁抄运内粟赡黎、帯荩鸺巍⒚迹姥羯浇锎蠖龋朔肘弥
戍。常以盛夏至,地苦瘴毒,辇夫多死。德裕命转邛、雅粟,以十月为漕始,先
夏而至,以佐阳山之运,馈者不涉炎月,远民乃安。蜀人多鬻女为人妾,德裕为
著科约:凡十三而上,执三年劳;下者,五岁;及期则归之父母。毁属下浮屠私
庐数千,以地予农。蜀先主祠旁有猱村,其民剔发若浮屠者,畜妻子自如,德裕
下令禁止。蜀风大变。
于是二边浸惧,南诏请还所俘掠四千人,吐蕃维州将悉怛谋以城降。维距成
都四百里,因山为固,东北繇索丛岭而下二百里,地无险,走长川不三千里,直
吐蕃之牙,异时戍之,以制虏入者也。德裕既得之,即发兵以守,且陈出师之利。
僧孺居中沮其功,命返悉怛谋于虏,以信所盟,德裕终身以为恨。会监军使王践
言入朝,盛言悉怛谋死,拒远人向化意。帝亦悔之,即以兵部尚书召,俄拜中书
门下平章事,封赞皇县伯。
故事,丞郎诣宰相,须少间乃敢通,郎官非公事不敢谒。李宗闵时,往往通
宾客。李听为太子太傅,招所善载酒集宗闵阁,酣醉乃去。至德裕,则喻御史:
“有以事见宰相,必先白台乃听。凡罢朝,由龙尾道趋出。”遂无辄至阁者。又
罢京兆筑沙堤、两街上朝卫兵。常建言:“朝廷惟邪正二途,正必去邪,邪必害
正。然其辞皆若可听,愿审所取舍。不然,二者并进,虽圣贤经营,无繇成功。”
俄而宗闵罢,德裕代为中书侍郎、集贤殿大学士。始,二省符江淮大贾,使主堂
厨食利,因是挟赀行天下,所至州镇为右客,富人倚以自高。德裕一切罢之。
后帝暴感风,害语言。郑注始因王守澄以药进,帝少间,又荐李训使待诏,
帝欲授谏官,德裕曰:“昔诸葛亮有言:‘亲贤臣,远小人,先汉所以兴隆也。
亲小人,远贤士,后汉所以倾颓也。’今训小人,顷咎恶暴天下,不宜引致左右。”
帝曰:“人谁无过,当容其改。且逢吉尝言之。”对曰:“圣贤则有改过,若
训天资奸邪,尚何能改?逢吉位宰相,而顾爱凶回,以累陛下,亦罪人也。”帝
语王涯别与官,德裕摇手止涯,帝适见,不怿,训、注皆怨,即复召宗闵辅政,
拜德裕为兴元节度使。入见帝,自陈愿留阙下,复拜兵部尚书。宗闵奏:“命已
行,不可止。”更徙镇海军以代王А
先是太和中,漳王养母杜仲阳归浙西,有诏在所存问。时德裕被召,乃檄留
后使如诏书。胛惺樽筘耐跻宰锓纤溃蛴牖Р渴汤衫詈汗糙诘略3
赂仲阳导王为不轨。帝惑其言,召王涯、李固言、路隋质之,注、А⒑喝苏
语益坚,独隋言:“德裕大臣,不宜有此。”谗焰少衰。遂贬德裕为太子宾客,
分司东都。复贬袁州长史,隋亦免宰相。未几,宗闵以罪斥,而注、训等乱败。
帝追悟德裕以诬构逐,乃徙滁州刺史。又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都。开成初,帝从容
语宰相:“朝廷岂有遗事乎?”众皆以宋申锡对。帝俯首涕数行下,曰:“当此
时,兄弟不相保,况申锡邪?有司为我褒显之。”又曰:“德裕亦申锡比也。”
起为浙西观察使。后对学士禁中,黎埴顿首言:“德裕与宗闵皆逐,而独三进官。”
帝曰:“彼尝进郑注,而德裕欲杀之,今当以官与何人?”埴惧而出。又指坐
扆前示宰相曰:“此德裕争郑注处。”
德裕三在浙西,出入十年,迁淮南节度使,代牛僧孺。僧孺闻之,以军事付
其副张鹭,即驰去。淮南府钱八十万缗,德裕奏言止四十万,为鹭用其半。僧孺
诉于帝,而谏官姚合、魏谟等共劾奏德裕挟私怨沮伤僧孺,帝置章不下,诏德裕
覆实。德裕上言:“诸镇更代,例杀半数以备水旱、助军费。因索王播、段文昌、
崔从相授簿最具在。惟从死官下,僧孺代之,其所杀数最多。”即自劾“始至镇,
失于用例,不敢妄”,遂待罪,有诏释之。
武宗立,召为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既入谢,即进戒帝:“辨邪正,
专委任,而后朝廷治。臣尝为先帝言之,不见用。夫正人既呼小人为邪,小人亦
谓正人为邪,何以辨之?请借物为谕,松柏之为木,孤生劲特,无所因倚。萝茑
则不然,弱不能立,必附它木。故正人一心事君,无待于助。邪人必更为党,以
相蔽欺。君人者以是辨之,则无惑矣。”又谓治乱系信任,引齐桓公问管仲所以
害霸者,仲对琴瑟笙竽、弋猎驰骋,非害霸者;惟知人不能举,举不能任,任而
又杂以小人,害霸也。“太、玄、德、宪四宗皆盛朝,其始临御,自视若尧、舜,
浸久则不及初,陛下知其然乎?始一委辅相,故贤者得尽心。久则小人并进,造
党与,乱视听,故上疑而不专。政去宰相则不治矣。在德宗最甚,晚节宰相惟奉
行诏书,所与图事者,李齐运、裴延龄、韦渠牟等,讫今谓之乱政。夫辅相有欺
罔不忠,当亟免,忠而材者属任之。政无它门,天下安有不治?先帝任人,始皆
回容,积纤微以至诛贬。诚使虽小过必知而改之,君臣无猜,则谗邪不干其间矣。”
又言:“开元初,辅相率三考辄去,虽姚崇、宋璟不能逾。至李林甫,秉权乃十
九年,遂及祸败。是知亟进罢宰相,使政在中书,诚治本也。”
帝尝疑杨嗣复、李珏顾望不忠,遣使杀之。德裕知帝性刚而果于断,即率三
宰相见延英,呜咽流涕曰:“昔太宗、德宗诛大臣,未尝不悔。臣欲陛下全活之,
无异时恨。使二人罪恶暴著,天下共疾之。”帝不许,德裕伏不起。帝曰:“为
公等赦之。”德裕降拜升坐。帝曰:“如令谏官论争,虽千疏,我不赦。”德裕
重拜。因追还使者,嗣复等乃免。
时帝数出畋游,暮夜乃还,德裕上言;“人君动法于日,故出而视朝,入而
燕息。《传》曰:‘君就房有常节。’惟深察古谊,毋继以夜。侧闻五星失度,
恐天以是勤勤儆戒。《诗》曰:‘敬天之渝,不敢驰驱。’愿节田游,承天意。”
寻册拜司空。
回鹘自开成时为黠戛斯所破。会昌后,乌介可汗挟公主牙塞下,种族大饥,
以弱口、重器易粟于边。退浑、党项利虏掠,因天德军使田牟上言,愿以部落兵
击之。议者请可其言。德裕曰:“回鹘于国尝有功,以穷来归,未辄扰边,遽伐
之,非汉宣帝待呼韩之义。不如与之食,以待其变。”陈夷行曰:“资盗粮,非
计也,不如击之便。”德裕曰:“沙陀、退浑,不可恃也。夫见利则进,遇敌则
走,杂虏之常态,孰肯为国家用邪?天德兵素弱,以一城与劲虏确,无不败。请
诏牟无听诸戎计。”帝于是贷粟二万斛。
会嗢没斯杀赤心以降,赤心兵溃去。于是回鹘势穷,数丐羊马,欲藉兵复故
地,又愿假天德城以舍公主,帝不许。乃进逼振武保大栅杷头峰,以略朔川,转
战云州,刺史张献节婴城不出。回鹘乃大掠,党项、退浑皆保险莫敢拒。帝益知
向不许田牟用二部兵之效,乃复问以计,德裕曰:“杷头峰北皆大碛,利用骑,
不可以步当之。今乌介所恃,公主尔,得健将出奇夺还之,王师急击,彼必走。
今锐将无易石雄者,请以藩浑劲卒与汉兵衔枚夜击之,势必得。”帝即以方略授
刘沔,令雄邀击可汗于杀胡山,败之,迎公主还,回鹘遂败。进位司徒。
黠戛斯遣使来,且言攻取安西、北庭,帝欲从黠戛斯求其地,德裕曰:“不
可。安西距京师七千里,北庭五千里。异时繇河西、陇右抵玉门关,皆我郡县,
往往有兵,故能缓急调发。自河、陇入吐蕃,则道出回鹘。回鹘今破灭,未知黠
戛斯果有其地邪?假令安西可得,即复置都护,以万人往戍,何所兴发,何道馈
輓?彼天德、振武于京师近,力犹苦不足,况七千里安西哉?臣以为纵得之,
无用也。昔汉魏相请罢田车师,贾捐之请弃珠崖,近狄仁杰亦请弃四镇及安东,
皆不愿贪外以耗内。此三臣者,当全盛时,尚欲弃割以肥中国,况久没甚远之地
乎?是持实费,市虚事,灭一回鹘,而又生之。”帝乃止。
泽潞刘从谏死,其从子稹擅留事,以邀节度,德裕曰:“泽潞内地,非河朔
比,昔皆儒术大臣守之。李抱真始建昭义军,最有功,德宗尚不许其子继。及刘
悟死,敬宗方怠于政,遂以符节付从谏。太和时,擅兵长子,阴连训、注,外托
效忠,请除君侧。及有狗马疾,谢医拒使,便以兵属稹。舍而不讨,无以示四方。”
帝曰:“可胜乎?”对曰:“河朔,稹所恃以唇齿也。如令魏、镇不与,则破
矣。夫三镇世嗣,列圣许之。请使近臣明告:‘以泽潞命帅,不得视三镇,今朕
欲诛稹,其各以兵会。’”帝然之。乃以李回持节谕王元逵、何弘敬,皆听命。
始议用兵,中外交章固争,皆曰:“悟功高,不可绝其嗣。又从谏畜兵十万,粟
支十年,未可以破也。”它宰相亦媕婀趋和,德裕独曰:“诸葛亮言曹操善为
兵,犹五攻昌霸,三越漅,况其下哉?然赢缩胜负,兵家之常,惟陛下圣策先
定,不以小利钝为浮议所摇,则有功矣。有如不利,臣请以死塞责!”帝忿然曰:
“为我语于朝,有沮吾军议者,先诛之!”群论遂息。元逵兵已出,而弘敬逗留
持两端。德裕建遣王宰以陈、许精甲,假道于魏以伐磁。弘敬闻,遽勒兵请自涉
漳取磁、潞。
会横水戍兵叛,入太原,逐其帅李石,奉裨将杨弁主留事。方是时,稹未下,
朝廷益为忧。议者颇言兵皆可罢。帝遣中人马元实如太原,侦其变。弁厚贿中人,
帐饮三日。还,谬曰:“弁兵多,属明光甲者十五里。”德裕诘曰:“李石以太
原无兵,故调横水卒千五百使戍榆社,弁因以乱,渠能列卒如此多邪?”则曰:
“晋人勇,皆兵也,募而得之。”德裕曰:“募士当以财,李石以人欠一缣,故
兵乱,石无以索之,弁何得邪?太原一铠一戟,举送行营,安致十五里明光乎?”
使者语塞。德裕即奏:“弁贱伍,不可赦。如力不足,请舍稹而诛弁。”遽趣王
逢起榆社军,诏元逵趋土门,会太原。河东监军吕义忠闻,即日召榆社卒入斩弁,
献首京师。
德裕每疾贞元、太和间有所讨伐,诸道兵出境,即仰给度支,多迁延以困国
力。或与贼约,令懈守备,得一县一屯以报天子,故师无大功。因请敕诸将,令
直取州,勿攻县。故元逵等下邢、洺、磁,而稹气索矣。俄而高文端归命,称稹
粮乏,皆女子挼穟哺兵。未几,郭谊持稹首降。帝问:“何以处谊?”德裕曰:
“稹竖子,安知反?职谊为之。今三州已降,而稹穷蹙,又贩其族以邀富贵,不
诛,后无以惩恶。”帝曰:“朕意亦尔。”因诏石雄入潞,尽取谊等及尝为稹用
者,悉诛之。策功拜太尉,进封赵国公。德裕固让,言:“唐兴,太尉惟七人,
尚父子仪乃不敢拜。近王智兴、李载义皆超拜保、傅,盖重惜此官。裴度为司徒
十年,亦不迁,臣愿守旧秩足矣。”帝曰:“吾恨无官酬公,毋固辞。”德裕又
陈:“先臣封于赵,冢孙宽中始生,字曰三赵,意将传嫡,不及支庶。臣前益封,
已改中山。臣先世皆尝居汲,愿得封卫。”从之,遂改卫国公。
帝尝从容谓宰相曰:“有人称孔子其徒三千亦为党,信乎?”德裕曰:“昔
刘向云:‘孔子与颜回、子贡更相称誉,不为朋党;禹、稷与皋陶转相汲引,不
为比周。无邪心也。’臣尝以共、鮌、驩兜与舜、禹杂处尧朝,共工、驩兜则
为党,舜、禹不为党。小人相与比周,迭为掩蔽也。贤人君子不然,忠于国则同
心,闻于义则同志,退而各行其己,不可交以私。赵宣子、随会继而纳谏,司马
侯、叔向比以事君,不为党也。公孙弘每与汲黯请间,黯先发之,弘推其后,武
帝所言皆听。黯、弘虽并进,然廷诘齐人少情,讥其布被为诈,则先发后继,不
为党也。太宗与房玄龄图事,则曰非杜如晦莫能筹之。及如晦在焉,亦推玄龄之
策。则同心图国,不为党也。汉朱博、陈咸相为腹心,背公死党。周福、房植各
以其党相倾,议论相轧,故朋党始于甘陵二部。及甚也,谓之钩党,继受诛夷。
以王制言之,非不幸也。周之衰,列国公子有信陵、平原、孟尝、春申,游谈者
以四豪为称首,亦各有客三千,务以谲诈势利相高;仲尼之徒,唯行仁义。今议
者欲以比之,罔矣。臣未知所谓党者,为国乎?为身乎?诚为国邪,随会、叔向、
汲黯、房、杜之道可行,不必党也。今所谓党者,诬善蔽忠,附下罔上,车马驰
驱,以趋权势,昼夜合谋,美官要选,悉引其党为之,否则抑压以退。仲尼之徒,
有是乎?陛下以是察之,则奸伪见矣。”
时韦弘质建言:“宰相不可兼治钱谷。”德裕奏言:“管仲明于治国,其语
曰:‘国之重器,莫重于令。令重君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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