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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窗烛话-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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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车经过河洑,取市两个很热闹的集镇,有时人多得连公路也堵住了,汽车喇叭对于那些闲庭漫步的乡下人不起任何作用,他们兴奋的就在车头前窜来窜去,于是,司机就把头伸出窗外,用手拍打着车身的钢板,大声的叫骂着,人总算散开了,但还有一辆挤得水泄不通的手扶拖拉机依然在前面慢吞吞的爬行。
这条路上有两个奇怪的地方,都是维吾尔族回族乡,一个是枫林,一个是青林。郑河的人对我说,这些人肯定是从新疆来的,有资料说,那些维吾尔人,那些回民们曾经是血战沙场的英雄好汉,后来认定这里和他们家乡一模一样,就住下不走了,朝廷也只好同意了。班车从那里的街道上穿过,无论是人的衣着,还是人的相貌,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除了街上那么多的羊肉店以外。
过了一座小桥,桃源到了。县城城关镇还有些大,横七竖八也有几条街道,沿着沅江边上的东街和边街都是清晨的露水菜市场,清晨人山人海,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满街都弥漫着呛人的油锅味道,挤得几乎水泄不通,太阳出来以后,卖菜的农民就把菜担挑到黄花井路一带去了。
住过延溪饭店,豪华是一方面,但很不舒服,我还是喜欢住在渔父南路上的桃源旅馆。那是一栋三层楼的建筑,生意似乎很清淡,可以任选房间,我还是喜欢住在三楼的第二间客房,后院有一个餐厅,早上供应馒头,稀饭,中午和晚上有米饭和炒菜,傍晚时分,坐在圆桌上喝点小酒,很随意,也很高兴的。
县城最热闹的地方是由正东街,正西街和渔父北路,渔父西路组成的一个大十字路口。商场,饭店,百货商店,修理店,影剧院,新华书店,旅馆都在这一带,县委和县府也在这里,桃源鸡以个大,肉嫩而全国闻名,但饭店大师傅的手艺实在难以恭维,除了辣就是咸,然后就跟着小鲁去一家设在二楼的录像厅消磨时间。
我不记得我们吃过桃源县城里多少饭馆,吃过多少次,但只能算是喂饱肚子而已,看录像的二楼是一座摇摇欲坠的旧房,有一次喝多了,醉醺醺的,看人都成双影了,越是坚持看下去,就越是感觉天昏地转,晃晃悠悠走到狭小的走廊上,将越来越频繁涌起的酒菜一股脑的全部吐在楼下一家平房的瓦顶上,臭气熏天。
要到郑河去,桃源就是必经之路,但大多都是路过而已,就是住宿,也就是一夜罢了,不过,如果在郑河待的时间长了,腻了,就会跑到桃源县城活动一番。有一年过八月十五中秋节,我就和小鲁以及我的陪同一起从乡下来到桃源吃饭,喝酒,还看了场电影,不知为何,我的情绪有些伤感,连皎洁的月光都没看就睡觉了。
桃源县城有三大热闹之处。第一当然数十字路口,最好的方法就是在邮电局旁边的那一家小酒馆,找一张靠窗的桌子,胡乱点三两个菜,一边喝酒一边看街景,警察不多,秩序也井然;汽车站前走不远就是桃源纺织厂,上下班的时候人山人海,保全工大都骑着自行车一溜烟的跑了,纺纱女工三五成群,有些连白色工作帽都忘了摘下来;最热闹还是靠沅江边,又有桃源一中,又有桃源师专,校舍建设一般,但占地面积不少,青砖红瓦的平房很大一片,中午时分在那附近饭馆找个空座是很艰难的。
六六大顺 47。桃花源里可耕田(下)
桃源有一班开往兴隆街的定班客轮,船体比常德班稍小一些,但很随意,只要有人要求下船,随便找到一处沙滩就可以靠岸,乘客上岸,回头致意:“多谢了,慢走。”客轮就拉响汽笛,继续上行。有些江面仿佛比宜昌的江面还宽,清澈见底的程度令人不敢相信,简直可以看见水中的水草在摇曳,
我喜欢站在船头的甲板上迎风站立,看着客轮轻快的行驶,江水被船头迅速的压到船底,然后又被强大的螺旋桨搅拌成浪花在船尾形成扇形的水纹。开始有些山了,不高,不大,越往上去,山峦变得越是幽美,恍惚之间,仿佛置身于秀丽的桂林山水之间,这里的山石秀丽的,富有灵气的,尤以右岸为胜。
从桃源码头出发,途经荛河,张家湾,水溪,剪市,塘河,白石铺,马石溪,就到了郑河。荛河有个林业检查站,有一艘锈迹斑斑的白色快艇就停在高高的水塔下;水溪的江边有一块孤零零的石碑,那就是“问津处”,据说武陵渔人黄道真就是由此弃船登岸,从而发现了桃花源这片鲜为人知的洞天福地。那只是神话的乌托邦,如今只是一碑,一树,一大片长势喜人的禾苗而已,而过了水溪就是剪市,那是一个繁华的集镇,小桥,流水,人家,很是迷人,我曾经在这个镇上的供销社里买过一本《桃源仙境》,早就忘记了,还是在封底的模糊印章上想起了这一点。
桃源县的汽车站不大,藏在一大片家属楼合围的院里,没几台车,白天经常空荡荡的,而往返常德与桃源之间的班车根本不进站,就停在漳江南路上,到郑河的班车早上从郑河开来,下午两点回去,因为是短途,也就像公交车一般随上随下了,出县城不久就是荛河,乘汽车轮渡渡过沅江,江这边就是湘黔公路,向前走很顺利,车来车往虽然很多,但路面很好,加一下油门,就到了桃花源。
一千两百年前的东晋诗人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就是中国版的乌托邦,就是虚无飘渺的空想主义。时隔几百年之后,居然有人据此找到了这一地方。平心而论,虽然有不少别的地方也声称他们那里才是桃源所在,想想人家这里,连县名都叫桃源,中国绝无仅有。这里才是桃源的所在。去去来来多少次,也只是来玩过一次,那是我和司机林儿,同事建年,还有小李到郑河的途中路过这里,稍作停留。
介绍肯定详尽多了,抄录如下:“进桃花源牌坊,跨穷林桥,便是菊圃,方竹亭就在菊圃上侧,遇仙桥上小歇片刻,历石阶而上,过水源亭,桃花潭,到秦人古洞,洞内可览豁然轩,千丘田,延至馆,高举阁,归鹤峰,过摩顶松,顺坡势而下,可到桃花观,蹑风亭,玩月亭,穿桃花观山门,经集贤祠,右拐,经即出亭,可从向路桥而出。”
桃花源的名气实在很大,古往今来,吸引了无数的文人墨客,粗略的翻阅了一下,唐代有孟浩然,王维,韩愈,刘禹锡,杜牧,宋代有王安石,苏轼,秦观,陆游,后来清代居然还有文韬武略的乾隆皇帝,想想宜昌的三游洞,苏家三父子,加上黄庭坚等等,就自认为名声鹊起,看了桃花源,才感到有些汗颜。
继续沿湘黔公路前行,过郑家驿,前行5公里就是杨家桥,有一不规则的十字路口,向北去寺坪,白石铺,郑家河,南行就是一个叫沙坪的小镇。有一年我们在郑河采购,那时还在与小鲁合作,一场激烈的争议以后,我第一次妥协了,打电话通知厂里给小鲁汇出40‰的预付款,小鲁一连跑了几趟寺坪农行,帐上空无一文,但厂里坚持说已经汇出,检查了几遍,最后才确定,由于小鲁的湖南口音,我厂经办人员将收款银行的地址,寺坪错写成沙坪了。
一行人就直扑沙坪。记得那是一个雨季,一天到晚都在令人讨厌的下雨,短短的几条街上到处泥泞不堪,一不小心就会踩到稀泥和肮脏的水坑里,小鲁想叫沙坪农行信用社将款项转到寺坪,被拒绝了,我想出了一个折衷的方案,在一个潮湿的小饭馆里,我建议沙坪这边将款项打回到宜昌,我再通知厂里重新办理汇款,那天我们吃了不少的菜,喝了很多的酒,最后,他们同意了,那个瘦弱而阴险的信用社主任打着酒嗝声明的:“汇费得你们出。”我满口答应了。
那是一段难熬的日子,我们在沙坪那座陈旧而破烂的小旅馆里住了很久,整天踏着泥泞,顶着绵绵细雨,从信用社到邮电所,直到今天,我依然还能想起沙坪信用社那因为下雨而显得光线暗淡的店堂,两个妈妈级的女人就坐在柜台后面偷偷的打着毛线,很压抑的木栅栏,偶尔有很清脆的算盘声;
还能想起邮电所营业室后面的那间机房,一个中年男人坐在电话交换机前,一边悠闲的抽着叶子烟,一边和心急如焚的我们拉着闲话,有灯光亮起来,他就问一声,就将插头插到需要通话的线路孔上。那段时间,我唯一需要的就是厂里对我的支持,我天天与宜昌通电话,长途,得等很久,通话效果很差,声音断断续续的,还可以听见风在电线杆上呼啸的声音,我再对着电木的话筒用力吼叫:“用电汇!”
我们就在沙坪的小街和烂泥里奔波,无聊的沿着街道走进每一家商店,和每一家认识或不认识的店老板寒暄,然后一家家的吃遍小镇的所有饭馆,一头扎进那间大门上挂着厚厚的麻袋的录像点,一支接一支的抽着香烟,看着那些英雄好汉在屏幕上生龙活虎的展现自己。终于,天开始放晴了,小鲁到沙坪邮电所给寺坪信用社打电话询问,那边证实了我厂的汇款已经到帐了。
那个时候,我们只差三呼万岁了。
晚上躺在桃源县城的旅馆房间里看书,突然响起汽笛声,电灯时亮时暗了几下,就熄灭了,全城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那时的桃源就是如此,晚上十点半停电,到处一片漆黑,不过那时的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家家户户的窗户里摇曳着烛光的光亮。还有半导体收音机的声音。
横直睡不着,索性披着衣服站在窗前抽烟。黑暗中的街上有一盏灯在移动,很慢很慢,传来了敲梆声,很有节奏的,梆——梆梆,梆声在宁静的夜晚会传得很远,那是打更人了,他在拉长苍老的嗓音喊着:“小心火烛!”这是桃源给我印象最深的,时至今日,停电前的汽笛声,很清脆的敲梆声,打更人的吆喝声还能偶尔在同样夜深人静,难以入眠的状态下很清晰的旧景重现。
六六大顺 48.青石板的郑河(上)
桃源班鸣着浑厚的汽笛,倒退着离开了白石铺的趸船,那是一个不大的小村落,靠江边有一座虽然破败但依然威武的门楼,斑驳的墙壁在荒草中默默地矗立着,虽然大门早就不知去向,瓦片脱落得露出了发黑的木条,有一天傍晚我曾来过这里,是一个山民请我喝酒,盛情难却,也就记得了那夕阳西下时,辉煌的金色镀在门楼的美景,就像一幅油画,背景就是滚滚东去的沅江水。
河滩上每到夏日总有一帮光着胳膊的男人在围着一艘大木船忙碌,他们用锤子将白色的麻条镶进木缝,然后涂上腻子,不厌其烦的一遍游又一边的在船上刷着桐油,新刷的桐油味就在酷热的空气里四散开来。一只黑狗就站在一棵枸叶树后面目送着每天从桃源开到兴隆街去的桃源班突突的搅动着水花,继续上行。
班轮斜对着对岸开去,小心翼翼的绕过沅江中的一个叫云盘的大沙洲,山里的田地干贵,就有山民不辞辛劳的在沙洲上开些田地,种些包谷,花生,土豆之类的,又是夏天水大,就会被淹得一干二净,来年再看,又会有人继续开荒,全是沙土,田边堆着从沙里挖出来的一些鹅卵石。
绕过了云盘沙洲,就到了北岸的马石镇,那是距离郑河最近的一个镇子,却比郑河不知热闹多少倍,十里八乡的山民总是相约到那里去玩,其自豪感绝不亚于我们从宜昌到武汉去。李女摇摇摆摆的从青石板的街上走过,和坐在郑家饭店方桌上看书的我打招呼的:“马石去。”我摇摇头,她就噘着嘴巴走了,回来买了些红色的几乎透明的山果,就故意站在我面前吃,就是不给我吃,我找她要,她还是不给。
沅江流到这里是最美的一段江景,湖南人夸口说能与桂林媲美的也就是这里。两岸的山峦或秀气的像妙龄少女,或高耸的如宝剑刺天,或圆浑的像母亲的**,或怪异的如童话世界,江面宽阔,水流和缓,渔舟点点,碧波荡漾,那么多的奇特山峰光怪陆离,也叫琳琅满目了。
最为叫人称奇的无非是北岸的穿石山了,一座高低起伏的山峰脚下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居然是两边贯通的,从江中望过去,可以从这边望见另一边不规则的那一小片天空,不得不为大自然的万千造化的鬼斧神工而赞叹不已。我诚心邀请郑姑娘和我一起去游览,她却仿佛不认识我似的摇摇头:“穿石有什么好玩的?要玩就到常德去。”我怕郑老爹骂我,躲得越远越好。
见到穿石洞,心情先会莫名的激动不已,然后就是一种平静,那是因为郑河就在穿石的南岸。小客轮在愉快的拉着汽笛,洪亮的声音就会在两山对峙的江面上传得很远,郑河那条小趸船上就会走出那个膀大腰圆的罗汉,连救生衣都不穿,接过了班轮上的水手递过来的缆绳,熟练的在船桩上系了个活套,然后就叼着那根磨得发亮的竹根烟杆,站在一边打量着下船的人们。
他显然还记得我,一扬眉,露出了笑脸:“来了?”“来了。”我愉快的和他打招呼,吩咐我的陪同将两个用报纸包着的酒瓶递给他。穿过木跳板,踏上上坡的青石板,我回转身对他说:“等会儿忙完了,到郑老爹店里来喝酒。”他在我身后追着喊道:“你下河来喝,我这里还有一瓶德山大曲。”
从桃源开往郑河的班车在杨家桥离开了湘黔公路,右转,一个小下坡,也就离开了柏油路,虽然是沙石路,但还算平坦,前几天刚下过雨,路边还有些水坑在晃动,不一会儿就是寺坪了。这是个不大的小镇,公路就从镇子中间的两排长长的平房穿过,因为取款,我们去过好多次,有座很不错的中学,学生们放了假,学校静悄悄的,操场上空荡荡的,高大而挺拔的桦树叶被风刮得哗哗直响。
过了寺坪,就有些山包了,山不大,坡不高,却是不停的上下坡了,水田越来越少,开始变成茶园,再变成不大的,稀稀拉拉的柏树林,沙石路在山包之间转来转去,班车速度不快。有两次因故错过了班车,我们就从寺坪走回郑河,为了减少寂寞,我们三人开始“飙歌”,小鲁唱的是怪腔怪调的花鼓戏,我在唱语录歌,边唱边想词,好多年过去,都快忘光了,小杨在唱流行歌曲,明显的五音不全。
“老鲁来了!”白石铺路边一个摆杂货铺的胖女人认识小鲁,隔多远就在打招呼,这是一个穿土布衫的女人,我们就在她门前的凉棚下坐下,喝点凉茶,抽抽烟,小鲁就和她到房里合计楠竹采购的事去了,不知为何却去了很久,我们再次上路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的很厉害,连火烧云都上来了。
从大杨溪上的大桥上望过去,夕阳下的沅江被阳光映照得一片金黄,宛如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卷,这里的浅滩里有无数的竹排,长长短短,大大小小,足有上万根从上游的牯牛山,蔡家塘,杨溪桥放排下来的楠竹。不少仅穿了一条短裤的男人在忙碌着,竹排将在这里被分解,被装船,也有可能被编成更大的竹排顺流而下,去常德,去益阳。
我曾经勇敢的脱去布满灰尘的皮鞋走上竹排,说是去视察我厂的楠竹,实际上竹排绑扎得很结实,停在水面上平稳而安全,踩着楠竹走上一段路,那是与水的一种亲密接触。我探头到竹排上放排人搭建的小棚望了一眼,一张用板凳搭起的床,一床被熏黄的蚊帐,几件换洗衣服,一个黑不溜秋的铁锅。
沙石路面离开了江边,又向更大的山里延伸,空气是清新的,也有鸟语花香,路旁的狗尾巴草疯长,有些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开得星星点点,路边一户人家门口的土坪上,有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在念书,拉长了嗓音,像唱歌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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