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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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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治国,书迷们还喜欢看:。在下和朱部郎是有职在身,报效朝廷也算是投身治国之道,这方面林驸马可有与闻?驸马都尉是几品啊?平日除了朝班矗立外有何建树?”
“其四,平天下。在下虽是卑微,不能得圣人之道,但也敢痴心妄想。林驸马你这皇家女婿敢去想平天下吗?”
最后李佑猛然拍案,满桌碗碟作响,高声道:“读书所为的修、平、治、齐四者,林驸马最多只得其一,还是最低的其一。以读书人规矩论座,有何脸面坐于我之上乎?且在下首安坐!”
听到这里,林驸马只觉得胸中一口恶气憋着吐不出来,这歪理编的简直没天理了…要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
朱部郎也只能无语,早听说江南那边士人风气多狂怪,今日算是领教了一回名士疏狂的风范,真是长见识了。
一时间厅内无声。
却看林驸马静坐半晌,捶案而起,对李佑长揖道:“今日拜贤弟之赐也!”又对朱部郎道:“告辞了。”
朱部郎对此有些不满,大家斗嘴归斗嘴,真要离席未免太不给他这个东主面子。便道:“贤弟何须如此,莫非嫌弃愚兄招待不周?”
“非也,家中千岁昨日对小弟言,内阁缺一中书分票,以勋戚任之较为妥当,欲劝小弟谋其位。”林驸马解释道,“当时小弟心性闲散,对此很是无意,今日犹如醍醐灌顶,自当奋发。待要回去与千岁商议此事!”
李佑当即呆滞了,一时口舌痛快,没想到说出个和自己抢饭碗的…这大概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罢。
吏部尚书和归德长公主之间…应该是吏部尚书比较厉害,公主在宫中再有威望也不能插手朝政。但他李佑只是吏部尚书中意人选,并不是吏部尚书本人啊。
二百一十四章 势在必得
二百一十四章势在必得
李佑与朱部郎一齐目送作幡然醒悟、痛改前非状的林驸马离去,回过神来面面相觑,书迷们还喜欢看:。
“你还欲注销国子监名籍否?”朱部郎问道。
李佑无可奈何道:“不要取笑了,且留存着,说不得还真用上。”
朱部郎笑道:“怎的丝毫不见你有懊恼悻悻之色?”
“我本区区下僚,懊恼又有何用?分票中书虽好,却非随在下所想,其他书友正常看:。无论成与不成,由天由人只不由我。借春秋语:肉食者谋之。”
“真乃豁达之士。”朱部郎赞道。
“一切都素那浮云啊…”李佑心有所感道:“放鹤先生又何尝不是与我一样。”
朱部郎不明何意,静待李佑自己解释。
李佑抬手指着上方道:“别人头顶是青天,你我头顶是屋梁,所以不得不豁达啊。”
朱部郎沉思片刻,同样感慨唏嘘不已,这句话有意思。急举酒壶道:“妙言妙语,当以酒祝之。”
吏员出身,宗室出身,看似一个卑贱一个高贵,其实在官场上大有相似之处。都是先天不足、后天有限,仿佛有一道无形屋顶阻拦登高。
朱宗室和李小吏顿时同病相怜的很,都拿着酒壶边行酒令边拼起酒来。
两人都半醉半醒时,朱放鹤记起什么道:“险些忘了说正事。下月是圣母皇太后之寿,我本欲合你我及林驸马之力,共为一作献上…”
说者无意,闻者有心,李佑故意插嘴道:“只听你说林驸马才华横溢,我却不曾见得。”
“你啊…他说话就那样子,不要与他一般见识。”朱放鹤先生点了点李佑道:“林驸马工于画艺,京中第一。我想着,由驸马作画,你为诗,我题字,俱为当世之极。三人合力,献于圣母,岂不美哉?况且驸马是太后半子,我乃太后夫家宗亲,而你是太后同乡,各有表征,技艺高绝,别人的贺表谁堪比得!”
太后生日不生日的,李佑不关心,有意拿话问道:“驸马人中龙凤,千岁金枝玉叶,应是天作之合。为何我觉得其间不谐?”
“其中一言难尽…”朱放鹤隐隐晦晦道:“听闻先帝对归德千岁有言,恨汝不为男儿身。驸马又与你我一样,用你方才之语道,头上是屋梁…”
虽然朱部郎说的含糊,但李佑却听出个***分意思。要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凭什么从虚江一路混到了京师?
可以判断,这长公主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人,多半也期冀丈夫同样上进,而林驸马肯定不如她这个意。
林驸马可能是天性疏散,也可能是当了皇家女婿就没了动力,觉得反正有驸马这个受限制的憋屈条条框框在,怎么努力多半也是白费力气,何苦来哉。
何况从那晚和今天的情景看,林驸马不会说好听话儿,性子又有点傲气倔强,反叛心理重,还时常故意出轨…能不招打么?关键是似乎打还打不服…
李佑又试探道:“当年选驸马,最后几个人选不是要殿中奏对么?长公主有什么想法,不会托太后她老人家选个合乎相性的?”
“林驸马家中富裕,为了让他中选,宫中内监都是使了钱的,事先也得过指点,太后面前就他奏对最像模像样。况且林驸马他相貌才学都很出众,不选他选谁?”朱放鹤真是喝得不少,毫不顾忌的将这些内幕都暴了出来。
李佑津津有味的追问道:“你怎的晓得这些内情?”
“驸马亲口对我说的!他说他当年也想走功名之路,或者做个风流才子,不欲尚主。可是全家为了荣华富贵,逼着他参选,实属无奈。”
“原来如此。”李佑打听完毕,敬酒道:“我一直很奇怪,今日才解了惑。”
又旁敲侧击道:“在下与林驸马之间,朱大人觉得谁去做分票中书较好?”
“左右为难,你们自己争夺,我掩目不看,掩耳不闻,书迷们还喜欢看:。”
“在下担心被千岁迁怒于我…”
朱放鹤闻言拍了拍李佑道:“大可放心,归德千岁秉性公明大气,并非蛮横无理之人。”
二人又喝尽了一壶酒,便散席了。
李佑醉醺醺辞了主人,晃晃悠悠出了酒家,跌跌撞撞进了坐轿…脸色瞬间拉黑,阴沉起来。
李大人真是豁达大度的人么?
如果让此时的李佑比较在苏州府和在京城的不同,那他一定会说不同之处是,在苏州府大部分时间不用演戏,在京城大部分时间都要演戏。
今天真是没有白来,没想到能知晓归德长公主也惦记分票中书的心思,李佑暗暗想道。与朱部郎说笑时,他好似清心寡欲、淡泊名利、洒脱无谓的样子,其实心里并非如此…
在天官府时,李佑主要精力都放在应对许尚书层出不穷的试探上面了,对担任分票中书没有深想。一方面受不了步入中枢的诱惑,另一方面缺乏直接拒绝吏部尚书的胆量,所以才应承下来。
退出来后,他深思熟虑一番彻底看透了其中奥妙,便下定决心势在必得。因为这对他的官场生涯是一次非常难得的际遇,具有非凡的意义,不容错过。不然吃饱撑着为不会写字发愁?
以李佑的出身,这年头能混到六七品已然是相当逆天了。再想进步,唯有的一丝若有若无可能性就是天赋异禀讨得皇帝欢心成为传奉官。
所谓传奉官,便是不经吏部铨选和大臣推荐,由天子发中旨直接授予的官职。
按着近几十年形成的默契,七品以下闲杂官职、以及尚宝司、光禄寺这些内廷闲散官职,也包括两殿中书舍人,天子愿意赏也就赏了。总有些技艺精湛的专业技术官员和勋戚之后需要特殊照顾,人君必须得有这些权力。
但要到了七品及以上外朝文官和地方官,那就不能中旨擅授了,至于吏部尚书和大学士这两个特殊官职,倒是有可以由天子特简的选项。
正好李大人如今到了七品这个文官集团的门槛…
吏员出身的李大人,一不是勋戚之后二没有功名在身三不是太医工匠之流。假设像无数穿越小说那样被脑残皇帝莫名其妙青睐了,一道圣旨提拔为实职六品,而李大人又欣然接受,这个世界会怎样?
他会被口水奏折淹没,会被贴大字报批判,会被写进笔记流传丑化,会被士大夫们进行种族隔离…还有,随时要提防着数不尽的秋后算账可能性。
想当年成化年间,皇帝大搞传奉官搞得有些过火了,弄出四位数的从三品到九品各种传奉官,至今仍被士大夫视为妖风邪气的时代。
话又扯远了,总而言之如今是天下太平时候,不是乱世出英雄的时代,体制的惯性和稳定性超强。李大人虽然是带有光环的穿越者,但也没有本事去彻底颠覆传统。
即使坐监升级,处境又能有什么变化?当个比方,当六品通判和七品推官有什么本质区别?
若想寻找突破点,只有在不囿于传统的地方才能找到。
分票中书,乃是七八十年来未有的新事。虽打着复崇祯朝旧制的名头,但前朝旧典都散佚不可考。
故而想因循守旧也没有可以因循的章法,又因为靠近中枢,所以这个职位不确定性极大,或者说这里面的可能性很多,可塑性很强,也许是好的也许是坏的,书迷们还喜欢看:。
上面这些特点才是李佑彻底想明白后最看重的地方,不去试试看怎么知道是好机遇还是坏机遇?焉知不是突破点?
为抑制权臣高官,国朝很有以小抑大的传统。例如七品左右的六科给事中,以及十三道监察御史,上可封驳诏令,下可监察百僚,都是位卑权重的典型,又焉知分票中书不会走上这个路子?
既然机会出现了,为什么不抓住?哪怕是被许尚书拎出来当前台木偶,那也是应该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不过这个时候,那归德千岁却令人意外的冒出来了…
要说李佑懊悔自掘坟墓,一不小心把林驸马刺激成竞争对手,这纯属搞笑肤浅之语。没有林驸马也有别人,本质上都是归德长公主在插手。就像没有李佑也有张佑王佑,本质上都是许尚书在插手的道理。
相反李大人还得感谢林驸马这个政治小白,随随便便就把这事吐露给底细不明的外人知道了。
当然,如果是其它衙门的位置,李佑就不担心了,再强势的公主也不敢和朝廷法定的铨政大员吏部尚书抢。毕竟有个不成文规矩,内廷是皇家的,外朝是文官的,合起来就是朝廷。
但以这个角度论起来,内阁和下属两房在朝廷架构中却属于不内不外、又内又外的范畴,可以称为是外朝和内廷中间的缓冲区。这是国朝体制与前代相比最奇特微妙之处,也是内阁号称宰相,其实最不像宰相的地方。
缓冲区的另一种意思就是角力场…
想至此,李佑对轿夫喝道:“换路!去天官府。”
归德千岁对驸马私语应该是很机密的事,现在不该外传时让他知道了,就是最大的劣势了。怪就怪,你选的这个不争气的驸马罢。
二百一十五章 偷得浮生几日闲
二百一十五章偷得浮生几日闲
景和七年秋,苏州府推官李佑离任入京。放鹤先生时任礼部副郎,偶遇佑于部堂,闻其指物作大树诗而赏之。
及后坐而论诗,佑顷刻立就绝句十首,皆载诗道也,发尽古今意旨。放鹤先生叹而服之,谓己不如也,并亲书于酒家,自此不以诗词自诩。
帖幅高悬,一时名动于京师文林,前往观览揣摩者甚众。
时人云,近代诗词渐微,久无佳作可摹唐宋,幸有李虚江遮羞,不至惭于后人。怕是本朝也只有此一人敢大言“公道持论我最知”、“时文正宗才力薄”等句。
又有江南名妓玉玲珑,以艳色曲艺名噪于京师,皆视为南魁之选,他人非数十金不得见。其与李佑有旧,盖因成名得李佑之力也,得讯往会馆谒故人,然闭门不纳。
妓在院门白曰:“闻先生初至京师,起居多有不便,愿为侍婢以报旧日恩情,因何拒奴于门外耶?”
李佑使左右传语曰:“相见不如不见。”
又隔墙以诗述其心迹云:“故国乡音竟杳然,浮叶飘萍剧堪怜。斜依芳树岐王第,虚度春华贺老弦。红豆不思行乐夜,锦缠殊忆奉恩年。君何细数梁园事,旧时金粉往如烟。”
妓泪湿红妆,涕泣于门廊之下道:“奴自知卑贱,不敢误先生前程”,遂三拜而去。
闻者叹曰:“此可为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之注释。”
门的另一边,快两月不知肉味的李才子,心情复杂的扒着门缝,看着送到嘴边的美人远去,不由得纠结悱恻、唏嘘不已、感慨万分。
娇滴滴的美人什么时候也敌不过权势的。许天官发话了,这段时间低调些,不要惹出什么能被弹劾的事情…
话说吏部选官有规制,双月一次大选,进行比较正常的升迁授官,单月一次急选,处理因为去世、致仕、丁忧等意外事故引发的官位空缺。
本来许尚书打算把李佑塞进下个月,也就是十月大选中,至少不那么扎眼。不然没特殊情况下,单独为李佑一个人奏报选官,显得有些急不可待和任人唯私。更何况前几天早朝,无辜的许尚书还被人抨击了包庇李佑。
但老大人听了李佑连夜急报,便意识到夜长梦多,不可再拖延,其他书友正常看:。万一归德千岁突然说动了太后,发中旨直接任命人选,那就被动了。
要知道,内阁毕竟不同于外朝衙门,不经铨选廷推以中旨任命个中书舍人也说得过去。所以这不是讲究品味脸面,而是需要赤膊上阵的时候了!
次日,吏部便拟了奏疏加盖印信后封进奏报,直接把李佑推上去抢一个先机,占住先到者先得的理。
这种时候不要脸本身就是一个态度,别人若识相便不会再打主意了。
吏部之所以与内阁、都察院并称为三要,不是没道理的。
内阁从国朝初年设置以来权势渐张,其他五部的部权到如今被内阁侵夺许多。只有吏部的铨政大权还能相对独立于内阁,吏部尚书还敢与阁老叫一叫板,况且从制度上内阁不能直接指挥吏部。
当然,遇到了个人威望极高的强势首辅,例如张居正、严嵩这号的,吏部尚书也得当孙子。毕竟国朝的事很多时候不是制度说了算,是人说了算的。
反过来,吏部尚书强势时候,内阁也无可奈何。吏部的奏疏,一般都给面子批了“可”。不然的话,吏部尚书动不了阁老本人,但变着法子折腾阁老的门生故旧,也能令人恶心到极致。
正值此敏感时期,可能还牵涉到朝廷角力,深晓内幕的李佑(为终于不再是懵懵懂懂的酱油党而泪流满面)焉敢公然行眠花宿柳之举,什么能比乌纱帽要紧?
所以李大人面对美人盛情,只能按下满腹欲火,装腔作势的、拿出几分薄情寡义的范儿吟道“红豆不思行乐夜,锦缠殊忆奉恩年”了。
婢女小竹走到李佑身后,“老爷,要不要奴家追上去对那位姐姐告知一声,叫她夜深无人时悄悄的进来?”
“咦,这个主意…”李佑下意识说了半句,从门缝回过头时猛然改口道:“老爷的事不要管那多,书迷们还喜欢看:!你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子。天越来越凉,你却越穿越薄。也不怕冻出病来,到时还得老爷花银子。快回屋加一件外衣去!”
小竹扁着嘴回屋,李佑来到屋檐下桌椅上,继续练字。
那天张三确实带回了几根鹅毛笔,也问了鹅毛笔制法。恰好韩宗前两年被征召在京服役时,干过几天手工活,这几天搜刮了一把鹅毛正在试验。
李佑这些日子,偷得浮生几日闲,一直在抓紧时间熟悉鹅毛笔手感。
虽然这东西仍然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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