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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英雄-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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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狗想了一下,反问一句:“要现银干什么?”
“每人发路费5两,即刻走路;当然,绝对不准带武器。”
“不用,不用!”阿狗答说,“拿他们自己的东西分给他们就是了。”
什么是“他们自己的东西”,无非掳自民间的财物。罗龙文听阿狗这样说法,知道遇见难题了——胡宗宪派罗龙文深入虎穴时,曾特地关照,贼赃是战利品,务必保全。
看他迟疑不语。阿狗知有蹊跷,便故意催问一句:“罗师爷,怎么样?”
这话不能明说,又不能不说;要说就只有跟阿狗一个人说,罗龙文脑中的念头,一个接一个、一层深一层的转过,立即作了一个决定,先将阿狗留下来再作道理。
“如今处事要公平,必得统筹统支,没有一个人觉得吃亏,善后事宜才能料理得干干净净。来,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说到这里,他转脸向张怀拱拱手:“张兄,你先请!全城的安危,都靠你费神了,请赶快派人警戒,免得有人趁火打劫。”
张怀心知是有意调虎离山,不过他很顾大局,同时也相信阿狗不会出卖他,所以接受了命令。只是临走时意味深长地向阿狗交代一句:“这里都交给你了!”
“我知道。”阿狗毫不迟疑地说,“你放心去吧!”
等张怀一走,罗龙文一手扶住阿狗的肩,一手拉着他的手臂,神态之间亲热而郑重,却久久不语,只是看着阿狗,倒看得他有些忸怩了。
“罗师爷,”阿狗催问:“请你快说!耽误不得功夫。”
“不要紧!蛇无头而不行,那些小喽罗,就想闹,一时也还闹不起来。”罗龙文停了一下说,“李老弟,我久闻你的名字,一直没有机会深谈;此刻我们是共患难,彼此的责任都很重,应该将心摸心。你相不相信我的话?”
这几句话交浅而言深。但罗龙文有种奇异的魅力,能使人乐于信任;所以阿狗不自觉地点点头说:“我相信。”
“我知道你会相信我。来,来,我说几句话,你不要吃惊。”
罗龙文的神色转变了,是那种很烦恼的样子。使得阿狗的心蓬蓬地跳;嗫嚅着问说:“是不是徐、洪两位的性命也不保了?”
“如果我们两个人不能一条心去想办法,徐、洪两位的性命,就会不保。事岂不测,我实在也很担心;刚才一直在想,想通了其中的原因,是——”
“是赵文华在作梗!”罗龙文斩钉截铁地保证,胡宗宪的本心无他;但赵文华的居心叵测,很可能他违反了诺言,要牺牲徐海报功。至于洪东冈,当然更不在话下了。
“我有把握,胡总督一定会跟他力争。眼前虽暂时瞧他的意思,连徐、洪两位一起下手逮捕;不过不会马上就处决。当然,胡总督能保他们的性命于一时,拖久了会起变化。所以要赶快把这里的局面安定下来,能够明天就赶回嘉兴,面见胡总督,甚至对赵文华动以利害,诱以财货,才能转危为安,至少保住阿海的性命。”
“洪东冈呢?”
“大概亦可以保住。不过,也不敢说。”罗龙文拍拍阿狗的肩说:“李老弟,我们总要分个亲疏远近。是不是呢?”
阿狗无奈,只能表示同意;到时候见机而作。想了一会,将话题转到遣散叶麻部下一事,问他到底作何打算?
“发现银遣散。贼赃绝不能动!”罗龙文斩钉截铁地答说。
阿狗心想,一时哪里去找那么多现银?除非有足够的兵力,能够制服得各处都能贴然听命,然后多派人手,仔细搜索,才会有所收获。因此,他仍旧主张“分赃”,不过换了一个说法。
这个说法是从诘问开始。“罗师爷,”他说,“赃物不能动,是不是要发还给老百姓?”
罗龙文想了一下,反问一句:“你是不是想救阿海?”
“当然。”
“那就不能动。要拿那些东西去换阿海的性命。不过,与胡总督无关。”
阿狗恍然大悟,赵文华除了克扣军饷以外,还有侵吞贼赃的打算。那不成了“黑吃黑”了吗?
想是这样想,却不便说出口;而罗龙文的话又不能不听。左右为难之下,只有拖了一拖再说。
“罗师爷,现银我去找。可是说实话,实在没有把握。为今之计,我先看看情形,尽力把大家稳住。至于善后事宜,请罗师爷拿个主意,及早料理。不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负不了那么大的责任;倘或罗师爷亦受了惊吓,那罪名我更当不起。”
话中隐然有威胁之意。罗龙文不能不加警惕,同时也不知道四周的情势如何?万一发生动乱,不明不白地送了命,那可太冤枉了!
这样一想,不寒而慄。再看左右,除了自己带来的两个小厮和一名信差以外,所有执役奔走的人,都可能立刻翻脸,以白刃相加,越觉得危机四伏,如坐针毡。
怎么办呢?他聚精会神地盘算了一会,觉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潜遁不能,只好向“李老弟”明说。
主意一打定,立刻吩咐:“你们去请李头领来,我有要紧话说。”
“李头领到西梁庄去了。他的马快,这会怕已走下三五里地;要天亮才能找得回来。”
“那么,你们张头领呢?”
“张头领在城隍庙坐镇。”
“快请!”
城隍庙离洪家不远,很快地将张怀找了回来;而且非常意外地,还有阿狗。
“你不是到西梁庄去了吗?”罗龙文问。
“不用去了!”阿狗脸板得一丝笑容都没有,“官军从四面集中,看来局面要搞得大乱特乱了!”
“有这样的事?”罗龙文亦是惊疑不止。
“消息一点不假。”阿狗大声说道:“罗师爷,事情到此地步,你该有句话。”
罗龙文顿一顿脚,痛心疾首地说:“一定是赵文华刚愎自用,不讲信义。罢了!我一条命无缘无故葬送在这里;两位看,怎么办吧?”
张怀勃然大怒,抽刀相向,“姓罗的!”他大声说道:“你不要耍赖,我不相信你真的不要命!”
语声甫落,一刀当头劈去;罗龙文料知躲也躲不过,闭起眼睛,横了心预备挨刀。谁知就这性命须臾之际,却无动静;睁眼看时,张怀的手腕,已为阿狗托住,相持不下。
这是做好了的一出把戏。官军诚然已渐渐迫近,但决不如阿狗所说的那么严重。东、西梁庄的乌合之众,亦如预料,蛇无头而不行,群情惶惶,却都在焦灼的观望等待之中,至少在这一度之中,不致有何变乱。因为局势是这样容易控制,所以阿狗与张怀商量,决定抛开一切,全力逼迫罗龙文,务必要将徐海和洪东冈救出来,逼迫的手段,就是一个做歹,一个做好,要吓得罗龙文乖乖听命不可。
他们的这出把戏做得很逼真,罗龙文既在刀下逃命,求生之念复炽;看阿狗的态度可以倚恃,便向他求援,“李老弟!”
他问,“你说,我该怎么办?微命不足惜,只要于大局有补,那怕赴汤蹈火,决不敢辞。”
“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阿狗答说:“罗师爷,胡总督对你言听计从,是大家都知道的;赵文华相信胡总督,亦是大家知道的。这样,整个局势的关键在什么人身上,你自己应该知道。”
这话听来暧昧不明,而在罗龙文却完全了解;他们的想法是,整个局势的关键在他身上,以为他能左右一切,只要他说一句话,徐海和洪东冈皆可安然释回。事实上当然不是如此;但如说眼前的局面,连胡总督亦是无可奈何,这话决不能使他们相信,不如不说。
他还在沉吟之际,张怀倒又不耐烦了,“说啊!”他粗暴地催促,“发昏当不了死!”
“你们要我说什么?”
“你自己知道。”张怀愤愤地说:“做官的就那样子不讲信义?”
罗龙文啼笑皆非。很想反唇相讥,勾引倭寇的海盗,居然责人以信义,岂非空前的笑话?只是话到口边,变成无声的苦笑;看着阿狗,摇摇头而已。
“罗师爷,”阿狗趁机说道:“你到底说一句,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罗龙文大声答道,“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胡总督的本心无他;多半是赵文华出的花样。你们肯听我的话,徐、洪二位的性命可保;不肯听我的话,大家同归于尽而已。”
于是,他很见机地答说:“李老弟,这你问得多余。你们知道的,我站在你们这一边。且不说利害关系,论情分,我也不能做出卖朋友的事。”
“好!罗师爷既然够朋友,我们就仍旧往挽救大局这个方向去走。原说我跟你一起到嘉兴去见胡总督;现在官军压境,形势险恶,不但我不能走,罗师爷,你也不能走。”
“那么,”罗龙文沉着地问:“如何救徐、洪两位?”
“有办法!”阿狗指着书桌说:“请罗师爷马上写信给胡总督,说明利害关系。”
“我写!”
说着罗龙文起身坐到书桌前面。张怀替他揭开砚台,注水磨墨;罗龙文铺张吮笔,在思量如何才能说得切实?
“罗师爷的大才,这封信一定会写得很好。不过,这时候用不着讲客气;话不说明白,反会误事。其中的利害关系,请你要指出3点。”
“是的。你说!”罗龙文暂且搁笔,将身子往后一靠,专心一志地倾听。
“第一,是罗师爷的安全。”
“我知道。这应该摆在最后说。”
“这请罗师爷自己斟酌。”阿狗接着说:“第二,人在你们那里,东西还在我们手里。好便好,不好一火而焚之,让赵文华落个两手空空。”
“是的,这话很切实,赵文华不能不顾虑。”罗龙文问:“第三?”
这样反复辩诘,语言似乎不着边际;其实也是阿狗与张怀商量好了,有意来试探罗龙文的。试探的结果,已很明显,也能满意:第一罗龙文对于徐海亦在被捕之列,确不知情;第二、罗龙文毕竟也珍惜自己的性命。因而可以用威胁的手段使他就范。
第二十一章
当然,阿狗不会跟罗龙文一起到嘉兴,变成一方面放虎归山;一方面自投罗网。他跟张怀都认为只要局面能控制得住,便就有了与官军周旋到底的本钱。如今这笔“本钱”已经到手了,罗龙文的本心也探测明白了,不妨开门见山说个明白。
两人对看了一眼,取得默契,便由阿狗发言:“罗师爷,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是赵文华也好,胡总督也好,总之,官军已经无法教人信任。我现在老实告诉罗师爷,这里所有的人马,都看我们两个人的动向;我们俩的动向,要看罗师爷的态度。”
罗龙文一惊!发觉阿狗的态度,已有绝大的改变,原来是帮着官军,平定局势,料理善后;现在变成利用余众,对抗官军。然而,不过片刻之间,何能说服叶麻、陈东等人的部下,甘受驱使?看来亦不过空言恫吓。不过,诸酋部众,蛇无头而不行,正在群情惶惑之际,倘有人出头来维持,其言亦容易见听。所以,即或此刻是说大话,但到了明天很可能成为事实。照此看来,阿狗的这番话,仍旧不能不重视。
“第三,”阿狗在罗龙文对面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说:“罗师爷,我想先请问你,官军到底有用没有用?”
问到这话,罗龙文立即了解了他的意思。因为官军无用,才不能不走招抚这条路子;如今阿狗作此一问,显然是表示,并不惧惮官军,倘或所求不遂,或者一口气咽不下,仍会拼命。官军虽众,亦必落个两败俱伤,那时言官参上一本,不但胡宗宪禄位难保,就是赵文华的前程,亦未见得能由严嵩回护得住。
他在想,这三点威胁,险了自己的一条命,为胡宗宪所珍惜,赵文华未必重视以外,另外两点关系重大,赵文华决不能不顾。
转念到此,慨然答道:“李老弟,你不必再往下说了!我完全明白。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还你们新鲜无恙的一个徐海,一个洪东冈。不过,你们两位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一切的一切,都按原来的步骤做。如何?”
“那么官军呢?慢慢逼拢来了!我们不能坐着等死。”
“不会,不会!我要胡总督马上下令退兵。”
说着,罗龙文已经下笔如飞,将阿狗所提几点,都写了下来,要求胡宗宪立刻跟赵文华交涉:第一、退兵;第二、释放徐、洪两人。
“信写好了!谁送?”罗龙文看着阿狗说:“我有句话,似乎不便出口。”
“不妨!请说。”
“李老弟,你不要误会我是在耍调虎离山的花样,这封信,最好你去见胡总督,当面递交。”此言一出,阿狗与张怀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在罗龙文脸上,紧盯着看,是要看他说这句话,到底是不是出于本心。
“当然,这里也要紧!你们倒去商量、商量看。”说着,罗龙文起身走到一边,表示特意回避,好让他们密谈。
阿狗觉得确有与张怀细作计议的必要,便使个眼色,首先往外走,张怀会意,紧跟在他身后,到了院子里站定,面对面低声交谈。
“怎么样?”阿狗问道:“你一个人顶得住,顶不住?”
“你,你的意思是,真的想去跑一趟?”
“是的。非我亲自去,不能有确实结果。”阿狗答说:“胡总督或许另有难处,信里不便说,只有当面问他才能弄清楚。”
张怀点点头,想了一会答说:“现在情势变过了,都在等消息。如果骗一骗他们,我想可以骗得过去。”
“怎么骗法?”
“就说各位头儿被扣,是一场误会,大家稍安毋躁,等你去见了胡总督再说。这样不就稳住了吗?”
“这是条缓兵之计。好倒是好,只怕有件事岂不过。”阿狗看着天色,“快天亮了!吴四、小尤两个人的踪迹,不容易瞒得住,那时候真相就会戳穿。”
“这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说他们吃里扒外,所以先关起来再说,再有一个办法是,索性把他们放出来,说是一场误会。”
“第二个办法不妥。就照第一个办法做吧!”
商量既定,阿狗将张义胜找了来,匆匆说明经过,请他与张怀合力维持现状。并且约定当天下午,一定赶回,然后找了两匹好马,带着喜儿直驰嘉兴。
罗龙文的信果然有力量,一投进总督辕门,胡宗宪立刻接见。
阿狗在胡宗宪亦是另眼相看的。前几次相见,因为要瞒人耳目,所以彼此装得毫无渊源似地,此刻却无所顾忌,阿狗觉得可以畅所欲言了,“大人,”他说,“徐海怎么样投过去卧底,怎么样从中苦心策应,这些情形,大人完全知道。如今这样子待他,恐怕以后没有人敢替大人出力了!”
话说得很率直,并不怕冒犯总督。胡宗宪内疚于心,亦不以他的话为忤,紧皱着眉,摆出一脸的苦恼,连连答说:“你不要着急,你不要着急!我一定想法子。”
见此光景,阿狗放了一半心,进一步追问:“罗师爷猜想,是赵大人不讲道理。请问大人,可有这话?”
“我也不瞒你,不过我说的话,你千万不能传出去。罗师爷的猜想不错,是赵大人在作梗。”
“为什么呢?”
“他也有他的理由,说朝廷花了这么多粮饷,征调这么多队伍,结果不能把海盗头目一网打尽,对皇上不好交代。”
“大人!”阿狗立即接口,“你怎么不跟赵大人说明,徐海不是海盗。”
“这话,”胡宗宪很吃力地说,“现在讲不清楚了。”
阿狗大骇!汗流浃背,满眼金星,连声音都结巴了。
“怎么讲不清楚?”他说:“如果徐海是海盗,那么指使他去做海盗的人,该怎么说?”
这可真是冒犯了,无异指着胡宗宪的鼻子质问。然而胡宗宪却只能报以苦笑。
“坏的是,徐海过去做过海盗,有案底在那里的,所以分辨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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