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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英雄-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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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垮下来?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说过,不过三两年的功夫。如果诸事顺利,或许还用不到。”
“什么叫诸事顺利?”徐海问道,“莫非胡总督要动他的手?”
胡元规想了一会,静静地答一声:“是的。”
“噢!”徐海很感兴趣地试探:“是不是已经有了治他的法子?”
这是一大机密,只有胡元规知道——事实上是胡元规的献议。他想既然已透露了,不妨说明白些,所以很快地答说:“是的!已经想好了一个以毒攻毒的法子。”
所谓以毒攻毒。是从“赵孟能贵之,赵孟能贱之”这句话上得来的启示,利用严嵩父子打倒赵文华。这需要有个人在严嵩,尤其是严世蕃左右发生作用,明挑暗拨,对严氏父子与赵文华搞成水火不并容之势。
“这个人也有了。”胡元规说,“只等这里的事一完,就可以开始部署。”
“这个人是谁?”
“你总也该想得到。”胡元规一字一句地说:“罗小华。”
他未说之先,徐海也想到了,只有罗龙文堪充评选,只不知胡宗宪如何能让罗龙文成为严世蕃的亲信?照现在的情形看,胡宗宪想要跟严氏父子拉关系,非通过赵文华不可;然则,要让罗龙文列为相府门下,当然亦需要赵文华的保荐,这中间就很有疑问了。
见他默默不语,胡元规只当他不以为然。徐海的足智多谋,是他一向所佩服的。因而很郑重地问道:“阿海,你觉得此计如何?有没有比罗小华更适当的人选?”
“这一计当然很高;罗小华亦是再适当不过的人选——此人天生来就是一个策士;最难得的是,又天生来是一名清客。他能够到得了严世蕃身边,一定可以发生极大的作用。不过,他能不能到得了严氏父子身边,实在难说。”
“喔,”胡元规越发全神贯注了,“阿海你的意思是,会有人从中作梗?”
“当然,什么人会在中间作梗?你总也应该知道。”
“你是指赵文华?”
“你想呢!”徐海反问一句,“既然是个帮手,何以不举荐给赵文华,反要赵文华举荐到相府。岂非事出常理之外?”“这话不错。不过有一点你还不知道。在赵文华这面,胡总督也替他找了个帮手:徐文长。”
“徐文长?”徐海困惑了,“他能帮赵文华什么忙?”
“替他代拟青词。”胡元规问说,“什么叫青词,你总懂吧?”
“我是和尚,不懂道士的那套花样——”
“阿海,”胡元规急忙打断他的话,歉然地说:“我失言了!你当然懂青词。”
徐海笑一笑。停了一下说:“拿徐文长举荐给赵文华,如果说是替他去代拟青词,应该要防到严氏公子不高兴。弄巧成拙,反为不妙。”
“是的,胡总督也想到了。”胡元规答说,“不过要让罗小华到了严氏父子身边,自然会替胡总督解释。”
“这是如意算盘。”徐海率直地批评,“朝奉,你跟胡总督看得赵文华太无用了,以为可以听凭你们玩弄于股掌之上。果然如此,是件很危险的事。倘或我是赵文华,兼收并蓄,要徐文长、也要罗小华。请问,胡总督又如之奈何?”
“啊!”胡元规不安地自语,“这倒没有想到。”
见此光景,徐海不自觉地忘了自己的处境,专心一志地为胡宗宪设谋。略想一想说道:“让罗小华投入相府,是个好主意;不过决不能借助赵文华。其实,又何必借助于赵文华?以罗小华的多才多艺,不会设法自荐吗?”
胡元规看徐海意思有些活动了,便先撇开罗龙文以何途径投入相府一事不谈;话题转到赵文华身上,以悲愤的神情,絮絮地讲赵文华如何残兵以逞的劣迹,希望能够进一步打动徐海。
徐海原是血性男儿。只为不惜纵井救人,反而招致落井下石的打击,自然有满怀的愤郁,不觉有万念俱灰之感;尤其是与胡元规面对面相谈,想起当时他来劝驾时,也是这般促膝深谈,以昔视今,感慨更深,所以言语中特多牢骚。如今发泄过了,心境比较涵虚而易于纳言,所以听完胡元规的话,激起侠义心肠,又愿意助胡宗宪一臂之力了。
“但是,我亦不帮助胡总督个人,为国除害,人人有责。”
他说,“能够把赵文华打下去,教他永世不得超生,当然是件大快人心的事。”他突然又一转:“只怕我效不上劳。”
“哪里有这话?”胡元规急忙敲钉转脚地加一句:“非你帮忙不可!这件事你的忙帮定了!”
“未必见得。说不定我还没有来得及帮人家整他,反而他先割了我脑袋。”
原来如此!胡元规心想,仍然是牢骚,不必认真。所以笑一笑用诙谐的口吻答说:“你的颈项上围着铁箍,没有哪个能割得下。”
徐海也笑了。旋即收敛笑容,很郑重地说:“事不宜迟,更不可轻忽。朝奉,如今要收束局面,只怕非我参与不能收功。事情很棘手,时机更要掌握。我想,我应该跟胡总督当面谈一谈,谈妥了立刻动手。”
“呃,”胡元规措词很谨慎地,“我想先请教,从哪里着手起?”
“当然是桐乡。僵持的局面要打开,混浊的情势要澄清。不从根本上着手,什么都是假的。”
“说得好!”胡元规很高兴地说:“我马上就写信,派人送去。你先请休息,大概一觉睡醒,复信就可以到了。”
“好!我看看阿狗去。”
阿狗居然睡着了。这是病势不碍的征象,徐海大为欣慰。心一宽便易于入梦。这一觉睡到中午才醒,醒来时胡元规站在他床前。
“胡总督的回信来了。”他说,“是你意想不到的结果。”
“怎么?”
“胡总督要来看你。”
徐海听得这话,不由得感动;精神大振,一跃而起,“什么时候来?”他问。
“你看吧!”胡元规掏出信来递了过去。
信上的话不多,只说早知徐海忠义性成,既欣慰、又佩服。为了表示尊重,愿意移樽就教,傍晚时分,一定到达,但希望胡元规保守秘密。这就可以想像得到胡宗宪是轻车简从,悄然来会。
“胡总督降尊纡贵,盛情自然可感。不过,朝奉,我觉得他这样做法,另外透露出一种意思:虽不是表示不再买赵文华的帐,至少不会事事迁就。如果他魄力以外,还有胆量,局面就好收拾了。”
胡元规对这番话,只能了解一半。他也感觉到胡宗宪不吝此一行,确是表现出他想极力摆脱赵文华的牵制。可是,怎么叫“有胆量”呢?
心里存着这样一个疑问,却不愿多问。因为徐海可能会有出人意表的“奇计”,要胡宗宪去冒险,他此时装糊涂、不理会,到必要的时候才能发言反对。
“有话回头再说吧!你先吃了饭再说。”
等胡元规一走,徐海顾不到漱洗,先要跟阿狗见面。走到他卧室,只见阿狗靠在床上,无所事事。但脸上的气色却已很好了。
“兄弟,你今天怎么样?”
“我自己觉得完全好了。胡朝奉说还要小心,不准我下床,气闷得很。”
“如果要你回桐乡,你支持得住,支持不住?”
“怎么支持不住?”阿狗将夹被一掀,跳下床来,挺一挺胸,伸一伸胳膊,精神抖擞地问道:“是不是马上就回去?”
徐海向外看了一下,轻声说道:“你回桐乡去细摸一摸底,看准风向,马上就派人送信来。”
“是不是看大家安静不安静?”
“对!只要看清这一点就行了。”徐海又说:“你要快,最好今天晚上就有回信来。”
“要这么快?”阿狗率直答道:“那只能一到桐乡就问一问,看他们怎么说。要去细看,怕来不及。”
“看有看法。我教你一个决窍。你看两处地方,一处是酒店,一处是卖马吊牌的地方,这两处的生意好坏,谅能看出大家的心情。”
“这我就不懂了!生意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
“酒店生意好,尤其是平时不大上酒店的人,也去喝酒,这情形就不好。因为借酒浇愁,各人心里都有一股火气,碰到不巧,就会爆发。至于马吊牌、骰子、象棋这些东西的销路好,那就不要紧了!大家只不过无聊混日子,不会有什么名堂搞出来。”
“懂了,懂了!”阿狗心领神会地说:“照这个法子去看,我一定摸得准风向。不过,最好这里派个人跟我去,熟门熟路,回来得快;如果我在那里派人,只怕找不到地方,会耽误功夫。”
“这话不错!”
徐海随即又去找胡元规,扼要说明经过,胡元规派他的名叫连春的贴身小厮,跟着阿狗,分骑两匹快马,一起回桐乡。
傍晚时分,胡宗宪的先遣卫士到了。穿的是便衣,一到就跟胡元规见面,悄悄关照:胡宗宪的行踪,极其机密,不打算上岸到陆家别墅,请胡元规带着徐海,到船上去见面。
“总督的船,泊在哪里?”
“在汉异桥下。”
汉异桥离陆家别墅只有三里路。胡元规与徐海轻舟赴会,到得汉异桥下,不过日色刚刚偏西,胡宗宪的座船还未到达。徐海凭舷闲望,只见红萝白棋,黄芦乌柏,点缀得秋光如锦,不由是动了游兴,想上岸走走。
胡元规看此地极其平静,除了樵子,别无行人,不至于会泄露行踪,便顺从徐海的建议,陪他登岸闲步。
走不多远,发现一座奇庙。庙门上的黑底金漆匾额,已经字迹驳落,细细辨认,方看出是“冯异将军庙”五字。“这是哪一朝将军?”
“是汉光武的从龙功臣,云台二十八将之一。外号叫做‘大树将军’。”
“这个外号是怎么来的呢?”
“我想想看!《后汉书》多时不温了,不知道还记得记不得?”胡元规眨着眼想了好一会,突地欣然说道:“记起来了!‘异为人谦退不伐,行与诸将相逢,辄引车避道。进止皆有表识,军中号为整齐。每所止舍,诸将并坐论功;异常独屏
树下,军中号曰:“大树将军。”
他将这段后汉书中的冯异传,念得很慢很清楚,徐海每个字都听清楚了。很佩服地说:“能够不争功,实在很难得。想来他的人缘一定很好?”
“士兵对他很好,问他们愿意跟哪个,都说愿意归‘大树将军’。不过,跟他地位差不多的,就妒忌他了。”
“喔,”徐海很注意地问:“那当然要想法子害他?”
“无非进谗。”胡元规想一想答说:“冯异镇守关中,权很重,百姓很爱戴他。就有人上奏给汉光武,说他专制,有人称他咸阳王。意思是指他有异心。”
“汉光武呢?”
“汉光武没有听信那些谗言。”
“好!”徐海翘一翘大拇指,“汉光武之为汉光武,确有道理。”
“我的看法不同。”胡元规紧接着他的话说,“这全靠冯异拿得定主意,善于自处。他相信汉光武了解他,一定不会亏负他,所以上表自陈,解释流言。如果他信不过汉光武,起了猜忌的心思,误会就会越来越深,到头来不是汉光武制裁他,就是他起兵造反,绝无什么好结果。所以,”他加重了语气说:“一个人在危疑震撼之际,要格外冷静;对信得过的人,始终不疑!”
意在言外,徐海当然听得出来。不过,他此时还不愿有所表示,一切一切,都要等见着了胡宗宪再说。
第二十二章
“阿海,”胡宗宪取下头上的便帽,放在桌上,“我凭着一顶乌纱不要,绝不会照赵某人的意思对待你!”
胡宗宪穿的是便衣,卸下来的是便帽;如果穿着官服,卸下来的便是乌纱帽。“掼纱帽”表示辞官不干,为徐海的生死,能这样表明祸福相共的态度,也算难得了。
徐海心里很满意。不过他觉得无须说感动的话,更无须感谢。此时此地,只谈个人的穷通安危,气度就显得小了。他想了想说:“明山早年出家,虽然六根未净,生死关头却还勘得奇,我知道大人也不是贪恋福贵的人,这些都不必去说它。大人为国为民,明山亦想为在家的乡党宗族做点事,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不必顾虑明山的生死。”
因为他自称明山,胡宗宪便也改口叫他的法号,“好明山!”他翘一翘大拇指,“真是菩萨心肠,英雄气概。实不相瞒阳高平(今山东邹县)人。官至尚书郎,曾参丞相曹操军事。,我富贵之念虽淡,千秋的名心很重;我一生的事业,在消弭倭患,如今不过刚刚开始。就算一切顺利,连陈东都能就擒,也还有汪直之流,尚等翦灭。所以,我的行事,比别人要看得远些。明山,你如果同意我的看法,愿意帮我,你就得委屈一时。”
“只要于事有益,委屈不妨!”
“好极了!多谢,多谢。”
胡宗宪要起身行礼,忘记了身在船上,站起的势子猛了些,船身晃动,立脚不住学”的哲学。,便等倒下,却让徐海一伸手,轻轻扶住。
“真个多谢!”胡宗宪笑着坐下,转脸说道:“元规,你信上语焉不详,何谓李代桃僵之计?”
“是这样的——”
经胡元规详细说明以后,胡宗宪欣然同意,“赵某人的意思,还想献俘。我跟他说,当今皇上东曲阜)人。钻研今文诸经,撰成《春秋公羊解诂》,为《公,不比先皇好武;在西苑潜修,已经二十年不见大臣,未见得愿意御午门受礼。倘或碰个软钉子,反倒不好。”他紧接着又说:“赵某人对我的话,未置可否,看起来意思是活动了;我再吓他一吓,大概可让他同意,秘密处决,事情就好办了。至于明山远遁庐山,大可不必,两浙多名山,不愁没有容身之地。等赵某人一走,我自有妥善安排,此时暂且不谈。眼前的第一大事是撤兵,我虽已下令,各路人马都守原地待命。赵某人也勉强同意了。但如桐乡的局势,没有个明确的结果,不但夜长梦多,也怕赵某人邀功心切,忍耐不得,那时候就难挽回了!不知明山何以教我?”
“是的!明山跟大人的看法一样。”徐海看一看胡元规方又说道:“只不知大人可有胆子?”
胡宗宪问道:“有胆如何,无胆又如何?”
“无胆另筹他策,有胆就请大人亲到桐乡,就地处置。”
“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是一法——”
“不!”胡宗宪的话没有完,胡元规提出反对,“不必这么做!倘有差跌,关系不浅。明山师,请你再考虑。”
“我考虑过了。”徐海答说:“用兵原无万全之策,我只能保胡大人九成安全;要冒一成的险。”
“桐乡的情况还不明了,你何能有九成把握?”
“今天夜里就有确实消息。如果情况不好,我不会劝胡大人去。要去,也是我陪了去。”
“话虽如此——”
刚说得这一句,只见胡宗宪急急摇手,而他自己的神态很奇怪,望着空中攒眉苦思。显然的,他是突然想起一件什么事,这件事很重要,而又必须及时想明白,否则就会想不周全。因此徐海与胡元规都屏声息气,不敢有丝毫响动。免得搅乱他的思路。
好久,好久,胡宗宪舒了口气,脸上的紧张神色,消失无余,微笑着说:“这件事暂且不谈吧!我们且乐一乐!”
胡宗宪为了避人耳目,不用大号官船;但舴艋小艇又不够用,所以一共来了三只,一只是坐船;一只随从所乘;还有一只是伙食船。带的食物不多,但有一篓极好的螃蟹。另外还有八盆名种菊花——胡宗宪的所谓“乐一乐”,便是在这荒村野岸,做个持螯赏菊,对月持杯的小小雅兴。
“船舱太小,局促不过。”徐海说道:“不如搬到冯异将军庙去吃。”
建议虽好,无奈不够严密。胡元规认为小心为妙,而胡宗宪却一口答应了。这在他就是冒险,冒着为人识奇行藏的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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